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奉给遗存的前朝皇室的程度,他的忠心是疯狂极端的忠心,是非黑即白的忠心。
而黎观月的母亲是前朝成王的嫡女、是昏帝的侄女,那么,就意味着黎重岩、黎观月身上也有前朝皇家的血脉……应娄如果知道自己半生经营,全然背离所求,他……他该是怎捶胸顿足、目眦欲裂的悔啊!
他们所做的一切,赔上所有孤注一掷的一切,可结果最后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从始至终错了!这个事实让南瑜无法接受。
南瑜眼珠飘忽地转了转,僵硬地一点点转过头来看着黎观月,她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种奇异地灰白,仿佛一瞬间血色全无,知晓应娄的悲,比杀在她自己身上都更让她痛彻心扉。
在这种巨大的悲恸催发下,南瑜体内的蛊虫剧烈地涌动起来,大股难闻的腥味儿在山洞内逸散开来,黎观月就像闻不到似得,平静地回望南瑜的视线,开口轻轻吐露道:
“等到了下面,你就将这个秘密说给应娄吧,到底君臣一场,我也不想看他到死都糊里糊涂、白为我做了嫁衣裳。”
听到这句轻飘飘的话,南瑜瞪大了眼睛,脖颈处一阵抽搐,仿佛不敢置信,黎观月会说出这般杀人诛心的话来,她急急地喘息两声,张口想要说什么,可蛊虫连带着血沫一股脑从喉咙处涌上来,生生堵住了她的最后一口气——
“咳咳——咳……咯!”
南瑜的身体剧烈抽动了几下,随即就瞪着双眼,软绵绵地一头倒栽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她被黎观月活活气死了。
日头彻底沉入了天际,山风此时轻柔了下来,打着旋儿往山洞内灌来,黎观月的衣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一股沉寂感慢慢盈满了她的心间。
确定南瑜这回是已经彻彻底底死透了,再也不会出现假死的情况,黎观月慢慢走出了山洞,众人在不远处等着她,季延迎上来,不知从哪里拿着的披风呈给她,怪医已经不见了踪影下了山,而剩下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去问南瑜的情况。
“把这处烧了吧,弄得干净些,别让蛊虫流出去害了无辜百姓。”
骆二连声答应,很快便有军士提着火油过来,熊熊大火燃起,热浪升腾,草木发出燃烧时的轻微噼里啪啦声,一并将过往的一切、前生今世的恩怨吞噬、掩盖。
第62章
南瑜死后,黎观月难得享受了几天的平静,匈蓝王女的车队就已然到了北疆城门下。再次见到她,黎观月还是不能从外表上看出来,眼前这位瘦小的女孩,会是江归月口中“运筹帷幄、心狠手辣”的人。
王女高鼻深目,脸部轮廓深邃,除了眉眼间依稀能看出一些中原人的特征外,其它完全是匈蓝人的长相。比起上次在京畿时她乔装打扮过后那种灰扑扑又平凡的样子,这一次,兴许是代表着匈蓝,又无需再顾及自己的兄长,十一王女完全变了样子。
她身着绮丽华美的匈蓝贵族服饰,额间、腕间、颈间都戴着光彩鲜明的宝石,朱唇一点丹蔻,眼尾上扬,整个人透露着一股锐利逼人的气势。
随行的匈蓝人都对她毕恭毕敬,连下马车时,都有人恭顺地俯下身让她踩在自己身上下来,明明是负主要谈判的官员,在她面前却连话都不敢大声讲。
看到她这种仗势,黎观月明白,匈蓝大皇子被扣押在大越、边境也出了乱子,这位十一王女一定是趁机夺到了不少权,才敢这样明目张胆、毫不掩饰。
果不其然,两人一坐下来,屏退了周围侍从后,十一王女就开门见山,先是感谢了黎观月当初在京畿的合谋相助,又说出了匈蓝此次不愿挑起争端,可以让出一些利益,希望双方各退一步,就此平息。
毕竟匈蓝内部正到了争权夺利最激烈的时候,没有人想节外生枝、再分神来处理和大越的争端。
而就大越而言,仗还没打起来,北疆就风雨欲变,百姓惴惴不安,更不用说前世黎观月真的见过打仗带来的惨状,所以,双方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也是她觉得最合适的,所以,有来有回地与十一王女交流试探了几回,她也就很痛快地答应下来了匈蓝的条件。
匈蓝驻军往后再退二十里、赔一年的粮草给大越,互市也就不必开了,维持过去民间货物往来即可,两人都很默契的没再提当初伤了应娄的那支神秘“匈蓝军队”。
话谈完了,茶也品得差不多了,却不见十一王女有结束会面的意思,倒是犹犹豫豫,几番迟疑。黎观月知道她肯定还有话要说,便不紧不慢地等,眼看着王女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了,她终于肯开口了:
“大越的长公主殿下,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此次前来大越,我还想要寻找一位故人……”
王女边说边思量,不确定到底该怎么说,才能在不让黎观月多想的情况下,让她帮自己找人,可令王女没想到的是,自己在这边一字一句地想说辞,等忐忑地说完后,就听见对面的女慢悠悠地道:“若是王女拜托,本公主当然会竭尽全力,只是,这个人情……我怕是承不了了。”
王女一愣,以为黎观月是想拒绝,脸色瞬间就有点不好看了,她语气生硬道:“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公主了。”说着,放下茶盏就要起身离开,黎观月见她急躁的样子,也不恼,而是淡然地开口,笑道:
