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女士说:“田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可以怀疑全世界的人,甚至可以怀疑你的父母,但你不能怀疑我师父。我说过,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私的人。”
我失笑:“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我从没怀疑过我的父母,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但我仍然会怀疑你的师父。你觉得最好的,别人不见得。而且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他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私的人吗?”
李女士连忙说当然,我说最无私的人还会怀疑别人给他提供的服务没效果,还要先办事后给钱?这岂不是矛盾。李女士停顿了几秒钟,我不想听她再说什么道理,就直接说我做佛牌生意两年多,施法的活接了没几百也差不多,从没坑过客户,有效就是有效,要是真没效果,只收五成。但必须先付一半,没得商量。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选择多的是,但东南亚的施法生意,都这个规矩。
“可我觉得这个规矩不太合理呀。”李女士辩解。我说没什么不合理的,首先说鬼神之事谁也说不准,阿赞师父虽然是修法的,能与鬼通灵,但他们也是人而不是神,说不准这个事能不能必成。再说了,既然能找到我的人,肯定是想不出别的辙来。你想想。但凡有办法,谁会向鬼神求助?
可能这话说到李女士的心坎上,她沉默不语。我说你考虑好,要是觉得行,就到佛牌店来,交一万八,我姐夫会给你开收据盖章,然后我这边就立刻通知泰国的女阿赞,开始制作人缘水。
过了大半天,李女士给我回复说她师父同意付钱,让我到时候提前把行程给她,她会安排人开车去杭州机场接我们。又特地嘱咐我,等那位泰国女法师到了台州她师父的寺庙之后,除了施法的事,最好不要提小乘佛教的事,以免双方而信仰冲突而产生不愉快。我说你想多了,这位女阿赞比较沉默,不喜欢多说话,只管施法,结束之后就走,你师父想多和她交流,恐怕也没戏。
两天后,姐夫给我打来电话,声音喜滋滋的:“田七,那个想做情降的女人刚走,交了一万八的定金,是不是事成啦?”
我也笑着说:“当然成了,不过她不是给人下情降,而是给她师父增加人缘用。”姐夫很奇怪,问不是要拴住男友的心吗。怎么又出来个师父?我简单把李女士的情况说了说,姐夫这才明白,说现在的和尚真不容易,还得用这种方法来拴住信徒的心。
大概过了十来天,阿赞Nangya告诉我人缘水已经制作完成,并加持了八九天,效果不错,但这东西不好带上飞机,最好先邮寄到客户手中,我们再出发。于是。我托老谢把这些人缘水装在十几个矿泉水瓶中,再发到台州市,让李女士安排人去取。
数日后,李女士告诉我东西已经拿到,我这边马上帮阿赞Nangya安排行程。给那个开旅行社的同学打电话,让他看好哪天能打折,最后订了后天到广州的机票。
兵分两路,阿赞Nangya从广州到杭州,我则从沈阳到杭州。在机场碰面后,我俩在大大厅外面的停车场见到了李女士。她朋友开着一辆黑色奔驰商用车。经介绍得知此人叫吴哥,也是清修师父的忠实信徒之一,特地来接我们。
看到阿赞Nangya的真人,李女士特别高兴,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阿赞Nangya只微笑着回答几句,李女士笑逐颜开:“大姐姐,你真好看,人又有气质,我师父肯定会特别喜欢你!”这话反而让我紧张起来,心想可不能让一个和尚看中阿赞Nangya。那就出笑话了。
吴哥开着车,从杭州一路来到台州,山脚下有村落,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富裕。因为我听人说浙江没有穷人,不管是义乌、台州还是什么合江浦江。随便哪个人都有千万身家。
山路修得还不错,也是一圈一圈的,很像盘山道,只是没有悬崖。以前我去过台州国清寺,很著名的寺庙。香火旺盛,据说很多日本人每年都要来这寺庙参拜,好像地位很高,通往那寺庙的山路上也经常能看到车和游客。可这山就偏僻得多了,从山下开到寺庙门口。途中只遇到两辆车。我心想,也难怪清修师父吃穿都很简朴,就算想享受估计也没戏,因为太穷。
寺庙确实不大,但却古色古香,看起来很有感觉。除了我们乘坐的这辆黑色奔驰,院里还停着一辆红色宝马。两个和尚居然在玩螃蟹,他们把从大水缸里拿出来的螃蟹放在地上,让它们爬来爬去,玩得很开心。看到我们来,两和尚也没当回事,甚至没正眼看我们,自顾地玩。
在李女士的引见下,我和阿赞Nangya见到了这位清修师父。他个子不高,长得很清瘦。戴金丝边眼镜,表情不多,举手投足间确实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脖子上戴着一大串蜜蜡佛珠,手指上还有一个硕大的松石戒指。我那时候还不太懂玉石类,但一眼就能看出。这位师父戴的手表也是劳力士的。
在会客室中,吴哥搬过那十几瓶装在矿泉水瓶中的人缘水,里面液体是混浊的,很像米酒。李女士好奇地打开一瓶,屋内顿时散发着特殊的香味,这香味我很熟悉,之前熊导游名片上喷的就是这个味道,可能略有不同,但大体差不多。
“这是什么香味啊?真奇怪,好闻!”李女士贪婪地闻个不停。我连忙让她把盖子盖好,说人缘水不能闻太多,会迷失本性,李女士这才把瓶盖拧紧放回去。
清修师父说了他的几点要求,最重要的就是要找个合理借口,不能让信徒们看出,这位清修师父从泰国请了阿赞师父来施法。
第0872章 穷和尚的奢侈品
我问阿赞Nangya说:“有办法吗?”
