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想背过身去,但这条疯狗完全就昏了头,抓着她的手掰都掰不开,她一巴掌甩在他脑袋上,他才顿了顿,喘着粗气:“……干嘛?你要吸那烟吗?do完了再吸烟吧!”
宫理把他推开一点:“滚啊,能不能换个,我腰快断了。”
她要拧过身,凭恕一把拽住她手臂挤她:“你不想看我是不是?你不许背过去!”
宫理被他挤得后脑勺都贴在车窗上了,她又气又爽,觉得他疯了根本沟通不了,干脆不说话。
凭恕却以为她生气了,弓下腰来亲她嘴唇,反复道:“你怎么不说了?操,宫理,你怎么不说话!”
宫理拽着他耳朵:“你跟讲脱口秀似的,从刚才开始嘴合上过吗?!”
凭恕咬着牙又像狼狈又得逞似的笑起来:“哈我乐意,我就要烦死你,啊……啊啊,反正你这会儿跟我连在一起,你跑不了——”
凭恕伸出手指,把宫理脸侧过去一点,跟她一起看着窗外与车窗上依稀的倒影,外头是深蓝色的天幕与依稀的废墟轮廓,还有破碎的延伸向远方的公路。
他嘴唇贴在她耳朵边:“现在我们俩,在这个……呼,这个没有一个活人的地方,房车就是我们的家,不会有人知道,不会有人在意……宫理,宫理……”
凭恕咬住她耳垂,宫理觉得这个贫嘴又自卑的家伙,在此刻的混乱中,表述不清自己真实的心情:“……他们都不重要,这个操|蛋的世界也不重要,但你、你看我,你看着我——”
宫理喘|息着,近距离盯着他眼睛,凭恕与她额头顶在一起,他湿乎乎的眼睛被窗外的天空映的发蓝,心脏都被她凝视的几乎要爆炸了,胡乱用嘴唇蹭着她的脸:“但你要带上我,我一个人活不下去的……我只接受一个死法,就是被你搞死……”
宫理咬住他的下唇,牙尖使劲儿,他疼的冒汗却笑起来:“啊、宫理我……”
她感觉到了这个没文化的可怜家伙,快要把他耀武扬威却不受重视的心掏出来了。但他却嘴笨得不知道该怎么推销他那颗……表面镶嵌铆钉内里却全是软肉的心。
宫理喜欢他要死要活的劲儿,她也觉得尽兴,在凭恕发狠使劲儿的时候,仰起头去,手指抓住了他下巴——
……
凭恕坐在沙发边的地上大口呼吸着。
宫理一只脚踩在他肩膀上,浑身汗透,懒懒地勾着脚趾。凭恕还迷糊着,偏过头去跟磨牙似的轻轻咬了一口她脚腕,继续将脑袋瘫在沙发上。
这个沙发显得乱透了,刚刚第二个摘下来之后,宫理说让他打个结扔旁边算了——虽然最后肯定是他打扫。
但他不太会打结,宫理最后只能自己动手,随手一扔,还把手在他脸上蹭了蹭干净。
凭恕也没反应过来。
不过他刚打的耳洞估计在刚刚的混乱中真是被她狠狠拽了一下,耳洞流了不少血,甚至顺着脖颈淌下来,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宫理脚尖踩着他:“……你快点把烟拿过来。是不是扔沙发底下了?”
她手按了车壁上的按钮打开灯,凭恕手挡在脸上,被灯光闪的眯起眼睛,正要低头下去寻找,看见宫理的样子,心惊肉跳了一下。
宫理腰上几个手印太明显了,但正随着她的恢复能力慢慢消失,她腿叠着很不在意地坐在沙发上。凭恕刚刚话密的没完没了,此刻却闭了嘴,手撑在地毯上,找了半天把电子烟捡回来,递到她嘴边了。
凭恕:“……要不抽个卷烟吧。”
宫理摇摇头:“算了,这个不留味儿。”她银色的头发打湿,脸颊上还有慢慢淡去的酡红,白皙的手臂搭在黑色皮质沙发靠背上,手臂内侧还有几个牙印。
凭恕什么也说不上来,就靠着她的膝盖。
宫理感觉他脑袋在蹭她,之前还又委屈又吼人,干完了反倒跟捋顺了毛的猫似的开始黏人了。
啧,宫理真觉出俩人滋味大不相同来。一个细致讨好,能给人最温柔最放松的体验,一个却啥也不会,只跟俩人打架斗殴似的出汗发疯。她又有点发软,不太想动,正想说让凭恕抱着她去洗澡,却感觉凭恕汗津津的手正在摩挲她。
没够是吧?
她仰着头吐出一口来,伸手把侧面的新风系统打开,忽然感觉毛茸茸的脑袋挤过来,很快就跟小动物喝水似的,……了她一口。
宫理惊讶,低头推了他脑袋一把:“你干什么?”
