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不愿意,其中最慌的就是石二柱,空白的大脑慢慢回神。而后,他甩开石婆子的手,冲着江芝就推了把。
江芝反手就把手里的棍子打他胳膊上,使得劲儿太大,自己都带着后退了两步。
吴宁挤出人群扶她,江芝感觉自己胳膊带水,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发现是血包破了。
江芝:“......”
现在倒地装受伤还来得及吗?
石二柱被她打的嗷嗷叫,江芝拽了下袖子,把带血的胳膊藏在肚子上。然后,右手拎着木棍就要再上去。
“你给我退回去!”
江芝极有气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反手就打在石二柱还想往前迈的大腿上。
石家人忍不了了,闹着就要挤出去。
江芝算着时间根本不虚,全程只盯着冻傻了的石二柱打。
“芝芝,你流血了。”
吴宁尖叫一声,江芝回头,顺着她目光低头看。冲突过于激烈,她半蜷起来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来,在她腿间聚了几滴血。
江芝下意识把小臂横放在肚子上。
“芝芝,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
空气安静一瞬。
江芝咬牙,顺着吴宁奔到她后面的劲儿往下倒,捂着肚子,声音虚弱:“孩子,我的孩子。”
“咋回事啊?”何良柱嗓子都劈叉了,把身边兄弟推了一跟头,“大夫、快去喊大夫啊!”
邝如许跟邝统先后挤出人群,看到就是江芝半躺地上的样子,手边还握着个木棍。
“我嫂子,咋了?”
“都怪石家人!那群畜生!”吴宁没经过事,比江芝哭的都厉害,眼眶红红,“芝芝孩子保不住了。”
邝如许脑子发昏,差点没晕过去。
“先扶我回去。”江芝死死握着邝如的手,“快。”
再不快,别人发过劲儿,就走不了。
毕竟是干惯农活的,邝如许想都没想就要背她。后来,觉得不对,又抱着她。
“嫂,嫂子,你疼不疼啊?”邝如许眼泪顺着脸颊就往下淌。
邝统跟吴宁跟在后面跑。
“不疼。”江芝根本没法解释。
太乌龙了。
只能催她跑地快点。
“先回家再说。”
回到屋里,孩子们都还在子城屋里睡午觉。
江芝让邝如许锁好门:“你先给我拿个盆。”
“啊?”
“快别啊了,一会儿看热闹的人就该来了。”
江芝脱了外套,把袖子里的血包掏出来往盆里面挤。
“嫂、嫂子,你这?”
“假的。”江芝袖子上都是血,往棉裤上蹭了点,“快来帮我。”
“哦,好。”邝如许跟江芝在里面收拾,屋外先到的吴宁被支出去烧火拿剪子。
等江芝自己给自己擦好三层粉,又在额头上系了个红毛巾后,才让邝如许端着血盆出去。
“芝芝?”
邝如许摇头,端着盆在院子里走了几步,不少人都伸头看。然后,她就虚着心倒了水,又打热水开始搓洗棉裤。
“大夫、大夫来了。”何良柱怕人不够,又请了个大队接生孩子的。
“来晚了。”
他们没进大门,就被人拉着说了情况。
接生能手陈婆子瞪何良柱一眼:“我就说了嘛,小产又不是生孩子,说没有了那就是没有了。更别提还那么一盆水,这一看就是没满三个月的。多喝点红糖水,过两天就都流干净了。”
何良柱心都凉了。
陈婆子是村里老人了,眯着眼看见院里站着的吴宁,又皱眉。
“你一个没出门子的闺女站在干嘛,快跟我回去。也不怕你娘骂你。”
“陈奶奶。”吴宁乖乖走过来,陈婆子拽着她的手,又骂围在外面看热闹的人。“小产你们都看,也不嫌晦气。都到年尾了,给自己留点福吧。”
话说完,也不管别人,她牵着吴宁就走了。
柳大夫也不是治这个的,隔着窗户问了两句,也开不了什么药,只留下个多喝红糖水的医嘱。又急着去看冻傻了的石二柱。
何良柱彻底慌了。
邝深要补齐上午的活,等他自己干完的时候,天早就黑了,锅里都没饭了。
他接过周阳递过来的一个冷馍馍,放嘴里叼着,洗手。而后,听见熟悉的童枕鸟声。
脚步微顿,掂着外套出去。
“怎么回事。”
他出去的时候,童枕跟何良柱正在算距离邝深上次下雪天回去的时间。
童枕一脸悲痛,撞了下何良柱的胳膊。
“你说。”
何良柱看都不敢看邝深,半天张不开嘴。
“说不说?”邝深耐心有限,“不说就滚。”
他还等着回家抱香香软软的宝贝闺女呢。
何良柱被童枕又踢了一脚,差点没跪着,眼一闭,心一横。
“邝哥,我对不起你,我没看好嫂子。嫂子,小、小产了。”
“?”