阿赞Nangya想了想回答:“办法还是有的,最简单有效的,就是找个大些的房间,让清修师父坐在前面,身后拉起布帘,然后我坐在布帘后面,在清修师父用法拍将人缘水洒向那些信众身上的时候,我低声念诵经咒就行。”
李女士连忙说:“我看没问题,以前师父也给别人传过圣水,但那只是用手指蘸水轻轻弹在对方额头上,现在可以说换了形式,祈福效果更好。”
吴哥问:“可这样能有效果吗。不用阿赞Nangya师父亲自来洒这个人缘水?”
“由我来亲自施法当然最好,但我要是露面的话,会不会被人怀疑?”阿赞Nangya问。李女士说应该没问题吧,找个借口就行。比如说这位阿赞Nangya是从泰国来的,专门和师父切磋佛法,也顺便帮大家施法,能祛病强身。
大家都很赞同这种办法,清修师父问:“如果我来施法,你念经咒,效果能打折多少?”阿赞Nangya想了想,说这种施法过程主要在于经咒。是否由我来操作,影响不大。清修师父点点头:“好,那还是由你来施法吧。”
既然他都这么说,别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清修师父问吴哥:“活动都通知下去了吗?”
吴哥说:“早就通知到了。明天中午最少能有三十人过来接受施法,后天和大后天也各有二十多人。”我心想人还真不算少,看来清修师父也是有些影响力的,别看这庙小,山也偏僻。李女士对我们说,明天要来的这三十几人,都是那些心理上摇摆不定的人,希望明天的施法能让他们今后对师父更加忠诚。
去卫生间方便,我以为这种偏僻寺庙的厕所和农村差不多,就是一个用木板围起来的地方,挖个坑而已。可令人惊讶的是,这寺庙所有的房间和摆设都很古朴,唯独卫生间居然是现代化的。门也是旧木板门,可打开后就眼前一亮,里面铺着高档瓷砖,洗手池比四星级酒店还宽。连马桶都是名牌货,到处都擦得锃亮,直晃眼睛,毛巾叠得很整齐。
我顿时混乱了,关上门,这就是个高档酒店的卫生间,可推门出来,又是普通的寺庙禅房。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清修师父有特殊要求?
