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人，是妖孽。

　　吃干抹净后，头也不回离开甚至说不定还特别嫌弃的那种妖孽！

　　至今，只要楚归舟闭上眼睛，就能回忆起那个人的眼神，那个人的笑容，那个人身上特殊的香味，和他扑进自己怀里时那种难以忘记的触感。

第13章

　　楚归舟知道，除了怪物身上掉落的道具外，噩梦世界从不会给玩家福利，就连所谓的新手关卡也是出了名的抠门。所以在这一次的游戏中，玩家许下的三个愿望绝对不可能真正实现。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们许下的愿望在经过噩梦世界的扭曲后，变成怪物之类的噩梦找上门来。

　　所以经过楚归舟的推断，在噩梦不可避免的情况下，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控制怪物和噩梦的难度。比起出其不意的陷阱或空间扭曲之类可能的情况，楚归舟觉得人形的怪物更容易控制一些。

　　既然一定要许愿出一个人，那楚归舟至少希望可以借这个机会再看看那个人。

　　他和那个人的关系特殊，但不知道那个人姓什么叫什么，甚至不知道他对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只是身体吗？

　　楚归舟觉得那种感觉并没有那么简单。但如果想要深入地去挖掘什么，又觉得自己对那个人的了解实在太少太少。

　　这种感觉很复杂，又很新奇，让楚归舟每次想到那个妖孽的时候，都一阵心痒，只想再见他一面。

　　也正是因为这种感觉，楚归舟才许下了想要再见他一次的愿望，也顺便想要看看噩梦世界会把他的愿望扭曲成什么样子。

　　“咔。”

　　听到客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楚归舟集中了注意力，他深知就算是普通模式的游戏，轻敌也会让经验丰富的资深者丧命。

　　门被轻轻推开之后，楚归舟首先看到的是白色的衣角，但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像是……裙子？

　　楚归舟挥动右手，一本看起来像程千柔的医书，但更厚封面更华丽的厚皮书籍出现在他的手中，虽然看着像砖头那么重，但被楚归舟单手托着的时候像是没有任何重量那么轻松。

　　书页无风自动，最终停在其中的某一页上。

　　这些书页有一种历史悠久的陈旧感，翻开的书页上更是写满了许多像符号一样的不知名文字，之前楚归舟介绍职业的时候只说了“远程方向”，现在只看这本书倒也很难知道他具体走的是哪一条职业路线。

　　“泉。”轻念出一个字后，楚归舟手中的那本书书页闪动水蓝的光芒，然后房间地板上似乎出现了圆形的水蓝色纹路，短暂出现后又隐入地板消失不见了。

　　不过就算楚归舟做出了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当他看到房门被完全打开后出现在那里的人影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实在是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进来的那个人影身后水汽缭绕，一身白色的长裙和极白的肤色和门外的水雾相映成仙境仙人，墨色的长发似乎比记忆中还要长一些，颈部系着根像是装饰的贴颈项链，白纱的质地，镶嵌着一枚银白的水晶。在门开的一瞬间，风吹乱了鬓发，和记忆中完全一样甚至比记忆更清晰更精致的容颜近在咫尺，就连眼神中的迷醉也和那时没有什么区别。

　　更奇怪的是，门开的时候，楚归舟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种像花香，但又说不出究竟是什么花香的味道，像是独属于那个人的标志。

　　只不过……

　　为什么是裙子？

　　究竟为什么会穿着裙子？

　　楚归舟可不记得自己的愿望里有这么一条，算是特殊福利吗？

　　……

　　时玖推开客房门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楚归舟。再次离这个男人这么近，他身体中潜伏着的魅魔血统似乎再次涌动了起来，属于魅魔的迷情花的味道也已经在那瞬间散开。

　　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一身简洁地站在那里，几颗扣子被解开后露出的锁骨处，都足以让时玖回忆起眼前的“食物”究竟有多好吃。

