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说的便是这个,第一,你们不可强迫她,你们让她迎客陪曲弹琴,像现在这般待本官即可,若是强迫她卖身,被我知道了,当依律行事。”
“依律?依什么律?”喜娘茫然道。
“她原本属于教坊司,是你们通了关节才赎了身出来,但这事可上不得台面,若是捅出去,有人追究,你们东家或许没事,你可跑不了关系,喜娘。”杨任武淡淡的道,“既然是不合法得到的,本官当然不能眼睁睁让你逼她卖身,所以如果她不愿意,你不可逼她;你们花的银子,她陪曲弹琴迎客,做个乐伎也可偿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再说本官又认识她,你当是人情也好,道理也罢,不知道喜娘可愿意卖个面子?”
喜娘听得张大了嘴合不拢,要让她真心说,她肯定不愿意,她买来就是想培养成花魁,然后一夜风流,光这头一夜的开苞,说不定就能把从前付出的赚回来,之后女人只要有了头一回,二回三回自然有,到时候还不大赚特赚,当然不能随便接客,一般人只唱唱曲弹弹琴什么的就可以了,这是保持身份的不二法门。
但是若依杨任武之言,就成了彻底的乐伎,这倒也不是不能回本,但是离赚钱就远了;但看杨任武这样子不是开玩笑,连本官的称呼都带出来了,要不答应,只怕就得罪了此人,喜娘登时头大了。
“你是个好人,我刚才不该咬你。”小童忽然道。
杨任武心下惭愧,他刚才讨的人情绝不代表他完全安的好心,如果真是十足好心,他就想办法带走人了。其实刚才所说,他怀了一箭双雕之心,一来他的确有些惋惜幽儿沦落,杨任武自命雅士,但又顾及辈份不想被人笑话啃嫩草,而且亲自下手昔日政敌的女儿,传出去也会被人笑话心胸,他是野心勃勃之辈,可不想沾上这污点,但自己吃不到的娇花将来让人吃了未免有点可惜,一半是雅士心理,不想看到美好的东西被别人破坏,一半是也有点怜悯小姑娘本身;第二他又不肯放过让昔日政敌丢脸,向他身上抹黑的机会,虽然人已经死了,但是顺便报点仇也不为过,而且这种报仇手段如此隐蔽,别人都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赞他心胸广,人仗义,居然肯为昔日政敌之后说话,但实际杨任武却自知,这般把政敌之后留在勾栏,自己每次只怕想起都会心里大笑,这是何等快意,自己想办法这幽儿不用卖身,但其他人如果知道了可未必清楚,只会称孔家女儿沦落风尘,仗义相助的是他杨任武杨大人。
这般龌龊的心思自然是不为外人道,只小童适才这句才让杨任武有点自惭,不过他脸皮也厚,强笑一声道:“还有……”
“还有?”喜娘给吓了一跳,适才杨任武提出来的要求已经是让她非常为难,这等于让金风玉露楼未来的银子长翅膀飞了不少,居然还有,但又不敢不听,只得硬着头皮听下去。
“不错,还有,不可以让人赎走她,只准她自赎,什么时候她能拿得出来当初还给你们买她出来的那笔银子,你们便不得再约束她。”
“大人,这不成了我们雇请她了?这么说来,那她平时里吃我们的用我们的也得算在里面,大人,这可得有利息的,如果不是喂了她,我们这些心血用来培养楼子里的其他姑娘,那早成花魁了。”喜娘叫起撞天屈来,杨任武的要求虽然为难,但是幽儿不过一雏儿。有个笑话说一农妇顶着一篮鸡蛋,路上幻想鸡生蛋,蛋生鸡,最后卖鸡买牛,牛又换房,篮子被人打破,她便找人赔房;喜娘就算认定了幽儿有花魁潜质,但是现在到底不是,杨任武现在开了口,她哪敢按花魁的标准去和杨讲价还价,便是闹到背后的靠山那里也不太可能,背后的东家也不会愿意为了这一小事去得罪杨任武,何况杨任武适才说的非常狡猾,又没强行带人走,反倒是一次次提醒她们得到此女也非正途,闹大了未必没麻烦。
这般情况之下,喜娘只得赚点算点,不甘心的抬高成本,这样将来幽儿如果要离开,付出的成本也就大些。
