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接着问道。那你一个人每天都在这里闷不闷啊?傻姑娘说,不闷,就是晚上总是睡不好,一闭上眼,就老有人在这里飞来飞去的。一睁眼又看不到了。那屋顶上也总是窸窸窣窣地响动,好像有老鼠。说到这里的时候,傻姑娘突然露出一副满脸害怕的样子,她缩着脖子,两只手不停地摆动。好像一直在说不不不一样,然后说道,我最怕老鼠了,老鼠要咬我的脚趾头,要咬的耳朵。我最害怕老鼠了…
谁知的大毛其实就是随口一问,竟然让这个傻姑娘害怕了起来。而大毛的这个问题,其实也完全没问在点子上,因为我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来套话的,所以每一句话都要想仔细再问,每一颗糖都得弄明白才给,他却来了个这么不痛不痛的问题,感觉大毛似乎有些关心这个傻姑娘。
眼看她害怕了,大毛赶紧递过去一粒糖果,就跟哄小孩似的说道不害怕啊。来来来,吃糖果。这一招的确非常管用,一瞬间就转移了傻姑娘的注意力,但是她刚才说的话却引起了我的一些不解之处。大毛曾经也在这个屋子里住过,他和王承乾都是意识清醒且本领在身的人,住了长达一个月也没有见过这屋子里有什么东西“飞来飞去”的,难道说是鬼魂吗?可是不应该才对,这姑娘虽然是被人请来的,但说到底她的角色还是买家而不是卖家,这里的卖家虽然人人都控制着一些鬼魂。可也绝不至于会纵容鬼魂半夜三更东跑西跑才对。她还说屋顶上老是窸窸窣窣地响动,说有老鼠,可是自打我们早前进入竹林子开始,就发现这里何止是没有老鼠,连小鸟和虫蚁都没有出现过。这片聚阴之地几乎没有动物,哪里来的老鼠?这里已经荒废了这么长的时间,老鼠在这里岂不是要活活饿死,难道让它吃竹子么,又不是大熊猫!
而就在刚才我和大毛爬上房顶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屋顶上除了油布和瓦片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瓦片之间因为太久没有被搬动过,都因为空气中灰尘的凝结而互相粘在了一起,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也自然不大可能是风吹动瓦片的声音,既然如此的话,那究竟是些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也就把这件事暂且放在一边,接着一颗糖果一个问题,想方设法从傻姑娘口中换取一些我认为可能对我们有帮助的情况。
从他口中我得知了那个神秘幕后人的大致长相,对方是短头发,这可能和先前的军队经历有关,眼睛不大,不爱说话,身子看上去结实但并不胖。嘴巴长得有点奇怪,至于具体是怎么个奇怪法,也许是词汇量有限,傻姑娘无论如何都表达不清楚。
时间就这样很快过去了,转眼就已经接近了凌晨两点钟。我听到门外有那种人在走动的声音,心想大概是这个时候已经渐渐有摊贩开始准备收摊了,剩下的人则会坚守到天亮。而傻姑娘从几分钟之前开始,就已经连连伸懒腰打呵欠,这天晚上吃了好多糖果,都打嗝了。于是我心想也差不多了,大半夜的不能死缠着人家姑娘不让睡觉。于是我对傻姑娘说,那哥哥就先走啦,记住这是我们的小秘密,不能跟人说我们来过哦,否则就没有糖果吃了。
傻姑娘拍手说好,那拍手已经明显没有了先前的兴奋感,看样子是真的打瞌睡了。于是我让大毛先原路爬出房顶,两个椅子一重叠,轻轻松松就攀着房梁从洞里钻了出去。害怕屋顶不能承担过重,我让大毛先下到地面上后吹个口哨我再爬出去。
很快大毛的口哨声响起,我给傻姑娘说了个再见,然后就爬了出去。
第二十章 .屋顶惊魂
重新爬到屋顶上之后,我就将被我撕开一个大洞的油布在边边角角的地方拴好结,然后在把先前挪到一边的瓦重新铺了上去。这才打算顺着屋顶边缘跳到屋后面,大毛已经在那儿站着等了我一会儿了。因为挂着挎包上蹿下跳的实在是有点不方便,于是我取下我的挎包对大毛说,你先帮我拿着,说完我就将挎包丢了下去,却在挎包刚刚离开我手的时候,我的眼神余光突然似乎瞟到了什么东西。
黑暗的环境里,仅有的一点光线来自于那些摊贩跟前的白色灯笼,但是由于房屋的遮挡,其实我在屋后是看不见什么光的。但是由于在黑暗里的时间太久,眼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亮度,我能够看到站在地面上的大毛,还能够看到大毛身后的竹林。我甚至还能够隐隐约约看见竹子的翠绿色。可就在那翠绿色的背景映衬之下,我分明地看见大毛身后大约两三米的竹林边上,有一个黑漆漆站得笔直的人影,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儿,分不清是正面还是背面。但是是朝着我和大毛的方向。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任何一点出乎我意料的情况,都足以让我警惕万分。我当时第一个想到的,会不会是虽然傻姑娘这里没有留人看守,但是其实还是有人默默在一边监视着?这个人影会是那个正在监视我们的人吗?可是如果是暗中监视的话。这也太明目张胆了点吧,此人的面前几乎没有遮挡物,这算哪门子监视?