“王女莫要着急,本公主这边还有个人想要见见你。”说着,黎观月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王女眯起眸子,蹙眉随意道:“本王还有事,阿猫阿狗的人就不见……”
她的身后门轻轻响了,王女边说边不耐烦地转身,在看清来人时,她不由得瞪大了双眸,眼睫微颤,说到一半的话蓦地被咽回了喉咙里——
几步远的地方,她心心念念找了几年未见踪影、原以为已经葬身兽腹的阿姐,就站在那里,一如以往般温柔平静地看向她。
“……阿姐。”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个震惊一个淡然,王女看着对面的江归月,第一次有些恍惚,她有些无措地抬起手向前走了两步,动作间扯动衣衫,银饰玉器环佩叮当,玲玲作响,而江归月走来,衣袂拂动,一举一动间端雅柔美,已经是与她截然相反的举止神态了。
看到这一幕,王女的心突然微微刺痛了一下,莫名的异样让她本要伸出的手一顿,不落声色地缩回了袖口,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收起了异样,脸上神色适时地换上了讶异过后的笑,上前道:“阿姐,你还活着,太好了。”
江归月看着眼前已经几年未见的人,心头也是涌起百般滋味,当初尚是幼童的王女偷溜出皇宫,甩开众人非要来巷尾见她母妃曾经的“家人”时的样子,一转眼,已经是物是人非。
这对姐妹相看无言,只是默默落座,黎观月知道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自己在这里干站着也不好,于是轻轻颔首,对着王女道:“那我便先行离开了,王女殿下,这里有充足的时间留给你们姐妹叙旧,还请自便。”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江归月,黎观月便轻轻离开了,走时还不忘贴心地关好了门。
“咔哒——”门扉被关上,黎观月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屋内十分安静,午后柔和的光从窗子中透露进来,静静地洒在地上、桌上,王女腰间悬挂着的银饰将光折碎成片片琼影,投射到江归月的面前。
一片静谧,只有两人的鼻息声细微可闻,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江归月低垂着眉眼,王女偏过脸,盯着窗外摇晃着枝叶的竹子,一言不发。
良久,一道带着微微叹息的声音轻柔地响起:“小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在怪我要走,到现在都不愿回头看我一眼吗?”
是江归月,她的眼眸清浅,盛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哀伤,看着十一王女轻轻说道。
王女蓦然回头,手不自觉攥了起来,声音里莫名干涩:“……不,我没有。”
……
黎观月优哉游哉地慢慢走出了宅院,远远地看见两个十分眼熟的身影站在一起,她心头起了疑惑,不动声色地走近两人,隐约听到几句语意不明的交谈:
“……装下去……秘法……”
“……没资格……不信……去说……敢”
嗯?
这两人在说什么?
黎观月蹙眉,往前又走近了些,却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季延和宋栖齐齐回头,看到是她后,两人肉眼可见的一顿,又齐齐往后退了一步,隔开互相的距离。
季延从鼻间轻嗤了一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他皱着眉头远离宋栖身边,往黎观月身边走近了几步,殷勤道:“谈完了?总算谈完了,殿下你累不累……”
他满脸是笑地迎上来,被黎观月淡然地伸手挡住,冷静道:“别往上凑,季公子,请自重。”
看向宋栖,黎观月眼神中带着探究,她的眼睛瞟了瞟,上上下下去似乎要将宋栖的内心看穿,比起季延稍显急切地讨好,宋栖看起来就镇定多了,默默垂着眼皮站在一旁任黎观月打量。
只是这份镇定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就说不准了,反正在黎观月看来,这两人平时接触不多,也互相没什么交集、相看两生厌,今日这么站在一起谈话,听着还似乎有什么秘密……太可疑了。
她眉头一挑,直接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怎么本公主一来就这么心虚……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呃……”季延摸摸后脑勺,神色有些尴尬,他刚要说话,就被宋栖顺势接过了话头道:“是我看不惯他总跟在殿下身边,才忍不住上前警告,一个异族人,不知道安着什么祸心,借着您的名头出入我大越军政重地……”
宋栖语气低沉,一双眼阴测测地盯着黎观月身后的季延,话语中暗藏着锋利的杀机,听得黎观月皱起了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宋栖的话:“够了!宋栖,你是什么身份,敢在这里平白无故污蔑构陷他国使臣?!”