“还,还有这小崽子吃的也得算上。”大茶壶也急了,大着胆子插了一句,指着小童道。
“他,他吃你们的,住你们的,自然也算到我头上。”少女咬牙担了下来。
杨任武哈哈一笑,拍手道:“好,就如此办了,此事本官自会记下,若将来有人不遵适才所说,便是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喜娘的脸顿时灰败了,她本来还存着念头,要是杨任武将来不在这里,这口头契约便可不遵守了,听杨任武这么说,那就是揽上身了,只要他不倒,将来就是回了云京,只要有什么风声万一传到他耳中,那有什么后果也难预料。
杨任武这最后肯揽上身,其实还是心中多少存了点愧疚,他报复其父,但是这手段却是利用了这对姐弟;当然他可以不报复,但是做好人的成本对他来说又太高了点,强行带走这对姐弟,喜娘倒不怕,但是对方背后东家是谁,他也略有所闻,为自己仇家之女去得罪对方,未免不智;就这般处理反而是恰到好处,对他来说良心、利益、报复都兼顾了。
从此,金风玉露楼便多了这样一对姐弟。而那位杨大人三年后便又高升回了云京,他官越做越大,喜娘也就越不敢违反当初之诺。
如此,十年转瞬而过。
第三节 淫人妻妾笑呵呵
“好人儿,还不进来?”女子娇嗔的声音。
房内传来一阵衣物摩挲的声音,一个压低的声音轻轻道:“叫声哥哥,我就进去。”
回答他的是一个女人的吃吃笑声,“死人,年纪比我小,花样却比那老鬼花样还多,要我叫你哥哥,那得看你有什么本事,能不能像上次那样生猛了。”
接着便听到女子传来半声惊呼,令得守在楼下的老嬷嬷都颤了一下。之所以说是半声,那是因为前半声的的确确是惊吓之下,仿佛突如其来的受到了什么袭击;而后半声却低了下来,仿佛空虚得到了极大的充实,由开始的惊骇转为了极力压抑的惊喜。
皮肉撞击之声接连不断的响起,仿佛一首生命之歌,充满了让人冲动甚至喷血的原动力。片刻后房内又响起如歌如泣的轻喘声,而男人的气息也慢慢粗壮起来,仿佛在大力的呼气和出气,像一口气犁了九块田,又像猛虎发现猎物正欲扑上之时。
“孔哥哥……”女人媚眼如丝,肌肤慢慢泛起桃花般的红晕,像是快要失禁似的叫了出来,那声音像是在糖水里滚过。
这一声出口,男子亦吐出一口粗气,肩头大耸,弄得身上的女人第二声“孔哥哥”也呻吟了出来,顿时一发不可收拾。男子的耸动与女人的呻吟构成一首动听和谐的乐曲,其中高低俯扬惹人心挠,而那时不时的一句“孔哥哥”更是令得男人节奏越发加快,将这首乐器不断推向更高峰。
“孔哥哥……噢……孔哥哥……不……啊……孔哥哥……啊啊啊啊啊……我不行了……孔哥哥,孔哥哥,孔哥哥,孔叔叔,孔叔叔,孔叔叔,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行了,孔……叔叔!”
男人不知疲倦的耸动下,女子败下阵来,先是破坏了彼此的默契,孔哥哥的叫个不停,而那男人也煞是心狠,任由女子求饶也不肯稍作停息,身下女子粉红欲滴,骨酥体软,从孔哥哥叫到孔叔叔。
吐出一口长气,男子停下了刚才龙精虎猛般的动作,身下佳人却已是软成一团烂泥,浑身泛红,正是娇艳,双眸紧闭,朱唇微张,仔细看去鼻翼在不自觉的轻轻翕动,仿佛还在期待着。
孔璋得意的笑了笑,这才缓缓退出,长吁一口气意犹未尽,他也不立即起身,只是侧身而卧似笑非笑。
女子脸上桃红未褪,双眼仍是紧紧闭着,仿佛正身陷一个妙不可言的美梦中不愿醒来,却又如有所觉般将张扬的四肢也缩了缩,掩住了要害之处,侧转了身子。
孔璋无声的一笑,伸出一手去,轻抚那具羊脂白玉,另一手捉狭式的轻轻击打在对方背对着他隆起的香臀上,顿时上面犁涡轻现,随即又弹回原状。
女子再也无法沉浸在她的美妙世界之中,星眸半张,歪斜着头回眸相视,口里轻轻吐音,意味深长:“你这冤家,又来捉弄奴。”
孔璋心中一荡,故意把脸凑近对方面孔,四眸相视,嘻嘻笑道:“刚才是谁孔哥哥孔哥哥的叫个不停?”
