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祺眉头一皱，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立刻抓起车钥匙，开车驶向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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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公司的大楼还有几层亮着灯, 看层数就知道是惯例加班频率比较高的那几个部门，但彦卓办公室所在的顶楼却不包含在其中。
白祺只看了一眼，就果断地转身, 去了公司的地下车库。小李每天用来接送彦卓的那辆车也并没有停放在车位上。
彦卓的手机始终都打不通, 白祺的心也越来越慌，直到他看见空荡荡的车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迅速从通讯录里翻出了小李的手机号码。
这下对面倒是接得很快, 小李迷茫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彦总告诉我今天不用我送了，所以我早就回家了。”
“……他有告诉你, 他要去哪里吗？”
“这怎么可能呢, 老板又不需要向我报告行程。”
白祺捏紧了手机, 又道：“你仔细回忆一下, 他当时是什么状态，有没有哪里跟平时不大一样？”
小李思索了一会儿，答道：“应该……没有吧？当时我正在车里等着, 老板过来之后没有上车，只敲了敲车窗, 跟我说了一句今天不用我送，先回去吧, 然后就往停车场外面走了。”
听到这里, 白祺心里大概有了数, 所以联系过小李之后, 他马上就将电话打给了周姨。
自从上次彦卓趁他睡着的时候告诉周姨不用再过来了之后, 白祺就一直没有再见过她。
此刻她接到电话, 态度还很是警惕地问：“你是谁？”
白祺自报家门之后, 她的语气才渐渐温和下来, 可面对白祺的询问，却也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白祺听出她的踌躇，微微放轻了声音，示弱道：“我真的挺担心他的，您就告诉我吧。”
从前跟周姨打过那么多次交道，白祺心里清楚，彦卓到底是周姨看着长大的少爷，即使现在生出了嫌隙，周姨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吃亏受苦。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这次周姨的语气是十足的吞吞吐吐，欲盖弥彰：“哎，少爷在大宅呢，只是……回来吃一顿饭，你别多想，晚些就会回去了。”
她要是不这样说，白祺还真有可能不会多想，毕竟彦明睿喊彦卓回家吃顿晚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彦卓不接电话，而且也没有提前告知他这一点很不同寻常。
可现在她既然这样说了，白祺顿时就明白过来，彦卓在家是真，“只是回来吃一顿饭”却是假的。
白祺一边坐回驾驶座发动车子，一边将手机保持着免提外放状态，放慢语气跟周姨聊起了家常。
算起来，周姨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彦卓了，今天即使见到了也没能说上话，所以白祺跟她聊着一些彦卓最近的事情，她听得又是高兴，又是欣慰。
就在他们聊到家里新请的钟点工时，白祺突然结束了这个话题。
“周姨，我到门口了，您能帮我进去吗？”
周姨一惊：“你……”
白祺刚刚之所以能按捺住焦急的心情一路跟她耐心聊着，就是想通过她的语气判断彦卓目前的处境。
这里离中心市区很远，所以一路上他花了不少的时间，如果彦卓真的只是被喊回来吃顿饭而已，早在他开车来的途中就动身离开了。
可一直到现在，周姨都没有表露出彦卓已经离开的迹象，那就只能说明，彦卓现在是没法轻易脱身的。
彦卓此刻正蹙着眉头坐在餐桌边，不耐烦地放下了筷子。
“我吃完了，各位慢用。”
说完，他起身便要离开。
“站住。”
彦明睿也重重地放下筷子，脸色一沉：“你这是待客的礼貌吗？”
彦卓站直了身子，轻蔑一瞥，“他们是你的客人，不是我的客人。”
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可谓是下足了对方的面子，坐在对面的那对父子却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对上他的目光之后，脸上的笑意甚至更真挚了几分，一副令他倒胃口的谄媚神态。
彦明睿被他当着外人的面光明正大毫不留情地顶撞，只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当即便要勃然大怒。
就在他爆发的前一秒，坐在彦卓正对面的那个年轻Alpha及时出声劝道：“彦伯伯，您别生气，今天是我们来得太突然，彦哥不高兴也是应该的，千万别为外人伤了你们亲生父子的和气。”
这话把锅都揽到了他们自己的身上，也给彦明睿递了个台阶，他也就顺势止住了涌到嘴边的怒喝，只冷哼一声：“看看小易，小小年纪就比你懂事得多。”
可惜彦卓根本不吃这套：“你要是喜欢，就让他来给你当儿子。要是实在喜欢得不得了，让他给你当小情人也不是不行，反正他们两个都求之不得。”
“你！”
彦卓懒得再理这场闹剧，转身就往门外走去，彦明睿竟然也没有阻止他。
直到他握住门把手，才发现这门竟然纹丝不动，推不开也拉不动，显然已经被人上了锁。
“行了，回来，坐下。每次喊你回来吃顿饭，你都匆匆忙忙地就要走，好像家里怎么都留不住你似的。”
说话间，彦明睿又已经换上了一副慈父嘴脸，论谁也看不出他刚刚还正处于盛怒的情绪中。
彦卓知道没法轻易说服他开门，伸手便去翻自己的手机，直到将身上的口袋摸了个遍，才猛地想起，刚刚进门的时候佣人将他的外套接到一边挂了起来，而他的手机就在外套的衣兜里。
他沉着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冷声问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第一次见小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照片上还精神不少？”
听见彦明睿的话，何易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彦卓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丢下了一个字：“丑。”
