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秀的本事,皇贵妃还是特别相信的,她转过头看向溶月,道:“事情既然已经确定,不知徐贵人接下来是何打算?是直接抓平贵人一个现行,还是先将此事禀报万岁爷知道,由万岁爷亲自定夺?”
听到皇贵妃的建议,溶月沉思起来。
平贵人现在已经对她起了不好的心思,放过她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特别是平贵人针对的还不是她,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自己更不可能原谅她。
只是平贵人却不是一般妃嫔,她身后背靠太子和赫舍里氏两座大靠山,揭发出来容易,但是该如何收场,却是个难事。
而且,溶月实在不清楚康熙对待太子和赫舍里家族的态度,再加上现如今又在太皇太后的丧礼上,如果贸然将此事摊开,说不定后果反而不好。
所以,她在思虑一番之后,还是觉得第二个办法更稳妥一些。
“回娘娘的话,嫔妾已经想好,打算将此事悄悄禀报万岁爷知晓,直接让万岁爷自己来定夺。不过,今日之事,嫔妾还是要谢谢娘娘鼎力相助,嫔妾不胜感激。”
皇贵妃微微点了点头,显然也早已想到溶月应该会选择第二种办法。
不过,她还是觉得平贵人此事做的有些愚不可及,上一次禁足的教训还不够,现在竟然敢在太皇太后的葬礼上做出如此事情,当真是不知说她什么好。
平贵人之事耽误不得,再加上哭丧就要开始,溶月实在不想再闻那种对自己身体有害的香。
毕竟谁知再闻一闻,会不会对肚子里的龙胎,产生不可逆的伤害。
所以溶月在征得皇贵妃的同意后,便让范嬷嬷和蓝秀一起前去找梁九功,告知此事。
……
这边,梁九功在听了范嬷嬷和蓝秀所说事情之后,便知此事干系重大。
又因事关徐贵人和平贵人,自是不敢耽搁,赶紧进内禀报康熙知道。
康熙听到此事后,顿时大怒。
但也知道此事不能只凭一面之词,便吩咐道:“梁九功,你派人去请平贵人前来,但是不要打草惊蛇,之后再请两位太医,一位让其去给徐贵人好好诊脉一番,看一看她身体有没有哪里不妥,另一位让他先过来候着。”
“嗻。”梁九功赶紧应道,然后转身出去做康熙交代的事情。
不过,梁九功心里清楚,看这架势,平贵人之事弄不好不会轻易善了。
这边御前宫人前去请平贵人到御前,平贵人虽不知康熙宣她何事,但还是忍不住面露欢喜之色。
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比徐贵人差,你看现在万岁爷不是也派人前来宣召她了吗。
平贵人欢欢喜喜跟着御前宫人身后前来,但是在见到康熙那面沉如水,凌厉的眼神之后,却是心里一惊,觉得这场面好像跟她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果然康熙接下来的话,直接验证了她的猜想。
只见康熙冷声开口道:“平贵人,东西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朕让人直接搜?”
平贵人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开口:“嫔妾不知万岁爷在说什么,还请万岁爷明示?”
只是绞在一起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慌乱和紧张。
康熙作为阅人无数的帝王,平贵人的这一点反常,如何能能逃得过他的利眼,看不出她的故作镇定。
“不知!”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语气简直比外面寒冬腊月的天还要冷。
“万岁爷!”平贵人轻唤了一声。
很希望康熙看在太子和她身后的赫舍里家族上,能给她一点脸面,不要如此的咄咄逼人。
可惜,康熙根本不为所动。
见平贵人还在那心存侥幸,垂死挣扎,妄想将此事如同以前那般蒙混过去,心头越发的气愤。
他直接对旁边不远处站立的御前太监发话道:“搜!”
“万岁爷!请您看在太子和赫舍里家的面上,给嫔妾留一丝脸面。”最后,平贵人还忍不住将话说出了口。
听到此话,康熙顿时面露嘲讽之色。
他是想给她留脸面的,可是她自己不要,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见状,刚才还有一丝犹豫上前的三名御前太监,便知道皇上今日是铁了心的要治罪平贵人,而不是让他们做做样子。
所以,他们在微微一停顿之后,便立马快速上前钳制住平贵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身上穿在最外层的孝服扒掉。
平贵人还想试图挣扎一番,可惜这些御前太监手脚异常老练,哪里给她反抗的机会。
再加上梁九功事先已经交代清楚,他们在扯掉平贵人身上的孝服之后,一名御前太监又眼疾手快的将她腰间暴露出来的花鸟纹香囊,直接扯了下来。
这名御前太监拿着香囊上前两步,将香囊呈到康熙面前。
“万岁爷……”
刚刚还反抗厉害的平贵人,眼见大势已去,此时已经吓得瘫软在地,脸色煞白,再没了刚才身为赫舍里家姑娘的气势。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康熙,很希望他能饶恕她。
梁九功见此,很想说一声,这是何苦来哉。
老老实实做自己的贵人不是挺好吗,非要出来作死,现在好了,直接把自己作死了吧。
第239章
从平贵人身上扯下来的香囊,虽然已经呈到康熙面前,但他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瞥了一眼一直等候在旁的孙院判。
孙院判会意,立马上前从御前太监手中接过这枚做工精致的花鸟纹香囊,然后放到自己鼻尖处轻轻嗅了嗅。
“禀万岁爷,此香囊中除了一些常用的香料之外,还含有大量的麝香,想必万岁爷也清楚,这种麝香香料短时间内闻一闻倒是无妨,但是长时间闻到的话,很容易诱发孕妇子宫收缩,从而造成滑胎,特别是这香囊中的麝香份量不轻……”
后面的话,不用他多说,意思不言而喻,那就是平贵人是故意的,而不是无意的,要不然也不会在香囊中,一下子放入这么多量的麝香。
特别是平贵人最靠近徐贵人,这种做法简直是其心可诛。
康熙听着孙院判的判定,还有证据事实摆在眼前,心头反而渐渐平静下来,没有了刚才的愤怒。
毕竟平贵人刚才的反常举动,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平贵人眼见自己所做之事东窗事发,想狡辩也无从狡辩,也知道大势已去,便开始哭哭啼啼跟康熙求饶起来。
“万岁爷,嫔妾知道错了,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您就饶了嫔妾这一回吧,嫔妾以后再也不敢了,万岁爷……”
平贵人很清楚康熙的软肋是太子,也最在乎太子,最看重太子得颜面,她要是想免除罪责的话,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更重要的是,徐贵人现在没有真正出事,这也让她心存了幻想。
康熙刚刚压下去的火气,顿时因为她的话,又被重新燃了起来。
他怒斥道:“太子!你怎么有脸敢在朕面前提太子,你心里要是真有太子,怎么会做出如此恶事,让他难做!”