女人一手撑起身子,一手轻掩檀口,狠狠的横了一眼孔璋,似嗔似喜,“奴家喜欢叫你孔叔叔。”
孔璋倾身过去一把抱住那软玉般的身子,故作惊讶:“你说什么?孔叔叔?唉哟,那不是乱了辈份。”
女子粉面一红,小拳连连擂在孔璋的胸膛上,看似凶狠,实则适才的激烈运动后手脚无力,不过是借此撒娇:“你好坏,明知道奴现下无力,只能任由你欺负。”
孔璋不待她说完,双手一紧,覆上她的香唇,女人嘤咛一声再也说不下去,顿时又和情郎陷入了疯狂的吸啜之中。两人半裹着绣被又温存了一阵,女子用手掠了掠乱发,微皱秀眉埋怨道:“都是你,害得人家香喷喷的被子都沾上腥味了,还不让我起身去梳洗一下。”
孔璋正待说话,忽然便听到楼下有吵闹之声传来。两人顿时一惊,这偷情之举虽是香艳,但万一被人发现,便有大麻烦临头。
楼下喧闹继续传来,越发让刚才卿卿我我的两人心惊。
“给我让开,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兔崽子敢偷人偷到老子头上了。”一个暴燥无比的声音猛地响起。
“不要上去啊,老爷,你误会夫人了,夫人烧香回来早早就睡了,你不要听福贵搬弄是非,哪里有什么人进了房里。”楼下老嬷嬷语声微带惊惧,但仍然拼命在试图阻止,而且声音陡地高昂起来。
“给我松开手!”那老爷有些恼了,接着人体坠地之声传来,想是那老爷不耐老嬷嬷的阻挠,施了重手,接着咚咚咚大踏步上梯的声音响起。
这么一耽搁,已足以让楼上的两人回过神来,两人霍然分开,女子一脸惶恐,知道大祸临头,为今之计唯一可想之法就是不要被抓个当场,那还有转机,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她连忙以哀求之色望向刚才的情郎,孔璋也是被吓了一跳,心中暗叫糟糕,不过事已至此,先保住自己再说。
来不及多想,他回应了对方的哀求眼色,一脸毅然道:“绿娘放心,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绿娘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惊慌的道:“老嬷嫲是挡不住他的,你,你躲在哪里是好?”
绿娘环顾房间,整个房间也就两个躲处能让人第一眼找不到,一是床下,二是那具大衣柜,她迟疑了一下正想指向衣柜,却见孔璋已经穿上了小衣,随手抓起其余衣裳,推开窗户一跃而下。
绿娘大惊,连忙走下床来到窗边,却见窗外夜浓如墨,一时间哪里看得到孔璋跳到何处去了,只依稀听得远处隐约有咚的一声闷响。绿娘又惊又怕,更是有些担心孔璋,但眼前大祸却得先想法避过才是首要。
夜风穿窗袭来,胸前一凉,绿娘这才惊觉自己尚是裸身,连忙关窗重新上床,手忙脚乱的穿上亵衣。便听见门轰的一声被人撞倒,自家老爷凶神恶煞般的出现在面前,不由得哇的一声哭了。
且不说这庆州府里一等一的大户镇关西私养外室家中此时的热闹,孔璋在离刚才跳楼之处约几十丈远的地方捂着脚,钻心般的疼痛使得他头上泛起了类似刚才绿娘胸前般的细汗。不过他却半点不敢耽搁,一瘸一拐的出了城,直奔城外荒野。
越走越是荒凉,到得后来四周一片黑暗,孔璋却是连火具都不用,仿佛熟得不能再熟,直至淌过一条小溪,远处亮起幽幽的绿色光晕。那光晕星星点点,移来动去,尤如鬼火,很是悚然。
孔璋反倒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快到目的地了。
这里是庆州府一带的乱葬岗,连白天都少有人愿意来,只每次官府处决人犯,若犯人是无名氏或是家里穷得连买棺材无力,便会把那尸首搬到这里故乱埋了,若遇上懒鬼衙役就那么抛在这里也是常事,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乱葬岗。不过孔璋却又比旁人多知道一点,他听一个风水先生说,这里在成为乱葬岗之前就已经怨气深重,据说很久以前这里打过仗,本身下面就有一个千人坑。
