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大致算了下自己手头现在积攒的一些器件,一旦放开,如果拿到香港拍卖,她几乎可以瞬间跻身顶级富豪行列了。
当然了,现在时候还早,她还有时间,可以趁机多收更多珍稀物件。
香港走一遭,会发现这里的有钱人是如何享受生活,回过头来看大陆人的穿着和生活,便生出一种相差了几十年的落后感。
人心就很容易被这种穷奢极欲的享受所打动,从而变得浮躁起来。
初挽明白,香港世界的锦绣繁华,于她来说,都是过眼云烟,华美的首饰和摩登的衣裙,是这个世道最为肤浅的一层。
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守住本心,只有守住本心,才能走得更长远,才不会轻易坠落于这个物欲横流的花花世界。
这么随意看着,初挽也看到了楚先生的那件明填红釉三鱼高足杯,原本几万港币的起拍价,现在已经到了三十万港币。
刀鹤兮看着那高足杯,道:“因为明报月刊,也因为你,这件高足杯很受关注,估计至少上两百万港币了。”
初挽点头,楚先生对她感激得简直五体投地,恨不得要给她分钱的样子。据说现在他见人就说,瓷语的初挽小姐眼力如何好,是怎么帮他力挽狂澜的。
刀鹤兮:“我突然好奇起来。”
初挽:“怎么了?”
刀鹤兮:“那次宝香斋的文物交流会,你一共拿到了三样物件,一件康熙粉彩,你转眼从我这里赚了十几万,另外两件,是一件仿铜卧牛,一件玉器吧,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初挽听着,大致给他讲了讲。
刀鹤兮:“我就说,能让你出手的,必然不是凡品,这仿铜卧牛也算是国宝了。”
初挽:“假以时日,必炙手可热。”
刀鹤兮目光扫过这场上,淡声道:“我感觉你收的好东西,能直接开一个博物馆了。”
初挽:“哪里,差远了。”
这么说着继续往前走,便到了杂项区,刚一走近了,便见到不少人在围观一个物件。
初挽便也看过去,结果一看之下,便意识到不对了。
那是一件四十二臂铜质观世音菩萨像,脸面颈部都是贴了金面,这菩萨像足足有十一面,每一面都朝向正前方,四十二只手臂,或者胸前合十,或者手持莲花,或者向外结期剋印,姿势各异,纷繁叠加。
要知道,三头六臂常见,但是十一面四十二臂却是罕见,更何况这佛像纤巧精美,衣摺栩栩如生。
这佛像实在是太罕见了,以至于初挽一眼就认出,这分明就是国内承德博物馆的藏品。
要知道,因承德避暑山庄本是热河行宫,说清朝皇帝避暑和处理政务之处,所以承德博物馆里颇收藏了一些清朝皇室珍品。
而这件十一面四十二臂铜质观世音菩萨像更是承德避暑山庄的珍品,本是国宝级别的。
结果,竟然出现在这里?
关键这么大一物件,并不是那么容易模仿造假的。
刀鹤兮感觉到初挽的异样:“怎么了?”
初挽蹙眉:“我看着眼熟,我仔细看看。”
说完,到了那佛像前,仔细观摩,结果却发现,就在那佛像的不起眼角落,赫然还贴着编号,那分明是大陆博物馆才会贴上的那种藏品编号!
一时也是不可思议,几乎无法相信,怎么会有这种事?
她深感事情不对劲,当下连忙拿了相机拍照,之后看了眼刀鹤兮,低声道:“我有点事,得先离开下。”
刀鹤兮:“走吧,我陪你。”
说完两个人匆忙从展厅出来,出来后,初挽把事情大致讲了:“我不确定,但是这物件不是那么容易造假的,而且看样子,上面还有博物馆编号,他们不可能连这个都造出来吧?”
