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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骨(作者:曲渚眠)_分节阅读_第15节
小说作者:曲渚眠   内容大小:426 KB  下载:艳骨(作者:曲渚眠)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3-04-24 23:4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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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容叫他气糊涂了,这时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胸口那一片,沉默了半晌,两人都不做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时只听得外头淅淅沥沥的风雨声,荷塘里的蛙鸣声,也不知是静还是闹。

  两人不知沉默了多久,忽听得哗啦一声,窗户开了,帐外绿蜡台的烛火不知怎的叫风吹得东倒西歪,一时之间,陆慎那帐内的影子,倒随着疯长起来,叫林容整个身子都隐在他的阴影中。

  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见了这疯长的影子,林容倒是浑身不自在起来,吞吞吐吐道:“没……没事了。”

  一时又觉这幅羞涩的小媳妇样实在很不洒脱,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现代女青年,很没有必要这样,又加了几句,语气显得十分干巴巴:“一回来就上了药,已经好多了,只偶尔还有些疼,多谢君侯关心。”

  关心?那倒未必见得。陆慎手上摩挲着那团扇的玉坠子,喔了一声,问:“那处大抵是口齿间的外伤,寻常将士受了刀伤箭伤,好了便是好了,没好便是没好,你……你那处既然好了,怎么还偶尔发疼呢?”

  林容听此言,并不答话,脸色也冷了下来。

  陆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粉青釉小瓷瓶:“我替你上药。”

  林容只觉得气冲于顶,立刻拒绝:“多谢君侯,不敢劳烦,妾身自己来。”

  陆慎瞧她一眼,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整个脸颊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浅绯色,他伸手去解林容的小衣,这时有了一次经验,也不必整个撕碎,轻轻一拉,那抹胸的细带子立刻被解开来,缓缓滑落。

  陆慎两根手指上沾了碧玉色的药膏子,往手心润了一会儿吗,这才覆着轻轻揉了上去。

  林容僵在那里,胸口上清清凉凉,实在忍不了,抓住陆慎的手腕,合上衣衫:“妾身自己抹吧。”

  陆慎偏头,见她梗着脖子,脊梁挺直,锁骨微微发抖,眼眶都红了,更觉有趣,往林容手肘处轻轻一按,那妇人便无力的松开手来,无力阻拦了。

  林容不知他按了哪里,手腕发麻,毫无力气,微微一动便酸疼得不行。

  两人在床榻上相对而坐,等陆慎上到一半的时候,林容已是大汗淋漓,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怎样,浑身无力瘫软抚靠在枕上,一身嫩白,颤颤巍巍。

  陆慎只默默瞧着,不知过了多久,外头风雨声越来越大,那绿蜡烛火越发飘忽不定起来,哗的一声,烛台倒下,烛火熄灭,帐内一片昏暗。

  见此,陆慎不再勉强,松了手,把那瓷瓶扔在枕上:“另一边,你自己上吧!”

  林容本已经擦过药了,不想再擦,只见他目光灼灼的模样,又怕他挑不是,勉强撑起身子,背过身去,用那碧玉膏细细抹了一遍,慢慢穿上衣衫。

  这药膏浓稠得很,擦完了手上黏糊糊的,只陆慎睡在外侧,林容也不好跨过他的身子去外头净手,恨恨地往罗帐上抓了一把,照旧翻身对着墙壁,心里默默把陆慎骂了无数遍。此时恨意强烈,心里残留的那几分伤感倒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时又想起自己常做的那个梦魇里,似乎这个陆慎是在壮年受箭伤而死的,林容回想了半天,期待那梦最好灵验,最好明天就灵验,叫陆慎这厮立刻死了才好。如此阿Q的想了半天,胸上那处的疼痒也减轻了大半,不知过了多久,困意绵绵,缓缓睡去。

  陆慎往外枕着手睡去,见那妇人乖顺得躺在身侧,心道:这崔十一娘,倒也不算一无是处,起码,起码没她父亲那样叫人厌恶。

第23章

  前半夜林容睡得极不好,昏昏沉沉,梦见一片迷雾之中一个锦衣女子背对着自己坐在凉亭里剥荔枝问身边的侍女:“那一位如何?”

  侍女摇头:“奶奶放心太太发了话,还在祠堂里跪着呢?”

