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熠:?????
虽然说打仗消耗的粮草之类的是一时的,而有爵位的人领工资和各种福利保障是长期的,但……颜徵这想法也是让他没想到。
颜徵看着韩熠瞪圆了眼睛忍不住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就算赵王不投降也要先收拾这些人啊。”
无论是从地理位置还是难易程度上来讲,大秦的首要目标其实都是那些自立为王的找过叛徒。
把他们打下来第一是能够将出征赵国的一条路给清出来,第二就是顺便补充一下粮草,达成以战养战的目的。
虽然在韩熠的龟毛要求下,大秦的将领就算占领了城池也会尽量约束下属不要干出烧杀抢掠的事情,但还有粮仓嘛。
韩熠听了颜徵的说法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反正不管怎么都是要打,先答应下来嘛,顺便还可以派使者给赵王带去封爵诏书恶心他一下。
要是赵王不接,那就是不诚心,要是他接了,那就更不用说了啊,如果回头赵王反悔,那就是造反,到时候颜徵怎么收拾他都行。
想明白之后,韩熠的注意力也转移了:“的确该让赵庶人去高兴高兴。”
不过这一次两个人都没把赵庶人弄过来也没打算过去,而是派了一个人去。
韩熠十分坏心眼的让顷襄候跑了一趟。
顷襄候如今也是没什么事情做,每天就是围着老婆孩子转。
顷襄候夫人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贴心,毕竟以前在魏国的时候,顷襄候虽然对她不错,但她的丈夫是王啊,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围着她转呢?
那时候她也没有个孩子需要操心,对于赵王的陪伴就更加渴望,现在终于达成了,虽然身份不一般,但也算是吃穿不愁,身为失败者,能有这样的生活已经不错了。
然而时间长了顷襄候夫人就有点烦了,所谓远香近臭,尤其是当她有一个孩子需要照顾,而顷襄候除了会帮倒忙弄哭孩子之外什么都不会,就很想让他自己去玩了。
韩熠让熊完去的时候,熊完还不太愿意,虽然过了年,但天气还有点冷,陵寝靠近山自然是更冷一些,然而顷襄候夫人却直接把他给轰了出去并且说道:“好歹也算有点亲戚关系,你也过去看看他,要是实在过不下去就帮帮吧。”
熊完顿时说道:“帮不得帮不得,你还没看出来吗?王上和晸悦君两个人是故意的啊,这两位就是在报当年的仇,现在谁帮赵王……是赵庶人,谁帮他谁跟着倒霉啊。”
熊完一边说一边心里感慨,当年他也不算惨了,虽然在孤零零的小岛上,但好歹还有吃的喝的给送过来,而赵庶人如今是全靠自己。
赵庶人一辈子别说农活了,连自己穿衣的次数都少,现在……指不定被磋磨成什么样了呢。
顷襄候夫人听后便说道:“那也去看看,换个人过去不定怎么折磨他呢。”
顷襄候夫人的母亲是赵国人,对于赵国天然有着好感,而熊完的祖母也是赵国公主,弯弯绕绕的也的确是有点血缘关系。
熊完一想也是,最主要的是一想到自己现在还能老婆孩子热炕头,而赵王如今只能形单影只,甚至连老婆儿子都背叛了他,还要自己种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饿死,一对比,就觉得自己幸福不少。
看看就看看吧。
于是熊完就去了,顷襄候夫人也算是松了口气,可算把这个乱神给轰出去了,这下没有几天他恐怕是回不来的。
熊完在见到赵庶人的时候,感觉都快不认识这个人了,要知道他们两个三年前还曾经见过面,虽然时间不短了,但人长到一定年岁之后变化就不是很大了,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更是衰老缓慢。
然而现在熊完感觉赵庶人仿佛比自己大了一辈一样。
赵庶人在看到熊完的时候正蹲在地上炒黄米面,他抬头看了看熊完,十分平静说道:“你来了?”
熊完的到来他并不是很意外,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颜徵跟韩熠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呢?肯定会变着花样的打击他。
如果真的是把他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不再管,那对他而言反而是一种宽恕。
熊完经过之前的打击也不娇气,并不在乎这间茅草屋矮小杂乱,直接蹲到了赵庶人对面有些难受说道:“哎,怎么……怎么就到这地步了呢。”
赵庶人扯了扯嘴角说道:“毕竟当年我曾派人追杀秦王父子,又险些将晸悦君纳入后宫,如今秦王眼看要一统天下,晸悦君又是他怀中禁脔,又怎会放过我?”
