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士道:“你可不是在散步,你坐在那边花丛下。”甘茂赌气道:“坐在花丛下看风景不行么?”
孟说道:“你的腰牌呢?”甘茂道:“在这里。”从怀中取出黑色腰牌递了过来。
孟说验过腰牌无误,遂命卫士放开甘茂,道:“这腰牌我先收了,你回自己房中待着,不要轻易出来。”甘茂道:“是。”又问道:“出了什么事么?”孟说道:“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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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离开傅舍。走出老远,屈平忽道:“你们不觉得这个甘茂很可疑么?”
媭芈道:“可疑在哪里?”屈平道:“今晚是令尹夫人寿宴,郢都城中的权贵都到了。这可是门客露脸的大好机会。就算他不想巴结主人,难道不想亲眼看看和氏璧吗?别人想看都还没有机会,他可是有黑牌的。”
媭芈道:“话虽如此,可甘茂君不是普通门客。他原是蔡国公子,而今虽然落魄,傲气还在。他是下等门客,没有座次,他不愿意站在厅堂中受辱,也是情有可原的。”
屈平却不同意,道:“人天生就有好奇之心,如果连和氏璧也无法吸引他进堂看上一眼,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个非常人。一个非常人在令尹府中当一个下等门客,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可疑的事。姊姊,我知道甘茂感激你救过他,来找过姊姊几次,姊姊是不是有些偏袒他?”
姊弟二人正争论不休,孟说忽然插口道:“甘茂的确可疑,他明明是受了伤,却不肯说出来。”
原来他早看出甘茂脚下虚浮,虽然强行忍耐,但脸上还是时不时会露出痛苦之色,偶尔会举手抚摸后脑。
屈平愕然道:“原来宫正君早看了出来,那么刚才为什么不当面问甘茂?”
孟说道:“这个人很倔,不会轻易说实话的。他的住处就在张仪边上,我已经命卫士暗中监视他。如果他有牵连,一定会查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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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来关押张仪的柴房。昭阳正命人将张仪吊在房梁下鞭打。张仪不断哀告号叫,却不肯承认与盗窃和氏璧有关。
孟说道:“与张仪同住一房的人是谁?”昭阳道:“名叫向寿,来府里当门客有半年多了。一个多月前,张仪向本尹告发向寿是华容夫人的族人,是华容夫人安在我府中的细作。本尹问了向寿,他也承认与华容夫人同族,我一气之下将他赶了出去。地道出口果真在张仪床下么?”
孟说点点头,道:“向寿的床下尽是浮土。看来是张仪有意告发向寿,赶走同房,他才好下手挖掘地道。”
昭阳闻言更加愤怒,夺过鞭子,亲自抽打张仪,喝问道:“和氏璧在哪里?筼筜人在哪里?快说!”
第六章 夜如何其,夜色未央
素衣如轻烟淡雾,不染尘埃。体态轻盈,像柳絮游丝一般柔和纤丽,婷婷袅袅,尽态极妍。月色微醉,清风缓步,万种风情中,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醉了夜色,醉了人心。
01
孟说与屈平来到软禁赵雍的厢房,将张仪房中搜到的书简拿出来,问道:“这信可是太子替贵国国相苏秦带给张仪的?”赵雍道:“不错,是苏国相委托我带给张仪的。”
孟说道:“这么说,张仪早就知道赵国太子来楚国了?”赵雍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派手下将信送给张仪,并没有提及我来楚国之事。”
孟说道:“那么令尹取出和氏璧前,张仪奔来太子身后,对太子说过些什么?”赵雍不悦地道:“这是我和张仪之间的私人谈话,宫正君如此咄咄逼人,意欲何为?”
