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达和他妈驱车回村找东西。
十分钟后,路辞旧想到白天时的水电工找不到路,看向守在吴悦悦身旁的王月娥说:“你在门口等着吧,她现在暂时没事。”
“好好。”王月娥也不多问,信服去了外头。
等了五六分钟,大门外传来王月娥的喊声:“吴达!吴达在这儿!”
果然。路辞旧心里想。
外头三人脚步声急促,转眼就到了堂屋,王婆婆急的一头汗,将东西齐数递过去。
“小先生,这些成不成?”
路辞旧点头,接过东西,早拿了个瓷碗,装了半碗的米,这会小碗放在吴悦悦脑袋上方,吩咐说:“孩子八字给我,蜡点上。”
王婆婆点蜡,神色恭敬。王月娥急忙报上八字,只看小先生咬破的指头用血在裁好的黄纸上画着符,她看不懂,也不敢大声喘气,她女儿的命就看小先生了。
屋里烛火晃动,路辞旧符纸画好,用破了的手指捋直红线,一头缠在吴悦悦中指指节,另一头——
“孩子至亲,谁来叫魂?”
“我!我来我来。”王月娥急道。
路辞旧便将红线绑在王月娥中指上,一边说:“一路叫孩子名字,别停,找到了孩子,也不能停,原路返回跟着光走,听见看见什么都不能回头,听懂了没。”
“懂懂。”
王月娥现在就没有害怕,满心都是女儿性命,让干什么都愿意。
路辞旧也不多言,亲手点了香,插入米中,掐着手诀,口中道:“天门动,地门开,阴阳五行,八卦三界,吾奉三清道人令摄,急急如律令,寻魂速速往返。”
符纸既燃。
王月娥立即哭喊:“悦悦,吴悦悦你快回来,吴悦悦……”
红绳牵动,王月娥嘴里重复念着,眼前景色从昏暗的堂屋变成了雾气重重漆黑黑小路,刺骨的阴冷,风吹的汗毛耸起,她不敢停,一心寻女,不管不顾顺着雾气往下走,周边看不清,越来越冷。
“吴悦悦,吴悦悦……”
不知不觉间身边多了些黑影子,王月娥一个激灵知道是什么不敢多看,只叫着女儿名字,黑影子越来越多,到了一处高耸威严的门口,就听到女儿娇嫩的哭声。
“好黑啊,妈妈,奶奶,哥哥,爸爸你们在哪啊,悦悦好怕啊,呜呜呜呜呜……”
“悦悦,吴悦悦,妈妈在这儿,吴悦悦、吴悦悦。”王月娥急忙奔走过去。
吴悦悦看到妈妈来了,扑到怀里,呜呜哭说好怕妈妈。王月娥怀里抱着女儿,嘴里不停叫名字,看到女儿和她中指的红线,急忙抱着孩子往回走。
回去的路又黑又冷,像是走不完,只有尽头一丁点的烛光。
王月娥嘴里没停,不管不顾往前走,离烛光越来越近,突然听到背后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妈妈你怀里抱得谁,悦悦在这里啊,妈妈悦悦在这里,有鬼抓我,妈妈悦悦好怕啊,妈妈你回头看看悦悦啊……”
是女儿的声,叫的王月娥心里揪着疼,恍惚的心里有种声音让她回头看看,突然指头一疼,王月娥脑子清明,她刚没喊女儿名字,赶紧重新叫了起来,抱着女儿往烛光处跑。
“月娥怎么脸越来越白了。”吴达小声问。
路辞旧蹙着眉,沾着血的手指拉扯了下红绳,口中道:“被迷住了,没事。”
话音刚落,王月娥就睁开了眼,同时桌上躺着的吴悦悦也是,嘴里哭着喊妈妈妈妈。吴达一看女儿老婆都好了,喜极而泣哭出声,王婆婆更是谢天谢地的说回来了好了好了。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吴悦悦醒来就粘着妈妈哭。
“大师大师谢谢了。”吴达感激涕零。
路辞旧说:“孩子病了身上火气弱,加上八字轻,傍晚阴阳交际,村里办丧事孩子沾染了阴气,魂走了,要是再晚鬼门大开进去了,就难救了。回去后,多晒太阳,父亲哥哥多陪着,避开丧事阴秽事就行。”
夫妻俩又是一通感激,要跪下磕头被路辞旧拦了。王月娥以前不信这些,经历了这一遭,恨不得给女儿认路辞旧当干爹,话一张口,有个小男孩声说不行。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二三四都醒了,守着门框紧张看着他。
“我有孩子了。”路辞旧拒绝,顺手画了张平安符,叠成三角递过去,“回去天黑,给孩子带在身上。”
事情搞定,按理送客,不过路辞旧看了眼自家四个瘦巴巴的崽,咳了咳说:“这次费用给三——”
“三万吗?我现在没带钱,明天送过来行不行,大师您放心。”王月娥干脆开口。
路辞旧:三、三万!!!
他只想要个三百的。
以前小时候乡下孩子丢了魂,爷爷帮忙要个三十就成了,他想着要养孩子这次还有个平安符,就多要点,但也没三万啊!
“不用了,三千就成。”
路辞旧jio的四个崽崽爸爸的他可以涨个物价。
毕竟都城里人了。
王月娥夫妻自然没二话还觉得便宜,大师人真是厚道,去一趟医院各种检查费用下来可不得几千还有住院,再说这次大师是救了她女儿一条命啊,三千哪里够啊!