熊完顿时被他吓了一跳:“你疯了,什么都敢说!”
赵庶人垂眸,低头继续翻炒锅里的黄米面,他现在反而放开了,有什么不敢说的呢?左右不外乎是这样,如果真的惹怒了颜徵跟韩熠而要杀他,对他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熊完见他这个样子,叹了口气说道:“我过来是也不是专门为了看你,而是有消息想要告诉你。”
赵庶人手一顿,抬头看着他,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打击到他的。
唯一的大概就是太子暴毙,不过对于如今的赵庶人而言,这反而不算是什么打击,只会让他觉得开心。
他曾对太子给予厚望,当年多看重太子,现在就多恨这个儿子。
恨到如果现在让他回到赵国,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办法杖毙这个逆子。
熊完心一横说道:“太子投降了。”
虽然说如今的赵太子已经是赵王,但是熊完终归是顾忌了一下老朋友的感情。
赵庶人听后瞪大双眼,咬牙切齿说了句:“逆子,我赵氏江山就败在了他的手上!”
熊完小声说道:“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事到如今他这个选择也算不上错,难道你觉得赵国还是大秦的对手吗?现在至少……你不是亡国之君了。”
赵庶人没有说话,接下来无论熊完说什么他也不再吭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击太大,还是已经快要被气死。
熊完看他这个样子,叹了口气,让下人将他带来的吃的摆了上来。
原本守卫自然是不肯的,然而熊完耍了个无赖,他表示这是要自己吃的,守卫总不能拦着他不让吃吧?
赵庶人倒也没有辜负熊完,虽然恨极却还是吃下了东西。
熊完能帮他的也就是这些,转头就回去报告。
他也算是摸到了颜徵和韩熠的脉,将赵庶人说的要多惨有多惨,当然,实际上这位也挺惨的。
在叙述的时候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颜徵的表情,虽然韩熠坑了他很多次,但他还真不畏惧韩熠,倒是秦王,每次见到秦王他都有些胆怯。
结果没想到颜徵压根没有在意,熊完走了之后,韩熠笑着说了句:“我以为你会怪罪他给赵庶人吃了东西。”
颜徵无所谓说道:“又不是一直给他送,偶尔给他吃一次也不错,免得时间长了,忘记这些东西的味道反而不再奢想。”
韩熠悟了,这就是要让赵庶人心生渴望却又得不到啊,所以说,颜徵真想收拾人那不是一般人能抗住的。
韩熠将这件事情放到一边,开口说道:“韩郡已经基本步上正轨,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颜徵问道:“你要退去哪儿?”
韩熠说道:“休息啊,这些年东奔西跑,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颜徵无语,谁让你东奔西跑了?大家都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结果你自己瞒着人都要跑出去,现在知道累了?
颜徵顺手揉了揉他的头说道:“那可不行,你且不能歇着,还得继续给我干活呢。”
韩熠握住他的手腕,护住自己的发型问道:“干嘛?”
