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周园嘴里是另一套说辞,和苏妍准备收拾关门时,还没忍住跟她叨叨。
“苏大夫你可少跟她那人废话,仗着现在是我嫂子没少欺负我,偏我哥那个耙耳朵还听她的……”
苏妍:……你们真的很小学生唉!
能不能学她一样,成熟一点。
成熟的苏妍大概是顺心日子过久了,最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仿佛暗处有双眼睛看着自己似的。
这几天她都很谨慎,基本上没有一个人去哪,可恰好这天下了雨,周园又和钟大爷去了一位小孩生病的人家上门看诊。
电闪雷鸣的,她有些害怕,瞧着没什么人,准备关门先回家。
检查好门窗,还不待她拿好东西,就见柜台后面突然冒出一个人头,正看着她笑得一脸邪恶。
苏妍下意识地拿手里的东西扔他,然后飞快往门外跑去,这期间也让她明白,对方就是冲着她来的,害得原主跌落山崖的二流子。
她跌落之后也报了警,可对方那时的行为没给她造成实质伤害,因而关了几天又被放出来了。
苏妍此刻只能拼命往佟婶家跑,但到底跑不过,很快便被追上。
冰凉泥泞的脏手抓上她的头发和脖子,让她浑身发麻。
使劲往后一踢,却是一脚踢空,失了先机,双手也被对方控制住。
苏妍脑内一片空白,想呼救的嘴也被人堵住。
感觉自己已经开始被人拖着往后之际,一声惨叫传来,苏妍感觉身体束缚消失,然而整个人也软趴趴的,几欲跌倒。
一道有力臂膀及时扶住了她。
“还好吧?”头顶是对方关切的询问。
苏妍只觉浑身发抖,泪水与雨水混杂,模糊了她的眼眶。
她张了张嘴,几次想说话,嘴唇和牙齿却不住地颤抖,发不出丝毫声响来。
恍恍惚惚间听到对方说了一句:“冒犯了!”便整个身体腾空了起来。
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床上,周东阳站在门口,佟秋梅正坐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苏妍又一次止不住地留下来眼泪,一下扑在佟秋梅怀里,哭喊“妈妈我怕”。
佟秋梅也是心疼坏了,小姑娘每天都跟个快乐的小蜜蜂似的,吃点好吃的就乐得牙不见眼的。
心思那么单纯一个女孩子,在家也是娇养长大的,怎么就遇见这么些糟心事。
都怪那杀千刀的混蛋!
门口的周东阳想上前却又止步,拳头紧捏,手臂上青筋暴起。
要不是他今天见外面下雨人还没有回来,想着出去看一看,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看着人害怕成这个样子,他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
只是等他把人送回来安顿好,对方已经被队长他们扭送去警察局了。
他不由想自己为何不能早点出现,一股浓浓的悔恨与自责涌上心头。
是他把人带进村的,让她在这里安心住下,却又让人在村里出了事。
是他疏忽大意,才会让歹人进村好几天,都没人发现。
佟秋梅见苏妍平静下来,就见自己儿子杵门口,万般扭曲的模样。
“端点热水拿条毛巾来,没看妍妍头发都淋湿了吗?”
后者点了下头,浑身僵硬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拿来东西,苏妍在佟秋梅的帮助下收拾干净,自己也去换了一身干衣服。
她并没有受到多少实质伤害,除了两手手腕被抓得有些发红外,并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只是当时的情况实在是令她想起来后怕。
现在心情平复下来,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让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听了她的话,佟秋梅有一瞬的犹豫,但很快表示自己支持她。
周东阳更不用说,恨不得立马让对方生不如死。
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苏妍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异样了。
倒是周东阳的异常,被佟秋梅发现了。
苏妍这才发现,他因为腿还没好全,今天又是这么一番折腾,显然有不小影响。
虽然他说着没事,但第一次见面她就见识了这位大哥的忍耐能力,能让他露出破绽的疼痛,一定不轻微。
所以在她和佟秋梅坚持下,周东阳隐瞒不过,被按在床上看腿。
佟秋梅去厨房烧热水,周东阳看着正低头认真替自己检查伤腿的苏妍。
她低着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卷翘的睫毛微微泛动,光洁的额头上是几缕随风而动的小呆毛。
口随心动,他忍不住将藏在心里的话问出口:“很抱歉今天去晚了,以后我护着你,你别怕。”
苏妍手一顿,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等着对方的下文,不想他自己却像被针扎了一般,道:“你别多想。”
苏妍挺感动,七十年代的老农民大哥真的很淳朴,今天明明带伤救了自己,却还自责没能保护好自己。
说起来他并没有什么保护她安全的义务,但人家义无反顾用伤腿和歹徒搏斗,也没有丝毫挟恩以报的想法。
因而她非常真诚地对这位大哥表示了感谢。
周东阳见对方抬起头,郑重其事地谢谢他,眼睛干净澄澈,一点没有多余的想法,便觉自己后面一句话着实多余。
好在佟秋梅适时进来,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当然,主要是周东阳的尴尬。
因为要讨论之后面对的事,倒是没人再提起这茬。
周东阳有心再和她说几句,却在看到她一脸倦容时按捺下来,罢了,等解决完这件事再说吧!