可是我没有叫出声来,但我心里清楚,大毛此刻是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个人影的存在。我摸到房顶上一块瓦片的碎片。想要朝着那个人影丢过去,看看对方的反应,正当我举起手想要扔过去的时候,大毛突然压低了嗓子喊道,山空哥!小心你后面!
我心里猛然一惊。迅速回头,只见我身后不到一尺的距离,斜斜地站着一个身穿绿色旗袍的女人!
没错,就是大毛和王承乾,还有那个傻姑娘一直都在寻找的那个女鬼!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它,但是我却无比确定这就是那个女鬼,因为那一身绿色丝绸质地的旗袍在夜色之下发出单单的晕光,而她的手几乎是光着膀子,黑暗中那苍白的皮肤显得格外亮眼,却隐隐约约有点半透明,显得有些不真实。在第一次见到她之前,我早已在心里将这个女鬼的外形按照大毛的描述在心中勾勒过无数次,按理说见到后不应该这么震惊才对,而真正让我震惊的,则是这个女鬼的身形。
她的整个脑袋都是歪着倒向自己右侧的肩膀,而脖子看上去比较长,才让它又足够的长度将脑袋以差不多九十度直角的方式侧倒在自己的肩膀上,看上去就是一个断了脖子的人,脑袋因为无法用力而垂在肩膀上一样。她的双目看上去大大的,但是眼睛里只有白色却没有黑色的瞳孔。只有眼睛正中央有一个米粒大小的小黑点,柳叶眉细长,一张不知道涂抹了多少胭脂才会显得那么红的嘴唇,竟然此刻在对着我咧嘴微笑,笑的同时。还露出了一排细细的牙齿。
它的牙齿比一般人要多出许多,而且小了很多,于是这样一来整个嘴巴里密密麻麻的牙齿让它原本就诡异的表情变得更加可怕,也将嘴巴显得更加大了一些。在我爬上屋顶的时候,这里空空如也,怎么我才刚刚丢了个包,它就出现在了我身后?而且根据我的经验,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鬼魂,基本上都是不怀好意,以害人为主的。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一凉,管他三七二十一,伸手就要到自己的挎包里去摸师门令来打,但是我却忘记了。挎包早在几秒钟之前,就被我丢给了大毛。
我心里着急,这个女鬼的出现绝非善意,如果我不抓紧时间的话,吃亏的只能是我自己。这个时候我再结印紫微讳和雷决的话,有点会来不及,于是情急之下我就转头对着大毛喊道,快把我的包丢给…
这句话还没喊出口,我却看到先前那个站在竹林边上的黑影子不见了,此刻竟然出现在了大毛的身后。那炯炯的目光,歪着的脑袋,诡异的微笑,正是我身后那个女鬼!奇怪了,它不是在我身后吗?怎么跑到大毛身后去了。当下的情形我来不及多想,没等话说完就立刻转身,这才发现,原来在我和大毛的身后,都站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女鬼,那个绿色旗袍的女鬼。
经历了几年前的八门阵和七煞关之后,实话说是刷新了我对于鬼魂和鬼怪的了解,基本上我觉得鬼魂是鬼怪的一种出现形式,而鬼怪则是鬼魂转变后的一种状态,鬼怪要比鬼魂厉害得多,但是鬼怪的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它们会有明确的攻击目标和想要达到的目的,但是鬼魂就不一样了,它们的出现虽然未必都是为了害人,但是带着极强的随机性。而且鬼魂因为级别更低的关系,害人的几率也就更大。所以当这两个鬼魂同时出现的时候,我竟然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的好,但我知道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女鬼,其实只有一个是真实的。另一个只不过是用来蛊惑我们的而已。
于是我也不等大毛丢包给我了,只是对大毛说你背后有鬼,小心!然后我就转过身子,面对着这个跟我近在咫尺的女鬼。我就这么和它互相僵持着,趁着这一点时间。迅速准备好双手的紫微讳和雷决,心跳加速,牙咬得紧紧的。而虽然我没有再转头回望,但是从声音来听,大毛已经开始跟他身后的那个女鬼发生了直接的对撞。我是深知大毛的本领的。虽然不知道这个女鬼能力究竟多厉害,但是大毛就算不是对手,勉强自保,应该还是能够的,起码他能够拖延到我待会儿下去。
而我眼前的这个女鬼。就在这个时候表情开始发生了变化,它从原本的咧着红唇微笑,开始慢慢收起笑容,变得没有表情起来,但是这个过程只在短短的两三秒钟,紧接着它的嘴角开始往下撇,在撇的同时原本已经合上的嘴巴竟然又咧了开来,露出那排细细的牙齿,但是此刻它的表情看上去就不再是先前那种诡异的笑容了,而变成了一种生气的样子。
