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准备采取些特殊手段,门却从外面被打开了。
“我竟不知,咱们系统的工作人员,平时竟是如此的威风。倒是让我看看,你有多厉害。”
迎面走来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肥男人倒还没有多大的惊讶,待他的气势摆出来,再看他身后卑弓讨好,满脸冷汗的所长,再傻也知道这是人有大来头,他要歇菜了。
“您误会了,是这人一直不肯配合我们工作,我这也就是说两句吓吓她,哪敢动真格?”额头冷汗直冒,他也不敢抹,毕恭毕敬冲来人解释。
白衬衣男人却并不理会他,径直坐到了肥男人之前坐的位置上,显然有亲自来审理的意思。
不过他并没有问其他人案件始末,路上他已经听了个大概,现在就直接问苏妍情况。
这种大好时机,苏妍自然开始狠狠告状,而对方似乎对原主以前待的那个地方的事情很感兴趣,所长那伙人几次想打断她都没有机会。
白衬衣带来的人把人压制得死死的,苏妍痛痛快快地告了状,还得了对方一定会严惩恶人的保证,心满意足地回村去了。
只是她们走前,白衬衣男人倒是难得开了个玩笑:“小姑娘看着文静乖巧,不想还有这么伶牙俐齿的一面,也难怪你这对象这么宝贝着,为了来救你搁我们办公楼前等了一晚上。”
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调侃意味十足,不过更让苏妍震惊的是话里内容。
和周东阳一起回去,一路上她忍不住看了对方好几眼,只是人一直正视前方,一点没有要交流的意思。
苏妍便觉得应该是事急从权,他这人热心,怕错过救人时机才傻等一夜,不想被对方误会了。
于是转头看向另一面,倒是看到田边有不少覆盆子,还没有全部成熟,红粉聚合果实,圆润可爱,紧挨着生长在带刺的绿茎中间,足够让人垂涎。
这不,就苏妍目之所及,边看到几个毛孩子正摘得欢乐。
她其实也挺想尝尝,只是眼下明显时机不合适。
而周东阳察觉到那道视线终于不再看往自己这边,浑身都没那么紧绷了,但又难免有些失落。
到家后,苏妍心里放下一件事,整个人都松快起来,又想到周东阳的腿,本来之前雨天那场搏斗时,他就还没好全,已经需要好好休养了,昨晚这一夜的等待,肯定也没个地方可以坐,腿估计又该恶化了。
对此,苏妍说不感动是假的,非亲非故,人家为她这么奔走,所以几乎一进门,她就先去问他的腿。
认真检查了下,确实不太理想,但还好没造成什么不可逆损害,不然她真的感觉自己越欠越多,还不完了。
认真给人看过后,正准备去找收拾一下自己,却见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油纸包。
“这是什么?”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包装的实物,她有些好奇。
“绿豆糕”他不太自然地解释道,“刚好路过,便买些回来你们尝尝。”
苏妍看着上面“徐家铺子”几个醒目的标记,从原主记忆里知道,这是一家百年老字号。
现在虽然由供销社统一卖了,但做糕点的还是原来的老师傅。
没想到这位大哥还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外出办事还不忘给家里人带点小吃食回来。
说起来还是佟婶教育得好,儿子还懂得反过来把妈妈当小孩儿哄,让她这个蹭吃的也跟着沾光。
苏妍觉得有必要跟佟婶学学,以后等自己有了小孩,也多教教,争取教育出这种贴心好大儿来。
丝毫不知她内心天马行空的小九九,东西交给人后他松了口气,事情解决了,身上的疲惫感也从四肢百骸袭来。
苏妍也知道对方昨晚估计一夜没睡,今天又是一天奔波,铁定需要休息,虽然很想知道他怎么请来的人,但现下也很识趣地没再打扰他。
倒是佟秋梅看见那一包东西面露意外,随即想到什么,一副了然模样。
不过对方显然不明白,还一直羡慕自己养了个好儿子。
佟秋梅一时无言,她儿子她还能不知道,从来只知道拿钱给她,什么时候有这种精巧心思了,看着面前无知无觉犹自说着羡慕她的人,只觉一言难尽。
看来儿子还有很长路要走,她到底要还是不要提醒一下自家傻儿子呢!
不过想到他那锯嘴葫芦,又觉得气,就他那样,提醒了又有什么用。
罢了,好歹知道买东西回来了,也算进步。
周东阳其实并不想多说,但耐不住苏妍好奇,她已经知道白衬衣男人是县里局长,但她好奇周东阳怎么把人请动的。
“讲哈嘛,我保证不说出去,我发誓!”
说着还似模似样地伸起三根手指。
周东阳无奈,只得道:“黄溪大队有好几个流氓。”
苏妍一听便懂了,这是去举报了,涉及人又多,对方很重视,便自己来走一趟了。
周东阳见她不再问,便也没再说了,其实那几个人身上有罪孽是真,知道的人也不少。
但他们出了名混混无赖,背地里还有盘根错节的关系,有正义之人也苦于没有证据,好几次有人告发都无疾而终。
他知道这一点,是上山时偶然听见对方密谋准备偷种些害人东西,本来他顾忌自己身份敏感,又苦于没有证据,便没有贸然打草惊蛇。
原本的设想里是到了那些东西生长季节再匿名举报,然这次事发突然,他便也顾不得此前种种顾忌,把自己所知道一股脑报告了。
而随他来的这位他也有了解,是个励精图治的,如果破获了这起案子,治了那伙人,也能还一方百姓安定。
所以,他相信对方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把事情查到底。
只是,这期间却有太多的不安定因素。
他看着认真给自己检查腿的苏妍,虽然觉得有些趁人之危,但还是逼自己迈出了那一步。
“我之前说的话是真的。”
苏妍正认真看恢复状况,本来两人相距就不远,冷不丁他一出声,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耳侧。
整个人忍不住瑟缩一下,“什……什么?”
