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煊收回视线,把刚剥好的葡萄肉扔进了嘴里嘴里,顾左右而言他的说了句:“软。”
甜与不甜都不好答,若是甜,这人又会找茬儿似的问,如何甜,葡萄甜还是她甜,甜度几何?若是不甜,又势必会要他再仔细尝尝,到时亲出火儿来,这小娘子又自己灭不了,又得生气……
被识破了,沈兰溪露齿一笑,抬手勾着他的脖颈欺上了那张唇,蛮狠又霸道的把那被温热的葡萄肉勾进了自己嘴里,嚼巴嚼巴咽了,如那街头流氓一般道:“郎君很甜!”
唇瓣分开,唇上还残留这那登徒子的气息,弯弯的一双眸子仿若在放钩子,惹人的紧。
舌尖舔过后槽牙,祝煊似是气笑了,托着那凳子上的小娘子起身,径直往屋里去。
“青天白日的,郎君这是作甚?”这话问的矜持,只那在人后脖颈上转圈圈的手指却不如一般。
祝煊咬牙切齿道:“今儿别想去郊外摘桑葚了!”
郊外的桑葚,是隔壁肖家的,果园里除了桑葚树,还种了些葡萄和樱桃,除却自己吃的,摘来的那些都会拿去卖。
昨儿白仙来过来与她串门儿,听她抱怨了句近日过得无甚有趣,便说好今儿日头下去些后,带她去摘果子吃。
虽也不甚有趣,但聊胜于无啊!
只是,今日怕是要辜负她的一番好意……
“啊!”被咬到脆弱处,沈兰溪轻呼一声,伸手去推那脑袋,却是又被不轻不重的咬了下尖尖,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被他揉着腰肢按在怀里。
“回神了?”祝煊微微抬头,不怀好意道。
不等她答,他已然揽着她从门边挪到了榻上,绷着青筋的大掌揉了揉那挺翘点儿,又轻拍一记,嗓音沙哑道:“腿合紧些。”
沈兰溪瞬间气血上涌,一张脸红的似是昨儿吃的西瓜瓤,气得大骂:“你混蛋啊——”
话音未落,樱桃小嘴被一方丝帕堵了,赫然是她身上的那只!
“乖些,一会儿给你舒服。”祝煊咬着她红艳艳的耳垂,话音混着略急的气息飘入她的耳畔。
沈兰溪浑身发烫又发软,委委屈屈的咬着帕子从了。
这方满院春光遮不住,那厢却是叫嚷声连天。
肖萍驾着驴赶去时,城门口的地儿已经闹起来了,瞧见来人,此起彼伏的抱怨与问责声才停。
“呀!这是怎的了?”肖萍瞪着圆眼睛,故作不知的问。
“都这个时辰了,还没放饭,你们这些当官儿的自个儿吃着皇粮,是想饿死我们大家伙儿吗?”一道声音凭借着响亮,在一众怨声载道中脱颖而出。
不等肖萍装模作样的再去问,那煮饭的婆子立马站了出来。
“大人,不是马婆子我不煮饭,是今儿的粮没送来。”那人连忙解释道:“先前祝大人怕有人偷粮,就定下人每日来送,最迟日中时,粮食就会送来,但是今儿,直至此时都没瞧见影儿,这手里没粮,我马婆子也没法子啊,他们这些人却是来与我叫嚷……”
越说越觉委屈,眼瞧着那些抱怨语就要出来了,肖萍赶紧打断她的话,问:“那送粮人可在?”
窸窸窣窣一阵儿,几个瘦麻杆儿的男子站了出来,无辜道:“启禀大人,粮库的钥匙只有祝大人有,但是今儿祝大人休沐了。”
肖萍:“嗯?”
这声诧异倒是真的,分明他早上还瞧见了人的。
“今儿这些个难民跑去祝大人府上闹事,气得祝夫人身子不适,祝大人眼下还在府中看顾,没人敢给递个话儿。”其中一个男子解释道。
“诶呀,这倒是难办了——”肖萍坐在驴子上,脸上的每一条皱巴巴都写着为难。
“就他们身子金贵,我们的命不是命?我们这群老的小的都还得吃饭啊!”人群中有人喊。
“粮是祝大人的粮,如何处置也自是大人说了算,人家给你们那叫救济,叫施舍,你们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上门儿欺负人家家眷!一群狼心狗肺的玩意儿,若本官是祝大人,那些粮就是喂了苍林山上的狗都不给你们吃!”肖萍冷着脸骂,寻常不发火儿的人,此时怒火中烧,头发丝儿都恨不得竖起来戳他们几下才解气。
方才还怨声载道的,此刻却是消了声儿,一个个耷拉着脑袋颇有些没脸面。
肖萍骂了个舒畅,驾着驴掉头走了。
将人气着了,还想吃人家要来的粮?谁惯你!
不知所谓的东西,真真儿不知谁是你爹!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沈兰溪扶着腰从屋里出来时, 已是两个时辰后了,解锁了新方式的男人简直是食髓知味,可怜她颤着腰, 抖着腿儿, 饿得饥肠辘辘。
“绿娆, 快,饭!”沈兰溪被掏空了似的, 朝她伸手, 虚的厉害。
听见动静, 绿娆赶忙过来搀扶她,阿芙急匆匆的去了厨房吩咐人摆饭。
身后木门吱呀轻响, 穿戴整齐的男人走了出来,沈兰溪闻声回头瞧了一眼, 月白的衣袍衬得他面如玉冠, 只她知道他在榻上磨人的禽兽劲儿,撇撇嘴, 脑袋又转了回去。
祝煊轻笑了声, 许久不开荤,难得一次, 着实有些收不住,瞧着是把人欺负狠了。
他过去, 于她身侧坐定,替了她的手按揉那柔软的腰肢, 轻声问:“还酸的紧?”