就在我全神贯注。打算说它如果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我就先把我双手的招数打了出去再说,这也是我目前唯一能够自保的方式。于是我一边全神警惕,一边在心里大念金光咒给自身加持护体,而就在这个时候,这个女鬼原本歪在肩膀上的脑袋竟然好像从肩膀上滑落了一样,整个脑袋拖着长长的脖子,朝着后背的方向仰了过去。
就好像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然后头朝后仰一样,只不过它仰的角度会更大。以至于以我的角度在这几秒里完全看不见它的头,只看见它那因为拽扯而在不断蠕动的白细脖子。
突然,它的头好像弹簧一样,从仰着头的姿势将脑袋给竖了起来,这次的表情更加可怕。它那细细的柳叶眉已经和鼻梁上面的皮肤褶皱在了一起,两只眼睛的眼白部分也充满了细细的血丝,最可怕的是它那张涂了红唇的大嘴巴,此刻竟然大大的长着,远远超过了我对于人类嘴巴能够长大的幅度的认识。感觉它的整个下巴都要掉下来一般,而这一下子我再也没能够忍住,双手一合,好像拍手的姿势,就照准了这个女鬼那正张大了嘴巴的脸上打了过去。
就在我挥动我的手直到打中它的脸这期间不到零点五秒的时间里,我看到它嘴里那血红细长的舌头,听见它发出那种嗓子沙哑的嘶吼声,虽然声音并不大,但是由于距离很近,我还是听到那那种用力的感觉,并且随着它的嘶吼,我鼻子里问道一股子剧烈的臭鸡蛋味,还有一阵阵冷风强劲地吹到我脸上的感觉。
啪的一掌,我的两只手就分别打在了女鬼的脸颊上,按照一贯对于鬼魂的理解。此刻我手上的触感,应当是打在一层厚厚的棉花上的感觉,我会有脱力的感觉才对。但是这次不一样,我就好像是自虐般将手打到了一块硬邦邦的花岗岩上一样,瞬间我双手发麻,麻过之后变成了一阵剧烈的疼痛。而我的这一招显然对这个女鬼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在我还来不及将手缩回来的时候,只见这个女鬼右手以极其迅速的速度突然超前伸出来,以我和它之间那差不多也就一尺的距离,它这一伸手,是一定能够把我从屋顶上给推倒下去的,但是我脚下却没有感觉到有被什么东西推动的感觉。
于是我低头一看,发现这个女鬼的手,已经插进了我左边的胸口,整个手腕以下包括手掌在内的所有部分我都看不见了,而我也并非是被什么东西开膛破肚,就好像是它将自己的手穿透了我的身体一样。
而我就在那一瞬间,感到一阵极其痛苦的窒息,因为它手穿进我身体的位置,正是我的心脏!
第二十一章 .身负重伤
如果你问我,当初在孟冬雪不辞而别的时候,我有没有心痛。我有,那种心痛伴随着一种无疾而终的不甘愿,是一种压抑堵在心里的感觉;如果你问我,当初师父林其山死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有没有心痛。我有,那样的心痛就好像是失去了自己的父亲一般,再也无可挽回的绝望;如果你问我,当初秦不空打坐途中去世的时候,我有没有心痛。我有,这样的心痛伴随着一代宗师的陨落。那种悲壮苍凉却无处宣泄的感觉。
可是如果你问我,当这个女鬼把手伸进我的心脏的时候,我是一种怎样的心痛,我却无法用准确的语言来表达。因为这种心痛,是真真实实的痛感,就好像是有一只力大无比却又冰凉的手,一下子死死抓住了我流通于心脏的每一根血管,我的血液在心脏里积压,膨胀,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我知道当这种所谓的爆炸感一旦出现,那就是我跟这个世界彻底说拜拜的时候。所以这样的心痛,除了真的在痛和无法呼吸之外,还带着一种突如其来,但又猛烈无比的恐惧。
迅速地,从我的心脏为起点,这样的痛感和窒息呈放射状迅速蔓延了我全身,并且冲上了我的大脑,我只感觉到我脖子上的血管和青筋,都随着它抓住我心脏的这个动作而剧烈地迸发了出来,当这样的感觉传到脸上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好像整张脸都快要被撕裂了一般难受,那样的感觉就好像是被灼灼烈日烧烤了很久,皮肤已经被晒伤,但是此刻却有人迎面泼来了一盆烈酒。
情急之下,我本能地用我的双手去抓女鬼的手,但是这一次我却好似抓到了一层软软的棉花一般,根本使不上力,想要将它的手往外拔,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抓不稳的感觉。难道说就这样了吗?这就是我该有的归属吗?在一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方,一个脏兮兮的屋顶上,被一个女鬼就这样害死吗?