孔璋跑来这里倒不是胆特别大,或者说他胆子也是被逼出来的,每次他闯了祸,被人算帐时,他没处可去,就只能躲到这里来,待伤好了或是风头过去了再偷偷溜回去。别人或许怕了这里,但他却是常客。所以一见那飘来飘去的磷火,常人多半是掉头就走,他却松了一口气。
他找了处隆起的土包坐下,这才呲牙咧嘴,小心翼翼的褪下鞋来,从楼上跳远处本就伤了脚,又强行了这几里路跑到此处,脚上的疼痛感越发厉害。
不过这点疼痛怎么也难抵心中的沮丧,这次可真是偷鸡不成反倒蚀了一把米。那绿娘本是城中一大户郑大官人年前私养的外室,他这次费尽心机,把才从赌档里赢来的一点银子买通了上泉寺的沙弥帮他引线布局,假作在寺中无意邂逅惊为天人,再扮富家公子苦苦追求,使尽了浑身解数,才差不多把这娘子弄得迷迷糊糊信以为真。
绿娘虽被纳为外室,但是苦无名份,一心想进入郑家门,前不久才因为吃飞醋落了大官人的面子,郑大官人有好一段时间没有上门,每月的恩养钱也减了半。绿娘一面后悔何苦去与一个过气乐伎计较,一面也暗怨那大官人无情,答应过的话不算数。
孔璋扮的这富家公子正中了绿娘的软肋,一面是曾经恩养自己数载的旧主,一面是家有钱财,苦苦追求自己的英俊少年,还口口声声说没有娶亲,路过此处一见钟情,这天秤不消说慢慢是滑向了谁。两人尔虞我诈,一个扮痴情公子,一个装被大户豪强霸占的落魄妇人。
到最后终是孔璋占了上风,扮痴情扮得连绿娘这等女子都信了,在知道绿娘的外室身份后还信誓旦旦愿带她离开此处,回家成亲。这顿时打动了绿娘,与其在这里继续没名没份,倒不如赌一把跟着情郎跑了,就算情郎话里有假,家中有妻,能落个妾的名份也强似现今的处境,只是她哪里料到得到孔璋根本不是什么富家公子。
孔璋打的就是一箭双雕的主意,一是报复,二是捞一笔。
前不久绿娘怨恨郑大官人不肯兑现诺言,在家中撒泼想引自家老爷来安慰,然后逼其实现诺言时,却听说大官人当晚在城里金风玉露楼里陪人玩乐,还特地请了个据说了不得的乐伎陪酒奏乐。绿娘满腔希望落空,不敢当着郑大官人发,却是把这怨恨记在了当晚那乐伎头上,怪她坏了自己的打算,又担心自家恩主喜新厌旧,把那乐伎迎回来,从此又多个对头。后来在城里脂粉店里相遇,她禁不住狠狠的羞辱了对方一番。怨气全是出了,但是这事被人当成笑话时,郑大官人的面子也被落了不少。
最糟糕的是,那乐伎虽是个善良而不幸的女子,奈何不了绿娘和郑大官人,却有一个阴险狠辣的弟弟,他的名字叫孔璋。
第四节 孤坟野鬼话凄凉(上)
这番报复算是成了一半,但捞一笔的打算却是落了空,弄得不好,绿娘那婆娘如果把不住嘴,把自己供出来了,那小命也堪忧。孔璋坐在一个土头包上屈起双膝环抱着腿沉思着,城里暂时不敢回去了,看来得在城外躲上几天,看看没什么动静,绿娘那里没出事才敢回金风玉露楼。
思来想去,也只好如此。孔璋定了主意,松开腿脚,仰面躺在土包上,以手枕头,望向头上无尽的夜空。
此时夜空半弦月如勾,繁星点点,目光投入这深遂无垠中,不由心情慢慢放松下来,暂时抛开了远忧近虑,孔璋感觉眼皮有点沉重。
就在孔璋快要入睡之时,忽然他头上异像突生,远处三道光华一前一后掠飞而至,一绿在前,深浅不一的两道红光在后追赶,相隔遥远虽听不到声响,但光华耀空,每当深色红光华、追近绿色光华时,那绿色光华便会被压制得黯淡失色。但那绿色光华也好生顽强,总是过不了几息便会放出一片五彩烟霞,冲出红色光华的压制,只是这时候又总会被另一道浅色红光华趁机干扰,于是又会被追近。
就这么一飞一逃,看得下面的孔璋目瞪口呆,登时睡不着了,爬起身来半跪在土包上仰望空中这异象。