庙里有和尚专门负责下厨做饭,还没到晚上,阿赞Nangya说她是第一次看到国内的寺庙,想四处看看,我和阿赞Nangya就在李女士的带领下,在庙前庙后溜达。有两个和尚站在前殿的栏杆处交谈着,我看到一个和尚吃着巧克力,另一个和尚手里拿着单反相机,正在对焦取景。
我对摄像没什么爱好,但也知道很多相机的牌子,看到这和尚相机的挂绳上印着“CanonEos”的字样,应该还有型号,但我没记住。这相机的镜头又粗又长,看上去就不是便宜货,而这名和尚很年轻,最多也就是二十岁出头。我忍不住走过去搭讪,问这和尚在拍什么,和尚看了看我,微笑着说只是摆弄,没什么好拍的,这里也没什么好景色。
“这相机多少钱,挺贵的吧?”我问。
和尚回答得也很爽快:“不贵,七千多。”看他回答得轻描淡写。不像是在故意炫耀,似乎这七千多块钱只相当于七十多。再看另一个和尚,手里的巧克力印的全是外文,好像还不是英文。我就问这是什么巧克力,好吃不。这和尚很好客,一边说很好吃,一边打开银箔纸。小心地撕下部分,再用这块银箔纸掰了一大块巧克力递给我。
我吃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果然很香,味道和以前吃过的完全不同。看到我喜欢,这和尚笑着说:“这是意大利的XXX牌巧克力,因为师父只吃这个牌子,所以我们也跟着吃。”
和这两位年轻和尚交谈中得知。他俩都不超过二十三岁,而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出家了,具体什么原因我没好意思问。
跟着李女士在庙前庙后转,后院有一大片菜地。种了不少种类,看来是和尚们自己吃的。别说,这种田园生活真不错。
又转到靠着后院的几间禅房,李女士指着一间房门:“这里面都是信徒们送给我师父的礼物。”房门紧锁着,但有窗户,能看出这间屋不小,首先看到是摆了满地的桶装豆油,不同颜色、不同规格至少有近百桶。旁边是几十袋米面。另外还摆着不少精美的木桌椅,上面放着各种金佛像,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彩色商品包装盒。
我是近视眼,视力没那么好。只能看清那些包装盒上印着相机、手机和水壶等图案,应该是各种电子产品。但有两个大包装盒,不用细看就知道是液晶电视。那时候是07年,液晶电视不像现在这么普及。还是稀罕物。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印着外文的瓶瓶罐罐和包装盒,看上去像是奶粉、食品和补品之类。
我不禁问:“这都是你师父收的礼物?”
李女士纠正道:“不是我师父收的,而是信徒们送的,他不喜欢收礼,但这些人为了表示对师父的爱戴和感激,经常开车过来送这些东西。”
出了庙在后院参观菜园子,我心里开始打鼓,起初我以为清修师父开拓信徒渠道是想多些人供养他,可现在来看,恐怕不是这个原因。光从刚才那间房里的东西来看,就价值不菲。普通人哪里用得完这些东西?
到了晚上开饭的时候,我们和庙里的和尚一同在斋堂吃饭,当然全是素的,但味道还不错,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咽。这些和尚在吃饭的时候都不怎么说话,但我们这桌中因为有我、阿赞Nangya和李女士吴哥等人,李女士话多,经常聊天,清修师父也会回应。所以我发问:“清修师父,有间屋里有很多桶油,但庙里和尚不多,那些油吃不完的坏掉怎么办?”
“现在有多少桶油坏掉了?”清修师父问吴哥。
吴哥边夹菜边说:“大概有七十来桶。”我很惊讶,总共百十来桶油,就有七十多桶是坏的,这不是浪费吗,就问是否可以送给山下的村民。
清修师父没回答,李女士说:“几年前,师父是曾经让山下的村民来山上取油和别的食物,但后来他们习惯了,经常上山来问师父还有没有吃不完的油。这些人都有了惰性,如果你长年送他们油吃,以后一旦不送,他们就有可能动手来抢,对吧师父?”清修点了点头。
我心想这理论似乎没错,可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但一时没想通。
次日我们早早就起床,洗漱之后吃完饭,那些和尚在清修的带领下,在经堂中听经打坐,我在庙前庙后无聊地瞎溜达,经常从经堂路过。发现从八点到十一点,整整三个小时,这十名和尚都在静静地听经,不但没人走动,就连活动筋骨甚至咳嗽的声音都不多,不由得佩服这些和尚的生活确实很自律。
经堂的前面已经拉好一块巨大的布帘,将整面墙全都盖了起来,阿赞Nangya事先坐在后面,被布帘隐藏起来。这些听经的和尚大多不知道布帘后面还有位女士,只顾着认真地听经看经。
第0873章 灌顶
从九点多钟开始,就陆续有人开着车进庙,李女士和吴哥负责接待,并不时地告诉我,这个人是谁,那个人又是谁。我发现这些人非富即贵,不是开公司的就是包工程的,还有开小商品制造厂的。另外还有歌手、店铺老板等人。