秦不空曾教会我,无论多么绝望,都不能够放弃,因为放弃就等于认输,认输就等于窝囊废。我不想当窝囊废,更加不想死后再见到师父和秦不空的时候,他们问起我怎么下来了的时候,我会用这样的理由去回答他们。想到这里的时候,心头的傲气一下子又冒了出来,既然拔不出来,我也索性就不拔了,于是我一个踏步向前,顾不得我的心脏被女鬼死死地压制住,我就凑到了它面前几乎鼻尖对鼻尖的地方,而随着我这一步向前,我心脏的部分感觉到一阵凉意,这股凉意就好像是被人用子弹打穿了胸膛一样,我感觉到它的手从我的身体直接贯穿,从后背穿了出来,但我却因此那种窒息和压迫感减轻了不少。在和它面对面的时候,我虽然心里依旧畏惧,但我努力克制。明知道打在它的身上会非常疼如同打在石头上一样,于是我也不打了,将两只手的中指同时咬在嘴里,牙关使劲,双手中指的之间一痛,就被我咬破了。
我取出手指。花了大约半秒的时间在手指上挤了挤,让我中指血冒出,接着我就比出中指,双手一起用力,直直的将两只手指插入了女鬼那两只白色的眼球当中。
这本是狗急跳墙的做法,却在中指正阳血联通阴阳的帮助下,一下子就戳进了它的眼珠子里。我心里深知这女鬼并不是鬼怪,我虽然看似戳瞎了它的眼睛,但实际上只是让它稍微手上而已,它很快就会恢复。而我手指上的触感,就好像是吧手指戳进了一根茄子里一样,里边还有那种细细的瓤的感觉。随着女鬼的一声惨叫。我知道它是吃痛了,于是我将两个中指使劲弯曲,在它的眼珠子里捣腾了起来。
女鬼猛地一摇头,我的身体随之而被扯动了一下,来得猛烈和突然,左手中指的指关节处一阵疼痛。我暗想这下坏了,它这一甩头,生生把我的手指给搞折了。这个时候女鬼的手已经从我的胸口缩了出来,想要去抓我戳着它眼见的手指,就在它抽离我身体的时候,我感觉到一种突然泄气的轻松,那感觉虽然还隐约有种余痛,但是已经如天堂般享受了。而我因为缩手不及,双手的手腕就好像被什么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死死箍住了一般,就算是我想要缩手回来,此刻只怕是也不能够了。
正当我在思索怎么办好的时候,突然从我右手的手腕上也传来咔嚓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疼痛,妈的,这下好玩了,我右手的手腕也折了!你说我跟你打一架没讨到好也就罢了,现在还给我两只手最重要的攻击手段都弄毁了,就算今天我侥幸逃脱了。将来岂不是也成了个残疾人?
手上很痛,于是就使不上力气,想要挣脱,但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而每次剧烈的挣脱,都让我的疼痛加剧一分,就好像我的整个右手手掌和左手中指,都要离我而去了一样。情急之下我开始伸脚去踢,就如同泼皮无赖打架一样,屋顶上的瓦片被我哗哗踩碎了一大片,但是每一脚踢出去,却都空无一物。手脚都没用了,我唯一还能够用上的就是我的头,于是我来不及多想,就用我的额头朝着女鬼的脸上撞了过去。
如果要我现在来回想,当时我这一下还真是挺蠢的。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大概不会再这么做了。因为当我撞到女鬼的时候,就好像是脑袋撞到了墙上一样,咚的一声闷响,我的眼前也因为这次撞击而出现了一瞬的眨白,紧接着我就头晕眼花,耳朵里嗡嗡作响。歪歪倒倒的就感觉自己要站不稳了,而这女鬼竟然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此刻松开了我的手,继而去捂住自己的眼睛,我由于身体失重,根本站不稳,而我本身站着的位置就在屋顶的边缘,于是一下子就倒仰着身子,从屋顶上摔落了下来。
一般来说,计算一下屋顶到地面的高度,加上我身体本身也是软的,这样子摔下来,肯定是一个脑袋着地的姿势。虽然不高,但我也照样必死无疑。万幸的是我掉下来的时候侧脸先撞到了先前被我用来垫脚的桌子,一下子改变了方向。我几乎是一个趴着着地的方式,而我的左脚也在此刻传来咔嚓一声,膝盖同样一阵剧痛,这下好玩了,连膝盖也折了。
由于正面着地,地上那乱七八糟的杂物一下子冲撞到我的肚子,原本刚刚从被抓住心脏的窒息感种逃脱了出来,这些又是一种因为撞击而产生的痉挛,让我只能出气不能吸气了。我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再也顾不得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被别人听见。因为我没有别的反抗方式了,双手和一只脚都受了伤,此刻就算屋里那个傻姑娘走出来,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干掉我,更不要说这个凶猛的女鬼了。我趁着意识还没有丧失,抬头看了看大毛。却并未见到大毛的踪影,连先前和他在一起缠斗的那个女鬼也看不见了。再转头看着那个屋顶上的女鬼,它再次露出了那种得意洋洋的笑容,先前被我戳中的两只眼睛,此刻看来却安然无恙,而它脑门子上那个黑色圆圆的弹孔,此刻也开始好像从里边流出来一些血液一样。
它得意地咧嘴笑着,就好像终于解决了对手一样,慢吞吞地从屋顶顺着屋檐,好像蜘蛛一样手脚并用地爬了下来,然后在我跟前慢慢站起来,身体是斜斜的,张大嘴笑着,眉眼鼻子却依旧拧成一团,随着它的笑,嘴里滴下来一些红色的,腥臭的液体。
我头晕眼花,心想这下完了。我不是认输。我也没有放弃,我只是已经没有办法再用力了,这样死,虽然都差不多,但到那边,至少跟秦不空和师父有所交代了吧,我虽然勉强算个好孩子,但没有谁规定好孩子打架就一定要赢吧?