  锦衣女子笑笑:“她这样的高门嫡女,半点庶务不会,只会念几句酸邹邹的诗便眼高于顶目无下尘。姑老太太一死,她的安生日子也倒头了。”说着哎呦一声,护住肚子:“又踢我了。”

  一旁的侍女忙给那锦衣女子披上斗篷:“风大奶奶小心些。虽已有了两位小爷这一胎仍是个哥儿那才叫好。”

  侍女问:“咱们要不要……”

  锦衣女子摇头:“有防人之心,无害人之心,不用做这个小人,自然有人……”

  林容此时已经明白这是做梦,想上湖心亭里去瞧瞧那两人长什么模样只是雾大得很,怎么也找不到路。

  林容绕着岸走了一圈转到那女子正面,却又见她的面容隐在大雾之中,听得她娇笑一声,指着林容道:“哟你怎么站在水里,这里水深都漫到你腰上了。”

  林容顿时惊醒,小腹坠坠地疼,腰间一片湿凉,她算了算日子——月事来了。

  她坐起来,见身下的绸单已经叫血浸红了一大片,连锦被上都沾了一团。就着月光觑了一眼床那边的陆慎,见一只手枕在脑下,就连睡着的时候脸色的表情还是那么讨人厌。

  也顾不得吵醒不吵醒他,林容裹了被子,从陆慎脚边跨了过去,敲了敲外头碧纱橱的窗户,过得一会儿凤箫睡眼蒙松的问:“县主,怎么了?”

  林容悄声道:“上回我教你们用棉花做的月事带,煮水后收在哪儿了,拿到净室来给我,另打一盆热水来。”

  凤箫没反应过来:“县主,你来月事了?”

  林容没好气道:“废话。”

  林容在净室换洗好,出来问凤箫:“什么时辰了?”凤箫瞧了瞧墙角的滴漏:“才丑时刚过呢。”

  林容喔一声,坐在净室门口的小矮凳上不动,凤箫问:“主子,您不睡了?就算君侯寅时起身,那也早着呢。”

  林容指了指里面:“床铺上也弄上了。”

  林容是觉得尴尬,凤箫则就是害怕了:“这怎么好,君侯还在里面,要是见着这些污秽不详的东西,一时发怒可怎么好?现在又是战时,听人说最忌讳这些了。”

  林容本不想再进去,打算另寻个软塌将就,见这丫头说这番话,道:“至于么,怎么就污秽,怎么就不详了?人都是女子生育得来的,没这个东西,他娘也生不出他来呢?”,说罢起身往里而去。

  陆慎一向警觉,这时候已经醒了,他坐起来,见旁边竹月色绸单上氤氲着一大团血,微微皱眉,开口唤:“来人。”

  林容进去的时候,陆慎正坐在一旁喝茶,丫头们弯腰在拔步床一旁更换绸单,新被褥,末了福身:“君侯、夫人,换好了。”

  不光换了床单被褥,窗户也叫打开了通气,墙角通鼎里又多添了一根香。林容见了,扯了扯嘴角,心里直翻白眼:封建大男人屁事真多,你战场上不知杀过多少人,身上沾过多少人的血,这时闻见月事这一丁点血腥气,就矫情成这个样子了,又是开窗又是熏香,怎么就没把你熏死呢?

  陆慎放下茶盅,挥手示意丫头:“出去吧。”说罢,掀开帐幔,往床上而去,见林容还站着,道:“睡吧。”

  林容见他没打算出去睡,更没有叫自己出去睡的打算,磨磨蹭蹭来到床边,低垂着头:“女子月事不洁,妾身颇为惶恐不安,还请君侯暂居别室,免受污秽之物。”

  陆慎嗯了一声,仿佛是在为林容的自知之明感到满意:“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说。”

  什么现状也没改变,反而自轻自贱了一番,林容暗悔,发誓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话了,见陆慎躺在外侧,只好脱了软鞋,从床尾慢慢爬到里面去。

  陆慎见她坐在床沿上,一双玉足从软红绣鞋里腿出来,尖似嫩笋,当真是,吴足霜雪白,赤脚浣白纱。他不知怎的,想起白日箫植赠的那一套六幅春情秘史图,他粗略地瞧了几眼,那画里一男一女坐在芭蕉树下的石凳上,男子细细把玩女子的玉足,女子虽未曾宽衣解带,却香艳十足。

  他一时念起意动,不能自持,握着拳头咳嗽一声,也不知是对谁说话:“天色已晚,睡吧!”