三道光华在孔璋头上又是一阵缠斗,忽然间红色光华大涨,宛如夜空中陡然生出了一个太阳般骇人,猛地罩向绿光,绿光受另一人的侵扰眼看脱身不得,厉啸一声,忽然绿色一消,化作一团庚黄赤红两色的光团迎向敌人。
红光中传来一声冷笑,募地一包,便把庚黄赤红二气整个给包住了,任他在里面左冲右突,接着红光中传来爆竹般的连响声,整个包在外面那层红色光芒抖动不止,越来越亮,直有把这乱葬岗上空变作白昼之势。随着一声霹雳般的巨响,却见红光被硬生生冲破一个缺口,先前那道绿光重新出现,只是刚才化出的庚黄赤红二气已消失不见。
绿光却半点也没有想反击的意思,一冲出红光包围,立即头也不回的向前飞,身后的红光汇聚成火一样的身形,冷笑一声道,“老淫虫,你已经被我破了庚黄赤阴真气,还想逃?”
红光中一凝,陡地生出一道远比身上颜色更炽更烈的剑光,形如飞鸟振翅,向飞逃的绿光追斩而去,绿光中再次传来厉啸,这次却不像是上次只带着愤怒,还带着惊恐。偏偏这时候一旁的另一道红光也趁势发动,拦在绿光前飞的路上,分出一道匹练般的剑光,迎头斩下。
绿光身上及时的亮起一道五彩烟霞,挡住了那斩过来的剑芒,但身后的烈焰剑光却已追至,就见红光一闪,绿光已经被拦腰斩为两截,分为两半后,光华顿淡,半空中分别现出两个半截人身,各自被烈焰焚烧,把绿光最后护身的彩烟烧了个精光,只两个半截人身上的绿色衣袍不知为何物所致,竟然烈焰都一时间烧不透。
那被斩为两截的绿袍人也好生了得,上半截身子双手扬处,自身和另外半边身子的火焰如遇甘露般顿熄,只是到底已经被重创,两个半截身子顿时分开急坠而下。空中两道红光紧追不放,却见那绿袍人的半截身子双手再扬,又是一大片桃花般的云气飞出,一出手就扩大为数丈方圆,且不停向上扩大。追下来的两人一见这桃花般的云气,立即皱眉升空,同时深红光华中人影手指连弹,数点红光飞入桃花云气之中,爆起数团雷光,生出烈焰。
烈焰所经,就像是点燃了一片火海似的,夜空之中生出晚霞来,煞是好看,孔璋一时不由看得呆了。
待得雷光烈焰将云气焚尽,偏偏乌云飘来,将月光星光一起遮住,乱葬岗上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顿时失去了绿袍人的踪迹。
孔璋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连忙伏低了身子趴在地上,好半天不敢动一下。
待得月明星复,勉强能再有点光线时,孔璋看到半空中一道深红光华凝立不动,内里依稀有人影,只是模糊不清;另一道浅红光华却性急多了,立即追了下来。
孔璋怕被她发现,连忙屏了呼吸,倦起身子再偷偷望去,好在他附近有半边怪石遮挡,又有野草掩饰。
两道红光绕着乱葬岗飞了一圈,似乎在寻找刚才的绿袍人,但一无所获,这下离得近了,依稀见得里面有个宫装少妇,只是身周有红芒环绕,看不真切。那红光中的宫装少妇见寻不到人,旋及化作一道长虹破空而去。剩下那道浅红光华却似不甘心,又绕着乱葬岗飞了数圈,孔璋仿佛看到里面是一个少女,双腿颇长。
也不知道那绿袍人使了什么法子藏了起来,一无所获,少女最后也只得走了。孔璋趴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良久见刚才两女没有返回,这才敢爬起身来。他原本是打算在这里呆上几天的,但刚才发生了这一番异事后,他却不敢再呆在这里,谁知道刚才那两女还会不会回来?神仙打架,万一秧及自己可就吃不消了。
孔璋一咬牙,看来也只好回去躲到金风玉露楼里躲上个几天,自己与绿娘之事并未被当场抓住,她也是个有点心机的女子,想必知道后果,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