想到这里,还是释怀了不少。那女鬼又不好看,索性也别望着它了,省得死的时候还是这样一张脸,多亏啊,我还是想想我的松…不,孟冬雪吧。
于是我打算开始闭眼睛,正在闭眼的时候,恍恍惚惚见到一道强烈的白光从我脑袋后面朝着女鬼传来。白光映衬之下,我看到女鬼从得意洋洋的表情,变得错愕万分。接着变得惊恐无比了起来。就在我看到它惊恐无比的时候,白光消失了,转瞬的白光让我的眼睛有些难适应,但是我却在黑暗中,看到一只手伸了过来,并不是在扶起我,而是如同一只大爪子,一下子就抓住了女鬼的头顶。
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就看到那只手似乎一直在用力抓握,女鬼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惊恐,紧接着,那只大手一下子抓拢,变成了拳头,女鬼也在这一瞬间消失了,但是耳边还有那延绵不绝的惊叫声,在夜晚里传荡了开去。
第二十二章 .出手相救
那声凄厉的惨叫,随着我的眼前一黑,而戛然停止。说来奇怪,我在眼前一黑的时候,我竟然知道我是晕过去了,而不是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看到那只抓住女鬼的大手之后,我突然一下子燃起希望,紧接着就心安了吧。
昏迷的过程当中我好像做了几个梦,梦境的内容和前一晚差不多一样,但是我却一点也不记得,只是迷迷糊糊有那么一点印象罢了。而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环境虽然依旧一片漆黑,但是能够从透过窗户和门缝隙的光线,判断出,早已经是白天了。
清醒过来的时候,我还有些恍如隔世。鼻子里问道一股子类似草药的味道,有些冲鼻子。而我的姿势是一个平躺的姿势,斜着眼睛迷迷糊糊看到大毛坐在我边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腮帮子,在打瞌睡,而我现在睡着的这间屋子,正是我和大毛占的那一间。
我撑着身子想要坐起身来,但是发现手脚都是一阵酸痛。一下子没能够使上力气,又摔倒了下来。随着我的一声“哎呦”,大毛也醒了过来,他看我要挣扎着坐起来,赶紧对我说道,山空哥,你别动,还得静养一天才行。
我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问完这一句的时候,我才回想起昨天我身上受的伤,于是躺着举起我的两只手来,发现我的手上已经被撕成布条的衣服给缠上了,昨晚被搞折的指关节和手腕,都有一股子热辣辣的感觉传来,鼻子里那冲人的草药味变得更加浓烈,于是我知道,这是有人处理过我的伤。
于是我尝试着轻轻动了动我的手指和手腕,发现竟然能够动,但是会非常酸痛。这时候大毛说,昨天晚上你从屋顶上摔了下来,摔断了手指手腕还有一只脚,不过好在并不是断裂,而只是脱臼,已经接上了,敷了些消肿的药,再休息个一天,应该就能够慢慢活动了。我问大毛说,这些都是你弄的啊,没看出来啊臭小子,想不到你还有这功能啊?
大毛笑着说,哪能是我啊哥,这都是甲玛聃给你治的,人家羌族汉子,从小就在山里长大,这点小伤根本就不算什么。昨天晚上就是他救了咱们俩,要不然咱们可能真的就挨不过来了。
我这时候才仔细看了看大毛,发现他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伤口,似乎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划伤了一样,但是伤口并不算深,所以到现在已经开始有点结痂了。左脸的腮帮子上,也有一大块乌青,就好像是被什么钝器猛烈撞到了似的。于是我问大毛。你脸上这是怎么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说,我就记得我从屋顶上摔了下来,接着就断片儿了。还有啊,我的手并不是摔下来的时候断的。而是在屋顶上跟那个女鬼对打的时候就断掉了,只不过脚好像是,但是我现在有些记忆模糊了。
大毛说,昨晚我提醒大毛身后有鬼的时候,他就一下子转身,他的这个转身后就基本上和我与我身后那个女鬼的距离差不多了,但是大毛是一个天眼师傅,对于抓鬼打鬼的招数,虽然有但是实在不多,不过大毛这一派的传承相对比较温和,他们是靠眼睛吃饭的,所以跟眼睛相关的招数就会比较多。他可以让自己的对手看到一些原本不存在的幻想。称之为“迷眼”,当初我被打倒的时候,他跟我师父一起来救我,就是用了迷眼的招数,才混进了重重把守的牢房。而直到我们离开的时候,门口那两个哨兵还站得笔直笔直的。根本就没看到我们走进走出。
