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瓒道:“父亲还未回府,二叔的话……早间回来了一次,这会儿又走了,你若无碍,也不派人去告诉他了,反正他也不管这些事。”
卢月凝表情暗了暗,又看着陆柔嘉和秦缨苦涩一笑,“让你们见笑了,我父亲去岁开始喜欢上了养鸟,去哪里都要带着喜欢的鸟儿,像将鸟儿当做了儿女似的,平日里也很少回府,我寻常见大伯都比见父亲来得多,我从前吃斋念佛,也极少出门与贵女们走动,京中连个朋友也无,陆姑娘和县主,还是头次入我闺房的客人。”
她本就是一副病容,此刻凄然道明此情,便是秦缨和陆柔嘉都觉怜惜,想她早年没了生母,后来父亲又对她不管不问,纵然是国公府千金玉贵的小姐,却连个闺中密友也无,也实在叫人觉得同情。
陆柔嘉便道:“卢姑娘若不嫌弃,可常来寻我说话。”
卢月凝闻言满足笑开,眼底星星点点波澜,像很感激似的,“那太好了,今日我本想命人送帖子去陆府的,可听下人说陆姑娘这几日常去医馆,便干脆去医馆寻你。”
陆柔嘉看看卢月凝,又看看秦缨,“这几日我的确常去医馆帮忙。”
见她们二人如此说话,秦缨差点要以为卢月凝极是真挚,一旁卢瓒道:“你眼下虽然醒了,待会子大夫来了,还是要让大夫看看我们才放心。”
卢月凝点头应下,也是这时,门口外响起了小厮的通禀声,“世子,小姐,长清侯世子带着林大夫来了——”
屋内众人面色顿变,秦缨秀眉亦是一扬,她本就怀疑卢月凝晕得古怪,却没想到卢月凝竟然是这般算盘,秦缨看了一眼瞬间僵住的陆柔嘉,心底叹了口气,也好,让陆柔嘉看清楚,才能让她下定决心。
卢月凝似也一愣,对云竹道:“你怎么让人请了林大夫?”
云竹苦涩道:“咱们离长清侯府近,此前也一直让林大夫给您看病的,刚才事从紧急,奴婢也没有多想。”
卢瓒看了眼陆柔嘉和秦缨,也觉得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古怪,他轻咳一声,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小姐已经醒了。”
小厮出了堂门,片刻便有脚步声入了后堂,崔慕之一袭月白袍衫行在最前,他大抵也没想到这屋子里有这样多人,刚一进门,便愣在了原地,那林大夫跟在他身后,一见他顿足,在后问道:“怎么了世子?”
崔慕之面上一片僵色,秦缨看的有些好笑,她先开口道:“此时时辰尚早,崔大人不在刑部衙门,好端端的怎来了国公府?不会是来找国公爷办公务吧?”
崔慕之从前常说秦缨妨碍公务,却没想到被她抓个旷工现行,而这时卢月凝道:“都是云竹不好,林大夫是长清侯府的府医,因我们两家离得近,我有时病来得急了,便会去侯府求助,没想到今日慕之哥哥在府里。”
崔慕之此刻才回过神来,“陛下令我在府中思过,因此并未去衙门。”
秦缨想到的确两日未在衙门见过崔慕之,却原来是因为退婚的事到了被勒令思过的地步,她弯唇,“原来如此,那崔大人来国公府算不算有违圣意?”
崔慕之面上青白交加,卢瓒出来打圆场道:“我们两家是世交,只怕是下人说凝儿病倒了,慕之担心才过来看看,慕之放心,凝儿已经醒了,并无大碍。”
他又对林大夫道:“林大夫,你帮忙给凝儿看看。”
林大夫应声,这才上前来,一番望闻问切,最终道:“小姐这两日是否忧思心切?在下看脉象,像是忧虑过重才引了病发,在下这就开个方子。”
林大夫不说还好,如此一说,卢月凝立刻红了眼眶,一旁的云竹道:“小姐这两日的确夜不能寐,所以今日才去找陆姑娘……”
崔慕之刚来,尚不知内情,亦不解为何秦缨和陆柔嘉都在此处,一听此话忙问道:“是在何处晕倒的?去找陆姑娘作甚?”