她离得远些,才抬起头看向对方,不得不说,这位老大哥现在看起来还挺顺眼,灯光仿佛给他开了一层柔光滤镜,褪去他几分肃穆,更添些温和。
苏妍看人时眼睛睁得圆圆的,还带着点被他突然出声吓到的余韵,眼神干净澄澈。
对着这样一双眼睛,周东阳难免有几分心虚,可着了魔一样,话语开始从他嘴里往外蹦。
“和我一起,还有保护你的话,都是真的。”
他语气里明显感觉到几分生硬,但却并未停下:“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
他不会就此放弃,但也不想她为此负担。
苏妍眨了眨眼,想起他昨晚的那些话,歪头思考了一会儿,问道:“所以,你这是在表白吗?”
表白?周东阳不甚理解:“什么意思?”
苏妍却鲜见地露出点狡黠来:“就是表达心意的意思。”
周东阳觉得这个词形容得还挺贴切的,他说的话确实是自己内心真实想法,于是点点头。
不想对方突然坐到他跟前,明眸皓齿,面带愉悦,又口出惊人:“你喜欢我?”
饶是周东阳自诩淡定,此刻也被她这句话吓得一个激灵。
可是对上她那双清亮的眼睛,他又不想骗她,也不想说出违背自己心意的话。
于是他再次点头,郑重道:“是,我稀罕你,你呢?想和我一起过日子吗?。”
第13章 薯蓣
◎夜叉大夫◎
苏妍:……一辈子什么的,这想得有点远哈,但是老实说,有人喜欢自己,总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她这时才认真端详起面前的人来,他面部硬朗,剑眉星目,皮肤是很健康的麦色,身长体阔,形貌粗犷,是很典型的硬汉长相。
其实苏妍以前也躲被窝看过小说,少女情怀,梦想的意中人本是陌上人如玉般的温润君子。
与眼下这位五大山粗的乡下汉子可谓毫不相关。
可是她想起初见时他忍了一路疼痛带她走出山崖,想到雨天那次他温暖的胸膛和有力的臂膀,想起他那山一样的身躯,原本她对于这种外形的异性是害怕多过其他感情的,可此刻,这样一个人,却让她觉得格外的心安。
她想到他为了救她,带着伤腿生生站在街上等了一晚上。
这样的感情,赤诚而又纯粹,叫她感动。
可是这是喜欢吗?她不知道。
但她很清楚,她对于他说这件事并不抵触。
长久的沉默,让周东阳觉得每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在他都要认命,等到绝望的时候,却听见对面姑娘有些娇俏的声音传来。
“你让我考虑考虑嘛!”
他猛地抬起头,充满惊喜地看向她。
却见对方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晾的山药片”,便匆匆走出了房门。
留下躺在床上的男人,回味着刚才她的态度,笑得直接露出了大白牙。
“妹娃,我是你大强爷,你那东西还有不?”
苏妍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声音,抬起头,就见两个人影。
喊他的是村里的大强爷,据说和钟大爷是多年对头,以前有个头疼脑热,都不稀得来卫生室找他看。
钟大爷看病回来后,这位大爷可是好大阵仗,说是来找苏妍看病,话里话外却是无一在挤兑着钟大爷。
作为工具人苏妍当时多少是有些无措的,好在周园及时提醒她不用多管。
进而她也发现两人就是相爱相杀的冤种兄弟,便也安心替这位大爷看病。
他其实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多年老烟枪,肺部影响突出,多痰易咳。
偏老爷子明着是叫她看病,实则并不喜欢吃药,更是戒不掉他的烟酒。
而且当天还就此和苏妍好一番辩论,什么“饭后一口酒,活到九十九”“猛吸一口烟,快活似神仙”诸如此类,还自己编成了顺口溜唱起来。
苏妍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些不配合的病人了,因而那天和他说起话来很是严厉,这位大爷就私下给她起了个混名,叫夜叉大夫。
当然,这是苏妍后来才知道的事。
眼下抬头,看见的是对方一张带着点讨好的滑稽脸。
“妹娃,我这几天可都有按你说的做,酒一天只一两,烟也就抽两卷,你可不许食言。”
苏妍满脸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开始对他做了个例行检查。
检查完还不待她说什么,对方又开始叨叨起来:“唉我说妹娃呀,怎么几天不见,你又变邋遢了,我给你说,你要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不然怎么找好婆家。”
苏妍无语,她也知道自己现下这副尊容很是辣眼睛,可是那天的事情总是让她心有余悸,今早在装扮的时候也就比平时更下了些功夫。
但是她脸头看起再邋遢,身上也是处理得干干净净的,这位满口烟熏黄牙的老大爷居然嫌弃她。
她居然被一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老大爷嫌弃邋遢!
苏妍内心疯狂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