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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大利刑侦笔记7:并案侦破(出书版)_分节阅读_第16节
小说作者:小桥老树   内容大小:191 KB  下载:侯大利刑侦笔记7:并案侦破(出书版)txt下载   上传时间:1970-01-01 08: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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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大利见滕鹏飞如此小心,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心想:“莫非滕麻子也知道内情。我离开江州,关局多半会把暗查那伙人的任务交给滕麻子。他应该知情,所以才会如此安排。”

  专案二组秦东江、江克扬等人见到江州警方和侯大利等人聚于小会议室,且没有招呼他们,明白肯定另外有事。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侦查员,懂得工作纪律,没有瞧热闹。他们在五楼小会议室喝茶,正在聊家暴案。

  过了一会儿,侯大利来到五楼会议室,道:“大家可以看看卷宗,讨论案件。今天,江州刑警支队的人就会找到万秀的爱人,如果万秀真有家暴史,事情就会朝着我们预料的方向演进。”

  江克扬熟悉江州侦查员的情况,对专案二组的同志解释道:“碎尸案交给重案大队三组,他们今天肯定能够把情况摸清楚。我们在研究情况后再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秦东江喝着茶水,道:“杨梅、景红和曾昭敏,都有较好的职业,而且爱面子,自尊心强,被家暴以后,不敢声张。万秀的妻子或者情人如果符合以上特征,黄玲玲作案的可能性就极大。但是,我们要找到黄玲玲作案的证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侦办大案要案时,迟迟无法破案会出现三种情况:第一种是始终不知道凶手是谁,比如以前的丁丽案、白玉梅案;第二种就是知道是谁,然后抓不到人,比如逃跑的黄大森;第三种就是知道谁是凶手,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锁死他。湖州系列杀人案侦办到现在,如果未能破案,最有可能演变成第三种情况。

  “你们继续讨论案子,我还有事,等会儿回来。”

  侯大利带着专案二组进驻刑警老楼,在与张小舒深入探讨后,周涛案居然“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想尽快验证昨晚的讨论结果,交代几句后,下到三楼。

  与此同时,二组侦查员朱永华和张世刚来到江阳区市政绿化管理局。在局长的配合下,环卫所所长也被叫到局办。环卫所所长又将管路段的女组长叫了过来。

  管路段的女组长骑着摩托车来到市政绿化管理局大楼。她气喘吁吁地上楼,对所长抱怨道:“我才查完凌晨普扫,江州学院门口的清洁工好像是谁的关系户,他是大爷,我管不了。昨天凌晨普扫,他压根儿没出来。今天是接近七点才出来,学院门口在早上六点就摆了游摊,现在又脏又乱。”

  所长道:“我早就授权给你,每月报名单上来,该扣钱就扣钱,该开除就开除,一切按规章办事。每个月就你上报的罚款名单最少。慈不掌兵,那些工人就是欺负你性子软。”

  女组长小声嘀咕道:“大家都很辛苦,每个月紧巴巴的那几张票子,再扣,别人一家喝西北风去吗?”

  所长道:“废话就不说了,我问个情况,刑警老楼那一段的垃圾桶是谁在收?”

  朱永华和张世刚都穿着便衣,坐在一边抽烟,就如到市政绿化管理局办事的小老板。女组长没有任何怀疑,道:“是段三在收啊!”

  所长道:“段三以前不是收这一段的。段三之前是谁?”

  女组长道:“是老朱,朱富贵,我们都叫他‘朱八戒’,因为这个人白白胖胖,肥头大耳。你应该有印象。”

  所长道:“嗯,有点印象,‘朱八戒’只做了四个多月吧,这人就不是当清洁工的料,吃不了这个苦。”

  女组长离开以后,环卫所清扫办公室主任拿来厚厚的招聘合同,很快就翻出来朱富贵的那一份合同。合同显示,朱富贵是2010年3月13日到环卫所应聘成了垃圾清理工,负责收集所管片区各单位的内部垃圾。7月20日,朱富贵辞职,没有给出理由。在合同上附有朱富贵的身份证复印件。

  经证实,身份证系假证,信息中显示出身份证主人的照片与朱富贵有几分相似,但是绝对不是朱富贵。

  合同上还有朱富贵的住址,这家伙租住的地方就在刑警老楼旁边,与刑警老楼相隔一道围墙。

  房东接到电话,来到刑警老楼,看罢朱富贵的身份证复印件,道:“朱富贵是租了我的房子,在今年4月份租的。这人交房租倒是爽快,也不找麻烦。他原本说要租一年,所以我才把租金降低。这些人啊,说话都没有准信。”

  侯大利道:“朱富贵走后,你进入过房间没有?”