不想还没等到她们去派出所,一个流言先传来,说那男的是和苏妍在谈对象,之前也只是两人吵架了,男的是来哄人的。
这话一出来,可把苏妍恶心坏了,偏偏人家警察同志来找她,说对方说自己有她送的钱包,有人证。
还言之凿凿,之前对方就是和他约好一起钻小树林,不想她因为吵嘴生气,自己先走了,结果摔崖受伤,还救了个人。
这段时间更是赌气干脆换了个大队,让他一顿好找。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事不可能,但对方有人证物证,梨花大队的人虽然愿意作证,但毕竟对以前的事不是知情人。
“我要告他诽谤,就他那个猪样子,又丑又臭,我眼瞎呀和他谈对象。”
怎么会有这种无赖呢!也太不要脸了。
周东阳努力压下心中怒气,去找对方大队长和苏妍认识的人证明,最好能找到对方以前作奸犯科撒谎成性的证据。
苏妍倒是想起来,原主之前想换地方,写信求助过家里,而且可能是怕家里人不管她,她不仅写了那个二流子对她做的坏事,还渲染了一番。
周东阳心里有了底,只是还有个问题他得交待一下,以防万一。
“他说树林那个,你准备怎么解释?”
作者有话说: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古人娶妻为嗣续也,当归调血为女人要药,为思夫之意,故有当归之名”。当归这个名字,正与唐诗"胡麻好种无人种,正是归时又不归"的意思相同。 来源:百度百科
(医药典故:
相传有个新婚青年要上山采药,对妻子说三年回来,谁知一去,一年无信,二年无音,三年仍不见回来。媳妇因思念丈夫而忧郁悲伤,得了气血亏损的妇女病,后来只好改嫁。
谁知后来她的丈夫又回来了。她对丈夫哭诉道:“三年当归你不归,片纸只字也不回,如今我已错嫁人,心如刀割真悔恨。”丈夫也懊悔自己没有按时回来,遂把采集的草药根拿去给媳妇治病,竟然治好了她的妇女病。
从此,人们才知道这种草药根,具有补血、活血、调经、止痛的功效,是一种妇科良药。为汲取"当归不归,娇妻改嫁"的悲剧教训,便把它叫“当归”。
来源:《神农本草经》,百度)】
第12章 覆盆子
◎我稀罕你◎
苏妍被问得一懵,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解释这种无稽之谈。
旋即想到,便是她生活的后世,出了侵犯事件也有很多人受害者有罪论,对被侵害人进行言语攻击。
而原主,独自一人去深山野林,不就是很多不怀好意的人攻讦重点嘛!
不过她觉得问心无愧就好,虽然法制尚不完善的年代,流言蜚语的杀伤力不可小觑。
可警察又不靠流言断案,没道理人家靠片面的胡编乱造便给自己定罪,那人人都可言语杀人了。
然而从周东阳谨慎严肃的态度来看,显然不是那么简单。难道那些人真的会问这种问题?
像是明白她的疑问,他看向外面,声音有些幽远:“保不齐。”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不难看出来,他心绪并不好。
“如果问道,就说是我约的你!”说完这句,他便说有事,一瘸一拐出去了。
苏妍觉得大概率不会被问到这种问题,若是问了,照实说便是。
不想不仅是问了,而且对方不知是不是信了那二流子的话,询问起她来态度并不算好。
苏妍从来不曾经历过这种状况,生在阳光下,那身制服在她心里一直都是正面形象。
而此刻,她坐在冰冷的石凳上,四周是裸露的砖墙,一方头顶上开了一个小窗,听着对面的话,只觉荒唐。
室内除了她以外,还有两三个工作人员,为首的人一脸横肉,是这个年代难得的富态。
她下意识想找人,却想起周东阳从昨天走了就没回来过,现在在外头等着她的也是佟婶和周青松。
“你说不是和黄二一起,那你没事往小树林里跑干什么?”
苏妍真的要气死了,他们口中的黄二就是个流氓,原主正是为了躲避那二流子迫害,情急之下,慌不择路跑入小树林。
可如今对面几人明显来者不善,她说出来实情,不管他们信不信,都能套上情侣闹别扭这个说辞。
而要解决这事,只有彻底和这个人脱离关系,当下而言,不得不说,周东阳昨天给她准备的说辞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可是人家帮了她这么多,她实在不想再将人扯入这件事。
她这段时间从佟婶口风里也知道,她急着给这位大哥寻摸对象呢!
要是闹出这么个事,不是影响人家终生大事嘛!虽然她觉得以他的人品相貌,不至于找不到,但现在人还是很看重名声的,影响肯定不小。
她不说话,对方的耐心也在慢慢消耗,半响,那人又问了一次同样的问题,只是言语间带着些尖利与威胁。
扬言再不老实交代,就让苏妍尝尝他的厉害。
安静的氛围里,他的公鸭嗓突兀而可怖,配上恶毒的话语,让他整个人面部变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