“好。”容清棠应下。
见怀文师兄和卫时舟一起扶着怀乐站起身, 容清棠也缓步走出庭院,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一直守在庭院外的柔蓝和群青立时跟在她身后。
走到卧房门口时, 容清棠温声和柔蓝说:“我自己更衣卸钗, 你和群青今晚不用守夜。”
今夜的月色很好,柔蓝和群青两人快要成婚了, 应也有许多话想和对方说。
出宫后到底要比在宫里时自在一些, 不必有太多顾虑。
柔蓝和群青都答应下来。
但容清棠进屋之后, 他们仍像以往一样安静地守在屋外,并未依言离去。
两人没有出声说过一个字,只是偶尔会默契地看向对方。可他们也都知道,对方会像此时这样,一直陪在自己身旁。
屋内燃着暖黄的烛火。
容清棠先坐在梳妆镜前,仔细地将自己发间的饰物都卸下,才转而走向卧房里间的一扇木门,走进净室。
今晚她没有洁发,只在浴桶中待了会儿,简单沐浴散去微弱的酒意后便换上寝衣回了卧房。
容清棠并未径直朝床榻走去,而是在窗棂边坐着,继续翻看自己从宫里带出来的一本书册。
但或许是因为一直记挂着今晚要和卫时舟说的话,容清棠没能静下心来,时不时便会不由自主地走神。
她轻叹了一口气,合上书页,将书放在一旁。
不经意间看见窗户上张贴着的窗花,容清棠微抬起手,用细白的食指沿着窗花的图样慢慢描摹。
她认出这窗花应是出自师娘之手。
窗花的纹样复杂而精致,但师娘从不需要提前画图,随手便能剪出让人爱不释手的花样来。
以前在江南时,雨隐楼里他们住的卧房外也都贴着师娘剪的漂亮窗花。
每年的春分、夏至、秋分和冬至,师娘和师父都会一起坐在院子里剪窗花,再让他们几个将窗花贴在每人的卧房外。
年复一年,从未变过。
那时容清棠个子小,够不到窗户的正中间,又玩心重,总想自己试着贴。
怀乐师兄和怀谷师兄就会端来椅子,一左一右地扶着她,让她可以站上去贴窗花。
怀文师兄从小就内敛少言,但在旁边帮容清棠端着浆糊时也会忍不住嘴唇紧抿,小心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会从椅子上摔下来。
有时她不小心把窗花上不该断的地方扯断了,也是怀文师兄和怀谷师兄一起仿着原样,帮她重新剪一幅窗花来。
容清棠儿时身体不好,很多时候都不能见风,但在雨隐楼的每一日,她都过得无忧无虑。周围也全都是宠着她护着她的人。
父亲曾和容清棠说,即便没有血缘的羁绊,师父和师娘,还有几位师兄,也都可以是她的家人。
只是如今……
思及怀谷师兄和自己之间或许永远都跨不过去的那道坎,容清棠逐渐从儿时的回忆中抽离。
她的思绪还没来得及彻底回到眼前,目光却忽然顿住,沉凝在窗花上的某一处。
夜色浓黯,但在屋内摇曳的烛火照耀下,容清棠能看见薄薄的窗户纸之外,有人正缓缓抬起手,隔着窗花用长指轻轻触碰她的指尖。
容清棠的呼吸凝滞了一瞬,她忍不住屏息,指尖继续沿着窗花的纹样流连游走。
而窗外那人也轻轻缓缓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跟着她一起描摹窗花的形状。
行至窗花上山茶花的花蕊处时,容清棠忽而停下了动作,指尖在落点处轻轻点了点。
窗外那人也随即效仿。
容清棠莫名觉得,他指尖的温热触感似乎穿过了薄薄的窗户纸,如涓涓细流般传递到了她指尖那处的肌肤之上。
又沿着她的血液和脉搏流至了她心尖上最柔软的地方,灼烫得她的呼吸和心跳都乱了几分。
容清棠动了动唇,正欲对窗外的人说什么,却见那人放下了手,窗外随即有一道颀长的身影离开。
容清棠的心几乎要用胸腔中跃出,她立时起身,快步朝门口走去。
不过须臾,容清棠的卧房门口便传来了推门声。
下一瞬,容清棠便被进门的那人拥了个满怀。
关门声也随即响起。
“你回来了。”
容清棠的声音微不可察地稍稍上扬,带着些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欢喜。
卫时舟紧了紧怀抱,温声说:“怎么还没睡?”
