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家也不想和他一块,大家都通过了,而且还有些考古成就在身上了,唯独他,什么都没捞着。走在路上,大家难免讨论下,讨论的时候肯定激动肯定高兴,到时候夏成槐从旁边看着也不是滋味,还不如大家分开走,彼此都自在。
回去的路上,看着窗外的戈壁滩,那感觉又不一样了。
来的时候,要面临四个月的培训,前路都是艰难,心里的打算不知道能不能实现,但是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大事已成,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需要尽情地享受这次的考古成果了。
从民丰县到乌鲁木齐,再从乌鲁木齐一路赶回去北京,这条路走了大概七八天,七八天后,初挽总算在北京下了火车。
一下火车,陆守俨便过来了,现在天冷了,他穿着西装外套,乍看到她,他略蹙了下眉,之后便接过来她手中的大包小包。
旁边宋卫国几个,还是第一次看到陆守俨,一时不免意外。
知道他不到三十岁,也知道他年纪轻轻就建功立业进了紧要部门,如今更是外挂地方,去做一方水土的父母官,但是如今猛地看到,这么俊逸挺拔,内敛沉稳,还是没想到。
这样的男人,在任何地方,都是足够出挑的,足以吸引绝大部分女人的目光。
所以,这就是夏成槐口中的“叔叔”,这谣言是有多离谱?
初挽看到陆守俨,也是激动,不过当着大家的面,只能收敛了,给几个同学介绍了陆守俨,陆守俨便和大家寒暄了。
“先出去吧,我开着吉普车来的,大家去哪儿,顺路送一下。”
大家忙推拒,这时候他们家人也都过来了,陆守俨见此,和大家打了招呼,把初挽那些大包小包的行李都给提上车,关上车门,再次和大家道谢,这才上车离开。
等他们走远了,宋卫国感慨了一声:“有些人的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乱传瞎话,瞧初挽爱人这范儿——”
这男人一看就是没得说的优秀,各方面都优秀,长得好家境好出身好,前途也更是好,对初挽那更是没得挑的好!
旁边张书远年纪大,听这话笑了:“有些人就是嫉妒呗。”
一时想起刚才看到的陆守俨,也是啧啧叹息:“其实初挽爱人,一看就优秀,那就不是一般人,这么一说,人家初挽嫁了这么优秀的,这辈子都不用愁吧,结果还跑到戈壁滩和我们一起吃沙子受罪——”
他说到这里,大家都意识到了。
作为男人,他们在戈壁滩熬了四个月,其中的艰难都觉得受不了了,他们也结婚了的,知道女人种种不方便,但是初挽却一直和大家一样坚持着。
这其中,必然是克服了大家想都想不到的困难。
大家面面相觑,叹了一声,一时也是各种滋味,敬佩有,惭愧也有。
初挽上了吉普车后,却是瞬间觉得舒坦了,心里喜欢,喜欢得要命,侧首看看身边这个英挺沉稳的男人,怎么看怎么喜欢,恨不得直接扑进去。
陆守俨自然察觉到了,他握着方向盘,声音却是四平八稳的:“看你这样,都要飘起来了。”
初挽侧首看着他:“你不想我?”
陆守俨:“你说呢?”
初挽哼了声,直接看窗外。
陆守俨却在这个时候道:“给我说说,那个夏成槐到底怎么回事?”
回去民丰县后,她在民丰电信局给他打过电话,说起夏成槐的事,不过到底是电话里,信号也不是非常好,没说太清楚。
初挽便大致讲了讲:“就一嗡嗡叫的苍蝇,反正这苍蝇这次丢人现眼了。”
陆守俨听了,道:“这种人就是愚蠢的小人,你和他是同学,以后难免要打交道,小心着。”
初挽笑:“知道,不过也没什么,这次尼雅遗址的考古发现,我可以直接写几篇论文了,我估摸着,也许能提前毕业。”
她的研究生学习是三年,但是如果提前修完学分,又有足够的毕业论文,就可以申请提前毕业。
前些天,她和岳教授通电话,她听着大概是那个意思,不过回学校后还得当面细聊,确认下。
陆守俨:“那倒是好,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了。不过你研究生毕业后,想去什么单位?”
依她如今的名气和路子,想去什么单位都是轻而易举的,文博系统或者考古系统,都可以,不过也看她自己喜欢。
初挽略想了想:“这个我都没想过……我也不想工作。”
如果去文博系统工作,文博系统不成文的规定是相关人员不能涉足这一块,她也不好破了人家的规定,自然不愿意去干。
至于考古工作,对她来说只是一时的,她也没打算真长期在这一行干。
现在政策还没放开,想开古玩店折腾古玩这一块也不行,所以她竟然没什么合适的工作可以干。
陆守俨听这话:“你如果没心思工作的话,其实继续读博士也挺好的,和你们导师谈谈,直接转成博士吧,反正最近你成果多,之前不是还发表了几篇论文吧,趁着这机会,转博士应该比较容易。”
初挽其实也觉得有道理:“行,到时候再说吧。”
她算着,如果顺利的话,她五年一口气拿下博士,八十年代末文物市场政策放开,她正好博士毕业可以大展宏图。
这么说着,一时问起来:“你什么时候回石原?”