  房东道:“朱富贵虽然没有租满一年,但是还算是好租客,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地面、灶台、卫生间一尘不染。我进去转了一圈,只扣了一半押金。他提前退租就是毁约,我完全有理由扣他的全部押金。看到室内这么干净,也就算了。我是讲良心的人,不像有些人完全掉到钱眼里。”

  听到房东的描述,一直在旁边未说话的张小舒转过头,与侯大利对视一眼。调查到这一步,两人在昨夜推理中提到的要点居然在现实中全部印证。到了此时,张小舒已经在内心深处确定周涛确实是被冤枉的,而做局的人心思缜密,极有耐心,在数月前便潜入刑警队老楼附近,天天出入刑警队老楼,最后误将周涛弄进看守所。

  案件到了这一步,侦查员发现了当前局面的诡异之处,在没有抓到朱富贵之前,仍然难以证明周涛没有强奸陈菲菲。甚至,就算抓到了朱富贵,只要他不开口,周涛仍然难逃干系。

  张小舒能想到这一层,侯大利自然也能想到。对他来说,追查朱富贵不仅仅是为了周涛,也是为了抓住另一条藏匿很深的尾巴。

  李明继续询问房东时,滕鹏飞和侯大利在另一间屋里讨论。

  滕鹏飞道:“一个垃圾收集工,租了三室一厅的房子。从常理来判断,这个房间奢侈了,你的判断很有道理。朱富贵在顶楼生活了有四个多月,虽然搬走了,房间肯定还留有生物检材和生活痕迹,让小林和张晨一寸一寸地找。只要能够找到生物检材和指纹,事情就好办了。”

  侯大利道:“幕后策划者应该有反侦查经验,希望他能百密一疏,在打扫过的房间留下破绽。”

  滕鹏飞道:“朱富贵是假名,头像是真的,这就是朱富贵留下的巨大破绽。这人自以为聪明,实际上做得多错得多。朱富贵能混进环卫所,说明了解环卫所的工作状况。他通过什么方式进入环卫所,是一条值得我们深查的线索。除此之外,他还有可能在出租房里留有生物检材、指纹和足迹。法网恢恢,他绝对逃不掉。”

  勘查室小林先是检查了围墙处的铁盒子以及树上的痕迹,再来到朱富贵所租的房屋。朱富贵的房间是重点勘查地,除了勘查室人员以及有勘查证的侯大利和滕鹏飞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进入房间。

  朱富贵所住的房屋是最顶楼,侦查员进入房间,有好奇的邻居来围观,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二组侦查员早有准备,趁势展开调查。

  为了避免掉头发等行为污染有可能出现的生物检材,侯大利戴上了口罩等防护设备,轻手轻脚地踩着铺设好的脚踏板进入房间。

  DNA室张晨主要寻找生物检材,勘查室的小林则重点寻找指纹等其他痕迹。

  侯大利环顾房间,房间的细节脱离了物理束缚,纷纷飞入其脑中。他开始在脑中重构朱富贵所租房间的细节。

  一条踏板直达窗口,这是小林特意为侯大利和滕鹏飞铺设的勘查通道。侯大利走到窗口,微微蹲下身体,俯瞰刑警老楼。围墙外种着一排枝繁叶茂的香樟树,挡住了部分视线,使他不能看见院子全貌,但是能清楚地看到二楼以上的房间。

  在窗台上有好几个放置水杯留下的茶褐色痕迹,以及一些烟灰摁过的黑黄颜色。朱富贵离开此屋有十来天的时间。准确来说,周涛出事后,他就离开了出租房。在这期间,江州下过三场大雨,吹过大风,窗台上的多数痕迹都自然消失了。

  “滕支,这是一个不错的观察点,朱富贵在这一段时间里,应该经常坐在窗口,喝茶,抽烟,观察专案组动向。”侯大利直起腰,把位置让给滕鹏飞。

  滕鹏飞站在窗口望了一阵,道:“围墙边树枝上真有可能装了监控器,这是对这个窗口观察缺陷的补充。为了不让监控器被人发现,这个监控器应该是小型的,监控效果不会太好。我让小林安装一台监控器,看一看从树枝的角度能拍摄到什么。”