闻言,沈兰溪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儿, 没好气道:“我弄你试试?”
祝煊思忖片刻, 应了, “……那今夜你在上面。”
左右是他自个儿房里的事,旁人也不知晓,再者,这人新婚时本就做过那样的一次……
“……”沈兰溪默默地挪开了自己的小板凳。
男色要紧,但保小命儿最紧要!
那场桑葚约,沈兰溪终是没有相赴,用过饭没多久,白仙来差人来说了声,她今儿在娘家不回来了,改日吧。
于是,吃饱睡足的小孕妇又开始了自己茶香品茗的好时光。
——
午饭没有。
晚饭……还是没有。
饿了一日,城门口的难民营静得如夜空一般。
这几日在城中找了活计的人好过些,用刚领的银子买来面饼填饱肚子,只等着明日天亮再去赚银子。
唯独那些一躺半个月的人,此时捂着辘辘空肠,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睡。
几个时辰后,各个营帐里传出此消彼长的呼噜声时,七八个人偷悄悄的离开了营地,往城中去。
“大哥,我们真的去偷粮啊?”坠在队尾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学着前面的几人弯腰驼背,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
走在他前面的五大三粗的男人转过身来,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小声点!”
少年委委屈屈的‘哦’了一声,摸摸自己被拍疼的脑袋。
倒是那男人,与前面的一个人悄声商量道:“大哥,我们当真要去偷官府的粮?要不,随便找家粮铺吧?”
那男人哼了声,不以为意,“就偷官府的。那姓祝的抓了我们的兄弟,还不给大家伙儿放粮,他不仁老子就不义,偷他一点儿粮食怎么了?”
“就是。成日里就拿那么一点儿来,清汤寡水的喝个水饱,兄弟们早就受不了了,今儿高低得吃一顿白米饭!”立马有人附和道。
“白米饭算什么?今儿兄弟们好好干,多偷着粮出来,明儿老三老四去卖掉,老子带你们去酒楼吃肉喝酒!”被喊老大的男人拍着胸脯豪气道。
“大哥威武!”
“多谢大哥!”
几声热闹后,又归于寂静。
一群人进去得甚至比想象中容易,门口挂着一把生锈的锁,无人看守。
“嘿!要是早知道没人,我们就早些来了!”一人乐呵道。
“就是!还当真听那姓祝的话,喝了这么些天的白水粥。”
几人说着话,啪的推开二道门,刚要往里走,却是突然止住了步子,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的了,走啊,吃白米饭去!”最后面的那个少年,被一排身影挡着,颠颠儿的就要往前挤。
五大三粗在心里骂娘,恨不得把这个小崽子丢去喂鸡,一只手伸到后面,却是没按住那似是进了自己家一般撒欢儿的狗东西。
冲到最前面,少年傻了眼。
廊下亮着两盏灯笼,一身着官服的人坐在光亮处品茶,身旁倚着个笑盈盈的小娘子,任是烛火昏暗,也瞧得出那小娘子很是漂亮。
稍后两步处,站着几个带刀的人,面色冷然。
少年猝然与那官儿对上视线,软了腿,干巴巴的道:“跑,跑啊……”
众人似是大梦初醒般,这才各个儿有了动作,争先恐后的挤着要跑。
不等跑过影壁,银霜似的剑光让人汗毛直立,心不甘情不愿的又折返回来,前狼后虎,进退两难。
‘啪’的一声,茶盏被放下,伴随着清淡的一声。
“跪下。”
这般狼狈不堪的被逼迫回来,那‘大哥’非但没跪,爆喝一声,“狗官!”
被骂者恍若未闻,身旁的小孕妇却是先炸了。
“狗东西骂谁呢?!”沈兰溪斥一声,抬脚就要去与他理论,手腕忽的被一把握住。
夏日繁星满天,男人的手温暖如春。
“别去,过来坐着。”祝煊与她轻声耳语一句,扯着那细腕子在椅子上坐好。
沈兰溪气鼓鼓的依旧不平不忿,“他骂你!”
祝煊无奈笑了下,“听到了。”
安抚了这炮仗一句,他才侧头给了阿年一个眼神。
“抓过来!”阿年得了命令,喝道。
方才还骨头比嘴硬的几人,被压着排排跪好。
“辱骂朝廷命官,杖责二十,偷盗之罪,杖责二十,行刑。”祝煊正襟危坐,不疾不徐的道,只那宽袖遮掩之下,握着一方软玉。
似是满意了,那滑腻的小手乖顺的窝在了他掌中。
方才还空空的院子,忽的从黑暗中出来几人,一言不发的拽着那些不甘愿的人受罚。
板子杖在皮肉上,声音沉闷,只那受刑之人知晓有多疼,哭爹喊娘的叫嚷声此消彼长,扰得打更人耳朵疼。
沈兰溪瞧瞧倚到祝煊身上,在这背景音中与他耳语出主意道:“不是修屋子缺人嘛,既是他们没事做,便差去搭建屋子吧,肚子里的粮食总不能白吃。”
这个时节,百姓都忙着种田,虽是知晓再过几月天气就会凉下来,但也着实是抽不开身。
未雨绸缪,碰巧遇上这般闲人,何不加以用之?
祝煊眼神一动,扭头细问:“可要发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