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册子翻得哗啦啦的,脸上颇有得色,“这册子还是我偶然间得的,花了好我几百两。”
季晟有些不耐的看了他一眼,眼神扫到那破破烂烂的小册子上,不由顿了一顿。
只见册子外皮上书几个歪歪扭扭的字,里头又画着一些线条粗糙的握刀小人儿,一招一式,正是他自创那套刀法的其中一式。
只是画得错漏百出,令人不忍直视,要真按这个练,可不知道会练出个什么鬼玩意儿。
季晟愈看,眉心煞气便越重,当即捏住那册子一角,掌心灌入内力,霎时,那册子就碎成了一片一片。
苏宿当即惊呆了,扑上去抢那些散落在地的碎片,捡了几片,却是根本捡不完,抬头看着季晟,神色中似有几分悲愤:“你这是做什么?”
“全无用处。”季晟冷道。
苏宿叫道:“这怎么能是全无用处呢?!这,这可是我花了好多银子才买来的!仅此一本!”
他看着季晟,见对方虽与自己为同好,却是对这刀谱万分不屑,不由想到什么,忽而睁大眼睛,“……难道说你知晓更准确的功法?!”
“……”
饶是洛闻心,也不禁为这苏公子奇妙的思路而称奇。
苏宿越想越觉得对,而且回想起男人方才碎掉册子那一手,又觉出这同道中人内力也十分精厚,不由愈发惊喜。
季晟都懒得再同跟这人继续纠缠了,牵了洛闻心的手,要带他去船的另一头去。
这便是摆明了不想搭理了。
可这苏宿仿佛是天生缺根弦,跟在两人身后,硬是要请他们去别庄一叙。
他说他的别庄就在这离这不远的山中,客房有数十间,山里有一方温泉。
“我看洛小公子神色颇为疲惫,不如去我那温泉药浴中泡上一泡?”苏宿忙不迭的道,“我那山庄也安静,虽说前几日才来了一姓云的画师,背着个很大的画架,但与他分住两院,应当是不会打扰到的。”
也不知是哪句话让季晟动摇了,脸色不再那么黑。
一连几天赶路,虽说大多数晚上都住的客栈,但因着半月前受惊的缘故,洛闻心的精神一直不太好,一直到了今日才开心了些许。
“洛兄意下如何?”苏宿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忙不迭的道,“相识不易,我还想与您多讨教讨教。”
第44章
苏宿的马车就停在湖岸边不远处, 是辆颇为宽敞的香盖马车。
两条船刚一靠岸,他便命小厮收拾了东西,还没忘记提上季晟捞的那一桶鱼。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 朝山路上驶去。
一路上,苏宿频频撩开车帘,探着头同二人搭话, 不过片刻功夫,对他们的称呼就从客气的“洛公子”,变成了熟稔的“洛兄”与“洛贤弟”。
平白被人改了姓, 洛闻心都替季晟觉得别扭的慌,好几回苏宿扭过头来叫“洛兄”, 他都一阵呆愣, 差点以为是在叫自己, 忍不住要答话了。
好不容易忍住, 扭过头去一看男人,却见他双臂环胸,神色颇为自然,苏宿叫“洛兄”, 他便淡声应“嗯”,坦然的仿佛他生下来就是姓洛的。
既然本尊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洛闻心也只好由着他去了,真的同他当起了一对兄弟。
苏宿所说不假,他那座别庄不远, 不过两刻钟就到了。
绿树环绕、群山掩映之间, 坐落的一处精致小院, 便是苏宿的别庄了。
兴许是只作避暑游玩之用, 别庄并不算太大, 比起闲云庄显得要小巧许多,但一应装饰却能看出主人喜好风雅、品味不俗。
几人的马车一到,便有一众佣人出来相迎,苏宿先嘱咐人去收拾西小院,再备上好饭好菜,才挥手将人遣散,乐颠颠的将二人迎了进去。
“我这别庄怎样,还算可以吧?”苏宿道,“时辰还早,我们先用饭,然后稍作歇息,下午我再来请洛兄一起赏刀论剑。”
苏宿又说自己收藏了一屋子的名刀,今日佩的就是从中挑选的两把,还有其他更好的,一会儿一定要请洛兄一同去赏玩。
既然都来了人家别院了,这些理所当然的要求自然不好再拒。
季晟刚要说可以,就听苏宿又想到什么似的,道:“对了,我这庄子不大,共有三个小院,但其中一个小院已经住了人,就是我方才提到过的那画师,那洛兄就暂且同洛贤弟同住一院……”
“可。”
“那好。”苏宿又道,“那我马上命下人收拾两间房出来——”
“不用。”季晟道,“一间就行。”
苏宿愣了一下,“啊?”
