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下巴,道:“还是可行啊!我一人去就行。”
蒙毅一愣,刚想说为何?
但转念一想,不对!
潜规则,代表这样的情况是上不得台面的,只是陛下图方便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若是让局外人,尤其还是陛下看重的阿婴去举报,即便只是为了阿婴的成长,陛下铁定也会出手。
“妙啊!”蒙毅惊喜地看着张婴,“不愧是小神童,聪慧机灵,脑子转得快!”
“咳咳!”听了一耳朵的扶苏一个踉跄,锐利的视线落在蒙毅身上,这都给他儿子灌输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扶苏一把拉住跃跃欲试的张婴,严肃道:“军方错综复杂,不可胡乱参与。”
“可叔母……”
“让他们内部竞争!”
“咳咳。长公子所言甚是。”
蒙毅在扶苏出声的一瞬间,也意识到阿婴出场的后患,“阿婴千万别去,否则我要倒霉了。”陛下会认定他在利用张婴当挡箭牌,拉仇恨,未来肯定会找他茬。
蒙毅叹了口气,道:“好在你叔母主要负责护送和军需。还有其他牲畜可以替代拉车……哎,说起战马也是可惜,明明身强体壮,却因为马蹄损伤而没了用处。”
“嗯?!”张婴灵光一闪,忽然看向蒙毅,“叔父你刚刚说什么?”
“战马可惜明明……”
“不是不是。”张婴连连摇头,“是后面半句什么没了用处。”
蒙毅一愣,疑惑地看着张婴道:“马蹄损耗?”
“对啊!就是马蹄损坏啊!”张婴脑海中猛地想到一个为叔母弄战马的办法,他故意拉高声音,做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马蹄损耗的问题你们还没解决吗?!很简单的啊!”
蒙毅一脸懵逼看着张婴,他见对方面带疑惑语气笃定。
蒙毅忍不住开始思考,难道最近几月少府又出了什么好东西?马蹄损耗问题可以解决了?
不光蒙毅是这个反应,就连不远处听到几句的内史腾将军也小跑过来,粗着嗓音喊道:“有没有少府郎官,少府来了人没有!说说马蹄损耗啊!”
好几位官吏扭过头来,在小声探听到消息后,有不认识张婴的官吏不屑道:“内史腾将军真是小题大做,稚子胡言乱语罢了。少府能有什么计划我
还能不……”
另外有人戳了戳他的腰窝,低声道:“这个是那位,小封禅。”
“当真?”
“我跟着一起回来的……还能认错?”
之前质疑的官吏立刻收声。
他隐晦地打量张婴几眼,虽内心还在狐疑,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全部收拾好,闭上嘴,并且也随着其他同僚围了上来。
张婴看着四周故作不经意靠近,都快将他围起来来的人群,脸上惶恐,内心却很是满意,这么多人,每个势力薅一点羊毛,马驹不就成了吗?!
就在张婴喜滋滋地准备迎接众人的质疑时,却听见他们很有礼貌地问话。
“原来马蹄损耗问题可以解决。不知小郎君可否指点一二。”
“若是能解决,我承诺将长城军团的马匹分给小郎君,只要婴小郎君需要!”
“我们长沙郡驻军也愿意分一部分马匹出来,还望小郎君指点一二。”
……
张婴:……
他忍不住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还是稚嫩的五岁小手,没突变呀。
为什么这群人的态度这么好!
他都不好意思和他们打赌骗战马了啊!
张婴忍不住拉了拉扶苏的大拇指,等扶苏弯腰,他凑到他耳畔,表情古怪地低声说:“阿兄,他们……这么天真的吗?”
“天真?”扶苏好笑地看了张婴一眼,若阿婴只是寻常神童,官吏们该怎么质疑怎么质疑,即便是询问,语气也不会这么克制。
但阿婴忘了他身后站着谁,忘了他不光前往泰山封禅,还是作为地封禅的关键。
在没有明证的情况下,现在还有哪个官吏敢胡乱指责质疑他?
扶苏捏了捏张婴懵懂的脸,只轻声道:“别管他们,你真有自信解决马蹄损耗问题?”
众人期待地看着张婴。
“有啊!”张婴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语气有些蔫蔫的,“就是给马穿鞋子嘛。”
众人:……
所有人都不说话,齐刷刷地盯着张婴。
内史腾砸了咂嘴,强调了一句,道:“啥?小郎君你说啥?给马穿鞋?没说错?”似乎是为了形象一点,他还将自己的脚丫子给抬了抬。
张婴见到众人眼底不信任,甚至是觉得滑稽的眼神。
他眼前一亮,觉得自己又行了,来吧来质疑吧!
