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仔细一盘算,那玉带是先帝亲赐的,那郎君又说叫秦致坤上值了给他,多半是在大理寺上值的世子了。
视线落到自家孙女身上,也实在不成体统。
婆子道:“小娘子走丢了,这会儿主母他们多半着急。”
秦老夫人吩咐仆人道:“赶紧去花月楼那边看看,找着他们了报声平安。”
仆人应声是,匆匆离开了。
另一边的秦家人早就炸开了锅,找不到人,方氏哭得眼泪花花。
秦致坤也是心急如焚,抱着侥幸心理叫张叔回家看看。
一行人在人堆里大海捞针,绝望又无助。他们不停地呼喊,不停地询问,求助巡防帮忙找人。
现在已经临近子时,人们散去不少,张叔一路跑,也该他运气好,同秦家出来报平安的仆人遇上了。
得知秦宛如平安的消息,张叔喜极而泣,抹泪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二人赶紧去找秦家人报平安。
当秦致坤夫妇得知自家闺女已经到家的消息后,方氏再也憋不住嚎啕大哭,缩在秦致坤怀里骂道:“那死丫头,回去了也不让人来说一声,明儿我非得打死她!”
仆人忙把大概情形三言两语说了,众人听得脸色发白。
秦二娘抹泪道:“我就说,不过片刻,三妹就不见了,定有蹊跷!”
秦大娘也是恨得咬牙切齿,“这种牙婆,当该诛杀!”
段珍娘道:“咱们赶紧回去看看。”
一行人折腾了半天,个个都疲惫不堪,心里头更是五味杂陈。
方氏发了怵,以后再也不凑这种热闹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王简总算回到了国公府,折腾了这半天,他只想躺着。
瑶娘端来铜盆伺候他洗漱,发现他的腰带不对劲,瑶娘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忙追问道:“郎君的玉带呢?”
王简:“……”
他默了默,忽悠道:“落到宫里了。”
瑶娘:“???”
去参加中秋宴吃个饭,为什么还要换玉带?
“好端端的,怎么把玉带给换了?”
王简一时犯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跟她说那玉带在一个女人手里。
这不,瑶娘露出奇怪的表情,她嗅了嗅他身上淡淡的酒味,说道:“郎君莫不是在宫里喝了酒行了荒唐事?”
王简:“???”
瑶娘戳了戳他,“郎君是不是对宫女下手了?”
王简反驳道:“瞎说,我王宴安是个正经人。”
瑶娘:“那玉带呢,那可是先帝御赐的,落哪儿了?”
王简不耐烦敷衍道:“落到宫里头了,在阿姐那儿。”
他压根就不想提秦家,不愿跟任何女人有沾染。
瑶娘怕惹恼他,不再追问,心里头仍旧犯起了嘀咕。
伺候他歇息后,她找到李南,细细询问了一番。
李南倒也没有隐瞒,把大概情形粗粗说了。
瑶娘顿时急了,“玉带这般私物,落到女郎手里像什么话?”
李南无奈。
瑶娘急得跺脚,“若是女方找上门来,郎君是百口莫辩的。”
李南忙摆手道:“秦家不至于。”
瑶娘紧皱眉头,“小心谨慎总是好的。”
而另一边的秦家人匆匆回到百家巷已经是丑时,屋里的婆子听到外面的动静,忙迎了出去,跟他们说道:“郎君,小娘子在老夫人房里!”
一众人全都挤进了秦老夫人的房里。
见秦宛如好端端躺在榻上昏睡,个个都红着眼,方氏更是小声呜咽起来。
秦老夫人的心情已经平缓下来,说道:“莫要哭了,已经请来大夫看过,人没事儿!”
秦致坤腿软跌坐到地上,抹泪道:“天可怜见,若是今儿把三娘弄丢了,我这辈子要怎么活?”
这话击到众人心上,全都破防了,纷纷抱头痛哭。
中秋佳节,原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若是把这个三女儿弄丢了,他们无法想象往后的日子要该如何继续下去。
等众人哭一场发泄完先前的恐慌后,才见秦宛如手里握着一条做工精致的玉带,秦致坤爬起身上前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要伸手去拿,婆子忙提醒道:“那是国公府世子的玉带,先帝亲赐的,若弄坏了是会掉脑袋的!”
听到这话,秦致坤忙缩了回来。
烫手!