　　抚过颈部的装饰，时玖就是依靠这个小东西给自己准备了一身女装。如果不是因为这枚银色精魄带来的力量只能持续半个多小时，而且需要间隔很长时间才能再次使用的话，这小东西其实比叠满混淆咒的眼镜好用多了。

　　“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种特殊的爱好。”时玖关上门后，就靠着房门站在那里，比划了下身上的穿着，然后才挑眉对楚归舟露出值得玩味的表情。

　　然后，时玖就看到了楚归舟手里那本比他头还大的书，好奇地问询：“那么大一件东西，你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时玖记得很清楚，楚归舟是所有玩家中唯一一个没有随身带着储物道具的，难道他之前就把背包之类的东西藏在了客房里？这么想着，时玖下意识四下巡顾了起来。

　　“简直像真的一样。”楚归舟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扶额，“如果你不会中途变身的话，这倒称得上是一个美梦。”

　　对楚归舟来说，眼前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身影，甚至比最可怕的怪物都更让他难以下手。

　　“你就这么想见到我吗？”时玖也对这一点觉得很奇怪，眼前这家伙就这么喜欢被“吃掉”吗？

　　“是。”也许是因为知道眼前的身影不是真实的，楚归舟说起话来反而不会遮遮掩掩，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能够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他就这么看着眼前的身影，很认真地看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确实想要再见一面。”

　　“为什么？”

　　楚归舟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带着一种回忆的表情说：“那天晚上你扑过来的时候，眼神里似乎透露出一种压抑了很久很久很久的感觉，不像是喝醉了，也不像是一时冲动，更像是抛下一切的奋不顾身。”

　　“就好像……”说到这里，一直没有笑容的楚归舟竟然忍不住勾唇，“就好像那个时候的我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比世界上的一切都要重要。”

　　“这么说也许太幼稚了。”楚归舟自嘲似的摇了摇头，“也许对你真的只是毫无理由的一时冲动，但我的心却很乱。”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时被遇见的那个人不是我，那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依旧会如常在你身上发生？只要想到那样的画面，就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楚归舟微微皱眉，“就好像那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只剩下我的时候一样，作为玩家早已经习惯了保持警惕，本应该一有动静就清醒过来，那天早上我却睡得很沉，沉得有些奇怪。”

　　时玖倒是知道为什么，毕竟那天早上时玖动了手脚，让楚归舟可以继续安睡下去。

　　睡得越沉越好。

　　看着楚归舟的眼神，时玖竟然短暂地浮现出一种心疼的情绪，不禁笑着向前走了好几步。

　　“不要继续靠近，我不想让那个人的身体伤得太难看。”

　　听到楚归舟说的话，时玖突然反应过来他现在应该是噩梦世界制造出来的怪物，那就顺便看看眼前美味的“食物”作为资深者的实力如何好了。

　　在银色精魄的掩饰下，时玖就算稍微取回一些魔王的血脉力量也不会被楚归舟发现异常，只不过作为魅魔身份证明的迷情花香味也在那一刻消失无踪。对面的楚归舟似乎也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眼神愈发谨慎起来。

　　藏在背后的右手偷偷划开一道缝隙空间，将之前使用过的那枚火系精魄戒指戴在尾指。口中念出异世界的语言，指尖轻动，火焰如同长长的涓流一般缠绕在时玖的右手周围。之前被时玖干掉的那个怪物也能使用火焰的能力，时玖也不算破坏了噩梦世界的剧本。

　　“泉。”在看到“怪物”的能力之后，楚归舟再次念出那个词的时候，手中一直翻开着的那本厚书书页也再次泛起水蓝色的光芒。

　　下一秒，房间地板上原本消失不见的圆形纹饰再次出现在时玖的脚下，七八股泉流瞬间从纹饰中向上窜出，如同水流形成的绳索一样紧紧缠住时玖的脚踝，然后不断向上攀爬，有的捆住小腿，有的钻入大腿，有的将腰部紧紧缠住，有的将时玖双手捆住后向上吊起，有的固定着他的上身，有的则箍紧了他的脖子，让他只能挺着身站在那里。