但是大毛却说,这一招以前他自己也对一些鬼魂做过,照样能够迷住鬼魂的眼睛,自己可以借助这样的方式,不去攻击对方,让对方自己走到预先设好的陷阱里头,从而达到抓鬼的目的。不过这一招却似乎对那个绿色旗袍的女鬼没什么作用。自己已经在它面前迷了好多次,按常理来说它眼里看到的应该有数十个大毛才对,可是它却能够准确地从它那绿豆大小的眼仁当中,准确地找到哪一个才是真的我。
大毛指了指脸上的伤口对我说,山空哥你看,这就是这家伙一巴掌呼啦过来。我已经尽力在躲闪了,还是让它的指甲给划伤了。我冲着他扬了扬下巴,然后问道,那你腮帮子上那一条带色儿的是怎么回事,你唱戏啊,人家都涂腮红。你涂了个腮黑…大毛一挥手说,嗨,这就别提了,我胆儿小,躲闪那家伙的时候一下子没看路,脚下给绊倒了,脸就撞到地上的大石头了。说完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起来,那样子真像一只巫山大猕猴。
我问大毛后来呢,发生什么事了。大毛说,他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当时被那女鬼抓了一下就摔倒了,然后也没别的招儿可对付。心想大概就这么完蛋了,于是不顾一切爬起来就跑,打算穿过屋子跑到鬼市上,那儿师傅多,说什么也有那么几个人会出手相助,但是自己还没跑到屋子边上。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背后贯穿而入,一股子冰凉穿过身体,接着自己就不能呼吸了。
我想他当时的感觉应该跟我差不多,我也是被那女鬼把手伸进了胸口,然后就喘不过气来。只不过区别在于我是从前胸到后背,大毛是从后背到前胸罢了。大毛接着说,当时自己手脚都使不上力气,身体一软就快要跪倒下来,这时候突然耳朵里听到一阵嗡嗡嗡的声音,就好像有人在快速地转动着鞭子似的,然后眼睛里看到一只发着红白色光线的眼睛,从自己的正面由远而近地跑了过来,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甲玛聃伸着自己的手就跑了过来,而另一只手上则抓着一个好像套马绳一样的东西,一直在转,然后就朝着背后的女鬼丢了过去。
大毛说,当时只听见背后一声惨叫,大毛一下子就能喘气了。但是身体还是很软,就一下子跌到在地上,而这个时候甲玛聃就跨过倒在地上大毛的身体,一下子把那只纹了眼睛的手抓到了女鬼的头上,接着女鬼就以一种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的方式消失不见了。
大毛说,当时自己倒地的时候,看到那根套马绳已经死死捆住了女鬼的身体,就好像将对方绑了起来一样,但是后来发生的一切太快,自己也没能看清。甲玛聃收拾了自己身边这个女鬼之后,问大毛说你还能不能站起来?大毛说能,甲玛大哥赶紧去救人吧。我山空哥还在那边屋顶上呢。接着大毛就朝着我的方向一指。于是甲玛聃就朝着我这边跑了过来。
于是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看到的那道耀眼的白光,和那只莫名其妙伸出来的大手,其实就是甲玛聃救了我。只不过我没大毛幸运,他救我的一幕我却未能看得很仔细。于是我问大毛,你看到他怎么救我的吗?大毛说当时自己手脚酸软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甲玛聃就跑走了,所以后边的一切自己都没能够看见。我又问大毛,你说那套马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能够捆住鬼魂?
大毛说这样的东西他也是第一次看见,似乎就是两头栓了个重物,然后中间有一根结实的绳子相连,旋转着甩出去,一来可以砸到敌人,而来因为旋转也可以立刻将对方捆住。大毛说,我以前看水浒传,好多绿林好汉劫镖队的时候,都用这个东西去捆马腿呢。
我沉默不语,因为我虽然知道有些东西可以通过人的使用而跟另一个世界的鬼魂或者鬼怪产生伤害性,但是这样的兵器,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以前根本就闻所未闻。看样子我虽然经历过一些大事,有过一段奇遇。却对这个行业的卧虎藏龙,所知甚少啊。
大毛接着说,救下你之后,我就跟着甲玛聃一起把你扛了回去,而甲玛聃抓住了你身边那个女鬼之后,就好像把那女鬼给装进一个铜制的圆球里头了,看样子是收了去吧。我一听大毛这么说,就问道,那怎么行,这样一来他岂不是要把这女鬼给卖掉?那傻姑娘要是看见了就会跟身边的人说,这样一来,咱们调查可就中断了呀!