他抬起头拧着眉毛,脸上缓缓露出冷嘲热讽的表情来:“我就不能尝一下了?平树上次都跟喝汤似的在那儿吸溜,我尝尝什么味怎么着了?!”
宫理气得想笑,恨不得踹他脸上:“什么你都争个高下是吧,嫌不嫌脏啊——”
“哪儿脏了?你一个仿生人,恨不得是无菌生产线上造出来的,有什么地方脏的啊!”他推着她的腿:“我就想尝一下!”
宫理这会儿手没什么力气,他脑袋使劲儿拱,真让他尝了好几下,她闷哼一声,还没觉得旖旎,凭恕皱起眉头,摸了摸自己嘴唇:“……靠,也不怎么甜啊?平树是不是味觉有问题?”
他竟然把平树的情话当真了。
宫理实在受不了他,歪倒在沙发上拍着狂笑。
他瞪大眼睛:“你笑什么?这是什么暗语,还是说你是什么小蜜蜂,没采到花粉就不甜?”
宫理笑得快喘不上气:“对,就区别对待,不让你吃甜的——”
凭恕回过味来了,恼羞成怒:“你耍我呢!你们合起伙来耍我呢!”
宫理笑得直哎呦,躺在沙发上,看着旁边映着深蓝天空的窗户,忽然起身,对他招手道:“你来,看。”
凭恕正生气摆弄光脑呢:“我不看!”
宫理胳膊上挂着那件没眼看的白衬衫,露出肩膀,腿窝在沙发上,放软声音:“快过来看——”
凭恕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宫理手指指着窗外,凭恕脸贴在她脸边,使劲儿往外看,也没看到什么。
只有一堆孤寂百年的废墟。
宫理却指甲敲了敲玻璃,脸侧过去一点,面颊跟他相贴:“看。玻璃上,咱们两个独行侠凑在一块呢,你也不是一个人。”
凭恕愣了愣,忽然明白了她话里的回应和意思,手足无措地看着玻璃上二人的倒影,脸猛地涨红起来。
宫理手指在玻璃上动了动,指向他耳朵:“啊,耳钉的话,只给你一个。毕竟你就只有一边耳洞,另一边我还要呢。”
凭恕感觉像是某种定情信物一样,没忍住抬手握住了耳钉。
第388章
宫理先洗完澡, 懒懒地躺在卧室里,就在要睡过去的边缘。凭恕在她之后去洗澡的,她听到他把一堆衣服塞进脏衣篓里, 闻到凭恕很不听话的吸了卷烟。
但宫理开了车内明火报警,卷烟很快引来一阵警报声,吓得凭恕差点跳起来,慌手忙脚地掐了烟去关掉各种警报, 终于长舒一口气, 甚至还探头探脑想看看她有没有醒。
凭恕可能正在拿湿巾或擦布, 正在打扫沙发, 他一边擦洗一边小声嘟囔着, 大部分都听不清,宫理只依稀听见:“这到底是什么、呃啊……丢死人了、下次戴着口罩说不定就不会叫这么大声了……”
宫理心道, 戴口罩有屁用, 下次戴个口*吧。
凭恕明显打扫的有点潦草,他就囫囵吞枣的擦了一下就不干了。俩人最后也没吃上四菜一汤, 他热了两个火腿帕尼尼,宫理就吃了大半个, 他把自己那个和宫理剩的小半个塞进嘴里, 还嘟囔了一句:“每次吃饭都剩, 嘴还不爱停, 天天吃零食——”
外面天都快亮了,凭恕把T.E.C.开机了, 但T.E.C.好像不是很喜欢凭恕, 都不怎么搭理他就驶到前舱去。凭恕还不爽的掰了它机械臂一下:“死机器人, 你是不是翻我白眼了。”
他跟T.E.C.在那儿单方面生气了一会儿,又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来。
凭恕站在床边看着宫理, 似乎有点很不适应,宫理甚至以为他要大叫一声跳到床上来吓她。但凭恕只是轻手轻脚的躺上来,宫理刚觉得他挺乖的,就感觉凭恕转过身,整个人朝她贴过来。
他一开始只是脸埋在她半干的头发中,后来开始缓缓把全身重量压在她身上。
宫理:“……”喘不动气了。
她想推开凭恕的脑袋,就听到他小声地嘿嘿笑了两下,很得意的两边手臂抱着她,像是叠在一起的小熊猫似的压着她就想这么入眠。
宫理本来想再多忍一会儿,后来真的要喘不上气来,而且这家伙体内装着东西的话,体重也会远超正常人,她实在受不了屈起膝盖推了他脑袋一下。
凭恕闷哼缩成虾子:“呃!我的……”
宫理睁开眼:“你能不能好好睡觉。”
凭恕憋红了脸,想让她道歉,但似乎又觉得自己在争宠的时候,不能脾气太大,竟然拙劣的模仿着他心目中的绿茶平树,眨眨眼睛委屈道:“宫理,好疼啊。你给我揉揉吧……”
宫理气笑了:“揉个几、你赶紧睡,闭眼,我快困死了。”
