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秀儿忽然说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可方小舟显然理解了。
“哦……那我就在他面前慢慢的杀你好了。”
方小舟说道:“你还真是讲义气。”
老沈猛的抬起头,嘶哑着说道:“他比我职位高!”
方小舟皱眉,不解的问道:“怎么,多活一会儿真的很重要?”
他走过去,抓着老沈的头发一拳打在他小腹上。
就在这个时候,路秀儿忽然双手按住地面猛的蹿起来,一拳打在老沈的太阳穴上,老沈被这一拳打的脑袋向后一仰,竟然没了气息。
方小舟一怔,随即恼火的问道:“你竟然自己将胳膊挂上了?”
“这不是什么难事,本来我是打算偷袭你的。”
路秀儿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我没把握一拳杀了你,所以只好一拳杀了他。”
方小舟脸sè变了变,举步走向路秀儿。路秀儿却向后爬了爬拉开距离后摆了摆手道:“别逼供,我说。”
他看着方小舟认真的说道:“他不死,我怎么敢放心大胆的说?我既然说了,就要保证自己能活下去。你知道的,酷刑对我不一定管用。”
“哈哈!”
方小舟开心道:“你真是个人物,现在告诉我,那个女子叫什么,藏在哪儿?”
“藏在我心里。”
路秀儿想起嘉儿姑娘清秀的摸样,骄傲的笑了笑:“永远在我心里。”
他快速的从衣领中挤出一颗毒药塞进嘴里,然后幸福的笑了笑。
-------------------【第三百八十五章 满地乱滚的人头】-------------------
第三百八十五章满地乱滚的人头
路秀儿死的有些仓促,因为他终究还是害怕的。他怕自己受折磨忍耐不住招供些什么,因为他知道那艘青楼花船,他也知道,就算嘉儿姑娘不在花船上,王启年也肯定在,不管是嘉儿姑娘还是王都尉,谁落在朝廷手里或许都是一场灾难。
他隐忍了一天一夜,骗过那些暗侍卫,忍着剧痛自己挂上胳膊,本来他是想要立刻自杀的,可偏偏这个时候方小舟回来了。所以他装作熟睡,可他根本没睡着,无论是谁面前摆放着一具被剥了皮的尸体,也不会睡的着。更何况,他是眼睁睁看着那个老阉人郑宝成被活活剥皮的。再者,他感觉自己喉咙被堵住了,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但他还是死了,隐忍一夜,偷偷接上手臂,最大的成就却是自杀,这不能不说其中有着一股令人心酸的悲凉。有些时候,想死也变得极难。
或许路秀儿临死前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真正探听来些有用的东西。在他看来方小舟虽然是个变态的话痨,他的话多的有些让人厌烦,可是路秀儿却知道,方小舟之所以那么多话,只是因为他确定自己绝不会带出什么消息,在方小舟眼里,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他还没杀自己,只是因为那个变态还没有玩够。那个家伙在yīn暗中生活了那么久,心里早已经扭曲的如同恶魔。
但路秀儿道后来才发现,自己竟然也是个很可怕的人。
这两天一夜他发现了很多东西,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闻到了江水的味道,这说明自己所在就在江边。在暗侍卫将郑宝成抓进来门开的那一瞬间,路秀儿还隐约听到了熟悉号子声,并不遥远。所以他又确定了一件事,这里距离江都造船厂很近。江边,能听到工匠们的呼喊的号子声,还能看到最高的那一根桅杆顶端,这地方其实已经极好确认了。
估计每一个被关进这里的犯人,只要不是一个白痴就能猜到自己所处的的位置。但这毫无意义,因为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路秀儿甚至确认,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从这里出去过。
他知道的有限却有用,可如何将这有限的消息送出去?
可惜,他还没有想到,方小舟回来了。
路秀儿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他被抓后第四天的傍晚。而且真的如路秀儿自己想的那样,从暗侍卫的营地丢出来的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路秀儿的尸体被斩成了六段,手脚头躯体,分别撞在布袋子里就丢在鲜香楼焚烧过后的废墟上。
方小舟布置了人手在暗中监视,看看有没有人来捡这些碎尸。盖幽知道暗侍卫在监视着,所以他没有动。他在鲜香楼对面裴矩府里的一棵垂柳树上趴了两天两夜,几乎没有动弹过。两天两夜之后方小舟撤走了暗侍卫,因为他没有等来燕云寨的人,却等来了三条野狗,吃了路秀儿一条大腿,还将躯体的肚子撕开吃尽了内脏。
方小舟感觉很恶心,所以不再等候。
在碎尸丢在废墟上的第三天清晨,盖幽在大树上舒展了一下身体一跃而下,在那几个被撕开的布袋子里翻了翻,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他面目表情的在腐烂的碎肉中翻找着,沾了一手的血污,找了大概十分钟之后他确定路秀儿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于是他转身离开。他没打算将碎尸带走,因为那样或许会暴露自己的踪迹。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在一堆狗屎中看到了有些异样。然后他蹲下来,伸出手在狗屎中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小块砖石。他将这块鸡蛋大小的砖石塞进袖子里,然后快速的离开。确定自己没有被跟踪之后,盖幽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摘下酒囊,用酒水将那块砖石冲洗了一下。
砖石上隐约能看到一行字迹,很浅,但能辨认得出来。
船厂,大船,刺李。
盖幽不知道路秀儿是用什么在块砖石上刻下这六个字的,更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将这么大一块砖石吞进去的。
但是他知道,路秀儿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于是他下跪,朝着鲜香楼的位置磕了三个头。
