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气是鲜活的,她揉着掐着他阳|峰时,炽热地都烫手,烫手好啊,烫手是活着的,活着的才是暖人心的,才是最好的。
程爱粼晃晃悠悠地双手合十,她想得好|色,笑得餍足,“马雄飞,”她咯咯捂嘴,“生日快乐!长命百岁!”
过了新年。
2月3月,程爱粼不见踪影;5月6月,依旧杳无音信,所有联络的方式都用尽了,像是泥牛入海,化了,融了。
等到7月8月时,马雄飞已然麻木。
他越来越沉默寡言了,有时除了开会布置工作任务,他可以一天不说话。面无表情地来去,走路都携着肃杀的风,警署上下,弥漫着一种人人自危的气氛。
他将屠村案中所有的证据都私留了一份,藏匿在书柜的暗格中。
家中被马雄飞实施了大改造,他担心下一次危机程爱粼无枪可使,便将5把枪|械藏于沙发底部、玄关鞋柜内侧、阳台花架边沿的卡槽、书柜内的恐龙模型后、卧室床头柜第二格抽屉。
厨房里没放,那里有刀。
程爱粼刀使得极好,能轻易扎中要害。马雄飞有次见她一边跟齐贝昂视频,一边转刀玩;还有一次,两人贴合在厨房内,程爱粼趴在岛台上给他削梨,无论他冲|撞地多威猛,她欢叫得多热烈,手中的刀依旧是稳当的,落下一圈圈规整的梨皮,她上身扭起来,含着冰块,含着梨水朝后跟他亲吻,那亮晶晶的冰凉汁水挂在他唇齿间,粘黏的甜腻,腻到心尖。
马雄飞强硬地控制着大脑,把所有能联想到两人欢|爱的媒介都抛甩出去。
可有时候夜里想极了,他就硬憋,侧着身子,弓紧背脊,夹住双腿,眼睛都瞪红了,他恨恨,程爱粼,程爱粼,他咬牙切齿地磨唇,程爱粼,程爱粼……你给我回来。
整整一年了。
威榔的治安在马雄飞煞神一样的面孔下,安居乐俗。
日子一轻快,他就得找事儿做,不然所有思绪都跟着程爱粼跑,已经快将他熬疯了。
他开始叠纸,叠小动物,铺满了整个书柜, 365只动物的王国家园,挨挨挤挤凑在一气。
他几乎不存在任何花销,一日三餐都在县署解决,唯有买纸,他在网上搜罗着世界各地的艺术纸张,不惜重金,因为只有翻飞纸张时,心绪能安静一瞬,只要能定心,便是良药。
程爱粼也不好过。
晒黑了很多,吃得不多,天天跟寨民斗智斗勇,快瘦脱形了。
在Hale软硬皆施下,终于成功地策|反了寨子里的一户人家。
那丈夫明面上跟葛兰不对付,两人没少冲撞干仗。他甚至不止一次在Abner耳边吹风,嚼着外乡人不可信地长舌,他是寨子的第三管理者,跋扈惯了,脾气又暴,喝多了就开始耍疯,他将水火不容的关系视为一种保护色,虽然程爱粼觉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可也懒得插手了。
7月底的时候,救援计划的面貌逐渐清晰起来。
程爱粼事无巨细地推出了上百条方案,预判着所有可能会出现的风险与突发状况。
旅馆里的窃听器已经拆除。
Abner很满意她所提出的颇有远见的优质羔羊计划,如果推行得到,以寨子为中心,辐射周边7公里左右的圆弧地带,将成为东南亚最丰饶的羔羊中转枢纽,那么,所有的订单支票会像热闹的雨水,不停不休地滋润着这片土地。
除了程爱粼,葛兰也会画饼。
他吹嘘得功夫了得,很受妇人们的喜爱,又是奔逸的性格,圆滑地抹去了诸多质疑的杂音。
大决战的日子越来越近。
从8月初开始,巴刹山逐渐热闹起来。
尼日尔、伊斯坦布尔、美国蒙大拿、赞比亚、新德里和赫尔辛基的亡命之徒和好战分子陆续前来报到。
大量的美元现金开始装箱,还有整整两皮卡的军|火弹|药,另两车枪|械火弹已在掸邦南部就位。