孟说道:“臣不敢对赵太子无礼,只是张仪有串通筼筜盗取和氏璧的重大嫌疑,臣不得不问。”
赵雍道:“张仪串通筼筜?”孟说见他不信,就说了在张仪床下发现地道之事。
赵雍连连摇头道:“我听苏国相说过张仪这个人,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
孟说道:“太子殿下何以会这样认为?”赵雍道:“听说张仪这个人极为机巧奸诈,贪名贪利。苏国相跟他同窗数年,既这样说他,一定是不会错的。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冒险。不说别的,那筼筜从地道逃走,地道口虽然隐蔽,但终究可以找到,只要派人沿着地道追索,就会立即追到张仪身上。他如果真的卷入其中,应该早就逃走了,还会留在昭府中等你们来抓他吗?”
孟说道:“也许他是没有找到逃走的机会。昭府从三日前就已经封闭,没有令尹的亲自批准,任何舍人、奴仆都不得随意进出。”
屈平道:“这张仪的表现着实可疑,最先提议的熄灭灯火是他,不顾礼仪冲到最前面观看和氏璧的也是他。如此局面下,太子居然肯为他辩解,仅仅是看在贵国苏国相的分上,还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赵雍这才会意过来,道:“原来你们是怀疑我跟张仪串通?”孟说道:“请太子恕臣等无礼,臣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有个特别的缘故。”当即说了缉拿筼筜已久,却一直一无所获,由此推断筼筜已设法去除脸上墨字之事。
赵雍道:“如此,你们也该知道那些为利治愈受黥刑者的医师的可恨了。”
屈平道:“殿下此话从何讲起?”赵雍正色道:“对刑徒施以黥刑,无非有两个用意,一是警示世人,二是利用旁人来监视受刑者,他无从遁形,自然难以再次犯案。然而像梁艾这样的医师,却贪图重利,专为受黥刑者去除脸上的墨字,公然与律法作对。是我下令缉拿梁氏全家,不分老幼关入三角城中,目的就是要让受黥刑者再无可治愈。为了追捕逃脱的梁艾,我甚至亲自追到楚国来。你认为我还会让梁氏出面,为筼筜医治么?”顿了顿,又道:“至于你们楚国的国器和氏璧,虽然珍奇,但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块玉璧而已,我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称霸天下,雄领中原,靠的是富国强兵①,而不是靠一块会发光的和氏璧。”
①赵雍即后来著名的赵武灵王,即位后励精图治,推行“胡服骑射”,攻取中山及胡地,使得赵国一跃成为诸侯强国,形成秦、齐、赵三强鼎立的局面。正如小说中所提,其为人豪迈,不拘形迹,曾多次化装出游,最厉害的一次是乔装成赵国使者出使秦国,当面与秦昭襄王辩论。秦王感觉使者奇伟英武,气度非凡,暗中派人到驿馆调查,才知道那是赵武灵王。但这时赵武灵王已经出函谷关回赵国去了。秦昭襄王非常震惊,派兵追赶不及,长叹不已。
这一番话说得极为慷慨,屈平也不禁动容,深深一揖,道:“太子殿下志向高远,见解非凡,臣十分佩服,是臣等误会殿下了。”
赵雍道:“孟宫正为何是这副表情?莫非还是不相信我么?”孟说忙躬身道:“臣不敢。只是太子这番话,我曾听人说过。”
赵雍问道:“谁?”孟说道:“梁艾。他曾经对我说过,以太子的性格,决不会将和氏璧这样的玩物放在眼里。最了解殿下的人是梁艾啊。”
赵雍很是意外,愣了半晌,才叹道:“想不到他居然是我的知己。”
孟说遂不再多说,道:“我这就派人送太子殿下离开。至于桃姬,如果太子愿意,也可以一起带走。”赵雍大喜过望,道:“如此,便多谢了。”
孟说遂命卫士送赵雍和从人出去。
屈平道:“既然赵雍没有派人为筼筜医治墨字,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可以怀疑了。”
孟说道:“是梁艾么?我觉得他应该没有卷入这件事。这一年来他都住在王宫中,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大王身边,筼筜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更不要说求他去除墨字了。”
屈平道:“嗯,有道理。又或者帮筼筜医治的人跟这件案子并无干系。虽然梁艾说只有梁家的秘方能够去除墨字,然而天下之大,高人能士本就层出不穷。昔日公输般技艺精湛,为天下工匠之首,却又出了墨子,能够与他一争高下。”
话音刚落,正巧那只木鹊从头上“哗”地一声飞过,颇有应景的味道。
迄今为止,离开的都是宾客和从人,离开之前还要交还腰牌,与名册上登记的名字核验。二人料到筼筜一定还滞留在昭府中,遂来到庭院,指挥管家和卫士将所有的奴仆集中起来,一一核查腰牌。之前曾经有人用黄色腰牌偷换走了张仪的黑色舍人腰牌,只要比照名册筛选,就能找到那身上有黑色腰牌或是没有腰牌的奴仆,也就是筼筜了。
昭府奴仆将近百人,免不了一番费事。此时天已经蒙蒙发亮,有巡视的卫士在草丛中发现了一块黑色舍人腰牌,上面正刻着“张仪”的名字。
孟说心中愈发有数,对管家道:“劳烦管家将最近三个月才来到府上的人先挑出来。”
管家一番寻找,拉了几个人出来,到第五个名叫阿郎的奴仆时,一眼看见他腰间没有木牌,吃惊地倒退几步,道:“啊……你……你是筼筜。”
阿郎莫名其妙,道:“管家说什么?”