他又看一遍两人,心想这虽说是兄弟,但两个男子要同住一间房的,倒是少见。
目光又下移,落到两人牵着的手上,只觉这兄弟二人就连手的大小也差得太多。
而且这洛贤弟生的纤瘦小巧,但大约是年纪尚小,竟然莫名有种弱柳扶风的幼态,很是令人怜惜。
顿时恍然——
这般惹人怜爱的小公子,在家中必然也是受尽宠爱的,洛兄作为兄长,放心不下幼弟在外一个人睡一间房,似乎也说得过去。
当即没再觉得有什么不对,“好好好”的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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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庄里的下人们十分尽心,听闻两位是主人的客人,丝毫不敢怠慢,饭菜十分丰盛,那鱼炖的也十分鲜美。
苏宿陪着二人吃了顿午饭。
期间,他见识了季晟亲自为洛闻心盛饭、舀汤、剔除鱼骨,动作之周到细致,只恨不能亲自喂到对方嘴里了,不由大为惊讶。
惊讶之余,又大力拍了一番季晟马屁,称赞二人兄友弟恭,实乃是世间兄弟典范。
吃完饭,洛闻心便有些困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到底还是体弱,上午的时候,季晟怕他白天睡的太多反而伤精神,所以才拿了白玉盘出来逗他玩,此时到了午间,也的确是洛闻心平日里午睡的时候了。
二人先回了房。
等门关上,季晟便解了他外袍,又脱了他鞋袜,把人抱到床上,将被子盖好。
刚要起身,衣摆就被一只小手抓住了。
少年抬了抬眼睛,眼皮已经困的快打架了,却还是迷迷糊糊抓着男人,声音里带着些黏糊糊的困意,问,“你要去哪里?”
“怎么了?”
洛闻心小声道,“你不要出去好不好?等我、等我睡着……”
这是才到新地方,还有些不敢一个人入睡,要人陪着。
——可事实上,他的胆子又哪里真的就小成这样。
就像最初刚到献州时,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到了晚上,洛闻心也只能一个人睡觉的。
他是知道的,撒娇只能给无条件疼着自己的看。
而如今,也正是因有人愿意宠着、捧着,洛闻心才会愈发娇气的心安理得。
季晟伸手轻轻拍拍他后背,道:“你睡。”
洛闻心被他拍的舒服,快睡着之前,又动了动身体,嘴里喃喃道:“都没有洗澡的……”
虽说只是午憩,但上午又是钓鱼,又是坐在甲板上玩棋,身上早已沾了不少灰尘。
方才也只是稍微净了一下手和脸,总觉得就这样睡到榻上来,还是有些别别扭扭的。
但又实在太困,于是没再念几句,就要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晚点再沐浴。”季晟说完,不知想到什么,凑近他一点,道:“应当装得下两人。”
洛闻心眼睛早已经闭上了,小胸脯平稳的起伏,是真的睡着了,因此也没听到季晟在讲什么。
-
午觉睡得晚,再醒来,已到了快傍晚。
日头差不多落下的时候,别庄里的婢女过来敲了敲他的房门。
倒是颇懂礼数,敲了门便等在门外,等里头的人应了声,才道:“洛公子,温泉池那边已经备好了,请您随我们过去吧。”
洛闻心下了床推开门,就见一众婢女们手里都拿了东西,见了他便矮下身行礼。
别庄的温泉池就在屋后后,是专门请匠人开凿的一方池子,相隔不远。
洛闻心被婢女们领着过去,期间回头张望一阵,没有看到季晟身影,心下莫名有几分忐忑。
到了温泉池入口处,这群婢女们仍是礼数周全,没有人盯着洛闻心猛瞧,一个个捧着东西,在门边整整齐齐站了一排,是一副要服侍洛闻心泡温泉的架势。
一个甚至走上前来,要替洛闻心宽衣。
洛闻心吓了一跳,实在不习惯,于是躲了一躲。
被他躲过自己的动作,那婢女反倒一愣,一脸不解的神情,但见这小公子生的漂亮,又不由软声道:“我来替小公子宽衣吧。”
“不用啦……”洛闻心双手摆了一下,结结巴巴道,“不用麻烦了,我、我自己来就好。”
那婢女又笑道,“小公子可别是嫌奴婢粗笨呀。”
说着又上前一步。
洛闻心实在难以招架,忽听外头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站在门外的婢女们就齐刷刷的又行了个礼。
同样是叫的“洛公子”,声音里却比对着洛闻心多了几分畏惧之意。
洛闻心忙探头向外看去,果然见男人自入口进来,墨色眼睛落在洛闻心身上,随后,又看了那预备给洛闻心解衣服的婢女一眼。
婢女被那男人淡淡一眼扫过,心下莫名生寒,捧着衣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直到男人对他说了句“你先出去”,她才得了赦似的,匆匆退下去了。
温泉内再无旁人。
“季晟。”洛闻心牵住男人的手晃了晃,“你方才去了哪里?醒来就不见你了……”
季晟道,“同苏宿看了一阵刀谱。”
一边说话,一边手上就已经开始动作。
洛闻心的衣衫,他解起来比自己的还要熟练,没用上多久,少年身上就不再剩几片布。
皮肤雪白,腰肢纤细,仿佛不足一握,就算看过无数遍,仍觉不够,男人目光犹如火舌,在他腰腿间流连。
他是最知道有多嫩的,只是太嫩也有它的不好。
比如过了这近十天,先前的红印还没完全褪去,隐约有一点点痕迹。
解起来快得像一阵风,弄完却又不动了。洛闻心被他盯着瞧一阵,脸上泛起了一点儿热气,伸手推他,“还要不要泡啦?”
男人抬头看他一眼,这才端着他肩胛骨,顺着池沿将人放进池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