因为讲经还没结束,这些人就都坐在后院的禅房中互相聊天。李女士在房间外悄悄告诉我,那个开宝马来的中年女人专门出租挖掘机,很有钱,但老公出轨,儿子又是自闭症,日子过得很无趣,所以就经常来庙里打坐。
李女士似乎对这些人很熟,她对我讲了不少八卦新闻,我才知道这些人都不同程度地有着心理或生理上的缺陷,不是焦虑症就是强迫症,不是家庭不和就是内心空虚,总之,就没有一个生活充实、工作忙碌的人。
到了十一点讲经结束,这些人有的对清修师父虔诚施礼,也有的只是点头寒喧,好像是首次来到寺庙。到了十二点,在和尚和吴哥的指挥下,这三十来人都来到经堂中,规规矩矩地坐好。经堂中弥漫着人缘水的香味,有人低声说着“真香”、“这是什么香味”的话。
清修师父事先已经在额头上涂了很多人缘水,他来到经堂,开始讲经施法。面前放着一个清花大花盆,清洗得干干净净,里面盛满兑好山泉水的人缘水。先是讲经,然后他再用竹篾制成的法拍,蘸着大花盆中的人缘水,不断地洒向这三十来位听经的人。我和李女士、吴哥坐在门口附近,看到有人在低声说着什么,应该是疑惑为什么掸圣水变成了洒水。清修师父两旁有和尚敲着法器,但并没有念经,主要是怕大乘佛教的经文和阿赞Nangya的巴利语经咒有冲突。
施法的过程很顺利,反正我坐在旁边,根本就听不到阿赞Nangya念诵经咒的声音。大概洒了几十下,忽然有个人开始急促地呼吸,身体一起一伏。好像很痛苦。也许是传染,不多时又有人这样,还有个强壮的中年男人猛地站起来,边大口喘气,边用力捶打胸口,还发出类似练拳的呼喝声。
之前李女士说老公出轨、家里租挖掘机的那位中年女士开始低声哭泣,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而她旁边的一个年轻小伙子更夸张,四肢着地。脑袋往地面上使劲撞。幸亏地面铺着木地板,否则非撞坏不可。
敲法器的两位和尚估计是没见过这阵势,边敲边互相偷眼看。突然有人站起来,抱着旁边的一个人大叫:“还我,你还给我!”而那人也没觉得意外,眼泪却哗哗地流个不停。
就这样,人群中丑态百出,什么样的都有。我心中奇怪,按理说这是鲁士灌顶才有的场面,是祛邪经咒将信众体内的病痛或者心理疾病释放出来的反应。而阿赞Nangya的人缘水和经咒,怎么也能起到这个作用?
李女士和吴哥就更惊讶了,他们都在用手机偷偷地拍照和录像。我心想,阿赞Nangya这回真是给清修师父做了回嫁衣裳,今后这些人肯定逢人便说清修师父如何厉害,尤其是李女士和吴哥这种忠诚信徒。
整个施法过程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三十来个信徒中,有一多半都出现不同程度的反常行为,但施法结束后又都恢复正常。他们围着清修师父下跪,流着眼泪给他磕头,称他是现世的活菩萨。我心想这就是活菩萨?那东南亚凡是会鲁士灌顶的人岂不全是活佛。
中午。这些信徒们都在庙里吃饭,大家边吃边聊,热烈地讨论刚才的施法多么神奇,多么殊胜。李女士和吴哥更是眉飞色舞,听着大家的讨论,似乎他们脸上也有光。看着他俩得意的样子,我心想你们吃吃喝喝,而阿赞Nangya为了不让人看到,此时还躲在经堂的布帘后面挨饿呢,多不公平。
下午两点钟,信徒们纷纷离开寺庙,我和李女士这才趁机跑到经堂,把阿赞Nangya带出来,到斋堂去开小灶。她问我效果如何,李女士眼睛里全是惊讶:“非常好啊,阿赞Nangya师父,为什么那些人会有这样的反应?”
为了不打扰阿赞Nangya吃饭,我就替她解释,说制成人缘水的原料中,都是具有法力的。像什么经粉、派古曼粉、多种花粉和骨粉,这些要么是最佳的附法之物,要么本身就是具有阴灵之力的东西,比如派古曼粉和骨粉。而经粉则是无数次指划书写经咒的粉末。念力巨大。把这些粉末混在一起,用清水浸泡的时候还要用独特的人缘法门去加持数日,最后出来的那些混浊液体就是人缘水了。而那种特殊的香味,则是上百种草药粉和药粉的味道。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东南亚的小乘法术这么厉害,那我以后也要拜阿赞Nangya师父为师!”李女士高兴地说。
旁边的吴哥不动声色,说:“清修师父才是你唯一的师父,别忘了。”李女士连忙说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从下午两点到六点又是讲经时间。听李女士说,晚上还有三个小时,每天三次雷打不动。
次日上午,又有一些新的信徒来到寺庙。而且我还看到了好几名昨天已经来过的人。所以为他们是来再次接受施法的,可没想到这些人直接从皮包里掏出一捆一捆的钞票,交给吴哥,并由吴哥打了收条。
李女士告诉我们,这些人是来捐钱的,之前他们来过寺庙几次,只听经却不学法,没想到现在这么快就主动捐款了。我问:“寺庙都盖好了,给你师父捐款有什么用处?”