  侯大利道:“从树枝角度来看,监控器应该能覆盖院子,但是不能覆盖到二楼。当天是我提垃圾袋倒垃圾,朱富贵背后的人极有可能认为精液是我留下的。”

  滕鹏飞若有所思地望着刑警老楼,道:“你要小心,包括你的那位‘小弟弟’。千万不要大意,小心驶得万年船。”

  勘查后,DNA室张晨给出了一个令人沮丧的结果,房间清理得太干净,没有找到能用的生物检材。

  十几分钟后,勘查室小林突然喊了一声:“衣柜顶有一个木衣架,上面显出八枚指纹。这是男人的指纹,从纹理来看,接近中老年人。”

第七章 凶手要满足四个条件

  找到八枚指纹是这次现场勘查最为重要的收获。

  勘查室主任小林拿到指纹后,急匆匆地赶回刑警新楼,准备到指纹库进行比对。

  勘查室小杨找来一款小型监控器,安装在围墙边的树枝上。树枝有较多树叶,又要隐形,监控范围受到极大限制,只能覆盖院落的一部分。如果监控范围要覆盖一楼,则墙边垃圾桶无法顾及。如果要覆盖墙边垃圾桶,则只能拍到一楼健身房的一部分。

  从监控视频来看,站在健身房里的人,只有大腿以下能出现在视频中。

  侯大利看完临时安装的监控视频以后,对一起看视频的张小舒道:“那天晚上,我站在门口,估计以前的监控器和这个监控器一样,也就能拍到我的一段小腿。我从健身房进出以及上楼和下楼,由于镜头角度问题,监控器没法拍到。我来到健身房门口前曾到院子里转了几圈,估计在那个时候被监控器拍到了。随后,周涛从二楼下来,监控器应该没有看到。所以,他们认为站在门口抽烟的人仍然是我,捡烟头就是为了获得我的DNA。朱富贵那天晚上也不一定恰好就在窗边,是事后通过监控器进行分析和判断的。”

  滕鹏飞接了一句道:“监控画面或许并不是由朱富贵掌握。朱富贵背后的人通过分析监控画面来操纵和指挥朱富贵。”

  张小舒若有所思地道:“滕支的分析也有破绽,从监控画面中只能看到大利提来垃圾,背后的人并不能预知垃圾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更不会想到是精液。从逻辑上来说,应该是朱富贵发现了垃圾袋里有精液,然后报告给身后人,再由身后人进行决策。身后人回看监控视频后,制订了陷害之策。由于监控视频的信息缺失,周涛成了替罪羊。”

  滕鹏飞“嗯”了一声,道:“张小舒的分析有道理,朱富贵不仅仅是提线木偶,而且主动参与,有相当大的主动性,了解背后人的意图,否则没有办法向背后人提供垃圾袋里有精液的信息。”

  侯大利取过小本本,记下了这一个重要观点。

  滕鹏飞夸道:“张小舒的分析能力不错,我在复盘钱刚案时就发现了这一点。”

  张小舒道:“我如果不考法医,就会成为医生。医生和侦查员的行为模式是一样的,医生是通过现象和信息,判断身体哪里出毛病,给出处方。侦查员同样是通过现象和信息,判断侦查方向,抓住真凶。医生是给个人治病,侦查员是给社会治病。”

  滕鹏飞用力揉了揉脸上的麻子,道:“张小舒这个总结非常精辟。你的思维能力很强,肯定会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法医。但是,我再强调一点,最后得出周涛是替罪羊这个结论还为时尚早,必须得有真凭实据,否则过不了关。”

  张小舒想起离开江州的朱朱,道:“我根本不能想象周涛在看守所时感受到的痛苦,朱朱同样深受打击,未婚夫成了强奸犯,这对朱朱的人生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滕鹏飞感叹道:“这就是人生,没有一帆风顺的事,有太多预料不到的风险。”

  侯大利和张小舒都曾受到过人生创伤,听到滕鹏飞感叹人生,相顾之间,神情不由得黯然下来。

  “我觉得替罪羊的看法可以成立,到底是谁处心积虑要害大利,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张小舒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顺利地从医生角色转变成了法医角色,谁知经历了周涛案,让其再次经历了人世间存在的黑暗和阴险。表面平静的生活中暗流涌动,存在看不见的致命旋涡。若是不小心卷入其中,不死也得脱层皮。

  她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凉意,低声道:“你要注意安全。”