刀鹤兮也是无法理解,他蹙眉:“这样吧,你马上给国内文保部门打个电话问问。”
初挽正是这么想的,不过她一时也没有文保部门电话,当下只能打给陆守俨,他那边好像也在忙,在和一家大型石油勘探企业的老总谈合作,不过到底抽出功夫接她电话。
她和他把情况说了说:“你找下孙主任吧,问问他什么情况。”
陆守俨接到电话,自然不敢耽误,当即和国内联系,同时要初挽把她拍的照片传真过去。
刀鹤兮让人帮她紧急洗了出来,又传真给陆守俨。
他这么四处一联系,文保部门果然重视,没多久,便通过佛像上面的编号进行了查询,查到了这果然是承德文管局管理的藏品,同时立即派了人马探查,到了晚上时候,文保部门便传来消息,说是那件菩萨像果然是承德博物馆的藏品!
其实不止这一件,其它十几件文物已经被狸猫换太子,全都换成了赝品!
这么一来,事情就闹大了,承德博物馆可是珍藏了不少清宫珍稀文物,这十几件都是稀世珍品,牵扯金额巨大。
这件事果然自然重视,国家文物总局立即通知了国家公安部,之后和香港警方交涉,要求立即对拍卖文物进行清查。
所谓兵贵神速,等到第二天早上,苏富比拍卖会即将开场的时候,国内公安人员以及香港警方已经抵达拍卖会现场,并对现场拍卖品进行清查,发现除了那件四十二面菩萨铜像,竟然还有两件文物也是标有“故字号”,这都是故宫博物馆调拨到承德博物馆的藏品。
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不过庆幸的是,鉴于之前的联合声明,香港97回归落在纸面,这两年大陆和香港警务部门已经开展了警务合作,内地和香港国际刑警时有会晤,这自然为这次文物盗窃案的追查带来了很大便利。
当初挽终于离开香港,回到大陆的时候,她得到消息,据说公安部门已经查出,这次的案件竟然是承德博物馆的副主任监守自盗。
这位副主任戴着眼镜,矮个子,穿着中山装,骑着破自行车,一脸的老实憨厚,而且是先进个人和劳动模范,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已经陆续用这个方式偷窃了十几件文物,获利达三十万元人民币。
听到这个数字,初挽不免有些感慨。
那些文物的价值随便一件便是高达上千万了,结果,这位副主任竟然只获利了三十万人民币。
尽管这个数字在这个年代的大陆已经是天价了。
而这个时候,初挽也开始打听着釉里红的机会。
之前她和刀鹤兮提起让他等一等,就是想着有这个机会。
也就是差不多这个年代吧,北京太平街一带要动工建房子了。
这一块就是明朝那会儿的“西什库”所在,而所谓的“西什库”就是明朝库房所在,瓷器库和火药库都在这里。
据说明朝初年,火药爆炸,此处被夷为平地,大批的瓷器碎片被埋入其中。
到了太平街动土,挖掘机一下去,挖掘出大堆的明代碎瓷片。
在后来,玩瓷片已经成为一个流派,和“国宝帮”这种玩整器的不同,玩瓷片是专门搜集名瓷的碎瓷。
玩瓷片的,就喜欢残,通过这残,看清里面的胎,看清断裂的釉,玩到最后,甚至有碎瓷包银的玩法。
不过这个年代,一般人哪懂这个,正经好瓷器普通人都不当回事,更不要说碎瓷片,最开始那些民工全都扔掉了当垃圾来清理。
也是后来,有行家醒悟过来,虽然是碎瓷片,但那也有很高的价值。
他们开始跟在民工后面捡碎瓷片,于是大家都醒悟过来,民工也开始收瓷器,收了卖钱。
有些好瓷器的碎片,那时候价格上来了,都不叫碎瓷片了,就叫“刀勒”。
成麻袋的上等碎瓷片被卖到了海外,以至于再过十几年,国外拍卖场上曾经出现了惊人的一幕,二百片碎瓷片,竟然拍卖了两百万。
这自然也是一个漏,虽然是一个有些特殊的漏。
初挽既然要做高仿瓷,要想做出最地道的明朝釉里红,没有什么比明朝摔碎的瓷片更好的师傅了。
她要在大部队人马还没醒悟过来,碎瓷片无人问津的时候,疯狂地搜罗一波。
第194章
初挽从香港回来后,先过去平安大街一代逛了逛,打听了打听,这一块要动土了,不过也刚开始。
看来时候没到,可以再等等。
初挽直接找了之前认识的一个铲子,塞了十块钱,告诉他,关注着这边的消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告诉他。
“碎瓷片,一片一毛钱,我要带色的。”
那铲子一听,激动了:“行,且等着吧,有好东西,我全都给你张罗过去!”