容清棠抬起眸子,微仰着头看他,柔声说:“想和你一起。”
卫时舟的喉结微滚,他抬手揉了揉容清棠已经散开的乌发,终是忍不住,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索取她唇齿间的甜软。
待温柔绵长的一吻结束,卫时舟才说:“我先去沐浴,你若困了便先熄了烛火歇息。”
已经很晚了,早已过了容清棠平日里睡觉的时辰。
容清棠轻轻点了点头,神色自然地从他怀中离开,却在转身走向床榻时忽而转身,眼波流转,软声朝卫时舟说:“你快些回来,今晚也要抱着我睡。”
容清棠待他的态度,似乎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卫时舟敏锐地察觉到。
他的气息重了几分。
见容清棠作势转过身背对着他继续往前走,卫时舟快步走近,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一面吻着她一面往床铺的方向走去。
待将容清棠温柔地放在床榻上,卫时舟又吻了她好一会儿,才不得不克制着放开她。
“乖,我很快回来。”
卫时舟和容清棠都喜洁,无论冬夏,都会每晚沐浴。即便再舍不得分开,卫时舟也不想就这么抱着她睡一.夜。
容清棠长睫微眨,轻轻“嗯”了一声。
卫时舟似是认输了一般无声喟叹一声,重重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才转身快步朝净室走去。
见卫时舟这副……禁不住撩拨的模样,容清棠忍不住悄悄在他身后弯了弯眉眼。
卫时舟的确很快便回来了,但待他熄了烛火,甫一在容清棠身侧躺下,她便隐约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容清棠怔了怔,连忙问道:“你用的冷水?”
卫时舟身形微顿,稍退开了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不是嫌你,”容清棠朝他靠得近了些,拥着他的腰身,“你今晚饮了酒,不该洗冷水的,对身子不好。”
“以后不会了。”卫时舟搂着容清棠不盈一握的腰肢,轻声说。
但容清棠却没有就此结束这个话题,反而微抬着头吻了吻卫时舟的下巴,故作不解地问他:“为什么忽然想起用冷水?”
卫时舟沉默着没有回答。
容清棠又吻了吻他的喉结。
如愿察觉到卫时舟的身子僵了僵,她才继续问道:“明明用的冷水沐浴,怎么这会儿,你身上却又有些烫了?”
卫时舟按着容清棠的脊背,将怀里柔软纤细的身躯更紧密地压向自己,在她耳畔声音喑哑地说:“你分明什么都知道。”
容清棠轻轻柔柔地笑了笑,话里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揶揄:“但求陛下解惑。”
“棠棠,”卫时舟的声音更加低哑了些,“饶了我。”
有时即便只是容清棠无意之中的话语和动作,卫时舟便须得艰难按捺自己心底汹涌的欲念。
更遑论是容清棠此时的故意撩拨。
他实在禁不住。
容清棠轻轻咬了咬他滚.烫的耳垂,声音模糊而柔媚地唤他:“时舟……”
“夫君……”
卫时舟浑身酥麻,心尖也忍不住颤栗。
“我不知道如何才算饶了你,”容清棠主动吻上卫时舟的唇,呢喃道,“但我想动手做点别的。”
卫时舟有些凶而重地回吻,哑声问她:“什么?”
容清棠没有说话,只不断在唇齿间向卫时舟索取热烈的吻,也全情投入地回应他的热烈。
中途容清棠轻轻咬了咬他的唇,卫时舟感觉到了什么,随即浑身一僵,四肢百骸都似是被别处的感觉定住了。
他既难以置信,又神情难耐,动弹不得。
容清棠微喘着回答卫时舟方才的问题:“便是这般。”
卫时舟回过神来,握着她细腻柔滑的手腕想要阻拦,唇上却又被容清棠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你不许动。”
容清棠低声“警告”道。
卫时舟长指发紧,在贪念和理智的角逐中,前者几乎毫不费力地占了上风。
“好。”他声音沙哑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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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求之不得
◎“棠棠……很厉害。”◎
对于卫时舟来说, 那是很难形容的时刻。
似是有人正在用钝刀缓缓磋磨着他残存的理智与克制,燎原的火焰让他忍不住喉头发紧,下意识微躬着腰身, 不知是想躲,还是想迎合。
卫时舟的心神被刺激得绷到了极致,眼尾也不受控地泛起了一抹摄人心魄的红。
浓稠的夜色中,容清棠看不清卫时舟的面容,但目力极佳的卫时舟却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丝神情变化。
容清棠一开始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方才对他说着那些足以点燃他心魂的话时, 她似是一只在红尘中时时刻刻都游刃有余的魅妖。但她镇定的假面之下, 却还是下意识抿了抿唇, 眉眼不自觉下瞥, 却又假作自如地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