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读不懂, 但她理解。
宴止川独来独往, 孤高自傲,听到这个要求,作出千变万化的表情,甚至有些许愤怒, 宁如是理解的。
半晌,宁如听到他开口, 少年寒着脸,那声音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为什么……是缔结师徒?”
“实不相瞒——”
宁如深吸一口气, 挺直胸膛,“小蛇, 我修道已久,可以教与你许多道法,你跟着我,必能学到很多……”
“哈,原来如此啊?”少年微仰起下巴,被气笑了,“我算是懂了,你教我法术, 我保护你,为你度过劫难是吧?”
原来她在跟他玩有借有还这套啊?
宁如露出一点就通的喜意, 忙不迭道,“对对对,就是这样。”
少年一噎,“……你!”
见他反应如此剧烈,宁如又道,“小蛇,我们也不是缔结永久的师徒关系,只要度过难关,我们关系就解除。”
……解除。
他将眼神冷冷地扫了过来。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他更生气了?
宁如被这股气势吓了些,也不敢笑了,又急忙补充,“之后我们路归路,桥归桥,我保证再不打扰你,我很讲信誉的。”
她听到了一阵低笑,是面前的宴止川笑了出声,他很少这般笑,压着眉眼,笑声低沉,像风雨欲来的层层黑云。
他笑着重复,“……路归路,桥归桥……”
倏尔抬起眉眼,眼中毫无笑意,话语也冷到极致,“真是能说会道。”
他慢慢垂下身子,压抑着胸口的怒意,“教我?师徒?你认为这样就可以了?这就是你想到的……亲近的办法?谁想要这个啊,可笑至极。”
宁如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宴止川非同一般的怒气,但她实在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是不够么?”
很好,是根本没理解自己为什么生气。
他忽然想到一个词……
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
压抑着的难为情在心间翻滚,裹挟着怒气一齐爆发,染上气急败坏的意味,他顿时说话也没了逻辑,就想抢一个话语的反击,“当然不够啊,这点就够了吗?”
宁如恍然,原来生气的原因是这个,“那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
宴止川哪能说出什么来,咬着唇几秒,索性别过头,气急败坏的模样,苍白的脖颈漫上血红。
这就轮到宁如发挥了,她凑上前来,活像一个谈生意的阔绰老板,“宝物钱财,术法秘籍,武器坐骑……”
但宴止川寒着脸,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都不满意,那你想……”
宴止川抱着胸别开头,进入拒绝交流模式。
这把宁如给整蒙了,开始思索他给出的反应。
她提出的他全都不采纳,是不满意。让他说他拒绝交流,莫非是……难以启齿的——
感情方面的想法?
宁如自认找到了解密方向,她露出了然的表情,轻咳两声,凑近了宴止川,声音也放小些,“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宴止川一脸错愕,转头盯着她。
猜对了!?
原著里并没有笔墨描写宴止川的感情线,宁如也只能瞎猜,“脾气好一点的?”
“……”
被瞪了。
“话少一点,性格沉稳一点的?”
“……”
被瞪了。
“……猜不到,给个提示。”
宴止川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
忽然宁如福至心灵,指了指自己,“难道是喜欢我这种?”
宴止川眉睫猛地一颤,像被戳破什么般,白皙漂亮的脸蛋猛地涨红,“你在说什么啊?”
“开个玩笑而已,你老是不出声,阴沉沉的。”
宁如笑意轻松了些,又叹口气,“我猜不到了,小蛇。”
宴止川转过身,将自己发烫的脸藏入阴影中,“还没想好。”
“什么?”
“想到了再告诉你。”
别的不说了,他现在只想迅速结束这话题。
宁如反应过来,“那就是……答应了?”
“……嗯。”宴止川低低应了声。
“等、等等等……”宁如快步拦住他,“那叫声听听?”
宴止川皱起眉,“叫什么?”
“咳。”宁如背过手,摆出正经严肃的表情,“既然决定缔结师徒关系,那小蛇你是不是该……”
“你……”宴止川一阵恼火,咬牙道,“得寸进尺。”
“没听过,叫叫嘛。”宁如眨眨眼,一副期待的表情。
主要她想看看宴止川低头服软乖巧的表情。
“不可能。”
“小蛇——”宁如正想拉上他,结果被他抢先一步抓住了手腕,一个反手的动作,砰地一声,她被少年压到了门板上。
少年倾下身子,一手压着她的手腕,一手撑着她耳边的门板,漆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胸口起伏着。
被他挟持在狭小的空间,两人的距离比以往更近。
宁如被他的气息包裹,有点不自在。
……有点近。
或许发现宁如的气势弱了下去,宴止川心生一股得胜的喜悦,总算不是只有自己被压着一头了。
宁如尝试动了下手腕,又被以更大的力度压下。
宁如:“不是,我们刚成为快乐友好的师徒,你、你就想以下犯上啊?”
宴止川笑了。
他勾起唇角,固然一副得胜者的姿态,像是孔雀般,骄傲得不行,“对,我最喜欢的事就是以下犯上,欺师灭祖,离经叛道。”
“奉劝您做好心里准备。”
他俯下身子,贴在她耳边,清晰地咬着字音,“师、尊。”
宁如一怔,半点没接收到他的挑衅。
…只因为,他这声师尊,压着嗓音,贴着耳边…
…叫得还挺苏。
第五十章
见到宁如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认为自己在这场“斗嘴”战争中胜出的宴止川更为愉悦,他轻轻一笑,压下了身子, 直视着她的双眼, “那么师尊, 现在有什么吩咐么?没有的话, 徒儿告退了。”
他一把松开对她手腕的禁锢,笑了笑。
宁如看着宴止川走回房,抿起唇。
比起刚从山洞中捡到虚弱的他时,现在的少年褪去了疲惫和虚弱, 脸色好上不少,薄唇染上淡淡的血色, 唇红齿白,整个人是变得更为漂亮了。
有一说一,宴止川长得是真好看。
就是脾气差了点。
她垂眸, 看着自己刚被宴止川拽紧的手腕,明明刚才动也没办法动, 却一点也
没在皮肤上留下红痕。
自从那次说他拽人手疼以后,他对待这类事,真是格外小心啊。
……
既然宴止川已经不情不愿地答应保护她的请求,宁如也开始琢磨下一步。
她联系系统,想再询问下凌时初的情况。系统只是冷冷回答几句配角得做配角的事,主角的事管不着,就打发了她。
总得知道凌时初到底想做什么……
回宗里看看好了。
在她决定回清心宗找线索时,宴止川提着逐月走入房中, “她有事和你说。”
逐月化了形,告知了宁如一件事。
原来, 逐月之前莫名被催发魔性,不是毫无缘由,是受人抚摸,在抚摸的那刻,被滴入那人的血滴。
抚摸……?
宁如看向宴止川。
少年面无表情地抱着胸,收到宁如的眼神,蹙起眉,带着几分愕然,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声道,“……我才没有这种癖好!!”
……的确是。
宴止川也不是什么剑痴人设,之前还把逐月关在了门外,名其曰男女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