云竹道:“在陆家医馆晕倒的。”
她又哀怨地道:“前日小姐去府上拜访夫人之时,听到了两句风言风语,这才得知陆家……是因为小姐才……小姐回来之后便吃不下睡不着,没法子了,今日才想去劝一劝陆姑娘,可没想到……”
云竹言语不详,仿佛在说卢月凝好心去劝陆柔嘉,却引来陆柔嘉无礼相对,这才令卢月凝病发,一旁陆柔嘉只觉云竹这话分外古怪,却又找不出错处,但她心底发慌,如坐针毡,正觉惶恐之时,身边秦缨笑盈盈地开了口。
秦缨道:“卢姑娘是去劝陆氏莫要退婚的,也不知是否你们侯府授意,她说你们只有兄妹之谊,我和柔嘉自然信她的,不过我倒是不知,何时长清侯夫人收了卢姑娘做义女吗?倘若还没有,两府又真有此心,不如我去求太后娘娘为你们做个见证?”
卢月凝正泪眼婆娑无辜可怜,万万没想到秦缨好端端的提到了收义女之上,她眼底水汽似凝结了一般,连忙道:“不……我怎敢……”
秦缨看着她,“长清侯夫人疼爱卢姑娘,崔大人又没有兄弟姊妹,有卢姑娘这样的妹妹岂不正好?太后娘娘此前便替忠平伯夫人收过一个义女,忠平伯夫人百年以后,那位姑娘还为她服丧守孝,当时还传做一段佳话。”
卢月凝剧烈地咳嗽起来,眨眼功夫,便令她两颊漫上一片潮红,云竹去给她顺气,崔慕之也关怀地看过去,又对秦缨道:“便是真收,也是侯府和国公府的事,不必县主操心。”
秦缨摊手,“没有兄妹之名,却又行兄妹之事,这在外人看来,与私相授受有何区别?卢姑娘和崔大人都是要脸面的人,我这是替卢姑娘和崔大人深谋远虑啊。”
卢月凝一听这话咳得更凶,崔慕之知道她这是讽刺,僵声道:“听说旧案还无进展,赵镰也死了,县主为何还有这份闲心?”
看了一眼外头天色,秦缨拂了拂裙摆站起身来,“的确已经耽误我半日功夫了,我和柔嘉都要正事在身,若有此兴致,还不如去戏楼里听一场折子戏,崔大人既然来了,便好生照看卢姑娘,我和柔嘉就先告辞了。”
陆柔嘉唇角紧抿,虽未说话,面上却是少有的漠然,她看也未看崔慕之,跟着秦缨便出了内室,二人离开卢月凝的院子,等走到那鸟雀啾鸣之地,陆柔嘉才长出了一口气,涩然道:“县主说得对,我们今日来就是看戏的。”
秦缨摇了摇头,“长清侯去你们府上求和,她料到你们的态度会有所松动,于是才有了今日这一出,她从去医馆找你开始便未安好心,这下你知道了,哪有什么兄妹之谊?”
陆柔嘉沉沉点头,“的确,没什么比亲眼所见更来得真切了,也多谢她费心安排,本来听她说母亲早逝,父亲对她不管不问,我还觉得她挺可怜的。”
秦缨拍了拍她肩背,“许是真可怜吧,那就让崔慕之多照拂她,他们一个是怜惜病弱美人的君子,一个是为了哥哥费尽心思的好妹妹,可谓是一对良配,咱们可不能蹚这个浑水。”
待走出国公府,外头已是日暮西斜,秦缨先送陆柔嘉回陆府,陆柔嘉本来还有所犹豫,经此一场,反倒看清了卢月凝和崔慕之的确多有逾越,既然崔慕之对卢月凝当真另眼相待,那陆氏便没道理再答应崔曜的请求。
看着陆柔嘉进了府门秦缨才往临川侯府去,她心底算着时辰,想着这功夫谢星阑能查到什么,像福至心灵似的,马车刚行到侯府门口,便见谢坚在门房候着。
见她归来,谢坚立刻快步而出,“县主,找到当年长福绸缎庄的绣娘了,那个绣娘如今在另一处绸缎庄做活,你猜不到她在哪家。”
秦缨面露疑问,谢坚道:“巧极了,她在窦氏名下的天锦楼,就在西市。”
秦缨眼瞳微亮,“去西市!”