颜徵说道:“是时候扩大一下科举的规模了。”
韩熠听后顿时一抖。
第482章
“怎么忽然想起这个了?”韩熠一点都不相信颜徵做事情会一拍脑袋想一出是一出, 一般涉及到比较重大的事情他都要思考很久,跟三公商议许久才会定下来。
韩熠是三公之一,而颜徵跟他商议事情还有很多只有一个想法, 短时间内不会付诸行动的, 可这一次……他之前并没听颜徵说, 最主要的是颜徵这样子看上去就想今年就干好啊。
韩熠不由得有些担心,饶是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 当初搞科举的时候也小心翼翼,更甚至,那根本就不算是科举,他对外的说法就是手下缺人了,需要考试选拔。
因为只是在韩郡一地所以才没有引起大家的反弹,至于他将人才输送到咸阳就是走了一个曲线救国的路子——身为中书令本来就要有识人荐人的能力,所以打着他的名头往咸阳送人才也没人说得出什么。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每次送的也不是很多,一个是为了让世家们别因为触及利益而疯狂, 另外一个就是哪儿有那么多顶尖的人才呢,韩熠眼界高,一般人又不愿意送过去。
原本在他的想法之中,考试这个要一点点来, 从农村包围城市,现在韩郡各个县府除了县令是朝廷直接任命之外,下面的一些官员都是通过考核上来的。
这样一点点推广,等到半个大秦都习惯了这样的做法之后,就可以开始想办法把世家拉下水了。
韩熠原本计划的也挺好, 世家人数众多,能够被推荐出来做官的都是嫡系,旁支只有特别出挑才有机会, 否则是个什么前程也说不好。
所以韩熠打算的是双管齐下,荐人这个渠道还是要保留的,然后同时诱拐那些比较有本事又不被嫡系看中的世家旁支过去考试,通过这个让那些世家知道就算是科举,也是给他们多了一条路。
本来么,寒门想要出贵子可太难了,世家条件好,有好老师教着,也不缺笔墨纸砚,要是还考不过普通人,那这样的人放到朝廷里是想要拖垮朝廷吗?
韩熠通过他多年从政的经验分析了一下,觉得科举本身并不会被世家大族抵触的太厉害,真正让他们抵触的其实是官学。
办了官学,平民百姓就有了一条求学之路,那出人才的几率可就比现在高多了。
所以对于官学,在韩熠的心里是一定要办的,只不过不能现在办,得徐徐图之。
这东西急不得,所以连他自己都没着急把科举弄太大,怎么现在颜徵反而着急了?
颜徵见韩熠微微蹙眉的样子便问道:“怎么?”
韩熠不想打消他的积极性,说太重了万一颜徵不想搞科举了怎么办?
所以韩熠十分委婉地说道:“太匆忙了,以往都是开春考试,这都已经快入夏了,大夏天的让他们奔波,万一有才子在路上出了事那可是损失。”
颜徵便说道:“那就秋天,我记得你在秋天也开过。”
你记性那么好做什么?
韩熠无奈只好直问:“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现在太突然了吧?”
虽然现在看上去即将天下一统四海咸服,可问题是打并不是最难的,难的是接下来怎么将这个国家融为一体。
对于之前的新占地,大秦已经做的很好,底子基本上已经打下来了,但还要再努力一下才行,尤其是语言文字问题。
这件事情颜徵早就已经有所预见并且让人去做,但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直接下令全都按照大秦的雅言来就行的。
反正整个国家千头万绪,正是需要大家一起使劲的时候,不能在这个时候窝里反啊。
颜徵一看韩熠的表情就知道了他的隐忧,笑着说道:“不必担心,就按照你之前做的那样就是,只不过是地方换成了咸阳。”
韩熠疑惑地看着他:“什么都不变?”
颜徵点头:“什么都不变,就跟以前一样。”
韩熠顿时一懵:“那……也不对啊,我之前开科举可以用韩郡需要为理由,咸阳……不那么缺人啊。”
所以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把人选出来了放到哪儿去啊,还放到韩郡,那还不如在韩郡考呢。
颜徵说道:“用的地方多了,齐国已经差不多了,需要用人,楚郡也需要用人,还有燕郡。”
韩熠敏锐的察觉到颜徵肯定有别的打算,毕竟这几个地方要说缺人也是缺,可也没到不能运行的地步,这些年颜徵一直往这些地方派人呢,怎么都比当初的韩郡要好上许多。
是以他直接说道::“你有什么打算就直接说吧,你不说我又猜不到。”
颜徵笑道:“那是你没用心猜,来看看。”
韩熠满脸疑惑地看着颜徵让人将舆图搬上来,颜徵扬了扬下巴说道:“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舆图能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韩熠转头看了看,第一眼就觉得好像的确有不对劲的地方,等看到第二眼的时候就确定了,这一份舆图不是现在的舆图。
或者说这份舆图上县与县的边界跟现在的不一样。
韩熠不用多看就明白了颜徵的意思:“你这是要拆山河边界?”
颜徵应道:“没错,这样最稳妥,免得有地域之分。”
韩熠明白所谓的地域之分就是百姓心里还当自己是燕地人楚地人,这样抱团对国家稳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