“当然有用啊!”李女士笑着说,“钱还有用不掉的吗?寺庙可以扩建,佛像可以装金,以后要是捐款多了。师父就能在其他山里盖新庙啦!”
看着李女士兴奋的样子,我还真说不出什么来。
施法过程照旧,一连举行三天,在这三天中。每天都有前一天参加过施法的信徒再次赶到,在第三天头上,全部信徒已经有近百人。这些信徒有的直接掏钱,有的带了不少贵重礼物到寺庙。不少信徒在聊天中纷纷表示。希望能邀请到清修师父去他们的城市讲经,顺便给信徒们多多施法。而清修师父平静地告诉他们,施法和度化世人一样,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以后再说。
当晚,清修师父似乎很高兴,特意嘱咐主厨的和尚另做一桌菜,在寺庙后院单独开桌用餐。大概有十几个菜。味道非常好吃,我心想这清修师父也是看心情下菜碟,现在应该把我和阿赞Nangya当成贵客了。
“清修师父,那些信徒们好像都很认真啊,”我说,“你看他们在打座的时候,一连几个小时都不动。”
清修师父哼了声:“一块石头放在佛面前,能几万年不动,你能说它们听懂了经吗?”我没明白意思,吴刚笑着说,师父的意思是,那些人空有想修行的心,只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心灵能得到净化,但他们毫无佛性,打座也只是自己强迫自己的行为,完全没用。我心想终于听到这师父说出几句有禅意的话,这趟生意也算是没白来。
饭后在后院闲逛,李女士和吴哥是两种性格,那个吴哥很谨慎,话不多,从表情就能看出,对外人很警觉,经常在心里打着算盘。而李女士是直性子,她并没瞒我什么,经常对我讲她师父的事。
第0874章 羡慕嫉妒
按李女士的讲述,这位清修师父并不像我们普通人想象中的那种和尚,好像每天除了青灯古佛,就是参禅打坐和念经,别的什么都不管,也没什么爱好。而是爱好广泛,甚至还很爱享受。他喜欢的东西很多,什么进口食品(肉制品除外)。高档家具,金银佛像,电子产品,玉石珠宝,名表汽车,可谓无一不爱。院子里那两辆车,一辆奔驰和一辆宝马都是信徒的车,虽然没送给寺庙和师父,但也免费由寺庙使用,信徒还得负责修车和加油。
清修师父口味还很挑剔,比如手表只喜欢瑞士的,还不能是天梭之流的三线品牌。只能是高档货。进口食品中最爱吃巧克力,而且必须是意大利的XXX牌,别的白给也不要。开车只开进口车,合资的都不行。手机至少有十几部全新的。现在堆在那间屋里的那些手机都没开封,但款式已经淘汰得看不到人用,而在当年都是价值几千。
听了她的话,我觉得很疑惑。“和尚不应该都是清心寡欲的吗?就算喜欢什么东西,也应该是琴棋书画这类吧?追求那么高的物欲享受,是不是跟出家人修行的理论不太相符?”我提出疑惑。
李女士说:“不见得,我师父虽然超脱,但他毕竟不是神仙,还是人,人就有七情六欲,有爱有憎,对吧?”我觉得似乎有道理,看来和尚除了念经、吃素、离家和禁欲之外,别的都可以照旧。
第四天早晨,清修师父让吴哥付给我四万块钱,我以为他记错了,清修师父说:“你们这趟挺辛苦的,所以多给一万,就当是给你们报销路费吧。”
我心里挺高兴,但同时也觉得很亏。因为这几天光是我看到的,吴哥所收的信徒捐款就最少有四五十万,估计没看到的更多。阿赞Nangya在幕后施法,而这个清修师父在台前受人膜拜,还大把大把地收钱,让我眼红。
照样是吴哥开车把我俩送下山,临走之前,清修师父在他的禅房中告诉我们。这件事只有我们五个人知道,也希望我们能保密,不要透露出去,否则以后再无机会合作,也会告我们诽谤。
“师父放心吧,我们这次来施法只是收钱办事,露脸的事肯定是你来做,我们不会说出去。”我笑着回答。
下山途中,李女士告诉我们,清修师父是个真正的修行者,别看他寺庙里有那么多礼物和奢侈品,但他并没放在眼里,那些东西在师父看来,就和一堆石头没什么区别。
我心想,你说得容易,石头能用来打电话吗,能拍照和看电视节目吗?不过我也确实有几分佩服那个清修师父,即使有这么多人来供养他,还有那么多吃喝玩乐的用品供他随便用,但他每天的生活仍然十分自律。三次讲经加在一起就有十小时,清修师父在讲经的时候十分专注认真,虽然我听不懂,但从神态就能看出,他是真的在用心去讲经。要是换成普通人,光那么多物资,就够每天享乐不停的了,哪里还有心思去讲什么佛经?