正当他换了主意准备离开时,忽然身眼前绿影一晃,喉头一紧,全身失了力道,却是被一双大手平空生出扼住了喉咙。
“呃呃呃。”孔璋大惊,但喉咙被捏住,话也说不出来,直到快要喘不过气来,那只手才松开了他。
孔璋干咳了两声抬头,看清了抓住他的这个人,准确的说这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一袭绿袍,齐腰而断,竟然只有半个身子,浮空三尺,正是刚才在空中被两女差点斩杀的绿袍人。
“鬼!”孔璋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遇上鬼了,毕竟这是乱葬岗,所谓久走夜路必遇鬼。
“老夫不是鬼,不过如果你不听话,那保证你比遇上鬼还要难过。”绿袍人的声音阴森森的传到孔璋耳朵里。
不是鬼?孔璋心里缓过神来,联想起刚才看到半空中的异象,心中一动,但面上却仍是一幅惊恐之极的样子,“原来是仙人,小人孔璋,不知仙人有何吩咐。”
绿袍人的脸如冠玉,原本颇有几分儒士风采,但是此时却是布满汗滴血渍,尽显疲态,眼瞳间还隐隐带着惊惧。
绿袍人厉声道:“替本真人做点事,不但不会伤害你,还会有天大好处给你。”
孔璋换上一幅面孔,惊惶中带点贪婪,结结巴巴的道:“不知能为真人做点什么,小的愿为效劳。”
第五节 孤坟野鬼话凄凉(下)
绿袍人越发满意,他威逼利诱孔璋也是不得已,若在平时,一只手指就能捻死的人哪会看在眼里。现下却是想靠孔璋这等人物来过关,他适才与人斗法,身上法器损失得七七八八,连身躯都被斩为了两截,虽然仗着舍了件护身法器桃花彩云瘴才脱了身,但也元气大伤,而且还得提防对头不肯相信自己身死回来撞个正着,必须立刻找地方隐藏起来。偏偏他半截身子不见了,身体内的窍脉循环大受影响,真元气机在不断流失,但为了日后续接窍脉复体,他一时又不敢立刻将所有窍脉闭死。那样的话,虽然能保证真元不再流失,但以后续接时将会大费周章。这等状态自是无法作长久御空飞行,只好威逼孔璋替他找寻一个藏身之所,再想办法归元复体。
孔璋听明白了这绿袍人要他找一个藏身之所的意思后,不由暗暗叫苦,他只是想敷衍他,如果依了他的话,岂不是以后甩都甩不掉。面前这家伙休说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说不定替他办完了事就会没命,就算真是会依诺给自己天大好处,但看他一副狼狈样,就知道他的对头更加厉害,自己未必有小命等到那一刻。
绿袍人见孔璋面带犹豫,冷冷一笑,指尖弹出一缕五彩般的轻烟,一下钻入孔璋身体之内。孔璋大惊,绿袍人笑道:“你也不要惊谎,刚才这缕五蕴仙气固然是用来钳制你的,但若肯听我使唤,不但不会有危险,我还会传你口诀,助你吸化此气,对你那是有莫大好处的。”
“什,什么好处?”虽是才被人在体内不知道下了什么禁制,但是一听到好处,孔璋不由胆子大了三分问道。
绿袍人一面示意孔璋俯身负上自己前行,一面傲然道:“这五蕴仙气是本派大欢喜道法修成后方能修习的一门神通,能潜伏在人体内随施法者心意而动,侵精蚀脉。不过若你办事让我满意,我可以传你小欢喜法诀,让你慢慢吸化了这缕五蕴气,反倒对你修习大小欢喜法有事半功倍之效。”
“啊,多谢真人。”孔璋负起这半身绿袍人在黑夜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道路前行,听到绿袍人如此说不免有些失望,这什么五蕴气是绿袍人打入他体内的,按他所说得到的好处不过是化解这股气劲,那算什么好处?说什么对修炼有好处,那也得这家伙肯传授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