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语气含糊:“说什么呢……”
江照今日穿着的是交领睡衣,里面系带松松垮垮,稍一用力就失去效用。
郁里的脑袋直接扎了进去。
江照尚且有些不清醒的眼眸陡然一变,瞳孔收缩,他的手虚虚扶在小同学的肩膀,呼吸逐渐乱了起来。
两分钟后,郁里再次仰起脸:“清你完毕。”
接着身体一滑,往被窝钻去。
猛地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江照一下子抽身出来。
失去方向的‘智天使清洗机’在黑暗中摸索,他已经钻到了正中间,用力扒拉了几下才从里面露出脸。
小同学脑袋上顶着被子,迷惑地望着自家男朋友紧绷的脸。
“……大晚上的,你闹什么。”
“给你,洗找。”
“我自己会洗。”
“你洗,是,热水找,我洗是,新新找。”
江照抿紧嘴唇,半晌才道:“不需要。”
“要。”郁里拿手指他,江照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着他莹白的指尖,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脸上下滑,明明没有接触,被他指过的地方却陡然像是划过了一股电流,“从愁洗,到……”
郁里的手指继续往下指,在到他腹部的时候,对方蓦然握住了他的手指。
江照板着脸,道:“回房间去睡。”
郁里摇头,对他把话说完:“到,脚。”
他还想从头清理到脚……
江照直接勾住他的腰,将人夹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郁里很不舒服地抬手来推他,江照已经拉开了门,另一只手伸过去,双手一起把他举高扛在肩膀,将他送回卧室,丢回了床上。
郁里直接要坐起来,江照立马拿过被子把他捂住,身体压上去,阴沉着脸,道:“给我好好睡觉。”
“你是心你毛病,要克服。”
“我自己的心理问题我自己会克服。”江照把两边被子直接一掖,将他双臂一起裹住,道:“警告你,给我好好睡,不许再来我卧室,听到了没。”
他表情阴沉可怖,郁里倒是不怕,只是出于尊重,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江照盯了他几秒,抽身离开。
他走之后,郁里举起双手双脚把被掖起来的被子撑开,想了一会儿,又起身去了他的卧室,这次门从里面反锁了。
江照有他房间的钥匙,他当然也有江照房间的钥匙。
郁里拿钥匙拧开门,发现江照卧室里的独浴又响起了水声,哗啦不绝。
顿时十分担忧。
他没想到江照的心理问题已经这么严重了,连自己充满爱的吻都无法洗清他对自己的嫌弃。
他坐在对方的床上,闷闷地望着浴室门。
约莫小半小时,浴室门被从里面拉开,江照一眼便对上了他幽怨的眼神。
他下意识将身上的浴袍收紧,神色阴郁:“你明天不上课是不是。”
“明千周日,你也不上,课。”
“我不上课,但是要去实验室。”
“我知道,你可以不去。”
“……”就像江照对他的事情了若指掌,郁里对他的事情也一样了若指掌。明天江照的确没有非去实验室不可的理由。
他露出无奈的神情,系好腰带走过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郁里望着他,表情看上去有些委屈:“我很担心,你。”
他的表情真诚而柔软,乌黑的眸子仿佛随时会落下泪来,江照心中一软,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我只是对自己有点生气,你不要瞎担心了。”
“那。”郁里还是很委屈:“一起碎。”
十分钟后,两人躺在了一起。郁里揪着他的衣角,脸软软埋在他胸前,呼吸始终没有平稳下来。
江照轻轻拍了他几下,道:“要实在睡不着,我们去客厅看个电影?”
郁里想了一会儿,小声说:“抱去。”
江照抱着他走出卧室,放在沙发上。即便屋里开着地暖,但两人还是找了个小被子搭着。郁里靠在他怀里,拿遥控器翻着,问他:“有,好看的麻。”
“想看哪种?”
“要,恐怖的。”
“恐怖……”江照思索,找着,道:“不然看丧尸片吧,相对会比鬼片好一些,那种容易做噩梦。”
很多鬼片会吓到人心里去,但这种看上去较为血腥的片子,则只是视觉上的恐怖,并不会对心理造成很大的攻击。
郁里点了点头。
“有一个剧版的倒是不错,就是很长……要不要试试?”