砖石,是路秀儿发现密室石桌下有一块青砖碎裂了,在没人的时候他抠出来的。然后他用这块砖石敲掉了自己两颗牙,用牙齿在砖石上刻下这六个字,就在这个时候,方小舟回来了,于是他装作熟睡,将砖石塞进了嘴里。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会不会被燕云寨的同伴们发现,但是他知道自己尽力了。
盖幽知道路秀儿刻下的六个字是什么意思,船厂,大船,刺李。
路秀儿隐约能听到整齐的号子声,不经意间恰好看到一根树立起来的桅杆,所以他确定那是在造大船,至于刺李,这两个字最容易理解。
……
……
有了这六个字的提示,盖幽派去在船厂中搜索的人不算太难就找到了地方。站在五牙大船的桅杆上,一个密谍发现了船厂最深处有一个个红sè的人影来回行走。
发现了这个地方之后,盖幽决定报仇。
他是飞龙密谍在江都的首领,他的任务是清理飞虎密谍中的叛徒。但是他却不会容忍,飞虎密谍的兄弟被人残忍的杀死。他可以不捡回来碎尸,可以不理会野狗吞食路秀儿的尸体,但他不能不去报仇,因为死了的,是他的兄弟。
飞龙密谍在江都船厂中只有九个人,但他有自信,九个人就能为路秀儿报仇。他不打算告诉王启年和嘉儿,因为在他看来,王启年功夫太差,至于嘉儿,仅仅是因为她是个女子,还是个年纪不大的漂亮女子。
当晚,盖幽将所有的飞龙密谍都召集在自己的草棚中。
他坐在一个胡凳上,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烈酒。
“既然查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叹了口气道:“我已经联络在江都城中的飞龙密谍,将消息用最快的速度送回寨子里。”
他的手已经洗的很干净,可他似乎还是能看到那些粘在自己手上的碎肉和已经粘稠的流不动的血液。
“组率,其实……咱们不必去做这件事的。刺杀是飞虎三部的事,二部也有人专门投毒设伏。”
说话的是个十**岁的青年,就是和他抢酒喝的那个年轻工匠。他叫楚真,年纪其实比看起来要小几岁,事实上,他今年才十六。
“咱们飞龙密谍的任务……”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盖幽打断:“我知道,比你们任何人一个都清楚咱们飞龙密谍的任务是什么。”
他将自己推测出来路秀儿带出线索的情况说了一遍,说完了之后他发现明明心肠很硬的自己竟然酸了鼻子。他将那块砖石放在桌案上,看着它说道:“这块石头,他吞进了自己肚子里,我检查过他的尸体,嘴里缺少了两颗牙,字迹应该就是用牙齿刻出来的。”
说完之后他便陷入沉默,一直到一壶烈酒喝了个干净。
“如果路秀儿泄露了寨子里的事,那我杀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盖幽叹了口气道:“他没有,所以,为他报仇,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盖幽站起来,他抹了一把嘴角上的酒往外走:“我去见三部的档头,让他们明天一早就撤出江都城,那些穿红袍的杂碎们虽然藏的很深,但他们终归是人。是人就要吃饭,就要喝水,你们盯着送进船厂的肉和菜,只要盯住了吃喝的路,杀他们并不难。二部的独孤先生配置的毒药,咱们也有。”
“欠债还钱!”
盖幽嗓子嘶哑着吼了一句:“杀人偿命!”
……
……
盖幽到了江边青楼花船的时候已经掌灯,在嘉儿面前坐下来,他整理了一下措辞,看了一眼王启年后说道:“找到了”
“在哪儿?”
“就在船厂最里面。”
“路秀儿死了?”
王启年问道。
“死了”
“尸体呢?”
“被野狗吞了。”
王启年一怔,随即攥紧了拳头。
“明天一早你们就走,我会安排人护送你们出城,走水路,用最快的速度回燕云寨去。告诉将军,最近朝廷会派人刺杀他,多加小心,那些人叫做暗侍卫,比文刖的龙庭卫还要棘手。”
“你呢?”
嘉儿问道。
“我没暴露,所以要留下来。”
“我们都撤走,你们五部的人还留下来做什么?”
“我们在船厂还有其他任务”
嘉儿站起来摇了摇头笃定道:“我不走!”
“必须走!”
盖幽皱眉道。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具尸体被人从外面砸了进来,砸穿了窗子,尸体扑通一声掉在地上。那是嘉儿安排在外面jǐng戒的密谍,被人扭断了脖子。在杀死他之前,他的一对眼珠子已经被人抠了出来。尸体上的血还在潺潺的流着,不一会儿就染红了船板。
“走!”
盖幽轻叱了一声,嘉儿和王启年便先后撞破了窗子从另一边跃了出去。盖幽回身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吸了口气,大步走出了房门。在船甲板上,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身穿大红sè锦衣的暗侍卫,在那些人最前面摆放着一张椅子,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带着高冠,坐在椅子上微笑的年轻男子。
这人正是方小舟,他看着盖幽笑了笑道:“几条野狗就糊弄了你,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藏的那么深的。”
盖幽点了点头道:“时候我大意了,野狗吃路秀儿的尸体,还是乱了我的心,所以才会没有忍住。”
方小舟摆了摆手,后面的红袍暗侍卫随即将手里拎着的人头都丢在地上,那些人头在甲板上滴溜溜的滚动着,甲板上立刻就出现很多道血迹。有一棵人头正巧滚到盖幽的脚下,面孔朝上。
“楚真”
盖幽心里一颤,猛的攥紧了拳头。
-------------------【第三百八十六章 你问过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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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你问过我了吗?
“与我公平一战!”
盖幽跨步向前,看着方小舟的眼睛大声喊了一句。
“公平一战?”
方小舟听到这句话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道:“可以,我这个人最喜欢做公平的事,越公平我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