一旁卫士早已虎视眈眈,一拥而上,将阿郎扯出队列。阿郎惊慌地大哭起来,道:“不是我……不是我……”
孟说道:“放了他,不是他。”管家一愣,道:“可阿郎身上没有腰牌啊。”屈平道:“阿郎身材粗壮,断然是钻不进那个地道的。”
孟说问道:“你的腰牌呢?”阿郎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颤声道:“刚刚……刚刚……还在身上的,小人亲手摸过的。”
孟说道:“刚站在你左手边的是谁?”阿郎道:“阿银……厨下打杂的阿银。”
管家忙道:“阿银是上个月才来的。”往队列中寻了一遍,道:“可是我没有看到他呀。”
孟说命道:“立即搜捕阿银。”
卫士大声应命,正要各自散开,忽听见有人笑道:“你们是要找我吗?我人就在这里。”
一名奴仆打扮的中年男子推着昭阳的独子昭鱼从内厅走了出来。
那男子正是当晚孟说赴昭阳之约途中见过的车夫,南杉见他身形瘦小,势弱力孤,却拉着一大车柴禾,还好心帮他推过车子。孟说一眼认了出来,很是意外,道:“原来你就是筼筜。”
筼筜笑道:“正是区区在下。孟宫正,让你手下卫士退开些,架在昭鱼颈中的可是鱼肠剑。”
鱼肠剑举世闻名,却没有人亲眼见过,忽听到这柄逆理之剑就在眼前,众人登时一阵哗然。果见昭鱼颈中架着一柄形状古朴的短剑,长不及尺,寒光四射。昭鱼手臂被反剪在背后,脸色发白,像是就要哭出来一般,双腿抖簌个不停。
孟说道:“筼筜,这里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万难活着离开这里。快些放了昭鱼,交出和氏璧来。大王仁慈,说不定会饶你一命。”
筼筜笑道:“即使不能活着走出这里,我也有昭鱼陪葬。孟宫正,这事你做不了主,还是快派人去叫令尹来吧。这柄鱼肠剑可是天下第一利器,万一我一个不小心,伤了令尹的独生爱子,这份责任可要归你啰。”
孟说无奈,只得命卫士去请昭阳。
屈平心中尚有许多疑惑,忙上前道:“筼筜先生有礼,我有几个问题始终想不明白,想问问先生。”
筼筜虽然技艺高超,毕竟是个飞天大盗,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尊称为“先生”,心下大悦,笑道:“你这个小娃儿很有礼貌,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我尽量满足你的好奇心。”
屈平道:“先生在亮灯的一剎那间出手,身手精妙超绝,实在令人佩服。这是先生早就计划好的么?怎么会想到利用地道逃走?毕竟挖掘地道太过费时费力,这不符合先生一贯的作风。”
筼筜哈哈大笑道:“不错,地道确实不是我的作风,但这条地道最早不是用来逃走用的,是用来盗璧用的。只是我一直没有想出破解铜禁机关的办法,迟迟不能下手,所以才等到今晚。”
屈平闻言大惊,道:“先生原来早就知道和氏璧藏在铜禁当中了。”
不仅屈平意外,就连昭鱼也极是惊讶,因为和氏璧藏处只有昭阳一人知晓,他和母亲都不知道。
筼筜极是得意,笑道:“这可全要感谢孟宫正了。”孟说闻言蓦然想了起来,道:“原来那晚在后院鬼鬼祟祟的人就是你。”