她的语气冰冷,冷到让宋栖说到一半的话截然而止,他面色苍白,一瞬间就被黎观月那句“你什么身份”给打击到了,闭紧了唇,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默默退开到了一旁。
只是身形有些瘦弱,看起来瑟缩了不少。
黎观月又瞥了一眼在旁边探头探脑的季延,脸色仍是冷冷的,刚才宋栖的话只能信一半,她看出来这两个人一定还聊了别的,只是宋栖都不惜在她面前撕破和季延“友好恭顺”的脸面了,她再追问也不一定能问出来什么。
转身深深地打量着季延的神态,黎观月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分给宋栖,她在对面两人紧张的眼神中淡淡地抛下一句“最别再节外生枝。”后,转过身便要走。
季延神色郁郁,站在原地一时没动,黎观月不耐烦地停住脚,侧过脸睨了一眼还没动作的人,“啧”了一声催促道:“还不快走?!”
“啊?哦……哦来了!”
季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瞬间挂上了喜色,忙疾步上前,临走前还不忘悄悄回头,昂着头从眼角“别”一下宋栖,得意的神色像是嘲讽,又像炫耀。
宋栖站着,紧紧攥着的掌心被自己的指节硌得生痛,内心恨季延恨得要滴血,面上却因为黎观月还在场而不敢流露出半分异样来,生怕黎观月看了又惹得她不高兴。
一股深深的无力和自厌感涌上心头,仿佛要将宋栖淹没,他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明白,没有黎观月如上一世的看重和偏袒,他根本什么都不是……甚至连出现在她眼前都是异想天开。
宋栖盯着季延跟在黎观月身后那副得意的样子,整个胸腔都因为嫉妒和不忿而冒着酸苦、疼痛,简直要让他呼吸不过来——那种待遇、那个位置、那样的信任和亲近,从前都只是属于自己的啊!
可黎观月连头都不回,将他无视得彻彻底底,宋栖站在那里,只觉得天地间阴冷的风都直往他袖间、衣领钻,冻得他遍体生凉。
第63章
黎观月估摸着时间再次回到庭院时,匈蓝王女已经离去了,江归月正失神地坐在椅子上愣怔,除了眼角有些泛红外,面色看起来没什么异常,黎观月都走到她面前了,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谈完了?解释清楚了吗?”黎观月随意落座,抬手执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浅抿了一口。江归月看起来神思还有点恍惚地答道:“……都说完了,清楚了。”
黎观月对她们姐妹俩的私密话不感兴趣,只是随口一问,便转了话题,只是江归月明显心不在焉,就连黎观月暗示她骆家不日将回京畿的消息都没反应过来,见她如此,黎观月也只好随意提点了两句便离开了。
走之前黎观月看了一眼还坐在原处神游的人,只觉得一阵头痛,骆大骆二希望她这个长公主可以用自己的权势,帮他们夫妻掩盖秘密,最好还能给江归月伪造一个不被京中其它贵女贵妇看低的身份——
就江归月这样内心脆弱的人,真的能镇定自若地和那些京畿中的人精们来往而不露破绽吗?