第57章 迷踪
赶到天锦楼时已是夜幕初临, 一楼大堂灯火通明,灿若白昼,越发将绫罗绸缎映照的华光流转, 锦绣成堆,时辰不早, 三三两两的客人们正在柜台前挑选,谢坚将秦缨引向二楼,径直到了一处平日里接待私客的雅间。
刚一进门, 秦缨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窦氏大公子窦烁。
窦烁陪坐在谢星阑下手位上, 见她来了, 窦烁忙起身行礼, 秦缨摆了摆手, 只去看屋内一个看起来已经年过三十的清丽妇人,她拘谨地站在远处,一听是云阳县主来了, 连忙也倾身行礼。
秦缨去看谢星阑,“说到何处了?”
谢星阑指了指身边敞椅令她落座,又道:“正说到当年范玉蘋是如何进长福绸缎庄的。”
秦缨落座, 而后道:“那继续。”
绣娘名叫苏萍儿, 她定了定神,接着道:“当年玉蘋的绣技本也不差, 再加上她母亲的缘故,进绸缎庄也不算难, 且不过半年, 掌柜的便发现她长进喜人,慢慢便将一些重要的绣品交给她来绣制, 她也是个不辞辛苦的,从来都是来的最早,走的最晚,掌柜的瞧见更觉欣慰。”
“说起她绣过的东西,小人记得,当年京中流行‘寿’字图,好几家侯府老夫人过寿,都有贵客来我们绸缎庄定寿字图,有百寿图、千寿图,若非万寿只尊天子,只怕还有人想让她绣万寿图,除此之外,还有百鸟图、百花图,还有各式各样的婚服,对,她绣榴绽百子、莲花并蒂这些纹样都绣得栩栩如生……”
“有些客人也喜欢她绣得东西,便点名要让她绣,掌柜的还给她涨过银钱,她出事的时候,已经到长福绸缎庄一年半了,若说最喜欢她的,小人还记得是永川伯府的老夫人,当年第一幅千寿图,便是永川伯府的小世子写好了字,然后伯夫人拿来给玉蘋绣,之后在老夫人的寿辰上献礼,老夫人很喜欢她的绣技,后来好几件华袍都是玉蘋帮忙绣的。”
秦缨微微蹙眉,“永川伯府?”
永川伯府柳氏,也是京城世家之一,若是她没记错,当初太后想指婚的第三人,便是这永川伯府的世子柳思清,而宣平郡王王妃柳氏,正是出自永川伯府。
苏萍儿颔首,“是的,这一家小人绝不会记错,当年玉蘋在绸缎庄里风头正盛,说实话,我们这些比她来得早的,都看的有些眼红嫉妒,但没法子,绣活儿是一针一线出来的,再如何嫉妒,不会便是不会。”
谢星阑顿时问道:“既是如此,可有人与她结仇?”
苏萍儿摇头,“这肯定没有,至多言语上有些拈酸,但结仇根本没必要,绸缎庄里的大活儿不多,可小活儿却每日都有,大家每天都很忙,完不成绣品还要被掌柜的罚没工钱,也没工夫勾心斗角。”
“再加上玉蘋心善,还教过许多人绣技,一来二去,大部分人都喜欢她,她帮世家夫人们绣得多了,在外也有了几分名声,还有人慕名而来,有时候她实在赶不及,便会将活儿让给其他人,这份工钱自然也让给其他人挣了。”
秦缨听得有些唏嘘,“在出事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吗?”
苏萍儿摇头,“没有,玉蘋性子好,莫说与我们绸缎庄里的打成一片,便是她那杂院里的邻居都对她极好,还有我们绸缎庄附近店里的伙计掌柜,大家日日见面,见得多了都彼此熟络,有些人买不起正经料子,便私下找玉蘋绣个一花半草的,绸缎庄虽然不许接私活儿,但她只帮忙不收钱,大家只会感激她。”
谢星阑微微眯眸,“这些人里面,有谁和她私交极多吗?”
