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他只好给她简单做了下科普，并道：“王致远作为秘书处的首席秘书之一，他的话很有分量，就算是我也不能轻易得罪，至少明面上不能。”
“首席秘书之一？除了他还有谁啊？”沈青禾十分好奇，既然有这么大权利，历史上该有他一笔才对，可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王致远这个名字，就连网络野史上也没有。
周霆鹤道：“还有我兄长。”
沈青禾：“......那你就不能跟你大哥告个状？就说他无故监视你？”
周霆鹤摇了摇头，“没用的，他们算是平级，没有职称上的高低之分。就像我和陈家俊一样。”
“才不是，”沈青禾道：“陈队长在警局明显没有你吃得开，领导面前也没有你讨喜。”
周霆鹤：“......”
意识到话题扯得有些远，周霆鹤只好重新说回之前，“其实要告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对象要变一变。”
他道：“如果能证明王致远确实是无中生有，就算我大哥不出手，我父亲也一定不会放任不管。”这个势倒是可以借一借。
沈青禾听着有了疑惑，“你父亲比你大哥更有权有势？”
“这倒不是，”周霆鹤简单说道：“我父亲只是是个生意人，但他给政府捐了很多钱，所以在政府有一定的话语权。”
沈青禾就有些踌躇，“可我实在不想去。”
那些都是人精，她平时仗着穿越系统投机取巧挣点钱也就罢了，可真要跟一群人精实打实的耍心眼玩心机，恐怕会被啃的连渣都不剩。
更何况，她已经和苗月约好要一起回上海的，票都买了，要是苗月找不到她，不知道会不会急得报警。
“沈小姐，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今晚结束，你不会再与这件事有任何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人会找你的麻烦。”
周霆鹤说完，沈青禾迟迟没有答话。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能告诉我你到底要那批药干什么？或者你到底是谁？”
周霆鹤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沈青禾又接着说道：“我不傻，所以我知道警察不是你唯一的身份，你要那么多的药到底是要运到哪里去？”
周霆鹤此时已经收起了眼底的震惊，取而代之的是审视和度量。
“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沈小姐，你是个聪明人，这个道理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周霆鹤脸上分明一片平静，可沈青禾就是觉得他浑身充满了不可知力，就像是一头狮子，收起浑身的气场，蓄势待发，一切只为了最后的一击必中。
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沈青禾不想再糊里糊涂的退缩了。
她看着他，脸上不见一丝惧意，“合作是你提出来的，我总得知道对方是人是鬼。”
她确实害怕麻烦，所以一直以来都在装傻，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觉得事不关己。可如今，她分明感觉到一股力量推着她，无论她愿不愿意，回头再看，她已经接近漩涡中心。而她对此毫无办法。
既然无法抽身，也无法避免危险，那就得搞清楚自己所做之事是不是助纣为虐。
沈青禾坚持着这一点，丝毫不退。
这时又轮到周霆鹤沉默。他点了一根烟，心里快速的做起了评估，评估沈青禾的危险指数以及他可以向她坦白到哪一步。
很明显他现在已经吓不住她了，因为她不再接受糊弄。
双方长长的沉默之后，沈青禾终于败下阵来。
她什么也不再说，只道：“我先走了。”
站起来推门出去的时候，她虽松了一口气，可内心还是忍不住的失望。
下一刻，却被周霆鹤拉了回去。
“等等。”
“等什么？周先生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沈青禾觉得自己十分冷静，可出口的语气却不由自主的带着几分赌气的味道。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后，沈青禾心里后悔的不行，觉得跌了份儿，索性沉着脸闭口不再言语。