他期待地捏紧拳。
扶苏垂眉看向被张婴捏得紧紧的衣袖,心下好笑,在一旁轻轻咳嗽一声,温吞又不失严厉道:“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众郎官神色一凛。
站在张婴斜前方的郎官勉强憋不住笑,搓了搓自己的脸,才打着哈哈道:“古话说得好,人生一世,孰能无错。”
“是也是也!若事事皆对,那不是神童,那是比圣人还要圣人的存在。”
“长公子请放心。我等都不是会乱说之人。”
……
张婴:……
扶苏看着张婴骤然放松的拳头,脸上噙上一抹笑。
……
“哈哈哈!笑死我了?”
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笑声,众人纷纷扭头,居然是胖乎乎的公子如桥从门后面绕了出来。
他指着张婴笑得两只眼睛挤成一条缝,“我,我还特意等在这,等着听你有什么绝世言论呢!居,居然是给马穿鞋!哈哈哈……草鞋?还是,还是布鞋?”
张婴眼睛一眯,了然道:“你在门口默不作声等那么久?偷听?想偷学不成?”
“才不是好么!”公子如桥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指着门口,“是将行让我静候结果。我们需要两匹马前往鲁豫之地。
没想到听到你这样的高谈阔论,真的是笑……”
扶苏微微皱起眉,道:“如桥。何时学会这偷鸡摸狗之道。”
如桥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时,徐将行忽然从阴影中闪出来,低调又温和地向扶苏和张婴行了个礼。
然后他站在如桥公子身后道:“不曾想会碰上长公子与婴小郎君,可是缺了马匹?南宫殿在这寄养了两万匹马,不若分五千匹马给婴小郎君……”
“凭什么啊!”公子如桥跳脚,“凭什么白给啊!他又不是真的能让马蹄不受损!我和阿兄兄的东西要送去鲁豫之地,还需要用到这些马好么!”
张婴一听这话就乐了,旁人承诺的马匹他不好动,但如桥和胡亥的,那就是送上门来的羊毛必须薅啊!
“若我能让马蹄不受损呢?要打赌吗?”
“干嘛!”
或是被张婴坑了好几次,公子如桥下意识拒绝,“为何要打赌。”
张婴故意摇了摇头,道:“也对。总不好让如桥公子受损失。”
“哈?我受损失?”
公子如桥一听这话竖起眉,立刻怒目扭头。
他注意到张婴轻轻捏起来的手指,瞬间想起一年多前在少府,他就被张婴故作镇定的姿态骗过,想到这如桥就冒怒火,他眯起眼睛,阴阳怪气道,“怎么?这一招在我面前用过了!还以为能骗到我不成!”
“……哎,如桥公子说的是。”
张婴立刻将双手背到身后,收敛起神色,认真地看着公子如桥,“我不想坑如桥公子,免得旁人认为我欺负你们。”
“哈!哈哈哈!你坑我还少了?”
如桥更是生气,但陡然又狐疑起来,不对劲,张婴的表现好像和之前试图骗他时不一样,他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张婴两眼,“你真的想给马匹穿鞋?这一点没骗我?”
“嗯。不骗你。”
公子如桥见张婴满脸诚恳,眼珠子一转,开口道:“好,那我和你赌。”
“不可。我也没有马匹可以赌。”张婴摇头,忽然露出笑容,“况且你们也只出五千匹马,区区五千,不值得我们吵闹起来,伤感情。”
“我不需要你出马匹!”
公子如桥越发肯定内心的猜测,这张婴故意用同样的招数,就是认定他看穿之后就不敢赌了,哈,但他可不是那些举足不前的人,如桥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他有些得意地开口道,“若是你输了,我要你给我道歉!承认你不如我和胡亥阿兄!若是你赢了,别说五千匹,我这两万匹都给你也行!”
“没必要的!这也没个字据,到时候我懒得扯皮反悔!”
张婴越是劝说,公子如桥越是逆反起来,对方越不想赌,他越要赌。
他开口道:“将行!我们立字据!”
徐将行:“……”
其实张婴的激将法也没有多高明,主要是公子如桥太配合,哪怕一开始没有看明白的官吏,看到这里也明白公子如桥已入套了。当然,前提是给马穿鞋是真的有效果。
正常来说,徐将行要提点公子如桥,起码不能真的立下两万匹的数量。
但他回想起赵太后对胡亥的厌烦,以及天天做美甲,想要施恩给张婴,想要再次邀请张婴回南宫殿的态度。
徐将行沉默地将字据写好,拿了过来。
……
徐将行的沉默配合,不光张婴惊讶,扶苏见状也是微微蹙眉。
徐将行代表着那位的意思,那位久居宫中,不问世事,为何这回要趁机向着张婴示好?难道又有什么变故。
扶苏很担心,张婴想了一圈,觉得自己没啥可被图的,立刻又淡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