筼筜这次重回郢都,意在盗取楚国镇国之宝和氏璧。他设法混进昭府做下人已有一些日子,四下打探,但却始终没有发现和氏璧的藏处。就在遇到孟说、南杉的当晚,他回到昭府后,发现府中多了不少陌生面孔,打听之下,才知道是江南君田忌带领从人到昭府做客,遂有意在孟说和南杉前暴露形迹,其实是使一手“打草惊蛇”的巧计,既能引得昭阳立即去查看和氏璧是否安然无恙,又有齐国人田忌做替罪羊。哪知道昭阳听到南杉禀报时,直接就带人在府里展开搜捕。想那和氏璧是楚国镇国之宝,又有干系天下的谶语,重要性可想而知,说比昭阳本人的性命还重要都不为过,他却立即赶来了大门,可谓极为反常。唯一可以解释得通的是,和氏璧一定就在昭阳的眼皮底下,无须去查看。但那么大一块玉璧,又不可能随时带在身上,唯一的可能,就是和氏璧就藏在厅堂上。变故发生时,昭阳人正坐在堂上,所以他才知道和氏璧安安稳稳地躺在那里,并没有被盗,因而第一反应才是直接搜捕盗贼。这是十分简单的推理,但也只有筼筜这样经验丰富的老盗贼才能想出来。
确认和氏璧就在大堂中后,筼筜设法混了进去,一眼就看出堂首的两具铜禁是最好的藏璧之处。但他试了许多次,都打不开铜禁的机关,遂决意等今晚昭阳取出和氏璧后再动手。当众盗璧难度更高,这也是他更乐于尝试的挑战。本来按照他的习惯做法,都是凭借吊绳从屋顶出入,但他的同伴却不同意,认为他昔日曾经几度大闹齐军军营,如入无人之境,或许有人会猜到他进出的手法,事先做出防备,遂决意改挖一条地道。地道一直挖到厅堂的座屏后,离地面只有薄薄的一层土。从来没有人会踏足那里,孟说曾带人反复查验过厅堂,居然都没有发现端倪。事实也证明了筼筜同伴的高瞻远瞩。几日前,孟说派人在大门两旁搭起了瞭望台,可以居高监视,筼筜那套从天而降的老法子再也行不通。
今晚宴会开始后,筼筜装扮成舍人,用黑牌混入宴会厅中。等到灯火点燃的一剎那,用藏在胯下的假璧换走了真的和氏璧,再迅疾退到座屏后,用鱼肠剑捅穿地面,钻入地道逃走。堂中站满宾客和卫士,却无一人知觉。如此迅如风、疾如电的身手,足以骇人听闻。
屈平道:“那么先生是用自己的黄色腰牌换走了张仪的黑色腰牌么?”筼筜道:“不错,张仪这小子坏得很,我就是要让他吃点苦头。”顿了顿,又叹道:“可惜我实在想不到孟宫正事后还要收回腰牌,不然我就不会多此一举了。”
原来筼筜化名阿四在昭府中做下人时,曾遭张仪呵斥,一直有心报复,所以有意将地道口选在张仪床下。他每晚给张仪的饭菜下入迷药,令其呼呼大睡,浑然不知床下之事。至于划乱自己的黄色腰牌,用其换了张仪的黑牌,则是因为他实在讨厌那个“阿四”的化名,总让他想起小时候邻居的大黄狗来。况且他人高艺大,不认为一块腰牌就能将自己陷在这里。哪知道最后暴露他的还是这枚令他厌恶之极的腰牌。
孟说闻言却是心中一动,问道:“你说的多此一举……”
一语未毕,昭阳已然率人赶到,怒喝道:“筼筜,快放开我孩儿。若是他少一根头发,我就将你剁成肉酱。”
筼筜笑道:“昭鱼可是我唯一的护身符,恕小人难以从命。”
昭阳道:“你到底想要怎样?”筼筜道:“令尹君如此大张旗鼓,无非是想要寻回和氏璧。不错,昨晚是我从堂上盗走了和氏璧,但眼下却不在我手中。只要你放我走,我就放了你独子。”
孟说忙道:“我们怎么知道和氏璧不是藏在你身上?”筼筜道:“孟宫正明明知道和氏璧在谁手里,却还有意问出这样的话,真是可笑。”
孟说愕然道:“我怎么会知道和氏璧在谁手里?”