  此时林容已经躺好,闭着眼睛酝酿睡意,听见陆慎说话,睁开眼来,一脸莫名:“是,君侯也睡吧。”

  陆慎偏头,见那妇人散了一枕青丝,缩在大红锦被里,露出一张小小的鹅蛋脸,自有一种风情在此。他暗叹,突地掀帐起身,往净室而去。

  林容开始还以为他是嫌弃自己来了月事,终于走了呢,坐起来掀开帐子,探着脑袋往外瞧,却见他往净室而去,又在里面待了许久,这才见他掀开床帐上来。

  林容初时不解,等陆慎上床来,便又闻得一股自似兰似麝还带着腥味,顿时明白他刚刚去净室干什么去了,心里鄙夷:怪不得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好好睡觉也能发情?

  后半夜不知为何,她浑身暖洋洋的,连手脚都暖和起来,仿佛回到前年跟父母去青岛避暑的时光。

  耳边是涛涛波浪,林父在一旁谆谆教导:“你从小就是学医的,长大了偏偏不做医生,要去考公务员,你那个专业对口的又少,考一个三无的,又是外省,离家远不说,我们家这些药方传给谁……”

  林容点头如捣蒜,一面哀叹:“在单位开会,回家了更要开会,还是两个人的小会。”

  林父唠唠叨叨了一通,这样总结:“你说你想到基层去,我是很支持的,你不要怕辛苦,年轻人苦一点是没什么的。你妈妈总怕你吃苦,照我看来……”

  那面正在烧烤的林母皱着眉抗议:“谁在哪儿吃白食,还说人坏话?”

  林父忙小跑过去帮忙:“我来,我来。”

  只可惜这样温馨的梦总是很短暂,第二日,自是五更时分,陆慎便起身,林容昏昏沉沉,仿佛才刚睡下便被人吵醒。

  她照旧也是要跟着起身的,一脸惺忪地爬起来,替陆慎更衣,迷迷蒙蒙见听见一旁的丫头捂着嘴笑:“主子,腰带错了,腰带错了。”

  林容嗯了一声,往陆慎腰间一瞧,见并不是他常用的玉带,反而是自己用的一根软红绸带。抬眼去瞧陆慎,见他哼笑一声,自顾自解开来,缠绕在林容手腕上,道:“红绸皓腕正相宜。”

  陆慎话一出口,便自觉失言,脸色一黯,拿了腰带自己系上,往外间洗漱去了。

  林容缺觉缺得脑子嗡嗡发疼,哪里反应得过来他又说了什么,勉强撑着等他走了,便又一头倒在床上,吩咐:“今儿不吃午膳了,别叫醒了。”

  睡醒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屋子里外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声也无,想来是翠禽、凤箫叫小丫头们都下去,不许说话打扰。

  林容神清气爽,除身上还有些酸疼、胸口发痒之外,再无别的不自在,洗漱完毕,捧着翠禽熬的姜丝红糖端,笑眯眯夸奖:“真体贴。”

  翠禽心里松了口气,县主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昨儿一脸不痛快,今儿已经好多了,问:“那荷叶、莲花,主子预备怎么弄?”

  林容想了想:“做叫花鸡,竹筒饭来吃。”

  正高高兴兴想着怎么做美食呢,外头杭卿领着人搬着藤箱进来:“见过夫人,奴婢昨儿忙昏了头,一时没听清吩咐,糊里糊涂就叫人搬了回去。可不想想,搬回去了,君侯换洗什么?”

  林容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不就是长辈来了做个样子么,姑老太太都走了,还搬过来干什么?

  林容不答这话,反道:“我今儿得空,想上五玄观打醮去。”

  杭卿望了望外头的瓢泼大雨,迟疑:“这几天雨大,山路也不好走,夫人……”

  林容打断她:“下雨又有什么要紧,等闲又淋不着雨。再说了,就是下雨,这才见有心、虔诚。”

  杭卿这时已不想得罪她,况且近来君侯也没说不准她出去,笑了笑:“奴婢去安排。”

  仪帐、猪羊、香烛、茶食,随行的侍卫统统都安排好了,另又派了一列两人骑马往山上通报五玄观的观主,命他收拾干净,又不许观内闲杂人往来。除老观主外,只许留些未成年的道童在内,一概不许人打扰。

  不料,刚行至城门口,便见那两前去探路的回来,跪在马车前回禀:“禀夫人,这几日下了大雨,那路叫山石冲毁了,已派了人去清理,只怕得三五日才行。”