点头。
郁里看什么都不上瘾,也就是看着玩玩。之前王金园很喜欢带他看鬼片,但他是个胆小鬼,每次看的时候都嗷嗷叫着往郁里怀里扎,郁里看鬼片没被吓到,倒是每回都被他那脸色惨白的样子给吓得不轻。
好在江照是个胆大的人。
影片一开始,是讲一个人从医院中醒来,发现外面一片空旷,世界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悬疑感很强,郁里很快代入了进去,窝在对方胸前看的十分认真。
当看到一群丧尸把主角围起来的时候,他睁大了眼睛。
然后,主角离开了医院,发现整个世界都已经大变样。
郁里道:“这个丧尸,怎么会,那么多。”
“设定是丧尸病毒通过空气传播,每个人都成为了病毒携带者。”知道他看的不多,江照并不吝啬地剧透:“只要死去或者被咬伤,病毒就会迅速侵蚀人体,把人变成怪物。”
郁里点了点头,又看了一会儿,眼睛逐渐直了。
空气,传播……他忽然转脸看向江照,道:“那不就是,跟基因,导站一样。”
“基因导弹。”江照颌首,道:“是差不多。”
“那。”郁里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们是不是也口以,做出,癌症导站。”
江照一愣。
“精准,攻击,癌细胞。”郁里比划:“也可以像丧尸,病竹一样,在空气以,传播,然后,它会找到,癌症患者,杀死,癌细胞,这样,无论有钱人,还是,穷人,都可以……治愈了。”
“……倒是个好想法。”
郁里笑了起来,激动地道:“现在爸爸,研究的基因抗癌技素,就是精准攻击,癌细胞,但是,费用,很高,患者受坠,医生,也吃意。那,如果有,这个……”他很激动,每逢快速说话,项圈便有些辨别不清发出震动,于是只能放慢声音:“这个,空气,传播,如果,我们能精进这个技术,就,就永远,也不会有人,受癌症,折磨惹。”
“那些,一开始,检查不粗来的,就像,胰腺癌,就,不知赵至己得病,就,被治好了。”
他高兴地笑了起来,下意识举起手,江照便伸出手掌,给他当桌子一样啪啪拍了好几下。
“这是一个好想法,但前提是得先获得官方支持,然后拥有启动资金。”
郁里用力点头,这一点都不能打消他的热情:“能,想到,就一定有一千,可以做到。”
电视没看完,他就跑回房间里去开始钻研了,江照起身给他倒了牛奶端过去,郁里脑袋都没抬一下地在翻书。
看上去是在研究理论上这件事究竟有没有可能实现。
“你可以问一下郁叔叔,他比你了解的更多。”
郁里点头:“我明天,再给他,打电发。”
这个时候,郁博士确实已经该睡了。江照揉了揉他的脑袋,转身回到卧室门前,手碰到门把手,脑子里又想起他在激动中依然磕磕绊绊的发言。
终究是收回手,走进了自己的小书房。
他正在寻找一种更加轻的金属,监测膜的测试也始终突破不了最小分贝值,所以尽管郁里现在可以用项圈发言,但如果说话过多,就容易扯伤喉咙。
一个丧尸片,他也能脑补。
两个小时后,调试之中的新项圈依旧跟旧的没有任何区别,江照起身准备离开书房的时候,又看向了江献寄来的那个箱子。
知道设计里面没有自己的性格设定,他便没有再翻过,他和郁里不一样,本能地在排斥着那段过往,想到自己曾经被关在玻璃罐子里,便打从心里产生厌恶与恶心。
那代表着他曾经任人宰割。
他静静站了几息,终究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小同学正趴在桌面上睡着,旁边的本子上已经写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笔记,电脑上也有了寥寥数百字的输入。
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腰,江照弯腰把他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
项圈还在脖子上戴着,江照看了几秒,伸手为他取下。
白皙的脖子上是一片被压出来的凹陷,红的触目惊心。
他在监测膜上弄了舒适层,但那的确影响了监测声带的准确度,所以郁里总是喜欢偷偷背着他取下来。
如今日日佩戴项圈,冬日还好,要是到了夏日,脖子上怕不是要脱一层皮。
江照仔细给他揉了揉,直到那压痕逐渐消失,才起身离开。
重新走入书房,他再次把舒适层上好,并拿工具重重压紧边缘,确定不是徒手可以轻易扯下来的,才走回去给他放回床头。
明明很在乎自己发音不准确,但偏偏一股劲儿都在别的事上。
怎么就长成这样。
江照坐了一会儿,也上来了床,拥着他沉沉睡去。
郁里发现自己又来到了江照的卧室,他正在为后者处理心理问题,他看到对方眯着眼睛,像是十分享受这件事,一只手还按在了他后脑勺上。
郁里脑袋想抬都抬不起来。
他挣扎着从梦里醒来,睁大眼睛喘了一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好好的,没有人堵他的嘴。
扭脸,江照也醒了。四目相对,后者沉默地移开视线,然后翻身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