说罢,康熙气不过地踢了平贵人一脚,谁让她爬过来抱着他腿求饶,不是正撞在枪口上吗。
平贵人顿时哭得更凄惨了:“万岁爷,是嫔妾猪油蒙了心,嫔妾再也不敢了……”
她越是哭诉,康熙越是生气,外加心情烦躁。
平贵人要真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小贵人,反而好办了,他可以狠狠的处罚她。
但她不是。
她是元后赫舍里氏的妹妹,太子的姨母,身后背靠赫舍里家,这些是他不知该如何处罚他的原因。
一时间,康熙还真犯了难。
因为他既想重罚平贵人,又不想因为平贵人之事伤了太子的颜面,还要直接堵了赫舍里家想要为平贵人求情的嘴。
所以,康熙在思虑片刻之后,这才对着旁边的梁九功发话道:“梁九功,派人将平贵人送回她的住处,无召不得踏出钟粹宫半步,对外就说平贵人因为太皇太后薨逝而伤心过度,直接病倒了。”
虽然这个理由有些强行遮丑的意思,但确实是现在最可行的说法。
此言一出,平贵人顿时慌了。
毕竟康熙此话说得好听,但都改变不了她被变相软禁的事实,而且还不同于上次的禁足一个月,这是无限期的软禁。
所以,惊慌失措的平贵人,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重新爬到康熙腿脚边,声泪俱下地哭求着康熙饶恕她。
口中更是三句不离太子,就希望康熙能看在太子的面子上,饶过她这一回。
可惜,康熙对于平贵人的屡教不改,已经没了耐心。
更是为了避免胆大包天的她,将来做出更大的错事而连累太子,所以不管平贵人如何哭诉哀求,康熙都铁青着一张脸,不为所动。
很快,梁九功指挥着几个御前太监,直接将平贵人带离康熙身边。
而且还怕她的哭声再次惊扰到圣上,又让人拿棉巾堵住了她的嘴,这才拖拉着人出了房间。
孙院判见此,忙对着康熙行了告退礼,然后从房间内退了出来。
一时间,室内安静下来。
康熙抬起手,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
慈宁宫后院一间僻静的房间内,钱太医正在给溶月把脉,范嬷嬷和半夏随侍在旁。
今日最后一次的哭临,溶月直接没去成,而是坐在这里,被康熙派过来的钱太医给诊脉。
溶月一边看着钱太医认真为她诊脉的脸,一边忍不住小声地开口问道:“钱太医,我只闻了半天那东西,这对肚子的胎儿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钱太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道:“时间如此之短,按说影响不大,只是贵人所怀龙胎,之前就尚未稳固,又赶上太皇太后大丧,身体太过劳累,微臣也不敢绝对保证这东西就不会对龙胎产生一点影响,所以微臣还是建议贵人喝一段时间的汤药,也能更让人放心一些。”
闻言,溶月心头一跳。
毕竟之前的时候,她可是一直抱着只闻了半天,应该对肚子的包子没什么影响的心理,才会如此镇定自若,没有失态的。
可现在钱太医竟然说什么,他也不敢保证包子就一定无事,这让她心里顿时惴惴不安起来。
心里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她最后不会生下一个畸形的小包子吧。
如此一想,之前还对平贵人没有什么愤恨之心的溶月,现在却弄死平贵人的心都有了。
溶月语气带着一丝慌乱道:“钱太医,您再好好帮我把把脉,看看有什么挽救的措施,能将这种影响降到最低。”
她只要一想到因为自己的过失,让小包子一生下来就身带残疾,或者从胎里就带有某种疾病,她就心痛如绞,自责不已。
倒是范嬷嬷比较了解宫中太医的套路,说一半留一半,还要为自己留好后路。
现在见钱太医不疾不徐的模样,自家主子只要好好吃药,肚子的龙胎应该问题不大。
钱太医现在如此说,也只因为作为太医的小心谨慎而已,也是怕给了徐贵人太大希望,万一真有事,他怕自己成了背锅侠。
果然,钱太医见自己的话将徐贵人吓得不轻,又连忙开口安慰道:“徐贵人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也是只是微臣的假设而已,其实远没有这么危险,所以徐贵人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只管保持好心情便可。”
溶月:……,顿时不想说什么了。
诊完脉,钱太医站起身来:“微臣已经给贵人诊完脉,这就前去向皇上回禀,贵人若无事,微臣便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