苏萍儿摇头,“算熟络,但若说与谁来往过密,小人却不记得了,玉蘋当时在老家有中意之人,似乎都快定亲了,她虽未明说,可我们都知道她在攒嫁妆,她平日里也十分小心,不会和哪个男伙计私下约见。”
秦缨默然沉思着,不管是从长福绸缎庄到兴安桥,还是从那杂院到兴安桥,虽然都不算远,但也都不算近,且周围多有民居,凶手只凭掳掠,很难悄无声息作案,再加上金文延当初的供词之中用了哄骗的说法,因此秦缨猜测,真正的凶手,多半也是哄骗之行,但范玉蘋绝不会跟着陌生人走。
秦缨便问:“当时有哪些伙计掌柜与她熟络?你还记得名字吗?”
苏萍儿微微点头,又迟疑道:“自从出事之后,我又在长福绸缎庄待了五年,五年前离开的,有些来往少的我记不清了,只能写个大概。”
秦缨便道:“无碍,衙门会去查。”
苏萍儿疑惑:“有些铺子搬走了,有些铺子关门了,也能查到吗?”
谢星阑让窦烁帮忙找来笔墨纸砚,又道:“这是衙门的事,你只管写,写的越详细越好。”
苏萍儿应是,等小厮捧来笔墨,她便独自去隔壁伏案而写,这时,秦缨才问窦烁,“窦少卿这几日怎么样了?”
窦烁摇头,“不太好,案子还未最终判下,但祖父已经知道结果了,这几日一直卧病在床,家里的事都交给了父亲和四叔,生意上的事是我在打理。”
窦家大爷这一辈没有成器的,小辈之中窦烁三兄弟倒都极有禀赋,可窦烁受伤落了残疾,窦煜和窦晔又生了那般祸端,生生只剩下窦烁一人支撑门庭,实在是令人唏嘘。
窦烁又道:“锦州族中也来了人,三叔和三婶在京城待不下去了,过两日便要回锦州去,好的一点是五叔经此事之后,似乎知道家里安稳他才能安稳,和祖父长谈之后,祖父打算把账目上的事交给五叔,令他帮我分担一二。”
提起这个窦文珈,秦缨不知怎么心底仍然有些发毛,一个人的性情短日内难生大变,但再一想,窦家两个小公子一死一囚,而窦晔多半是死罪难逃,如此巨变令窦氏元气大伤,窦文珈有些许醒悟似乎也算说得过去。
苏萍儿一边回忆一边写,足足写了两盏茶的功夫,等将写好的名单奉上,便见她写了十多家铺子,里头的伙计有的是真名,有的是诨名,有些人则只记得个姓氏,能确定身份的并不多。
苏萍儿惶恐道:“仔细一回忆,发现是真的记不清了,有些人模样忘了,有些人记得模样,但想起来的只有个诨号,有些是买来的奴婢,整日猫儿狗儿的叫,真名是什么也未问过,还有些掌柜东家,我们做下人的只知道姓氏,也没机会知道姓名住地,铺子的名字,倒是记了个大概,不过像小人说的,只怕好些都不在开了……”
谢星阑和秦缨也未想着只凭一个人便找到所有线索,因此也不着急,“无碍,看得出你是尽心写的,衙门会去细查,你若想到有何疑问,再来衙门告知便是,当年那些和你同在长福绸缎庄的其他人,你还有联络吗?”
苏萍儿道:“绣娘没了,她们大部分都回家嫁人了,前些年还能联系上一两个,这几年已经全无音讯了,倒是有个伙计,家就在城外,他知道小人在天锦楼做活,逢年过节还来看看小人,名叫何永成,具体住在哪小人不知,如今应该也在京城某处做活。”
谢星阑颔首,“让衙门去查吧。”
再问无可问,谢星阑便让苏萍儿退下,等她离开,谢星阑将名单交给秦缨看,秦缨又让窦烁看了看,“你瞧瞧这里面可有你认识的?”