筼筜打了两个“哈哈”,道:“废话少说,令尹君,你可以看我身上,我穿着这样一身衣服,可藏不下那么大一块和氏璧。”特意转了两下,又分别抬起两条腿,道:“看清了吧?令尹君,你放人还是不放?我死也无妨,反正有你独生爱子陪葬。”
昭阳道:“我怎么知道我放你走,你一定会放了我孩儿?”筼筜傲然道:“就凭我筼筜的名字。”
昭阳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挥手命道:“放他走。”孟说道:“令尹君,切不可如此,事情还没有……”
昭阳怒道:“他身上又没有和氏璧,放他走!”
孟说只得挥手命卫士让开一条路。
筼筜道:“你们谁也不准追出来。不然的话,嘿嘿……”他挟持着昭鱼,昂然从大门走了出去。
孟说正要亲自追出去,昭阳厉声叫道:“站住!孟宫正,和氏璧到底在谁手里?”孟说道:“臣不知道。”昭阳道:“筼筜明明说你是知情者。”孟说道:“臣真的不知道。”
屈平忙道:“令尹君,这不过是筼筜的挑拨离间之计,他恼恨孟宫正画出图像告示缉拿他,之前已经连续多次到孟宫正家盗取财物。他是有意这么说,就跟他栽赃嫁祸张仪一样。他今日难以将和氏璧带走,一定还留在府里。”
昭阳闻言,忙命人去搜索筼筜的住处。
孟说道:“筼筜不会将和氏璧藏在自己的住处,他还有同伙在这里。”
昭阳狐疑道:“听闻筼筜独来独往惯了,从来没有同伙一说。”
孟说道:“刚才筼筜与屈莫敖交谈,不小心说漏了嘴,他说他想不到我在事后还要收回腰牌,不然他就不会多此一举。”
屈平也立即会意过来,道:“既是多此一举,说明筼筜原先是有法子进入宴会厅的。他用自己的腰牌换走张仪的腰牌,随手就丢在了草丛里,无非是要戏弄张仪,让他看不了和氏璧。”
孟说道:“这个同伙,要么是令尹门下的舍人,要么是心腹奴婢。”
昭阳闻言,不免更加烦心,怒道:“只要能找到和氏璧,不管是谁,孟宫正尽管抓起来拷问。”
忽听见卫士叫道:“昭鱼少主人回来了。”
众人转头望去,却见昭鱼软倒在门槛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孟说忙上前查验,幸好没有受伤,只是人受了惊。昭阳又恨又怒,忙命人抬爱子回房歇息,又派人追捕筼筜。
正好南杉驰马赶到,道:“令尹君,大王急召你入宫。”
昭阳料来楚威王必是已经知道和氏璧失窃一事,要为这件事斥责自己,愈发心烦意乱,却又不得不去,转头命道:“孟宫正、南宫正,这里就交给你们,就算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到和氏璧,找出筼筜的同伙。”说完,恨恨地出门登车去了。
屈平道:“这可要怎么办?剩下的人腰牌都对上了,难不成真要像令尹说的那样,将所有心腹奴婢和舍人抓起来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