这边黎观月已经在紧锣密鼓地安排起来了,而匈蓝人来得快,走得也快,才待了五六日,十一王女的车队便已经在城门口集结,要离开大越了。
出乎黎观月意料的是,王女和江归月谁都没有要送送对方的意思,听骆二讲,她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已经站在了不同的立场上,故国各异,再往来只能徒增伤感,倒不如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仿若此前两姐妹之间默契的急切、担忧和彻骨想念都是云烟一般。
临走之前,黎观月大越与王女交接信物,顺便把之前被扣留在大越的匈蓝大皇子交给王女,此时的大皇子昏睡着,面色倒是红润,十一王女看着眼前的哥哥,眼底流露出一丝厌恶,黎观月没错过那一瞬间的异样,了然地笑了笑,借着衣袖的遮盖,迅速将一个东西塞到了王女手中。
握着手里冰凉光滑的不知名物件,王女懵了一瞬,看到黎观月投来满含深意的一眼,又瞥了下旁边的大皇子,她瞬间明白过来,随即不露声色地握紧了掌心,面上笑盈盈的,以极低的声音道了声谢后,才转身离开。
黎观月看着远去的马车队影子,含笑不语,她刚才给王女的正是从怪医手中扣来的那味毒蛊,南瑜用它时的痛苦状貌让黎观月印象颇深,经过怪医改动后已经不具备感染别人的效果,只是个纯粹折磨人、又留一口气的毒蛊了。
黎观月没有忘记,前世就是这个匈蓝大皇子策划谋反不成,逃窜后集结旧部一直在两朝边境抢掠百姓、惹是生非,后来更是与应娄里应外合,残杀了不少大越百姓。
前世那场仗打得异常艰难,最后即使大越惨胜,最后也还是让大皇子逃了,甚至后来她死后,南瑜偷了城防图献给匈蓝,险些亡国……背后都有匈蓝大皇子的手脚。
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一笔笔血债,黎观月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不能亲自动手,却可以借刀杀人——十一王女对大皇子的恨意,可不比她少。
果不其然,就在王女车架回匈蓝皇庭的半路,突然遇上了号称百年难遇的大风暴,黄沙被风席卷至千尺高,听说十一王女随行的大半人马都折在了黄沙中,而匈蓝大皇子更是被被风沙卷走掩埋,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至于到底是真死了,还是被王女秘密囚禁起来慢慢折磨,这些就不在黎观月关注的范畴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已经离开了北疆,浩浩汤汤的车架自北地向京畿出发,不似来时的隐蔽与低调,此次回去,长公主的仪仗摆开数十里,鸾凤、松柏与祥云纹样交织错落,明晃晃的向全天下人昭告——平定边疆动荡、护国安宁的长公主殿下归京了!
过路百姓夹道送别,他们不懂朝政斗争、两朝博弈的弯弯绕绕,只知道黎观月来了北疆后,不仅关了让众多百姓深恶痛绝的不平等互市、还解决了匈蓝陈兵边境的问题。
在淳朴的百姓眼中,黎观月无疑要比满口虚伪言语、还是叛贼的应娄,以及远在京畿、不问朝政、高高在上的皇帝好太多了!
这次北疆之行,应娄、南瑜都死了,骆氏两兄弟也被她牢牢绑上了自己的阵营,匈蓝短期内不会再是威胁……黎观月坐在轿辇上,望着远处的河山美景,眼底的情绪捉摸不透。
宋栖在不远处骑着马,眼神时不时装作不经意间瞄过来,看到黎观月明显有心事的样子,他忍了一会儿,还是不禁在季延走开后、黎观月身边无人侍候时上前,试探着道:“殿下……可是为了靳纵烦心?”
听到这个名字,黎观月愣了一下。
靳纵从南瑜死后那几天开始,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还刻意避着黎观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黎观月无意中撞见过他一回,靳纵见了她像见了鬼一般往屋里踉跄地退去,心虚的样子看得黎观月直皱眉。
她以为靳纵这样是因为他如同前世一般心悦南瑜,南瑜因她而死,他才这么奇奇怪怪的。黎观月这一世对靳纵早就没了什么情谊可言,见此也只是不屑地轻嗤了一下,根本没放在心里。
后来他们打算回京,靳纵更是得了失心疯一样,竟然不愿意回去了,黎观月开始不耐烦,径直去了他屋里质问,可靳纵就算被她逼问得红了眼睛、也硬撑着浑身颤抖说要留在北疆。
要知道,他最初来北疆的时候,可是承担着靳家父兄的殷切期待,指望着北疆立功后,就将靳纵再官复原职……怎么这个时候靳纵反倒是铁了心要留在北疆苦寒地了?
难不成还真是爱南瑜爱得不可自拔了?可是这一世,没了黎观月在中间掺和,那两人并没有如前世般共同经历那么多事情,感情根本不深厚啊!
只是看着靳纵躲闪她的眼神,黎观月自认来问一句就算仁至义尽,见此也不再规劝,站起身直接便要离开,就在她脚步踏出屋门的那一刻,靳纵再也忍不住出声叫住了她,声线里还带着颤抖——
“观月……我,我过去是不是很懦弱,又愚蠢……”
黎观月本来已经迈出去的脚停顿了一下,诧异地回头去看,靳纵低垂着头颓唐地坐在椅子上,大半个身子都被阴影覆盖,整个人萎靡不振。
稍楞了一下,黎观月脑海中飞快地闪现过以往和前世,她抿抿唇,道:“是。”
听了她这句毫不犹豫的回答,靳纵面色白了白,连脸上勉强支起的笑容都显得无力,只是想起自己前世做过什么蠢事,靳纵自己都觉得不能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