  这是今天第二次被提醒要注意安全,侯大利微微点头,道:“背后的人不管想要对付谁,都是惯于耍阴谋诡计的那种人,不敢或者说不愿意跟我们硬碰硬。”

  滕鹏飞也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别大意。”

  “我现在天天跟专案二组在一起,很少落单,危险也很小。”侯大利说到这里,又想起了关鹏所言。关鹏提起的事如一根刺,牢牢扎在他的心里,让他时时想起来。

  张小舒离开之后,侯大利准备和滕鹏飞谈碎尸案。周涛案是由刑警支队侦办的案子,他介入到这个程度已经足够了,很难继续介入。但是,碎尸案不同,碎尸案与湖州系列杀人案有关,他得深度介入,直到破案。

  易思华端了茶水进来,解释道:“滕支,不好意思,我到局里拿资料,才到办公室。”

  滕鹏飞有意让气氛轻松下来,道:“你搞错了对象,应该首先跟省公安厅的同志说明情况。”

  易思华笑道:“大利回刑警老楼,我还真没有把他当成省厅的领导。”

  闲聊几句之后,滕鹏飞道:“朱支和王华今天没来?我以前过来,他们都在办公室。”

  易思华道:“今天早上,朱支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先到局里拿材料,然后守在办公室。朱支、王华和老姜局长一起出去了。”

  滕鹏飞道:“老姜局长也跟着出去了?他老人家现在是一大把年纪,好好当个顾问就行了,别跟着年轻人一起东跑西跑。”

  易思华在离开办公室时,笑道:“放心吧,老姜局长天天健身,注重养生,危险的地方绝对不会让他去。”

  滕鹏飞喝了口浓茶,脸色慢慢地严肃起来,道:“到底是谁花几个月时间监视刑警老楼,就为了把某个人送进监狱。这得有多大的仇恨才做得出这种事情。”

  侯大利道:“这个人极有耐心,朱富贵离开后,这一段时间估计不会露面,会藏得很深。”

  滕鹏飞半天没有说话,恶狠狠地喝了一口茶,才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某个人有耐心布局,我们也得有耐心破局。这次你回来就立了功,如果不是你,我们挖不出朱富贵。”

  侯大利苦笑道:“我是局中人,这次回来与张小舒一起回忆7月18日当天的所有细节,这才有了被人监控的推论。不是局中人没法掌握这些细节,也就不会想到避孕套里有精液。周涛出事后就被关进了看守所,与外界失去联系,缺少信息,也难以想到有人会在外面搞监控。”

  滕鹏飞道:“查找朱富贵是个细致活儿,交给苗伟来办。前往岭西的两人应该与万秀的老婆见了面,具体情况很快会传过来,我们还得把注意力转到碎尸案上。”

  聊了没几句,滕鹏飞接到电话。前往江州市人民医院调查的侦查员报告道:“我们以卫生局的名义调取了急诊室的病历,有一个病人是万秀的女朋友,据说是摔断了手。”

  周涛案有了进展以后,侯大利迅速将注意力转回到湖州系列杀人案和碎尸案上。他没有说话,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滕鹏飞。

  滕鹏飞问了些具体情况,放下手机,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道:“刚刚得到准确消息,江州市人民医院急诊室有一个病人是万秀的女朋友,叫程玥玥。程玥玥是银行的财务人员,离异,带着一个7岁的女孩。从拿到的病历来看,程玥玥到急诊科的原因是在家里洗澡时摔断了手。”

  侯大利道:“前往岭西的同志还没有见到万秀的妻子吗?”

  “万秀的妻子是在岭西茂云市下面的一个县里,朱永华和张世刚赶到她家时,她坐车离开了。朱永华和张世刚都是得力的侦查员,不管有没有结果,应该很快会传回消息。”滕鹏飞认真回答道。

  从职务上来说,滕鹏飞已经是江州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了。但是,侯大利是专案二组组长,是省厅的人。他提出的问题就是工作上的问题,滕鹏飞非常配合。

  侯大利翻了翻小笔记本,道:“万秀的妻子和万秀离婚好几年了,而黄玲玲调到江州只有两年多时间。如果碎尸案与家暴有关,那么黄玲玲接触的只能是万秀的女朋友程玥玥。如果黄玲玲真是凶手,也与万秀的前妻关系不大。其前妻最大的作用是证实万秀是否有家暴行为,我们的重点调查对象要放在程玥玥身上。”