“三千真的行,支持支付宝、微信。”路辞旧掏出了手机。他实在是穷啊。
吴达爽快转了帐。
钱财两清也是因果两清。
路辞旧送人,一二三四紧巴巴跟着,像是害怕他离开似得。
“大师不用送了,留步留步。”
“那行,麻烦出去顺手带下门。”反正这破院子没什么值得偷的。
摸不摸的上来还两说。
王月娥一家走了,路辞旧关上堂屋的门,低头看着四个小的,美滋滋说:“明天吃肉。”
“啾啾好棒啊。”彩虹屁选手小一高兴说。
小四走不稳,抱着啾啾大腿,白天看着冷冷清清的,到了晚上是个粘人包。路辞旧一手抄起小四,揉着三个小的脑袋,心情很好的回去睡。
管他地界玄不玄的。
他自己就很玄!
门口王月娥抱着女儿,吴达开了手机手电筒照路,夫妻俩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大木门,看到牌匾时,王月娥愣了下,原来是收容所啊,那四个孩子岂不是——
不由心里升起一股钦佩之情,白天她说大师当幼儿园老师,大师也没反驳,应该是照顾孩子心理,是善良正义的人。不由跟老公说:“路先生人好,明天买点水果牛奶送上来。”
“还有衣服被褥,我看那四个孩子穿的单薄衣服也旧的不行,这可是救命之恩,咱们全家得记着……”王婆婆也叮嘱儿子。
吴达自然应下。
海山空气好,早上露水也重。
路辞旧睁开眼,发现小四也醒了,轻声说:“乖,多睡会。”
小四点着脑袋,眼睛还迷糊,下意识亲近的用脸颊蹭路辞旧胳膊。路辞旧看的心软,一抬头看到三个都醒了。
可以说孩子们机敏,也能说没安全感。
“大眼睛闭起来,乖宝宝们继续睡。”路辞旧哄着孩子,说:“啾啾给亲亲。”
一二三四齐刷刷闭上眼,小二闭着眼嘴巴动着说:“我本来就要继续睡的,才不是为了亲亲。”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路辞旧好笑,但给霸总小二一个面子,没拆穿,说:“都是乖宝宝,让我亲一口。”
小孩子脸蛋软软的又很Q弹,路辞旧挨个亲了口,心情很好的起床干活。
孩子嘛还是睡觉长身体的时候。
简单洗漱,淘米下锅。今天有人会来,路辞旧打开了两扇大门,打算找时间买对灯笼挂在门口,以便有急事可找上门。
手机就响了。
是他舍友严俊波。
“歪歪歪,路哥,夜不归宿嘿嘿嘿,你昨晚有艳遇啊竟然没回来,不是说好给你晚上庆祝找工作吃烤肉么,晚上打你手机就没信号了。”
路辞旧站在大门口接电话,严俊波声音滋滋电流,这才听清后面。
“我当爸爸了。”骄傲,“四个,嘻嘻。”
严俊波:……
“叼啊,不愧是我路哥,一晚上就有四个儿子了。”
路辞旧纠正,语音透露着美滋滋,“三个小子一个闺女,都长得漂亮可爱,像我,又乖又奶的……”
两人电话闲扯了一通,严俊波净听路辞旧吹批了,其实他知道哥们是去收容所当所长,就是没想过谁家公司直接当天住过去,连个缓冲机会都没得,还以为是骗子,现在听没事就行。
路辞旧养孩子走不开,他的行李收拾好了,正好麻烦严俊波送过来。
“……行,海山我知道,我明天给你送过去,刚好提了新车。”严俊波一口答应。
学校的行李也搞定了。
八点多,一二三四醒来,下了床光脚哒哒哒的找啾啾,依次排开,乖乖的睁大眼睛。小一亲热说:“啾啾大眼睛。”
“亲亲呀。”洒洒眼睛亮晶晶的。
“亲!都亲!”路辞旧开心,这种工作他能干一百年不带厌的!
小孩子们真软。
rua口。
热水洗漱后,孩子们乖乖吃早饭,路辞旧喝着粥,想着昨晚赚的三千,算盘霹雳巴拉打着,未来奋斗目标和计划有了,爷爷说干这行得捐钱行善,不然损功德。
瞧瞧,看看,他们收容所还不够穷的吗?!
完全算得上行善积德做好事目标了。
路辞旧打算弄个功德箱,以后干这行赚的钱全给收容所。
等富裕了再扶别的贫。
第六章
七月的第一天,路辞旧收到了妖管局打的工资以及养崽费用——总共三千元。加上昨天王月娥一家给的三千,还有存款余额三百多,山海收容所全部积蓄六千三百四十块。
在钱数上,从小到大路辞旧不是很计较。不计较钱有两种人,一种钱太多,对其而言就是个数字,多多少少无所谓。另一种就是路辞旧这样的攒不住钱的穷人。
也是路爷爷接地气的收费观。
从小在乡下生活,路爷爷帮谁家看个风水坟、帮孩子捉个惊只收十来块意思意思,要是干大点的活,赚个三五百,一半也要捐出去。
收费公道,童叟无欺,还时不时被当骗子骂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