　　再怎么像绳索，水流也依旧是水流，当泉水紧紧将时玖缠着的时候，不仅有一种冰凉的感觉，还让原本就十分单薄的白色长裙被泉水浸湿，穿或没有穿似乎区别也不大了。特别是缠着时玖腿部的那几股泉流，不小心将白色长裙的裙摆掀起，让努力放水的魔王殿下从不示人的腿部显露无疑。

　　幸好现在站在时玖面前这个家伙，什么都看过了。

　　不过即使楚归舟表情如常，但有些泛红的耳垂和快速挪开的视线，显然说明了他并不适应这样的画面。

　　“只是怪物而已。”

　　时玖甚至可以听见楚归舟在那里催眠自己。

　　“放心吧，你是不可替代的，即使当时有上万人站在我的面前，我依旧会从中把你挑选出来。”越是这种情况，时玖越是喜欢看眼前这个男人的表情变化，“而且你就这么不忍心伤害我吗？”

　　时玖挑了挑眉眼，这些禁锢他的泉水，与其说是在战斗，倒不如说更像是在玩某种游戏。

　　“这个术，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攻击而存在的。”楚归舟说话的时候，已经将那本书再次推到前方，挡在他和时玖之间，“冰。”

　　楚归舟话音刚落，他手中那本厚书的书页再次翻动，不过这一次书页显现出的不再是水蓝色的光，而更接近于银色。与此同时一道圆形的银色纹饰出现在时玖身周的那些纹饰外围，原本流动湿滑的泉流竟然瞬间被冻结成冰，如同璀璨的透明水晶一般，越发美丽。

　　时玖此刻的体质，甚至能感觉到冰棱带来的刺痛感。他看得出楚归舟似乎能够借助那本书来使用一些术法，其中的原理似乎和程千柔的医书差不多，只不过楚归舟手中的这一本似乎被称为“魔法书”更恰当一些，他选择的远程职业方向应该也更倾向于术士。

　　“所以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透明而璀璨的冰棱困住时玖的身体，皮肤极白的腿上甚至被刺出浅浅的伤口，艳红的血与冰棱交汇，带给人难以言喻的视觉冲击。

　　“所以……究竟为什么是女装。”楚归舟脑壳有些疼。

第14章

　　不过即使这样，时玖右手周围涓流一般的火焰也没有熄灭，这一点让楚归舟也觉得有些吃紧。

　　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术法的威力，即使是面对看起来更恐怖的控火怪物，“泉”和“冰”也能够将火焰熄灭。所以就算让楚归舟真的遇到了那个全身长满冒火黑鳞的怪物，也并不是什么问题。

　　继“泉”和“冰”之后，楚归舟应该放出的第三个术应该是“刺”。

　　但看着被冰棱困住时依旧带着笑容的时玖，楚归舟竟然犹豫了。这可能是楚先生第一次，有些看不透噩梦和现实，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个肯定是怪物，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但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楚归舟身体里叫嚣着说眼前这个是真的，是真的！

　　奇怪的感觉，难道是眼前怪物的能力？

　　楚归舟又向时玖走近了几步，然后发现对方的脸上和长裙之外的身体都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眼神都似乎愈发迷离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楚归舟和那个人初遇的那天晚上。

　　被冰棱困住的时玖自己也很难受，虽然他现在取回了一些魔王的力量来应对楚归舟，但身体的本质依旧是魅魔混血，魅魔的血统依旧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他。也许是因为和心爱的“食物”再次见面，时玖现在的状态确实有些飘飘欲仙。

　　不过……时玖现在的情况和那天晚上还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取回的属于魔王的力量全部灌入右手的戒指，使得原本右手边只是如涓流一般的火焰瞬间猛涨，以疯狂燃烧的速度像是小型的火龙一般缠绕在冰棱之外，让楚归舟曾经无往不利的冰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