Prophet抱着糯小的儿子,嘬茶听雨,垂钓打鱼。
他野心足,两个月前在掸邦找到了Abner的死对头,既然要炸,就得炸出跟天一般大的花儿来,两人通了信,一拍即合。
Prophet现在满足极了,他听疯子们用各地口音相互揶揄着过往的杀人战绩,继而制定着最有效,可实操的侵占计划。他慈爱地看着他们,遥想当年的青葱岁月。
5队人马,3队走海,2队走陆,在纹那县集合。
他们要敲定的事宜很多,具体的进攻时间;进山路径;如何撤离;谁领队孩子,谁解救程爱粼和葛兰;几队打先锋,几队做掩护;什么情况定性为糟糕境遇;如何最大化降低死亡;必要时可牺牲的具体人选;炸药安放位置;无人机的定位;是否启用直升机;对Abners是抓活,还是处决,用用长|刀还是枪|械,是斩首还是爆头……
他们准备在屠妖节后行动。
那是印度人的新年,那一日,印度庙龛里挤满了槟榔叶、槟榔、香蕉和浓郁的花卉,民众们点灯火以庆祝当年降魔伏妖的胜利,这也是光明节。
Hale对这节日很执念,不止是因为邱老板信奉印度教,还有他的弟弟,枉死于这节庆之中,这一次,他是铁了心要拿Abner祭天。
屠妖节当晚。
马雄飞凌晨2点才回小区。
他夹着个包裹,购买的埃及莎草纸到货了。
他准备叠两只骆驼,开锁时,对门窸窸窣窣响着声,这段时间,他已不止一次听到这响动,他没印象对面有了新住户或是新租户。
鬼使神差地,他在玄关的工具箱里拗了根铁丝,对准了邻里的破门。
门锁一开,闷热地潮气和怪味齐齐涌出,马雄飞撇头避开,摸向开关。
灯亮的那一瞬。
他愕了片刻,墙上星罗棋布张贴着大大小小的新闻报导,大多跟废水厂有关,他一目十行,墙上的资料好像更广泛,涉及到了诸多没有见报的信息。
那间死过人的厨房虚掩着门,声响就是从那出来的。
“吱嘎吱嘎,吱嘎吱嘎……”
“吱嘎吱嘎,吱嘎吱嘎……”
马雄飞探手摸向腰间枪柄,靴子慢慢顶|开木门。
冲洗相片的桌上放置着一个传真机,就是它在运作,“吱嘎吱嘎,吱嘎吱嘎……”一页页纸张飞落,密密麻麻全是蝇头小楷。
屋内没人。
马雄飞捡起一张,目光当即一悚,惊得寒毛卓立。
那纸上密密匝匝43行字,只重复着一句话:
马雄飞,屠妖节快乐!马雄飞,屠妖节快乐!马雄飞,屠妖节快乐!马雄飞,屠妖节快乐……
古怪地惊悚感攥住了他肠胃,马雄飞快速拾起另一张:
马雄飞,花卉节快乐!马雄飞,花卉节快乐!马雄飞,花卉节快乐!马雄飞,花卉节快乐……
地上的纸张像层厚毯,蓬乱到他脚踝,有祝他元旦,祝他新年,祝他大宝森节,祝他圣纪节,祝他卫塞节……群蚁排衙,覆盖了这个国家所有的节庆。
马雄飞颤巍地捧着它们,像是知晓了什么。
果不其然,借着技术部的顺藤摸瓜,他找到了传输的源头——乌玛的老巢,巴刹山。
第56章
*生死狙击*
11月23日, 凌晨2点40分。
Hale的队伍来得销声匿迹,从东南方、正西、正东、西北、正南潜入山中。所有人统一佩戴了夜视镜。
透着镜子。
温热的身子是血红的,步履是机敏的, 他们正蜿蜒地攀附、下移、避让着瞭望台的监视, 无声无声无息滑进了Abner的地界。
山间暴雨瓢泼。
天上似是黝黑的深海,怒涛骇浪层层叠叠地翻滚, 有些地方像是天际落瀑布, 激出了身体的凉意,闷雷又震耳,一声声“唰唰……哗哗……轰轰……” 厚重的植被被抽打得发蔫, 颜色绿透了。
老天都在庇佑他们。
风暴的声响形成了保护色,一双双军靴踩在泥浆中, 在Hale的手势下,3点10分正式进攻。。
第一枚炸|弹在谷仓引爆, 。