邝深脸色都不带变的:“又是你嫂子跟你说的?”
“不是,是我亲眼见的,”何良柱哭的不行,“还不到一个月。”
这肯定就是胡扯了。
素都素了大半年了。
“你亲眼见的?”邝深觉得何良柱铁定是被江芝忽悠瘸了,“说说,你怎么见的?”
“是石二柱,石二柱他搞破鞋,还他娘的推了嫂子。不然,嫂子动不了胎气,也不会小产了。我亲眼看着嫂子流血了,那么大的一盆血呢。陈婆子都说没办法了,救不回来了。”
“邝哥,我没照顾好嫂子,是我对不起你。”
邝深咀嚼馒头的速度开始变慢,塞完最后一口馒头,完全咽完,才抬步往家走。
“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你们走你们的,我回家。”邝深面无表情,意味不明,“我回家看看我那个不足一个月就小产,没保住的孩子。”
第62章 红糖鸡蛋
是夜, 江芝坐窗边暖暖和和地喝着红糖鸡蛋,床上躺着两个酣睡的小娃娃。
“打听出来,大队长怎么说的吗?”
“人关起来了, 但人还昏着。要等醒了问清楚才能判。”邝如许皱眉,“下午石家的人上门被爹给打出去了。”
“别担心,他们蹦跶不了几天。”
石二柱病的起不来,江芝心里美滋滋。也该让他经历经历邝如许当初受过的苦。
“看明天大队怎么判, 要是判不公平, 咱去公社告他。”
这个事既然闹到这份上, 江芝不可能简单了事。
“嫂子, 石二柱他真搞破鞋了么?”邝如许状态有些不对, 还没从下午的事回过神。
“你觉得呢?”江芝拿勺子戳鸡蛋,“这肯定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你心里应该猜过吧?”
“嗯”邝如许应的很轻, 心里猜想被证实的那瞬,她还有些反胃。
“嫂子,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江芝看向她,眼神不躲不避:“你想知道?”
邝如许迟疑点头, 在江芝开口的时候, 又很快摇头。
“还是算了。”
邝如许抿抿嘴:“我知道石二柱不是个东西就行了。”
江芝没有再多说什么。
有时候适当的沉默也是一种无声的善意。
两人相对着静坐片刻, 江芝手摸着瓷碗底部, 心里也在叹气。
邝如许先打破了沉默,自己先笑了:“嫂子, 你小产这事要是传到我哥耳朵里, 我哥肯定得疯。”
再也没有人能比她知道, 他哥是多想有个自己的小家了。他们对于她哥来说是背在身上的责任,也是抗在肩膀上的重担。
而江芝和糯糯才是他哥护在怀里的火炉。
听邝如许这样说, 江芝些微心虚。她仔细想了下,自从上次童枕来家闹不愉快后,两人都没在床上亲近过了。
邝深要真知道这件事了,那估计是得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