“你师父庙里的和尚也很幸福,用着高档单反,吃着进口巧克力。”我说。
李女士解释道:“那只是我们这些在家人才会这么想,和尚是没感觉的。因为他们都是从小就出家,和尚是靠老百姓和信徒的供养活着。他们几乎没有钱的概念,也不知道这些钱是要怎么赚来的。所以对他们来说,花几千上万买东西,就像从菜地里挖菜出来吃一样。是很平常的事。”
对于这种解释我倒是很理解,心想干脆我也做和尚算了,能享受花钱如流水的感觉。后来又想不行,不光要吃素,每天那十个小时的听经就够我受,而且还不能结婚泡女人,也要跟家人断绝关系,所以,和尚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这时,坐在后排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阿赞Nangya开口说:“你师父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息。”
吴哥连忙问什么意思,阿赞Nangya摇摇头:“说不好,不是阴气也不是怨气,感觉不明显。”吴哥面带疑惑,李女士缠着阿赞Nangya问个不停,可她并不再解释。
到了杭州机场,李女士还拉着阿赞Nangya的手说希望以后去泰国找她玩。在吴哥的催促下,两人开车走了。我把三万五千块钱人民币交到阿赞Nangya手里,说:“可惜啊。”
阿赞Nangya问:“可惜什么?”我说原以为那清修和尚真的很穷,可没想到屋里的值钱东西都堆成山,光咱们施法给他带来的直接效益就有几十万,以后可能还会有人捐款,那咱们才收五万块,是不是太亏了。
“不能这样说,”阿赞Nangya笑着回答,“法力可以加持佛牌供人供奉,也可以用来驱邪解煞,但不能把它当成收买人心的工具。否则我就不用去泰国做阿赞。在北京上海杭州这些地方设个道场,收的徒弟不比高僧们多。”
我心想可不是吗,现在很多中国人不管有钱没钱,都想求得心理安慰和精神寄托。据说很多假和尚、假活佛都有大批信徒。这位清修师父不是假和尚,但山偏庙小,即使这样,他都过着中国普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奢侈生活。如果是泰国阿赞到中国来。凭他们的法力,徒弟还不得把门槛都给踩破,尤其像阿赞Nangya这种会说中国话的。看到清修和尚那副视金钱如便便的态度,我甚至萌生了今后把那几名阿赞师父全部请到中国,专门收徒的想法,我和方刚、老谢当经纪人,估计比我们当牌商赚钱多了。
在机场大厅候机时,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就问阿赞Nangya为什么你在施法的时候,那些信徒会出现类似鲁士灌顶的反应。阿赞Nangya笑着说:“我目前在和两位鲁士师父接触,他们正在教我一些正统的鲁士法门。说不定几年后,我也会成为一名女鲁士。”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心想鲁士可就算是出家人了,要是阿赞Nangya出了家,最伤心的就是陈大师,他可一直惦记着呢。
从杭州回到沈阳,这桩生意对我来说其实很圆满,去掉路费也赚了两万。在佛牌店里,姐夫数着这四十张百元大钞,脸上都要乐开花:“小舅子,你说我咋没早几年跟你混呢?还上什么班,给你当三年助理,我也能买新房子啦!”
因为清修师父特地强调,不能将这桩生意的细节透露出去,所以我只好忍住没说。但我这人喜欢八卦,不让我把这事当成谈资说出去,比挨顿打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