陆守俨:“马上要过年了,今年过年我就在北京了,这样也好在家里多陪陪你,陪陪爸。”
初挽担心:“那石原县呢,你过年不慰问去?”
陆守俨:“总得有个休息的时候,今年让别人慰问去。”
初挽便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太好了,那你在北京过年!”
陆守俨又问起她在新疆的种种,初挽给他显摆了自己捡漏的汉代玉舞人,还有赌石开出来的羊脂玉。
她有些兴奋:“回头找好的雕玉师傅,把那个羊脂玉给雕成摆件,送给你,放你办公桌上——”
她笑道:“这样你办公累了,一抬头,就想起我了!”
陆守俨侧首看了一眼她眸中的笑:“好,可以雕成你的模样。”
初挽:“哪那么容易呢,能雕个菩萨就不错了!”
雕菩萨人家肯定是熟练工,但是雕人,那就麻烦了,不容易雕得像,不伦不类的话白白糟蹋了玉。
这么说着,陆守俨突然问:“那位刀鹤兮,是什么情况?”
初挽便大致讲了讲。
陆守俨声音很平淡地问:“他是什么来路?”
初挽乍听到,略怔了下,之后看向陆守俨。
陆守俨:“怎么了?”
初挽收敛了心神,摇头:“也没什么,就是你突然这么问——”
那个平淡的声调,那个很随意的语气,几乎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当时她跟着刀鹤兮在缅甸赌石,之后还一起逛了拍卖会,逛了夜摊,回来后,她把自己在缅甸夜市买的蓝宝石送给陆守俨。
让秘书送的,秘书很快打电话回来,说陆守俨不要。
初挽便直接给陆守俨办公室打了电话,给他大致解释了下,告诉他那个不值钱,只是随意买的,买了不少,就放在书桌当个工艺摆件的。
她知道他那个位置不可能随便收什么,他做事一向谨小慎微。
陆守俨听到,这才收下,又在电话里大致问了问她的缅甸之行,她一五一十说了。
当时陆守俨听了,第一句话就是问起刀鹤兮是什么来路,那声调语气和如今分毫不差。
陆守俨侧首看着她:“他怎么了?”
初挽微吸口气:“不知道,他这个人挺神秘的,只知道这次的尼雅考古调查,他也赞助了,也跟着跑去尼雅遗址待了一段。”
她补充说:“应该是美国华人吧,我猜着,不过他对外身份一直是港商。”
刀鹤兮一直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在大陆改革开放的时候,他携港资横空出世,之后做成了大陆第一家上市拍卖公司。
陆守俨略沉吟了下:“这人来路不明,还是要小心。”
初挽:“我知道。”
在某些方面,她对刀鹤兮非常熟悉,但是在另一方面,她又对刀鹤兮非常陌生。
譬如他曾经把他的赌石技巧倾囊相授,但在他的身世来历方面,却不会对她透露一个字。
陆守俨:“现在盗墓和文物走私非常猖獗,这两年破了好几个大案,甚至这些都有地方势力以及高官勾结,像刀鹤兮这样的背景,又是古玩这个圈子里的,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初挽:“这倒是不至于,他人品其实应该还可以。”
在八十年代末期和九十年代初期,很多古玩圈子的大佬都没走到最后,或者是进监狱了,或者是赌博吸毒,当然也有乱玩染上病的,总之很多人倒下了,能坚持到九十年代后期,并把公司做到那个规模,一定是洁身自好的,不至于轻易沾染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情。
陆守俨听这话,视线便扫过来。
初挽道:“我只是根据我的观察判断下。”
陆守俨略沉默了下:“也行,反正你有你的判断,你觉得人品可以,那应该过关吧。”
初挽还想说什么,陆守俨却道:“今天你在家先休息下,明天我们得回去老宅看看爸。”
初挽猛点头:“嗯嗯嗯,可以,我带了不少特产,还有昆仑雪菊什么的,可以让爸尝尝。”
陆守俨:“晚上想吃什么?”
初挽往座椅上一瘫,侧首看他:“想吃什么都可以?”
陆守俨:“嗯,你这次去新疆,辛苦了,也做出大成绩,必须犒赏。”
初挽慢吞吞地道:“你。”
陆守俨:“什么?”
初挽却只是侧首,笑看着他,眼中渐渐弥漫出风情。
陆守俨陡然领悟了其中意思,神情微顿。
之后,视线飘向窗外:“挽挽,你能含蓄点吗?”
到了四合院后,倒是遇到隔壁邻居,那邻居惊讶地看着初挽:“哟,这不是小初嘛,怎么成这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解放前来的!”
陆守俨道:“她去新疆戈壁滩做考古调查去了。”
邻居一听,自然意外,之后诧异:“这可真是遭大罪了。”
初挽把自己带来的葡萄干给邻居分了分,又寒暄了一番,总算进了家门。
进家后,初挽发现家里倒是窗明几净的,也有些意外:“你特意收拾过了?”
陆守俨:“那是自然,我提前一天过来,把里里外外都打扫过了。”
初挽听着,顿时心花怒放:“就知道你最好了!”
说着她已经忍不住扑过去想抱住他。
谁知道陆守俨却扶住了她的腰:“你先去洗个澡。”
初挽一想也是:“行。”
她在民丰那边洗澡很不方便,只能用一点水擦身上,已经很久没痛快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