岂不知这副模样落在周霆鹤眼里，更像是赌气。
他轻声笑了起来，看到沈青禾几乎要恼羞成怒了，连忙重新正色起来。
拉着她坐下才道：“这些话你听听就算，出了这个门就忘了吧。”
沈青禾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在上海遇见的时候，他的神情似乎也是今日的模样，连出口的话都何其相似。
她只回忆了一瞬，就听周霆鹤继续说道：“还记得镇宁山那个尸坑吗？”
沈青禾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不过那些尸体不是证实是土匪的吗，虽然没人信，可好歹已经结案了，她不明白周霆鹤为什么又要重新提起这件事。
“你应该听说过，”周霆鹤道：“政府之外还有一些声音，就因为这些声音与大多数人的不同，便为一些自诩正派的人士所不容，他们大多数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遭到残杀时连反抗都不能……”
“你在暗示镇宁山那些尸体都是些文人？”沈青禾震惊的无以复加。
“只是其中一部分，剩下的活着的已经被保护了起来，那批药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沈小姐，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愿不愿意帮我？”
沈青禾看着他，只犹豫了一瞬，就问道：“只需要我陪你参加个酒会就能帮到你？”
“对，”周霆鹤点头，“只有你出现了，王致远才有可能相信下午的遇见就是巧合。只要他不再将关注点放在我身上，那批药我就能想办法弄出来。”
“好吧，不过我要先办点事。”沈青禾打算先趁机回去一趟，好歹给苗月留个字条之类的。
可周霆鹤指了指腕上的表盘，道：“已经过了六点了，你得先收拾收拾，有什么事等这件事完了再去办。”然后就不由分说的拉着她进了南京最大的百货商场。
一家大型洋装店内，沈青禾边换衣服边感叹，果然！只要有钱，霸道总裁的伎俩在什么时代都能上演。
方才周霆鹤拉着她进来，吩咐服务生将店里的最新款全部都拿出来的时候，那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模样，真是让人难以将他和刚才那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联系起来。
沈青禾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然后征询周霆鹤的意见，“这件可以了吧？”她身上穿着的是件黑色的抹胸洋装，据说是从巴黎空运来的最新款。而在这之前她已经试了不下十件了。
周霆鹤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夹着根烟，站起来围着她转了一圈，勉强道：“就这件吧。”又回头吩咐服务生，“沈小姐之前试穿的那些，全都包起来。”
沈青禾听着连忙阻止，“你干嘛？不是说那些我穿着都不好看吗？干嘛还要花钱？”
“不好看就挂在衣橱里好了，你已经试过的，总不好再穿到别人身上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沈青禾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尤其是听到身后的服务生边包衣服边感叹：“也太帅了吧......”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果然，有钱人和有钱人的观念是不一样的。如她，现在也是千万身家的人了，虽谈不上大富大贵，小富小贵还是能够的上的，可买车的念头在她脑子里不知已经转了多少圈了，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衣服打包好了，周霆鹤就给了服务生个地址，让她们直接送货上门，自己则拉着沈青禾去了珠宝首饰区，一进去也不多说废话，直接点名要了镇店之宝，一条叫“王国之心”的红宝石项链，链坠中间是一颗四十克拉的红宝石，周围一百五十克碎钻镶嵌成心形，华贵而绚丽。
周霆鹤给她戴上的时候，店老板正好说道：“......这可是大师级的珠宝，全世界一共就两条，另一条就带在英国女王的脖子上，周公子一掷千金为红颜，果然豪气......”