  “碎尸案是否与湖州系列杀人案有关系还不能完全确定,需要进一步深挖,我已经安排由三组李明继续调查走访。如果程玥玥确实是被家暴而导致手臂骨折,那么碎尸案和湖州系列杀人案就有串并案条件,到时候再由专案二组统一指挥协调。反之,按照管辖权,还得由江州刑警支队来侦办。”

  滕鹏飞资历老,曾经是侯大利的直接领导,说话坦率,在尊敬对方的同时,没有把该说的话藏着掖着。

  “程玥玥被家暴的可能性很大,与湖州系列杀人案串并案的概率非常大,专案二组宜提前介入。江克扬和吴雪与受害者家属接触得多,对系列杀人案的细节把握得很好,让他们参与调查比较有利。”侯大利说得很平和,平和中带有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滕鹏飞曾经被抽调到省厅的专案组,对省厅专案组没有太多神秘感,但是也知道专案组在办案时的话语权。侯大利提出明确意见后,他略微皱眉,道:“江州刑警这边就由李明和张小舒参加调查。张小舒熟悉碎尸案,再加上曾是女医生,有优势。”

  “好,我同意。”侯大利接受了滕鹏飞的提议。

  江克扬和吴雪接到任务以后,很快与三组李明、法医张小舒在刑警新楼会合。

  江克扬本是重案大队一组探长,职务低于重案大队三组组长。如今被抽调到省厅专案二组,他在李明面前不知不觉地生出了些许心理优势。他与李明握手之后,笑道:“明哥,到小会议室,我先介绍案情,然后商量调查方案。”

  报复杀人案没有抓到犯罪嫌疑人,李明便处于心理焦虑期,开始大量掉头发。接手碎尸案,原本想要翻盘,结果又卡在原地,迟迟找不到突破口,这让其更为焦虑。他的头发快速掉落,在短时间内彻底变成了秃顶。专案二组带来新线索,碎尸案可能有突破,这让他很兴奋,同时也深感沮丧,叹了口气,道:“万秀是烂人,表面上有钱,其实借了满屁股的债,至少两个债主放话要让其断手断脚。除了生意以外,万秀还脚踏几条船,和几个女人保持暧昧关系。他的关系复杂得很,还真不一定就是黄玲玲。”

  江克扬见往日意气风发的李明神情憔悴、情绪低落,道:“老明,你这一段时间状态不太好啊!”

  李明苦笑:“我就不说假话了,我这是被案子折磨成这样的。报复杀人案,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结果此人逃之夭夭。碎尸案,陈支想让我翻身,哪知道案情复杂,侦查许久,线索捞出来不少,就是不能突破。我现在怀疑我是否有能力带好三组。这个案子过了以后,我请求调出重案大队,找一个适合我的岗位。”

  江克扬丢了一支烟给李明,安慰道:“刑警支队的几任领导,从老姜局长到朱支,再到宫局和陈支,每人都走过麦城,所以才有105专案组。你别对自己要求太高,否则容易焦虑。”

  吴雪一直在观察李明,这时插话道:“李组长的精神太紧张了,久而久之,会变得焦虑、狂躁,产生情绪障碍。我们六支队接触了很多这方面的案例,有太多一线刑警在某个阶段面临巨大压力时会出现情绪问题,这很常见。李组长如果有空,可以到我们这边来做一个心理疏导。小天主任在这方面是高手,很有效。”

  李明苦笑道:“我们三组估计一半人都有这个毛病,我这个组长脸面无光。以前觉得侯大利破案有侥幸成分,我仔细研究过二道拐黑骨案,不服不行,他真是天才。我很清楚自己的情况,破不了案,啥心理疏导都没用。”

  在刑警队伍里,侦查员出现心理问题是普遍现象。侦查人员在职务活动中经常接触各种突发性事件,这会使侦查员处于应激状态,持续应激会使人心力衰竭,各种心理障碍由此而生。另一方面,侦查人员的工作和生活是快节奏、紧节奏、无节奏,这种不间断地破坏生物规律的状况必然导致身体素质下降,因而产生厌倦、焦躁、缺乏信心等心理障碍。李明作为基层指挥员,负责案件侦破工作,面临沉重的破案压力,案件未破,更是雪上加霜,这导致他精神不振,整个人变得抑郁,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我们抛去杂念,集中精力破案。破了案,明哥请个假,休息几天,状态就恢复了。”江克扬是探长出身,长期在一线,他很能理解李明面临的精神困境。

  李明摆了摆手,道:“别管我了,直接讲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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