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听了后:“其实你本来可以全身而退,是你心软了。”
陆守俨将脸埋在初挽颈间,声音有些沉闷:“也许吧。其实我的理智知道,那里不应该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出现,本来这就很不对劲,可人在那个时候,会有一个下意识反应,可能那一瞬间我犹豫了下,确实心软了。”
心软了下,就险些要了自己性命。
初挽:“然后呢?”
陆守俨:“也没有然后,我顺着那座山爬,爬了很久,直到战友发现我,我活了。”
初挽听着这个,突然想起他送给自己的蓝宝石。
十七岁的生日礼物,那块不知道怎么丢了的蓝宝石。
他是怎么捡到的?是不是在山里挣扎着往前爬的时候,无意中捡到的?
她想问,但最后还是没张口。
她把那块蓝宝石丢了,后来找过,但找不到,现在房子都被烧了,这辈子是再不会见到了。
所以她终究没法理直气壮地问出这个问题。
陆守俨抚着她的脸颊:“你还想问什么?”
初挽:“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陆守俨眼睛看着她:“嗯?然后?”
初挽视线抬起,却见男人依然是四平八稳的不动声色,不过这简单的几个字,却是别有意味。
他不会直白地提要求,非要她自己说。
磨合了这么久,她也知道这个男人的秉性,如果她不说,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于是她也就如他所愿,抬起手来,指尖轻擦过他线条冷硬的下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陆守俨垂着眼,和她视线缠绕间,他缓缓地问:“你真可以吗?”
初挽:“嗯。”
陆守俨的视线便落在了她的唇上,湿润的唇,犹如被雨水打湿的嫣红花瓣,就那么轻轻合拢着。
就是这唇,曾经含住他的手指,他至今记得那一刻的悸动。
也许曾经有一个隐晦的念头自他心里滑过,那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阴暗渴望,现在,这丝渴望已经慢慢酝酿,浮出水面,甚至可以在自己的小妻子面前说出。
陆守俨的耳根渐渐红了。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她,黑眸中有情愫流动,但是略显沙沉的声音却依然透着漫不经心:“试试吧,不喜欢不要勉强。”
陆守俨脸上并没什么表情,他就那么垂首盯着自己的小妻子,生怕漏掉任何一点细节。
看着这样的他,陆守俨会想起过去许多事,比如和她恰好错过的那一天,他匆忙赶过去车站,却看到瘦弱娇小的她被人挤着的样子,比如在永陵村的水井旁,她脱掉棉袄挑衅地望着自己时火亮的眼睛。
他骨子里其实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在那许许多多的画面中,他心底都会蔓延出无法扼制的邪念,非常阴暗,充满占有欲。
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他本身是一个非常分裂的人,呈现在世人面前的他道貌岸然,但是内心深处压抑着的他却邪念横生。
他当然不会将那个小心隐藏的自我呈现在外人面前。
现在,在这私密的浴室中,他低头看着他的小妻子。她被教坏了,半趴在温泉中,仰着脸,艰难费力,脸都憋红了。
她让他喜欢得心都缩起来,也让他把那个压抑了许久的自己释放出来。
于是他的手轻抚她的脑袋:“挽挽乖,我来。”
陆守俨抱着软绵绵的她,到了旁边休息室的床上,用浴巾将她裹住的时候,心里却是想起以前。
他从小运动方面就很好,在军校里,汗水挥洒在训练场上从来没有疲惫的时候,永远有无穷的精力可以挥霍。现在想来,也许那种宣泄掉的精力里面,掺杂着一种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属于年少轻狂时的渴望。
只是因为没什么想法,也没有什么思慕的人,所以就那么懵懂地在训练场上将那些朦胧的渴望宣泄掉了。
陆守俨回过神,看着她纤薄的身子湿润地贴在白色床单上,发丝凌乱地散在窄瘦的肩头,他那种极度的渴望又升腾开来。
不过到底是克制住,他帮她擦拭过了,低声道:“休息一会再走吧,要吃点东西吗?”
初挽脸上红得仿佛被熏透的桃,她晕晕乎乎的,整个人发软,听到这话:“我好像有点渴了。”
陆守俨怜惜地帮她理顺了凌乱的发,道:“有当地自己酿的山楂酒,要喝点吗?”