初挽和那个铲子打过几次交道,对方也知道初挽出手大方。
初挽和那些圈子里的打交道,精明得很,但是彼此买卖多了,她该怎么着怎么着,反正不至于太让人吃亏,铲子也把她当成一个长久买卖。
这么说定了后,初挽当然也不敢把希望都寄托在那个铲子身上,又找了一个喝街的,让对方关注着。
有两个人替她盯着,她也就多少放心了如此,安心等着消息,她自己先回去陆家老宅了。
这时候恰好赶上喜事,就在前些天,陆建晖参与研制的中国第一台水下机器人“海王一号”在大连港试航成功了,陆建昭拍的电视剧终于上映了,大红大紫,他一下子成了小有名气的导演。
宁玉洁生了一个女儿,大家都高兴得很,陆老爷子也喜笑颜开,说现在孟香悦也怀孕了,明年正好赶上初挽和孟香悦生,家里这几年是添丁进口的好日子。
初挽从香港带来的奶粉、小孩用的爽身粉和润肤油,都拿过去给了宁玉洁。
宁玉洁见了,喜出望外。
她知道初挽这次从香港回来,带了不少礼物,大家都有,但她没想到,初挽竟然特意给她孩子买了这么多,还给她买了婴儿用的润肤油,她闻了闻,味道特别清淡:“这个一看就好,太香了不敢给孩子用。”
一时又道:“七婶,你自己也怀孕了,自己留着用多好,干嘛给我这么多,我都过意不去了!”
初挽对于这些并不在意:“我早着呢,到时候再说吧。”
如果瓷语做得好,她应该还会过去香港,就算不去,也有的是办法,这些都是不那么要紧的零碎小事。
这么说着话,初挽看了看宁玉洁的女儿,小小的一个,白白净净的。
如果以前,她看到这么软趴趴的小孩,只会觉得麻烦,觉得还得花精力照顾,不过现在或许是自己怀孕的缘故,看着这小姑娘竟然挺可爱的,甚至想着,如果自己也生一个这样的多好。
她又想起陆守俨,一时有些无法想象陆守俨抱着孩子的样子,竟然期待起来。
从宁玉洁那里回来,过去厅里,恰好看到了乔秀珺,乔秀珺正拿着初挽从香港买来的抹脸油,笑道:“我们建时现在做外贸,也进了不少抹脸油,说要给我抹,我都抹不过来!”
一时又干笑了声:“这上面写的什么啊……我也不认识,我们香悦怀孕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用呢!”
初挽见此,直接拿起来了:“是吗,既然这样,那回头我看看给朋友吧。”
说完利索收进自己的帆布包里了。
乔秀珺这人就是拿了人东西,还得充面子,从来嘴上就不饶人。
初挽一向不喜欢惯着,随便她怎么着,反正收起来了,想着听说宋卫军交了女朋友,回头送给他得了。
乔秀珺这边都没反应过来,等再看时,东西已经被初挽收起来了,见都见不着了。
她心里也是不痛快,便皮笑肉不笑的:“你这手也够快的,确实不稀罕,你倒是当好东西。”
初挽直接没搭理,陆建静从旁拉着初挽过去说话了。
她才结婚,正是热乎时候,打扮得特别时髦。
“我听说建时最近捡了大漏,买了一幅名画,听说给一幅大画家看过了,人家说是真的,这下子可不得了了,说是这幅画贵着呢,现在三婶可觉得自己不得了了!”
初挽:“是吗,捡漏?还挺有眼光。”
至于他是真捡漏还是假捡漏,她也不是太上心,反正也不关她的事。
他陆建时这辈子要是能发财,她也敬他好歹有个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