火光乍然嘭裂,稻谷漫天开花。
程爱粼猝然睁眼。
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葛兰也在地上诈尸般坐起,一脸骇然。两人迅速交汇了目光, 撒腿往门外跑。
他们知道行动就在这几日,便时刻准备着,睡觉连鞋都不敢脱, 为了方便逃离, 聚在了同一屋檐下,程爱粼躺床,葛兰睡地。
霹雳声中。
瞭望台传来了男人豁命地呐喊, 他刚要拉响警报,一颗子|弹冲云破月地射|入他眉间, 男人失了平衡,直接翻出塔台,摔砸到地面扭断了脖子。
Hale的雇佣兵团显然没给寨民们缓冲的机会。
寨子里储备军|火的一号库成了第二目标,一声石破天惊,滚起了冲天的烈焰火球,炸|弹连炸|弹,枪|械轰枪|械,整个山谷震天铄地。
楼梯都是颤悠的。
葛兰一趔趄,一屁股坐台阶上,顾不得疼了,他手脚并用地往下滚。
接应两人的Hale已深入到寨子中央,就在旅馆出口处,见着程爱粼,一脸坏笑,“呦,小铃铛,黑了,瘦了,也丑了!”
“Abner呢?”程爱粼接过Hale扔给她的Chey|Tac M—2|00远射程□□,看向Abner居住的地方。话音刚落,两个手榴弹抛了进去,器皿爆裂,惨叫连连,
葛兰跟着程爱粼步伐,一出旅馆门,被连天火光和密匝的子|弹雨吓得往回缩,这跟他想象的营救出入太大了,这简直就是场残暴的战争。
“Move! Move! Move!”程爱粼突然扭身对他大吼,
葛兰不敢耽误,塌着腰豁力跑,他把这辈子最勇猛最昂扬的速度都用在了这里,冲向一处可躲藏的石碑。
Hale安排了3支队伍解救孩子。
赞比亚的Murray一马当先。
直奔羔羊军营,他叼着雪茄猖狂大笑,疯癫地扫射着寨里的看管人员,弹壳泄洪一般从枪膛抛出,落在水泥地上清清脆脆。
他一脚踹开通铺的仓库门,羔羊们或坐或立惊悸地瞪着他。他们统一的白色短袖短|裤,真像一只只松软的雪白羊崽,有的脸上身上有淤青,那是铁血训练的结果。
Murray歪头嘻嘻笑,“Boys ane girls, Shut the fuck up, and follow me, the devil takes the hindmost, honey!”(闭他妈嘴,跟紧我,让逃的最慢的被恶魔抓去吧,甜心们)
Kerr最先反应过来,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程姐姐从来没让孤儿院的孩子们失望过。
他趿上小靴攀到床上,两句话后便有了一呼百应的效果,羔羊们火速排列成了4支队伍,整齐划一地在暗沉廊道里狂飙。
出了洞口是飘风苦雨,炮火连绵,炸得天空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金。
Kerr眯眼透过丛林,看到了鸡笼鸭笼里的羔羊们也在埋首奔逸,他们长期营养不了,肋骨高于肌肤,绷着张人皮,干瘪得像一个个小老头,不叫也不闹。
这出乎了Hale的意料。
他一直以为孩子是喧嚣的,不配合的,哭嚷的,那会是最难带的队伍,他甚至做好了杀鸡儆猴的准备。
接应羔羊们的人是Abner的死对头,来自于周边的寨子。
他们一是眼红Abner财权,二是厌弃羔羊产业的下作。现在终于有机会清扫,便急不可耐地蜂拥而至,持着武器,用最热切的目光和子|弹,灼灼期待着Abner势力彻底的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