大毛也皱眉说他也想到这一点了,但是人家毕竟有救命之恩,也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去提,这不就等你醒过来,咱们俩好商量商量怎么做吗。
我想了想,还真是不好开这个口,但迟早也得说。于是我问大毛。那你们俩把我弄回来的时候,别的那些商贩可都看到了?大毛说,何止是看到了,靠近那一头的商贩全都听见咱俩的动静了,只不过没人过来罢了,就甲玛聃出手相助了。我又问道,那他们看到那女鬼了吗?大毛摇摇头说,那应该没有,因为全程都在屋子后面呢,没等出去甲玛聃就抓住了对方。
我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这里的人各顾各的,互相也不交流,这消息就算是被人猜到了,也至少还能再瞒个一段时间。所以这就意味着在这段时间里,咱们得解决掉这件事。
第二十三章 .上门谈判
大毛告诉我,甲玛聃给你接好骨,敷好药之后就离开,叮嘱过让你多休息,不要太使劲,这种小伤一两天就能恢复,不过酸痛是免不了的了。我问大毛,那我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一直躺着?大毛说看样子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你动不了没关系,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去做就好了。
我转头望了望窗外透进来的光线。然后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大毛告诉我,你昏迷了挺长时间,现在差不多中午的时候了吧。我让大毛扶着我坐起来,然后对他说,这样好了,待会儿到差不多下午三点的时候,你就去找甲玛聃,说我无论如何都希望他能够到咱们这屋里来一趟,说说昨晚的事情。我特别叮嘱大毛,一定要把这事说的严重一点。想法子一定要说服他过来,如果他坚持不过来,你就回来把我扶过去,就算是爬也得在今晚鬼市开张之前跟他见一面。
大毛明白我的意思,皱着眉点点头。我看这小伙子昨晚那一场打斗也算是吃亏了,现在想起来,恐怕也有些心有余悸。于是我俩一边商议着下午怎么跟甲玛聃开这个口,一边吃馒头。
我身上的伤其实并没有大碍,就算有些酸痛,使不上劲。脱臼只是骨节之间错位,而且我伤到的都是关节,主要还在于膝盖上,那可以直接影响我走路,手上倒是没什么要紧的。所以我也做好了准备,打算说如果甲玛聃不肯过来的话,我就算忍住酸痛,也得去找他说一下这件事。
到了下午三点多,大毛就离开屋子去找甲玛聃,意外的是,隔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他还真就把甲玛聃带了过来。甲玛聃一进屋,望着我跟个废人似的躺在地上,第一句话就对我说,年轻人,我就把话说在前头,你如果是要道谢呢,那就大可不必了,顺手的事情。我反而要谢谢你们呢,不知道你们怎么就这么轻易把那女鬼给引出来了,要知道这些年来可有不少师傅想抓它呢,这下算是便宜了我了。
接着甲玛聃说道,再一个,你们也别指望我把这女鬼交给你们,首先她能够值一笔钱,等卖掉了它,我就把我剩下的鬼魂统统送人,自己寡身一人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其次呢,就算是交给你们,你们也未必控制得了,你那点兵马术,庙子小。恐怕是装不下这尊大佛啊。
看样子甲玛聃早就料到我们会去找他,甚至料到了我们想说什么事。不过他的一番言语其实也早在我的预料当中。我让大毛递给甲玛聃一个馒头,说甲玛兄,您天天都啃萝卜吃青菜的,这嘴怕是早就没味儿了,吃点馒头面。我们这儿还有咸菜,虽然不是什么像样的东西,好歹也比萝卜白菜强,那玩意,吃了老放屁。
说完我笑了起来,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气氛稍微缓和一点。甲玛聃也不客气,噗通一屁股就坐在我跟前,拿着馒头就着咸菜就开始大吃特吃。他一边吃我也一边对他说,甲玛兄,实不相瞒,这趟我跟我这小兄弟到这地方来,其实主要也并不是为了这绿色旗袍的女鬼。但是它却是整件事情的关键。你也是知道的,那个幕后神秘人,掌控这个鬼市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寻找这家伙。如果今天晚上你就把它摆出来贩卖,那我们之前做的种种努力,可就真是白费了。这鬼魂归您。我们绝对不要,只是能不能请求一下您,稍微再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把这件事给调查清楚。
甲玛聃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哼了一声说,小伙子,你们也不要自不量力,有些事你们可以管,有些事你们是管不下来的。你要说咱们这里少说也住了百来号师傅,本领高低不一,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一早就联合起来反抗了。正是因为拗不过,才一直默守陈规。这三川鬼市存在的时间已经有些年头了,只要本质不变,大家也就不会在意这地方到底有没有人在实际操控,或者操控的人是谁了。
甲玛聃其实说得很有道理,这就好像我去租了一间铺子来做生意。反正都得交租子,我不会在意交给你或者交给他一样。甲玛聃和我两天前才刚刚认识,人家也大可不必卖我这个面子,况且这里的人都各自为战,说难听点甚至有点自私自利,人家何必要为了我和大毛一点并不单纯的动机,而把自己卷入其中来冒险呢。
而且听甲玛聃的意思,这个幕后神秘人似乎手腕很强,强到这些师傅即便是联合起来,也未必能够抵挡的地步。这我到是不怎么相信,不过我知道,倘若要联合这市场上的师傅们。恐怕是比推翻这个幕后神秘人更困难。
于是我告诉甲玛聃昨晚我和傻姑娘之间说话的内容,顺便添油加醋了一把,说这个幕后神秘人可谓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今天你若是把这鬼魂卖给了他,说不定明天开始这个鬼市就不复存在了,因为这样的人很有可能为了掩盖消息直接把这个地方给铲除掉。说不定还会殃及到那些无辜的,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的师傅们。然后我还告诉甲玛聃,此人还花钱买下了一个有阴阳眼的傻姑娘,你也许知道那傻姑娘和先前来的师傅们一样,都是来找鬼魂的,可是你恐怕不知道,这个鬼魂如果今晚一旦被找到,那傻姑娘的命运可就难说了。但凡此人还有一些人性的话,还能给她妥善安置一番,如果没有,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的话,你让这傻姑娘何处去安身?
虽然明知道我是在加油添醋地说,甲玛聃还是一言不发地啃着馒头。反而是大毛,听到我说了傻姑娘可能在那之后会很惨的时候,脸上情不自禁地出现了焦虑的样子。甲玛聃想了想对我说道,那你说说,你想要怎么做?
