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祐祁手里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唇角似笑非笑，瞧了眼跪在地上一脸有罪模样的皇后。
“皇后的罪一会儿再算，宫中何时出现了这些污秽之事，朕的皇嗣平安都保不的了，朕今天就要好好看看，到底是谁在兴风作浪。”
皇后跪在地上，身子僵硬了一下。
看来皇上的对她的不满，已经很严重了。
德妃唇角的笑意险些掩盖不住，反正这事儿不是她做的。胡蕴蓉这个贱人整日装模作样，虚伪的不得了，她得皇上皇上表哥看清这贱人的真面目！最要让屋里的小贱人母子具亡，本宫倒要看看宫妃接连小产，皇后要如何请罪！
皇上要查问，张启麟赶忙接管了查问的事情。
萧沁雅看着傻乎乎站着的贤妃，伸手推了她一把。
贤妃一愣，忙开口：“皇上，臣妾已经命人检查玉贵人寝殿物品，也派人去御膳房查问今日膳食，交由太医一一检查，这些奴才也让人用刑拷问，接过还需等一会儿，皇上这里地方狭小，且玉贵人在屋中生产不便，不如去长喜宫正殿等候消息。”
商祐祁眸色深沉，点点头。
……
众人一起转去长喜宫正殿。
萧沁雅看了青竹一眼，青竹点点头。
“你留下。”
青竹回头小声对青桔说了一声，难免有人相趁这时候要对玉贵人下手。这个孩子，可是离间贤妃和皇后之间关系的利器，若是没了，萧沁雅几个月的谋划和都付诸东流了。
贤妃为了避嫌，派人到太医院又叫来了几位太医，和林太医一起检查玉贵人寝殿物品。当然贤妃的脑子是想不到这些的，自然是萧沁雅提醒的。
众人到了长喜宫正殿，皇上皇后居主位，其余嫔妃按照位份一一落座。
贤妃怕德妃会提起她用私刑的事情，一落座就开始说起这些时日如何照顾玉贵人，和今日的事情。
半天宝鸢带着三位太医进来，打头的是贤妃信任的林太医。
“怎么样，可查出了问题？”贤妃第一个开口。
皇后眼眸闪过一丝不满，眉头皱了皱，不过眼下却不是计较贤妃越矩的时机。
“回贤妃娘娘，微臣和唐太医王太医一起将玉贵人平日所用之物一一检查了一遍，殿内悬挂的香囊、熏香、这几日入口的膳食御膳房也送了过来，都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那玉贵人为何突然腹痛昏厥，你又为何跟本宫说她服用了凉寒之物？”贤妃眉头拧紧。
“贤妃娘娘请先息怒，玉贵人的脉相却是显示了她服用了凉寒之物，且时日不断，微臣突然想起，除了熏香衣料和每日的膳食外，女子日常所用的胭脂水粉也会碰触肌肤，被身体吸入，若是药物下在胭脂水粉中，每日只用一些，量少，也能躲过太医院每隔十日一次的平安脉。”
林太医擦了擦头上的汗，心中哀嚎自己为何今日当值，这样的心机手段，只怕牵连甚广，求祖宗保佑自己。
第59章 添把火
林太医说出胭脂水粉时, 萧沁雅仔细的观察了众人的反应，尤其是皇后和德妃二人。
可惜，倒是什么也没看出。
不过想想也是, 各方斗争多年, 又身居高位，就这么简单被看出了神色，也不免太过愚蠢。
总归能够查出幕后黑手，若是不能, 萧沁雅眼眸微寒, 那就所有人都是预要害她之人。想要害她之人一日不除，她一日就难以安眠呢。
皇后闻言，顿时皱眉开口：“宫中女子所用脂粉, 都有内务府统一采购, 按照份例发放各宫, 怎么会有问题。”
内务府为皇室服务, 不光是后宫嫔妃，帝王, 还有皇室去他人都有内务府供应。
既独立于后宫, 但一些在一些方面, 也受皇后管理。
嫔妃所用的脂粉出现问题, 第一个要问责就是内务府管事，和上头的皇后娘娘。
德妃眼眸闪了闪：“难不成还能有人将手插进内务府中。”
萧沁雅一直关注着众人的反应，闻言，淡淡的看了德妃一眼。
“事实摆在眼前, 有什么不能的。林太医把你检查出的脂粉盒子拿出来，宫中所用之物都有记载，按照记载旬本追源，什么妖魔鬼怪显不得身！”
贤妃眼睛发亮，她一定要追究这事儿，主要是为了暂时自己的功劳，等会儿求皇上抱养皇嗣的时候添几份助力，到没有要针对谁之意。最最重要的是，一时之间以贤妃的脑子，只怕也想不了如此深远。
可贤妃急追结果的模样，落在皇后眼中，便有几分刺眼了。
原先觉得贤妃是个懂事的，没想到是平日里藏的深啊。好你个心机深沉的云氏，若非此事，还难已看清你本来的模样。
从玉贵人生产，贤妃没有第一时间禀告皇后，到现在紧追结果，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砸下来，还未提抱养皇嗣一事，就已经让皇后厌恶贤妃了，萧沁雅不知皇后心事，若是知道了定会十分开心。