何易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却还是道：“我当然比不上彦哥这么——”
“无论跟谁比，都算丑的。”
“……”何易咬牙道：“我会努力变得更好的。”
彦卓一边惊叹于他的厚颜无耻，一边又忍不住暗自焦灼。
也不知道白祺现在回家了没有，他什么时候能从这里脱身，白祺会不会以为他到外边鬼混去了？
就在彦卓思考该装晕还是装醉才能成功出去的时候，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敲响了。
彦明睿扬声问道：“什么事？”
“先生，公司来人了，说是有非常紧急的事务要汇报。”
彦卓蓦地抬起头。
彦明睿眉头一蹙，转向彦卓，问道：“什么事务这么紧急，还要手下追到家里来汇报？”
彦卓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不动声色道：“打不通我的手机，又不敢耽误几个亿的大单子，除了追到家里来，还能怎么办？”
“几个亿的大单子”就这样轻飘飘地从他口中说出来，那对父子都同时亮起了眼睛。
彦明睿虽然没这样激动，却也不可能把这样重要的一笔生意拱手让人，犹豫数秒，终于还是妥协了：“把门打开，让人进来。”
彦卓紧盯着那扇缓缓打开的门，终于在看清那道熟悉的身影时，轻轻扬起了唇角。
白祺进门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彦卓，快速打量了一番，确认他完好无损之后才不易觉察地松了口气。
他先是礼貌地跟彦明睿打了招呼，而后“不经意”瞥了一眼那对陌生的父子，目光又“不经意”在何易的脸上停留数秒，适时地流露出一丝不算夸张，却明显是惊讶错愕的情绪。
彦卓注意到他的表演，默契地发问：“这位客人，你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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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白祺露出一个很微妙的笑容来, 嘴上却否认道：“不，我不认识这位客人。”
彦明睿怀疑的目光在他和何易之间打了个转，不容置疑道：“说实话。”
白祺飞快地瞥了何易一眼, 旋即低下头答道, “董事长，我只是听方小少爷提过几次，又见过几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跟这位客人长得有些像, 所以我刚刚有些失态而已，真的称不上是认识。”
彦明睿刚想说些什么, 彦卓便迅速打断了他：“方小少爷, 就是方令维吧？他跟你讲过什么故事, 说来听听, 我还挺好奇的。”
“……这，不太好吧？”
白祺看似为难地犹豫了一秒，而后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 就毫无负担地讲述了起来。
天真单纯的方小少爷进入大学校园之后，跟同校的学长展开了一段缠绵悱恻的恋爱, 却不想对方劈腿成性，跟多名Omega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 不仅好色而且贪财, 在每段关系中都处于索取的地位, 骗财骗色到最后才被人认清他的真实面目, 所以方小少爷悲愤欲绝, 对他恨得牙痒, 发誓要让他受到应得的报应。
彦卓适时地作出恍然大悟的姿态来：“怪不得我们第一次遇见那小孩的时候, 他哭得那么惨呢。毕竟是初恋, 被骗成这个样子，真是可怜。”
无视何易已然惨白的脸色，白祺又半真半假地补充道：“方小少爷说，他的那位前男友是在他分化成Alpha之后才暴露出真面目的，也许是因为两个Alpha没法结婚，所以没法顺利接手方家的财产，才——”
“够了！”
何易腾地站起身，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我是做错了事，可那也是因为觉得两个Alpha之间不会有未来，再继续下去也只是浪费彼此的时间，我对方家的钱半点兴趣也没有！”
白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原来您真的就是方小少爷那位前男友。可……不会吧？按照方小少爷的说法，在他分化成Alpha之后，他的前男友依然毫无负担地花着他的钱，刷他的卡，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想断开关系的样子。”
“我——”
“咳、咳。”
何易正要解释，便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一声咳嗽打断了。
何父站起身，歉意地冲彦明睿颔首道：“彦老哥，真抱歉，都是我没教育好孩子，今天让你看了笑话。”
彦明睿已经换上了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再不复刚刚那个亲热和蔼的劲儿，听他这样谦卑地道歉，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眼。
何父拉着何易，又说了好些表达歉意的客套话，见彦明睿始终没有反应，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们父子走后，彦明睿意味不明地打量着白祺，似夸似贬道：“故事讲得不错。”
彦卓站起身，立在白祺身前，挡住了彦明睿的视线，应道：“是我让他讲的，不用怪他。”
“谁说我要怪他？及时让我认清了何易的真面目，避免你被这种人缠上，又歇了他们父子俩觊觎我们家业的心思，这不是一个大功劳？我反而应该奖励他才对。”
彦明睿说着这样的话，在场却没有一个人当真，气氛依然冷凝着。
果然，不过片刻，彦明睿又道：“几个亿的大单子，你倒敢编，把那父子俩都吓住了。可我更好奇的是，既然他已经不是你的助理了，那今天来找你的，为什么是他，而不是赵锡？”
白祺和彦卓同时心头一震。
白祺是来时关心则乱，彦卓则是刚刚完全被切断了和外界联络的途径，看见白祺的第一反应就是欣喜庆幸，完全没有想过暴露他们关系的可能。
“之前有人跟我说你们关系不一般，我听听也就过了，一个助理而已，搞搞也就搞搞，我儿子高兴就好。可是现在，彦卓，你告诉我，你在干什么？这么大的项目，让一个没有任何项目统筹经验的前助理来空降负责，而且没有通过任何内部竞聘流程，你先前以避免任人唯亲为理由遣送走的那些人又该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