  林容听了,心里闷气,安慰自己:好事多磨,好事多磨,这道观里说不准真有师兄的消息,又或者他混不下去,在这儿出家了。迫不得已打道回府了。

  一连五日都是阴雨绵绵,林容天天盼着天晴。不过,好在陆慎倒仿佛真的很介意女子月事似的。那日早上,杭卿虽搬来了箱笼衣裳,陆慎却没有在来留宿过,林容也不曾见过他的面。

  林容得了教训,再不敢出去乱逛,只安份等在小院里,一时之间,倒是有了几分刚来宣州时的宁静。

  虽然如此,可有了那小阁楼的事,林容也不敢大意,一时有些忧心忡忡,有时说着说着话,便坐在窗前发呆。

  翠禽见林容闷闷不乐,故意作叹气状:“县主,还是在江州的时候好,起码睡足时辰,不用三更睡,五更醒。”

  凤箫、翠禽两个丫头也是黑眼圈严重,凤箫也道:“我们才熬了几日,便成这幅样子,真不知止戈院的那些丫头是怎么服侍下来的,长年累月,人都熬干了。”

  翠禽点点凤箫的额头:“也就是县主这样的主子,由得你吃,由得你睡。要论起来,君侯哪儿院子才是做下人的规矩。”

  林容知她两打岔,却也提不起兴致来,摆摆手:“你两歇午觉去吧,我也再睡一会儿。”

  不料午睡醒时,雨已经听了,艳阳高照,二门处也来回:“那路已经清理干净了,五庄观也派人去了,老观主说厢房已打扫干净、饭食已经备妥了,这一月就不叫旁人进去打醮,只等着夫人的仪驾。”

第24章

  林容听了大喜命小丫头去请杭卿安排车轿,杭卿倒是不反对,只瞧了瞧天色:“这时候已经晌午了暑气又盛只怕晚上赶不回来。”

  林容叫陆慎那日给吓怕了不敢耽误,立刻衣裳都换好了:“来得及,来得及。”

  杭卿笑着称是,亲送了林容到二门扶她上马车又嘱咐轿夫:“雨才停没多久,说不得路上滑不好走,你们要上一万个心。”一面又对林容道:“夫人也要当心有什么不妥打发小子回来,出门在外,万不可委屈了。”

  林容见她不畏琐事,亲力亲为,安排得井井有条心里叹息,这样的人才要放在自己单位高低也得是个办公室主任的料,可惜她生在古代,只是个没有人身自由的丫鬟。

  一路上车轿人马,丫头随从近百人浩浩荡荡地往五庄观而去。

  五庄观建在山顶上山路难行,直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到山门口。出得轿子,老观主早已经领着几十个小道童迎在路旁。

  只是这老观主胡子花白,身着锦绣彩衣,一张口就是一嘴大黄牙,无半点仙风道骨,一手持着拂尘一边念了一句:“无量寿佛,夫人下榻,小观蓬荜生辉。”说着又要回头呵斥那群小道童:“猴崽子,还不跪下,给贵人请安。”

  林容忙止住:“老天师是世外之人,我不好受礼,免了吧,免折我的福。”虽然来古代也有八九个月了,但是别人给自己下跪,心里还是挺别扭的,能免就免了吧。

  老观主点头:“夫人心善。”一面引着她进内,往正殿而去。

  这五庄观并不是小观,占地五十来亩,又因为分封宣州的陈留王酷爱修道炼丹,世家大族一时效仿,此处香火极盛,修建得极为富丽堂皇。

  一路行来,只见檐牙高啄,崇阁巍峨,殿内供奉着三清数尊神像,林容亲手在神像前点了四盏大海灯,又点了三柱清香,心里默道:依长公主的性子,只怕崔十一娘往日这七八位贴身侍婢是绝活不了的,虽然我是个唯物主义者,此时按照你们的风俗祭拜,希望你们能够安息。

  出得殿内,是有六株遮天蔽日的丹桂古柏,遥相对应,老观主有心奉承,夸耀:“夫人请看,这丹桧、纽桧乃是春秋老子亲手所植,距今已有一千多年了。此古树皆是西瘦东粗,合阴阳鱼旋之道也,在此修道之人,得享此处仙气,有大成者不在少数。”

  说着一甩拂尘,命小道童奉上托盘:“丹桧、纽桧的桧片,往年间只得进献洛阳,藏于内库。今雍州牧执掌宣州,我等小道便是想尽一份心,也不得其法。如今夫人上山来,真是了却了贫道的一番孝心。”

  林容有事要他帮忙,便不好拒绝,含笑叫丫头收下了:“那就多谢老天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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