第49章 白毛汗 我怕鬼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那玉带上, 皆露出困惑的表情。
秦老夫人道:“他们送来时三娘就死死地拽着那玉带,世子没法,只得解下由她拽着。”又看向秦致坤道, “世子说了, 等你上值的时候把玉带还他。”
秦致坤:“……”
方氏擦净脸上的泪, 走上前, “这孩子也太不成体统了, 玉带这种私物, 拽着像什么话?”
秦老夫人:“只有她清醒过来, 我们才知道当时的情形。国公府送来人说碰巧遇上了, 见情形不对劲,这才从牙婆手里拦截了下来。”
秦致坤骂道:“这该死的牙婆,若今日三娘没遇到贵人,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秦老夫人叹道:“这事莫要张扬出去, 毕竟牵扯到国公府的世子。”
秦致坤连连点头,冲大伙挥手, “总算是虚惊一场, 大家都折腾累了, 去歇着吧。”
段珍娘上前打量, 担忧道:“三妹真的没事吗?”
秦老夫人:“大夫来看过了,说早上应该就能醒来, 不碍事。珍娘去歇着吧,有什么事白日再说,那时候三娘多半醒来了。”
一行人这才陆续退了出去。
虽说是虚惊一场, 到底把他们折腾得够呛,个个都疲惫不堪。
秦老夫人则一宿未睡,生怕一闭眼自家孙女儿就不见了, 婆子劝了也不听,非要守着看着才安心。
几个姑娘中她是最疼老三的,觉得她天真烂漫,最易受欺负,又遭了这一劫惊吓,怕她醒来害怕。
直到凌晨天刚放亮时,秦宛如混沌的大脑才逐渐有了意识。
她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
秦老夫人在旁边打盹儿,秦宛如隔了许久才彻底清醒过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皱着眉头拿手揉眼,睡眼惺忪看到手里的东西,露出困惑的表情。
迟钝的大脑像断片似的,一时忆不起昨晚上的经历,她眯着眼打量四周,这好像不是她的房间。
视线落到秦老夫人身上,秦宛如忍着头痛唤了一声祖母。
听到动静,秦老夫人困顿睁眼,见她醒了,高兴道:“醒了?”
秦宛如精神颓靡的“唔”了一声。
秦老夫人唤婆子,她忙走了进来,见秦宛如清醒,喜笑颜开道:“小娘子可算醒了!”
“我想喝水。”
婆子忙去倒水,秦老夫人把她扶坐起来,她拿着玉带,困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秦老夫人赶紧接过,“勿要弄坏了,这可是先帝御赐的物件,弄坏是会掉脑袋的。”
秦宛如:“???”
似觉烫手,她立马松开。
婆子端来白瓷杯,秦老夫人把玉带拿去放好,秦宛如接连喝了好几杯水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些。
“祖母,我怎么在你的房间里?”
婆子道:“昨晚老夫人一宿没睡,担忧小娘子,怕你醒来了害怕。”
这话令秦宛如窝心,她搔了搔头,大脑空荡荡的,“我昨晚怎么了?”
秦老夫人走过来坐到凳子上,握住她的手,“你昨晚上差点被牙婆拐去卖了,若非运气好遇上了国公府家的世子拦了下来,今日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
听到这话,秦宛如渐渐有了些印象。
她摇了摇昏沉的头,回忆道:“昨晚上看花灯时孙女确实遇到了歹人,当时避让花车,人多挤得要命,有人忽然从身后用手帕捂住了我的口鼻,一股子酒味,差点把我呛晕了过去。”
“后来如何?”
“那手帕上有药物,他们人有好些个,一路推搡,我根本就叫不出声来,力道又弱,明明听到爹娘在唤我,却于事无补。”
说到这里,秦老夫人已不忍再听。
一个闺阁女儿家,遇到这样的事情,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心里头得有多绝望多慌乱才是。
婆子也揪心道:“小娘子受苦了。”
秦宛如若有所思道:“我琢磨着,那帮人应该是早就把我给盯准了,这才趁机下的手。”又道,“后来我被他们转交到了两个妇人手里,那牙婆可会演戏了,一路拽着我往前挤,骂骂咧咧的,还当起了我老娘来。”
怕她们担忧,原本沉重可怕的事,被她用夸张幽默的语气叙说出来,听得秦老夫人心里头不知是何滋味。
不一会儿秦致坤夫妇也过来探望,见她清醒,方氏又忍不住抱住她哭了一场,显然是被吓怕了。
秦宛如替她擦泪道:“阿娘平日里不是最嫌弃我的吗?”
方氏又哭又笑,狠狠地揪了她一把。
秦宛如连声叫疼。
秦致坤去瞧那玉带,谢天谢地,完好无缺,没被弄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