初挽:“好。”
她想了想:“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陆守俨:“嗯,那再吃点东西。”
这边因为是特殊包间,到底是服务好一些,陆守俨裹了浴巾,披着大衣出去提了下,很快服务员就送来了,有山楂酒,还有一些当地的特色小吃,糯米烧麦,锅巴,还有粉条丸子。
陆守俨把她揽起来,喂她喝了几口山楂酒,那山楂酒颜色很浓,挂壁特别厉害,喝上去酸甜浓郁,很可口,初挽忍不住一口气喝了小半杯。
陆守俨看她喝得喜欢,低头吻她的唇,去吸她口中的山楂汁。
初挽被他这么亲了好几下,躲开了,软软地埋怨:“你自己喝自己的去。”
陆守俨:“就想喝你嘴里的。”
初挽:“不要脸……”
陆守俨揽着她:“都几个月不见了,不要脸点怎么了。”
那烧麦很香,陆守俨喂她吃了几个,自己也吃了点,之后又喝了几口山楂酒。
初挽:“等回去的时候,带点山楂酒吧,这个解油腻,估计爸也喜欢。”
陆守俨:“嗯,到时候我派车送你回去,带两木桶,一桶你带回去爸那里,一桶带到学校,给你们老师同学分分吧。”
他低头啄吻了下她的脸颊,又道:“再带点特产分给邻居,接下来一两年我不在家里,就你一个人。”
不指望谁照应了,只要和睦相处不生事就是了。
当天回去已经不早了,陆守俨将初挽安置在家里,让她歇着,自己却穿衣服起来,说是去一趟办公室。
初挽不免叹息,想着他这七品芝麻官可真不容易。
当晚初挽只好自己掏了炉渣,续了煤球,之后洗漱了自己睡了。
睡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冰了自己,她抗议,很快抗议的声音便被吻住,熟悉的醇厚气息传来,她便知道他回来了,于是无意识地窝到他怀里,揽着他继续睡。
第二天一觉醒来,却见他已经神清气爽地洗漱过了,连早餐都准备好了。
她不免意外:“几点了,你怎么这么早?”
陆守俨笑了:“今天我得去一趟单位,你是跟着我去单位,还是自己在家?”
初挽缩在被子里,咬着被角:“不想动,外面冷。”
陆守俨俯首下来:“还是起来吧。”
他顿了顿,才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去我单位露个脸,也好让我同事认识下。”
初挽一听,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向他。
陆守俨含笑的眸中有几分无奈:“能给我省点麻烦。”
初挽恍然,之后戏谑地笑他:“你还挺受欢迎的,是吧?”
陆守俨:“那是当然了。”
初挽好奇:“你没说你已经结婚了吗?”
陆守俨含蓄地道:“说了,但还是有人问,昨天我和单位同事说起你来了,大家都很好奇。”
初挽便坐起来了:“行,我要去你们单位看看。”
陆守俨:“好。”
当下初挽也不感觉冷了,换上衣服,跟着陆守俨过去单位。
出发前,她认为有必要展现一下“陆同志漂亮小媳妇”的漂亮,甚至还抹了口红,对着镜子照了照,感觉还不错。
她笑看着他:“这样好看吗?”
说着,她还微微嘟了下嘴。
陆守俨眸色转深,低声说:“好看。”
他又道:“我想亲一下,不过不敢了。”
抹上了口红,怕弄乱了。
初挽很快想到了:“会不会影响你艰苦朴素的形象?”
陆守俨:“你来了,我还艰苦朴素什么,走吧。”
初挽便笑起来,跟着陆守俨出去。
外面挺冷的,不过她穿着羽绒服就很保暖,一点不怕冷。
她侧首看着陆守俨的样子:“说实话,当初如果你穿这一身行头,我一定不会考虑你。”
陆守俨挑眉:“嗯?那考虑谁?”
初挽:“反正你好几个侄子呢,建晖怎么都比这个强吧?建晨也不错!”
陆守俨轻捏她指尖:“惯得你!”
初挽便笑:“反正回北京你不要穿这个!”
陆守俨也笑了:“知道了。”
两个人说笑着时,路上偶尔会有人好奇地看过来,实在是初挽这穿戴都比较惹眼,而且小两口甜甜蜜蜜的,眼神里都是缠绵,一看就是新婚夫妻正热乎。
陆守俨他们单位距离宿舍也不远,就几步路,那机关大院和大部分县委大院一样,大铁门,两边涂刷着红底黄字的伟人语录。
陆守俨和门岗打了个招呼,便径自带着她进去。
一进去,便陆续有同事过来打招呼,见到陆守呀领着这么一位,都惊讶,热情招呼:“陆书记,这是你爱人哪?北京来的?这就是不一样,洋气!”
一路走进去,不知道被多少人围观,也有女的,四五十岁的机关大妈,好奇地看她:“瞧陆书记爱人,多标致,怪不得这么早就结婚了!”
“那是当然,陆书记这样的,当然找个好看的,我听说还是京大的研究生呢!”
就在这一片热闹中,初挽终于被陆守俨带进了他办公室。
陆守俨拿来了茶壶,给她倒了水:“你先坐坐,这边书柜里有书,你随便找一本看,我先去开个会,等会就回来。”
初挽:“好。”
陆守俨夹着文件夹去开会了,初挽好奇地打量着这办公室,这办公室格外朴实,临窗台摆放着刷了清漆的一套桌椅,窗台和桌子上是一摞摞整齐的档案文件,桌子上摆了保温杯和茶具,还有一个笔筒,里面放了几支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