沈青禾听的抖了一抖，小声问道：“做场戏而已，不用真的这么大手笔吧？”要是丢了或者坏了，她全副身价都得搭进去。
周霆鹤却没有回答，而是道：“我约了化妆师，一会儿化完妆咱们直接过去。”边说边帮她调整项链的角度。
沈青禾只好闭嘴，心里却一再提醒自己，要是真有什么意外，可得先把项链摘下藏起来才行。
不知怎么的，虽然周霆鹤一再强调只是一场普通的酒会，可她心里就是十分的不安，总感觉要出点什么事似的。
第51章 酒会 ·
民国多酒会，源于中国人天生喜欢聚会。
西洋风吹进来，全国都掀起了一股西洋热，穿衣裳喜欢穿洋装，吃饭喜欢吃西餐，就连消遣都喜欢办个西式的宴会。
沈青禾挽着周霆鹤的手走进西华宫的时候，不由吸了口冷气。她见过上海极富盛名的四大舞场之一仙乐舞宫的气派。有人说南京的西华宫就是复制的上海的仙乐舞宫，可如今亲眼所见，这所建筑比之仙乐宫还要气派。
刚才进来的时候，沈青禾只来得及匆匆扫上几眼，这幢屹立在南京最繁华地段的建筑三层高，建筑样式借鉴的是欧式复古，楼顶中央高达九米的圆柱型玻璃银光塔座上的霓虹灯璀璨无比，夜幕降临时能熠耀前方的整个停车场。
察觉到沈青禾情绪上的波动，周霆鹤拍了拍她挽着自己的手，极其自然的垂首在她耳边道：“二楼和三楼都是舞池，二楼借鉴了上海仙乐舞宫的弹簧地板，在舞池中央装了整个的汽车钢板。三楼主要用于包场。今晚的酒会就设在一楼，你待会儿就在这儿吃点东西，要是想跳舞，可以去二楼，三楼最好不要上去。”
说罢，抬头看了一眼连回马廊上都装着璀璨夺目的彩色灯泡的三楼一眼。
沈青禾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三楼的回旋扶梯里三三两两站着几个或西装革履或礼服优雅的先生和女士，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知道了。”她轻声应道。
两人甫一进来，就引起了场中众人的注意，有人赞了一句“郎才女貌”，待看清楚进来的男士竟然是周霆鹤时，赞叹就变成了惊讶和窃窃私语。
尤其是场中年轻女性，即使他胳膊上还挽着个女伴，也不妨碍她们向他投过来的狂热的眼神。
沈青禾自到民国，参加过的酒会不多。但因着前世的职场经验，即使此时感受到了许多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她也依旧处变不惊的保持着脸上的得体笑容。
周霆鹤从路过的服务生端着的盘子里取了一杯香槟递给她，道：“少喝点，待会儿先去吃点东西……”
话还未说完，就有人上来打招呼。
来人三十多岁，手上亦是挽着个穿着白色抹胸长裙，体态婀娜，面容姣好的女伴。
“周公子，好久不见！”
周霆鹤看见来人，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道：“北原兄什么时候回国的”
“上个月，刚回来不久。”说着朝周霆鹤举了举杯。
周霆鹤方才只顾着给沈青禾拿了一杯香槟，此时自己则手中空空，四处看了看，只好将沈青禾刚抿了一口的香槟端过来，朝对方回敬，然后一饮而尽。
赵北原看着，惊讶极了，委婉问道：“周公子，你的女伴很漂亮，不介绍一下么？”
周霆鹤看了沈青禾一眼，道：“我女朋友，沈青禾。”他声音不大不小，神色自然。说罢，又朝沈青禾道：“这是我同学，赵北原，南京市市长的大公子。”
“赵公子，幸会！”沈青禾就朝对方微微点了点头。
赵北原连忙往后退了半步，连声道：“幸会！幸会！”
罢了，又朝周霆鹤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了，要不要上去喝两杯？”
周霆鹤闻言，看了沈青禾一眼，有些犹豫。
赵北原看着，目光就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了几眼，笑道：“放心，你周公子带来的人谁敢招惹，你若是不放心，就让小枳陪着四处转转，多认识几个人总没有坏处。”
赵北原嘴里的小枳正是他的女伴。女孩得了吩咐，立刻笑着上来挽了沈青禾，道：“沈小姐是第一次来西华宫吧，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只管找我。”
“多谢。”沈青禾朝女孩儿致谢，然后同周霆鹤道：“你去忙吧，我就在这儿等你。”
周霆鹤这才放开沈青禾的手，临转身想说什么，最后又只道：“要是玩累了，就让服务生到三楼去找我。”
沈青禾轻轻点了点头，看着赵北原的胳膊搭上了周霆鹤的肩膀一起上了楼。然后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胳膊从女孩儿的手臂里抽出来。
对方也不在意，笑道：“沈小姐，我叫元小枳。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认识？”
“不必了，”沈青禾摇头，“我想先过去吃点东西，元小姐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我倒是没什么事。”
沈青禾到自助区拿了两块蛋糕，又要了一杯香槟，无视了周围一切打量的目光，找了一处空着的吧台坐下，打算先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