窦烁看完之后摇头,“有几家有名的铺子倒是知道,但与他们的掌柜东家并不认识。”
秦缨叹了口气,“看来只得与卷宗一起调查了。”
谢星阑应是,与窦烁道谢之后,一行人便离开了天锦楼,此刻已过二更,见天色不早,秦缨径直道:“案子的卷宗还在侯府,稍后我派人送去将军府?”
谢星阑应好,“我先回金吾卫。”
众人要先出西市,行至半途,谢星阑想起她今日去国公府之行,便问起此事,秦缨闻言似笑非笑道:“今日我们是去看戏的,卢月凝没什么大碍,但却见到了本该在府里思过的崔慕之,他们二人真算是一对良配,就是不知道长清侯府为何不促成这门婚事。”
谢星阑似乎早有所料,闻言淡声道:“这位卢姑娘虽是国公府的小姐,但她的父亲并不成器,再加上她自小身体不好,长清侯府和崔慕之多半要权衡一二。”
谢星阑回京多年,知道国公府的事也不足为奇,秦缨不做评断,待上了御道,便与谢星阑各自归去,回侯府后,便立刻命沈珞带着案子卷宗往将军府去。
用晚膳时,秦璋听说秦缨去了一趟国公府,很有些意外,“最后那卢姑娘很快便醒了?”
秦缨点头,“不错,也不知她的药是什么,也算有惊无险吧。”
秦璋若有所思,“我们府上与国公府来往不多,卢国公和他父亲我倒是认识,卢国公生性谨慎,甚至有些小心过了头,半辈子都不争不抢,至于卢姑娘父亲,也着实令人唏嘘,他如今似乎是以养鸟为乐?”
“父亲竟也知道?我今日去国公府,正听到有处院子叽叽喳喳全是鸟叫,又听他们府中小厮说,卢二爷多日不回府,今日回府,乃是为了给自己最喜欢的鹦鹉看病。”
秦璋叹了口气,“他和他夫人的事我知道两分,这位卢姑娘还是与你同岁的,当初丰州之乱时他们家也随陛下北上,他夫人也是产后不久,身体颇为虚弱,不过到底比你母亲康健些,瘟疫来的时候他们并未被侵染,但没想到数年后还是病逝了。”
秦缨忍不住问:“可知是因何病?”
秦璋摇头,“那就不知了,和他们府上来往不多,当年出事之后,也只派人去吊唁了一番,只知他那时消沉了多日,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几年换一个喜好,每次都费尽心思,不过幸好不是什么旁门左道,就是太烧钱了些。”
听着秦璋所言,秦缨想到卢国公府后来陷入了贪腐风波之中,心道莫非是因为这位二老爷太会花钱的缘故?
秦缨便道:“国公府经得住他这般烧钱吗?”
秦璋道:“国公府虽然不比郑氏和崔氏,但他们家底可是比崔氏还要深厚,他花的这点钱只怕不算什么,何况卢国公如今人在礼部,那可是进项不小的位置。”
秦缨眉尖微蹙,原文中并未写卢国公府卷入贪腐风波的细节,后来崔慕之和长清侯府出面,卢炴虽然失了礼部侍郎之位,但并未给任何国公府之人定罪,卢家一家人都做了一辈子的富贵闲人,且那还是两年之后的事。
既然卢国公府还未露端倪,秦缨也不敢多言,这时,她想到了白日里见过的杜子勤兄弟,提起杜氏兄弟,秦璋道:“如今的定北侯夫人乃是继室,杜子勤是继室所出,与杜子勉并非同母,那杜家世子也是可惜了,当年小小年纪便惊才艳艳,后来却一心进学无心仕途,也不跟着定北侯去军中,这些年来常离京游学。”
秦缨又道:“那长兴街的百宴楼便是他们府上的。”
秦璋牵唇:“正常,虽然咱们大周不看重商户,但世家仅靠着俸禄是不够的,若没产业支撑,早晚要坐吃山空,当年长兴街重建之时,许多贵胄都去买地,咱们府上在那街尾有一首饰铺子,进项还不错。”
秦缨也没想到他们在那街上也有铺子,秦璋笑道:“那条街上大部分铺子之后都是公侯人家,是当真非富即贵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