　　顾不上自己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时玖刚刚脱离冰棱的束缚，直接用火焰挡住了楚归舟的退路。

　　在楚归舟手中那本书的书页再次翻动之前，时玖就已经冲过去按住了那本书，整个人俯身上前扑进了楚归舟的怀里。没等眼前的楚先生反应过来，时玖就已经咬破了自己的下嘴唇，然后踮起脚尖覆上楚归舟的双唇，将自己嘴上渗出的血直接送入楚归舟的口中。

　　动作之猛，甚至将楚归舟的衣服扯乱，连腿上被冰棱扎出的血都蹭在了楚归舟的长裤上。

　　魅魔一族的血里充斥着迷情花的香味，甚至还有迷情花的效力，能让付下他们血的人陷入一种恍惚迷醉的状态，再加上时玖的身份特殊，他的血所起到的效力几乎很难有人能够抵抗。当初时玖之所以能让楚归舟在床上睡得那么沉，也是他趁着楚先生没醒，狠狠啃了他一口。

　　对方正起了反应，准备疯狂回应的下一秒，楚归舟就脚下一阵踉跄，埋头倒在时玖的怀里。

　　想到之前楚归舟说的话，时玖可以确定外面那个怪物身上穿着的白色裙子应该不是楚归舟愿望中的内容，而是噩梦世界和这间愿望酒店恶趣味的扭曲。时玖还是留下了一件适合楚归舟的小东西，至于这件小东西能不能为楚归舟所用，就不是时玖能知道的事情了。

　　就算是……补上上次的女票资？

　　舔了舔唇角，时玖趁着道具的时效还没到，暂时和食物道别，打开楚归舟房间的门后就隐入雾中，无声无息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次时玖喂给楚归舟的血不多，所以没多久楚归舟就能够醒过来。

　　等楚归舟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正仰天躺在客房的床榻上，鼻间似乎还环绕着那令人难忘的味道。

　　那个人真的是怪物吗？

　　那个人到底是谁？

　　楚归舟无奈地伸出右手扶额，却发现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竟然多了一枚环绕火焰纹路点缀红色晶石的古铜细戒，如果楚归舟没记错的话，这枚戒指似乎一直都被戴在刚才那个“人”手上。

　　这是掉落的道具？

　　楚归舟不禁皱眉，比起掉落的道具，这枚戒指看起来更像是定情信物。

　　甚至是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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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术士，他用那枚戒指可能比我更合适一些。”时玖对这个世界某些与戒指有关的文化不甚了解，因为只想着回到自己房间，时玖就随手将那枚控火的精魄戒指套进楚归舟手指，这会儿甚至早就已经想不起来他刚才到底把戒指戴进了哪根手指。

　　不过这些对时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反正东西送进去了就好。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时玖直接摘掉了脖子上的精魄颈饰，将颈饰和那根完成任务的精魄蜡烛一起丢回了缝隙空间，变回魅魔混血最初的样子，趁着外面走廊里的水雾还没散去，顺便借用客房里豪华的浴室好好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舒适的浴袍。

　　等时玖站在占据浴室半面墙的镜子前面时，因为热水而染上绯色的皮肤简直像是刚刚经历过什么刺激的运动。

　　不过等时玖将有些长的黑发随便扎起来，戴上叠满混淆咒的厚框眼镜，镜子里的人影很快就变得十分不起眼，时玖确信就算在街道上和楚归舟擦肩而过，那位楚先生也绝对不可能认出他来。

　　“完美。”时玖拍了拍脸颊，算到走廊里的水雾应该已经开始散去之后，就像之前那样走到房门的猫眼后面，观察着走廊里的动静。

　　走廊里还有一些水雾徘徊不去，但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让人看不清走廊里的情况，更没有了隔绝水雾中声音的能力，只是如同普通的干冰雾气一样成了摆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