我对甲玛聃说,首先。请您稍微等我两三天,等我身子复原,能够自由行动。这期间我每天都会让我这兄弟到你那儿买走一个鬼魂,就当做是对耽误你的时间,做点补偿了。其次刚才您也说了,这鬼魂就算交给我,我也未必能够控制得了,既然如此,你交给那个傻姑娘,她就更加控制不了了。这不是在害人吗?
甲玛聃似乎没有想到这一层,就连吃着馒头的嘴都停顿了下来。他问我说,那怎么办。难道说要等对方来个厉害的师傅我才肯卖吗?我摇摇头说,那倒不必,只不过你可以告诉对方,这东西不能由人转交,谁买了就是谁的,不能由这些人买了之后再交给那个幕后神秘人。他必须自己亲自来买才行。
听我说完以后,甲玛聃看着我的脸许久,很显然,他明白我的意思,我是在说想要借此机会把那个人给引出来,省得我们再去刨根问底地查了。我身上有伤,不能太过奔波,大毛能力也有限,起码在对付鬼魂这个方面,他似乎招数不多。所以我们此刻的处境是非常被动的,眼下鬼魂又被收了去,我们手上实际上没有任何可以砝码可用,而区区几个馒头,恐怕也不足以说服甲玛聃,按照我们说的做。
当我说到这里的时候,甲玛聃突然一皱眉头问道,小伙子,你能告诉我你们这么做到底图什么吗?我望了大毛一眼。然后对甲玛聃说,因为我们都觉得这鬼市的存在是不合理的,鬼魂不是商品,不应该被人买卖。它们都应该去自己该去的地方,而不是被人卖来卖去,当做工具。
我的一番直白,也许是有点出乎甲玛聃的预料,他大概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就把我们的真实动机给说出来。而我心里也明白,就算今天我们一把火把这鬼市给烧掉,只要那个幕后的神秘人还在操控,早晚也会死灰复燃。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彻底,而那个幕后神秘人的身份一旦揭晓,就直接能够决定,我们到底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本以为甲玛聃会认为我就是个砸场子的人,然后一怒之下拂袖而去,搞不好还会将手里那半个馒头砸我脸上。可是谁知道他却好像很是感慨的样子,一言不发地叹了口气。把馒头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两样东西,一左一右的放在我的面前。
我仔细看了看,左边是一个圆圆的铜球,大概有橘子那么大。铜球的中间有条缝隙,似乎是可以分成两半,然后也可以拧到一起的那种。铜球表面已经有些斑驳,看得出使用了很长时间,而这大概就是大毛说的,先前甲玛聃用来禁锢鬼魂的法器。
而另外一个,就是大毛口中的“套马绳”,两头是个小小的好像秤砣一样的东西,黑漆漆的,中间连接着一根大约两粒米厚的皮带,皮带是通体红黑色,但是上面却用黄色的漆,涂上了很多古怪的文字。
第二十四章 .两件法器
这两件法器,那天我是第一次见到。但那并不是重点,因为我不太明白甲玛聃突然将这些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究竟是什么用意。
甲玛聃指着那个铜制圆球跟我说,这东西,叫做“阴阳锁魂炉”,外表就是个铜球,中间是螺纹分合的装置,别看它是镂空造型的,经过我的手抓进去的鬼魂。是无论如何逃脱不了,因为它里边的内壁上刻满了十字幡经咒,鬼魂在里面,就好像是在熔炉里一样,如果不对我屈服,就注定是灰飞烟灭,死路一条。
说罢,甲玛聃又指着那根“套马绳”说,这东西,叫做“绊魂索”。两头的秤砣分列日月阴阳,中间的皮带上有我们羌族的咒文,只要鬼魂被它缠住,就无法挣脱,只能坐以待毙。这两样东西,就是昨晚救了你和你兄弟的东西。也许你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在这个时候给你看这些东西,其实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论本事我不一定是多少人的对手,但是却偏偏可以在这样的时候方寸间就把你们二人给救了下来,我抓这些鬼魂虽说是为了贩卖,但是人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或许你们真的觉得这个鬼市的存在是不合理的,那么既然这么不合理,为什么还存在了这么多年呢。
我依旧没有说话,心里琢磨着甲玛聃的话。甲玛聃接着说,其实来到这里贩卖鬼魂的人,若非是实在喜财,那就是走投无路,这也许他们生存下去的唯一一个出路,实际上人人都知道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可是能有什么办法,我们为什么会落魄到这样的地步,你们这些冷眼旁观之人,永远都不会知晓。
我回答道,如果你愿意说,我们也愿意听。当争论出现的时候,我们自然而然要想法子去说服对方。今天我也是跟甲玛兄说了我们的真实目的,咱们在这个行业里,原本就是在阳光的阴影底下,如果不自己本分点,今天赚了些钱,可缺的是自己身后的阴德啊。我故意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而事实上这些说辞,其实也是早年师父堆着我苦口婆心的时候,说过的那些话。而想必甲玛聃心里是清楚的。我知道他此刻非常矛盾,一方面他也知道这样是对自己不好的,一方面却不得不以此继续维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