贤妃说话时，她的宫女宝鸢眼眸闪过一丝迟疑，被太医检查出有问题的胭脂盒子，宝鸢眼尖，一下子就看出了是娘娘赏给玉贵人的。可当着众人面，还有皇上皇后她也无法拦下，后来自己琢磨了一下，她是贤妃的贴身婢女，又是打小伺候的，自然最是了解贤妃，明白自家主子对玉贵人腹中胎儿的重视，又岂会下手。再说了贤妃要做什么，如何也瞒不过贴身伺候的人。
所以宝鸢没有担心主子会被扯进去，她担忧的事情，是长喜宫竟然有别宫的人，只是不知是一早埋进来的桩子，还是后来被人收买的？
林太医从托盘里拿出一方红色漆雕牡丹花胭脂盒，从胭脂盒的精致就可看出这份胭脂的珍贵。
林太医打开胭脂盒，露出里面剩下的大半盒胭脂。
挑了一抹：“皇上皇后娘娘请看，这胭脂色泽要比一般的胭脂更加鲜红，通常胭脂是红蓝花研磨，添加油脂制作而成，颜色不会如此鲜艳，而这份胭脂里面添加了朱砂，朱砂艳丽，但不可乱用……”
半天没有说话的皇上，突然眯了眯眼睛。
“继续往下说！”
对皇上有几分了解的人都明白，皇上这副模样是真的动气了。
也好理解，或许皇上并不在意玉贵人如何，可毕竟还有皇嗣在呢。最重要的是，这事儿犯了帝王的忌讳 ，难免不让皇上多想，今日有人敢在后妃胭脂里添朱砂，岂知他日就不会进了乾清宫的膳食里。如此，皇上怎能不动气。
“是！”
林太医忙应下 ，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朱砂虽然有毒，但添在胭脂里，每日所用不多，并不会造成玉贵人的早产。”
“你倒是快说啊，拖拖拉拉磨磨唧唧做甚！”贤妃不满意林太医磨磨蹭蹭，开口催促道。
“是是！”
林太医赶忙加快了语速：“导致贵人小产的是胭脂里面的麝香，但这麝香被花香掩盖，若非懂得香料之人，短时间内是无法发现的。看着胭脂盒，就是玉贵人怕是用了不少，今日早产亦算是幸事，若日日用着添了朱砂麝香的胭脂，等到足了月，那……”
林太医说到这儿，话已经很明白了。
商祐祁突然冷笑一声：“呵，朕今日倒是看了一出好戏。”
“臣妾有罪，未能治理好后宫，管教不严以至于污秽之物流入后宫，险些害了玉贵人和皇嗣。”
皇后心紧了紧，赶忙跪下请罪。
商祐祁冷眼瞧了一眼皇后。
“这胭脂是怎么到玉贵人哪里的？”商祐祁问道。
贤妃看着皇上阴郁的眼神，吓得扑通一声跪下。
“回……回皇上的话，这胭脂好像是臣妾……赏给玉贵人的……”
“呵，贤妃你闹了一晚上，竟然是贼喊捉贼啊！”德妃长了一双漂亮的杏眼，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现的多是嫉恨和不怀好意，大大破坏了这双眼睛的美丽。
“德妃你血口喷人！”
贤妃愤怒的瞪了她一眼。
好歹没蠢到家，知道这时候洗清自己的干系比和德妃纠缠重要。
“皇上，臣妾绝无伤害玉贵人母子之心，臣妾以大将军府百年清誉发誓，绝无此心！况且这胭脂是臣妾平常惯用的，因为用的好才赏给了玉贵人，又岂会借此害人？”
这个誓言不可为不重，大将军府百年的荣誉，是几代云家男儿用血泪换回的。贤妃也一直以自己的出身为荣。
听到贤妃的誓言，商祐祁看向她的神色好了一些。
商祐祁心中也明白，他虽然不喜欢贤妃性格急躁，可也清楚她是个直性子，没有这样的脑子设计这一连串的事情，最后还能用云家清誉洗干净自己的嫌疑。若云家这能养出这样心机深重的女儿，大将军府只怕早就消失在京中了。
商祐祁皱了皱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沁雅在手心里转着手绢，这宫中的戏真是精彩纷呈，只需要小小的推一把后，处处都是惊喜。
德妃咬了咬红唇，脑中飞速转动。
半响，商祐祁终于开口了。
“给贤妃把把脉。”
众人顿时迷茫，不知皇上这是何意。
“皇上为何让太医给臣妾把脉？”贤妃一愣，不明白的问道。
随即皇后脸上闪过了一丝了然。
林太医赶忙上前给贤妃把脉，慢慢的林太医不禁皱紧了眉头。
“如何？”
商祐祁抬眸问道。
林太医脸色煞白，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微臣有罪。”
“说！”
商祐祁眸色冷淡。
林太医浑身一抖，冷汗成河。
“贤妃娘娘身体里似也残留了大量麝香，恐怕是无法……无法……无法……有身孕了……”
林太医一脸赴死的模样说出了不能有身孕的话。
“狗奴才作死！本宫的身子如何就不能有孕了！”
贤妃猛得起身，一脚踹在了林太医身上，踹的林太医歪倒在了一旁 。
赶忙爬起来：“微臣有罪，微臣有罪……”
砰砰砰，林太医接连不断的磕头请罪。
踹了林太医一脚，贤妃还要上前追打。
“贤妃你放肆！”
皇后没想到事情突然发展成这样，可也不能放任着贤妃在御前大闹无礼。
“皇上！”
贤妃脸上苍白，被宝鸢一把扶住：“主子……”
“皇上！”
贤妃推开宝鸢，跑到皇上面前，猛的跪下，抱着皇上的腿就开始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