凭恕悻悻躺回自己枕头上:“你真的不抱着我睡?这么累是不是因为我太厉——啊,疼疼疼疼!我睡了我闭眼了呼……呼……呼我真的睡着了已经呼……”
宫理看他闭眼装睡,忍不住想笑,这家伙怎么能做到如此油腻又搞笑可爱的。
宫理睡着的很快,甚至连后来凭恕又朝她贴过来都不太知道,只是梦里觉得身上很沉。
宫理确实睡得很沉,平树大概只睡了四五个小时就醒来了,她一无所知。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枕着他胳膊。
平树小心翼翼地将胳膊从她颈窝处抽出来,托着她脑袋放在了枕头上。宫理只是抬了抬眼皮,迷蒙中灰白色的眼睛看了他一下,咕哝着像是小声叫了他名字一下,就又闭上眼睛睡过去。
平树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嘴角,把自己的薄被扔到床尾去。
他知道宫理要是感觉旁边没人就会睡得四仰八叉,如果他的被子也在床上,就会像是水草一样缠着她,她在睡梦里还会跟被子搏斗——
平树有点睡不着。
他也很难说自己是什么心情。
昨天夜里他不搭理凭恕,凭恕却拼命在脑子里跟他耀武扬威,甚至光耳钉的事儿就足足说了半个小时,讲什么“耳钉定情是不是跟她给我戒指差不多了”。
平树在脑内装死,压根不理他,凭恕给他显摆半天也没见他反应,也无聊的扁扁嘴睡着了
这会儿,平树照着镜子,看着自己右耳上挂着的黑曜石耳坠,忍不住摘了下来。
他很想扔在洗脸池里,但想到是宫理的东西……就又攥了攥,放在了侧面壁架上,跟宫理的头绳放在了一起。
耳洞那边肿起来了,他也知道不继续戴着耳钉,耳洞很容易长上。但平树不想管,只是洗了一把脸,走出了盥洗室。
白天灯光下就能看出来,沙发擦得一塌糊涂,平树深吸了一口气,才拿起橱柜边挂着的软巾,又把沙发擦了一遍。
地毯上还有宫理的衬衫扣子,平树弯腰捡起来的时候,发现桌子下头还有一个打了结的……
他动作僵了一下,但还是捡起来扔掉了。
平树洗了半天的手,他手腕上甚至还有勒得发青发紫的痕迹。他觉得挺可笑的,明显从痕迹上来说,昨天跟宫理胡闹的就是同一副身躯,甚至那套里的东西和他之前……完全是一样的。
但他和凭恕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人……
平树明知道迟早会这样的,心里还是说不上来的别扭。他真的脑子里想了许多种能气死凭恕的方法,又自己觉得没劲作罢。
他以前就没想过凭恕也会喜欢别人,甚至是……暴露出自己的自卑,那样追逐着宫理。平树一方面觉得宫理对自己很好很温柔,对凭恕却有点恶劣,他有点解气;一方面又觉得宫理并不是爱屋及乌,而是真的挺喜欢凭恕的性格,他心里满是不体面的吃味。
平树不停地安慰自己,现在这样是最好的选择,宫理是个活跃散漫且情感经历丰富的人,他担心自己性格有点闷会让她迟早厌烦,但有凭恕在,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以后对上其他“情敌”,他应该更有胜算。
可是……但是……
平树真的觉得,自己上次只是让凭恕出来清理,真是还不够。
他低头在做着咖啡,就听到宫理起床的窸窸窣窣声音,她似乎坐在床边就扯着嗓子叫他:“平树——平树,我拖鞋呢?”
平树从柜子里拿了双新拖鞋,走进卧室,宫理头发翘得像一只被狂风吹过的狮子狗,他忍不住笑道:“昨天的拖鞋脏了。”
宫理脑子反应了半天,好像也没怎么脏吧,就是被凭恕踩了好几脚。
宫理光着脚穿上新拖鞋,对平树伸出手。
平树对这种纯粹的撒娇行为笑了一下,伸手将她半拽半抱起来,宫理挂在他身上:“好香。咖啡煮好了啊。”
她靠着平树,打着哈欠往外走,平树被她挤得东倒西歪,甚至肩膀撞在了走廊的柜子上,宫理靠在橱柜处,拿出两个杯子,平树倒了两杯咖啡。
给宫理单独加了一些牛奶。
宫理抱着热气腾腾的杯子,透过氤氲的热雾看他,一眼就注意到侧对她的平树的右边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