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挑了些各个行业的成年人一起去,在挑医生的时候,梁临拿着申请表家里乱走。
我因为整天在护卫队的训练场上待着,傍晚回家的时候又累又困, 正趴在桌子上一边喝汽水,一边看着梁临走来走去。
汽水喝下了大半瓶,梁临仍旧逛来逛去,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咬着吸管,视线盯着梁临移动,觉得有些好笑,问了他一声:“你在走来走去做什么?”
梁临转头看了我一眼,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这一眼里面饱含了纠结,像是被什么非常复杂的难题给难住。
我问:“你把之前那部分抑制贴给姜依依处理了,还留了一部分给赵闻是吗?”
梁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我问:“姜依依怎么做的?”
梁临顿了顿,才朝我走了过来,坐在了我对面:“她考虑先给刚分化的孩子,想要至少未来几年内能够先实现,让男孩跟女孩不受信息素的影响,能够在同一个班级里上同样的课程。”
我咬着吸管,应了一声,瞥见他手上的申请表,以为是谁填了表,让他有些纠结,便伸手示意他给我看看。
梁临抬起眼睛又看了我一会儿,最后他长出了一口气,像是自己暗地里做了什么决定似的。
我喝了口汽水,盯着梁临有些疑惑地眨了下眼睛。
梁临把申请表推到我面前,他脑袋也趴下来,下巴抵着自己的胳膊,慢腾腾地说:“妹妹,你填吗?”
我看了一眼,才知道是一张空白的表格,挑选的是医疗方面的人,我抬起眼睛看了梁临一眼。
“苏嘉睿说,那些信号塔能够使用了之后,虽然隔了非常远的地方,我们还是可以通过一些电子设备看见对方的。而且按照他们的说法,以后交通可能也会便利一点,可能还会建一个机场之类的,那我们随时都可以见面了。”梁临仍旧下巴抵着自己胳膊趴在桌上,看着我慢腾腾地说道。
我咬着吸管趴在桌子上,也慢腾腾地说道:“给赵闻礼填的吗?”
梁临眨了下眼睛,突然弯起眼睛笑了下:“他都五十多了。”
“……”我撇了下嘴,“五十岁怎么了?我希望我五十岁的时候,不会有人因为我到五十岁了,而觉得我什么都做不了。”
好像因为我的话题突然拔得太高了,梁临无奈地笑了下:“好嘛好嘛。”梁临停了停,又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你不用等到五十岁啦,现在就可以把这个表填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梁临要那么固执地觉得我非要离开不可,我好像并没有坚决地表达我必须离开我们生活的这个地方。
我把汽水瓶往我梁临面前推了下,因为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梁临还是觉得因为他在这里无法离开,才成为了我不想要离开的理由之一。
我怎么说他都要推着我走,我倒没觉得生气,就是觉得有些好笑。
我嗯嗯了两声,随口应了句。
梁临却在我应了之后顿了顿,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突然伸手给我,慢腾腾地说道:“真走啊,妹妹?”
“……”这个人真的有些离谱了,我伸手把我汽水瓶口插着的吸管直接插进了他的嘴巴,“闭嘴啦,走或不走都是你在说。”
梁临咬了咬吸管,看起来还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选择把瓶里的汽全喝光了,没再说话。
其后好几天,梁临每天筛选各个申请表,准备选出一些比较优秀的人员一起离开。另一方面,他看起来比往常要更喜欢跟我待在一起了一些。
我每次回家之后,不论梁临在什么地方或者是在忙什么,总会第一时间带着他的东西到我身边来处理。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没有发现,次数久了之后就渐渐发现了这个现象。
我想苏嘉睿赶紧带着人走吧,梁临最近的这副样子感觉像是未来再也见不到我了似的,我觉得有些头头疼。
梁临越发喜欢跟我待在一起的第三天,他在各个地方提交上来的申请表时候,看见一张表格时,脸上表情顿了顿。
我眼角瞥见他面色奇怪地把那张表格放到了一旁,在继续翻看表格的时候,又不知道看见谁的表格了,整个人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把纸“啪”得一声直接按在了桌子上。
我正躺在床上,给护卫队的人编号,瞥见梁临面色古怪,转头看向他,他就传来一声大动静,把我吓了一跳:“怎么了?”
梁临脸色非常奇怪,他看向我:“两份申请表。”
我“昂”了一声:“是什么很难以置信的人吗?”
梁临吐出一个名字:“姜依依。”
我顿了顿,仔细想了想之后,觉得姜依依申请也非常合理啊,虽然她现在好像一直在代替很多底层人以及女性发声,也帮助过很多Omega,平时生活也恨忙碌。
她能够决定暂时把这些事情放下,确实一是让我比较没有想到的事情。
不过按照她的性格,我觉得她选择申请去外面,只要仔细想一想也不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
“也还好吧?我也觉得她可能会离开。”
梁临看着我又缓慢地吐出了第二个名字:“梁今。”
“……”这倒让我有些意外了,之前挑选十几岁的适龄小孩的时候,都从来没有考虑过梁今其实也可以去的。
但是梁今的话,仔细一想,好像也觉得可以接受?我觉得梁临对于看见梁今表格几乎有些愤怒,可能是不太舍得自己亲妹妹离开。
我盯着他看了会儿:“梁今已经成年了,她可以有她自己的选择啊。”
梁临皱眉头,不搭腔。
我趴在床上笑他:“怎么梁今填这个申请表你这么生气啊?”我努了努嘴,“我要走你都没有这么生气唉。”
“……”梁临看起来并不是很想讨论我也要离开的这个话题,他不搭腔,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梁今还是个小孩,她这么废,能去干什么。别人还要管她,照顾她,给人添麻烦。”
我拖长语调:“你这种说话方式太讨厌了哦。不要因为梁今是你亲近的人,你就这么贬低她。”
梁临仍旧面色不渝,他把梁今的申请表直接扔在了旁边,一副不想再看那张纸的模样。
我从床上翻下去,赤脚走到了梁临身边,把他放到一边的梁今申请表拿过来看了看。
因为这份申请表是统一发放的,上面需要填写自己的个人资料、家庭住址,甚至还要详细描写自己的优点特长之类的信息。
梁临倒是看见梁今的名字,就把东西扔到一边了。
我仔细看了下梁今写的个人说明及优缺点,梁今写这些履历表的事情不像她这个人一样跳脱,她井井有条地列了好几项她在学校的优秀表现,也没有提过一句自己是梁家得人,应该受到优待。
我把纸张重新按回了梁临面前,示意他看一看:“梁今是很认真在对待这件事情,她又没有私下找到你说你是她哥哥,要给她放水,让她登船。”
我说:“你不看名字的话,再看一看她写得这些条件呢,会不会同意她登船?你不要对自己家里人有偏见好不好?”
我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太对,梁临可能更多的是不太舍得梁今离开,而他在面对自己家里人的时候又尤其的嘴硬,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话来,我就补充说道:“你不舍得梁今离开吗,但是她是成年人了,还是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了。你不希望她去见一见更大的世界吗?”
梁临看我:“你觉得我应该让她去?”
我努了下嘴:“我觉得你把包容我的心,分一点给你的哥哥跟妹妹吧。”
尤其是这种毫无理由的瞎包容,如果不是我知道梁临喜欢我,我都要觉得我走不走对他而言都无所谓了。
我伸手指了指:“既然你妹自己写的申请书,可能就是想要你按照对待其他人的标准来对待她呢,你自己判断她的这个标准能不能登上苏嘉睿的船吧。”
梁临没有告诉我他的选择,又伸手指了下姜依依的申请书:“那你觉得姜依依呢?我是想要她留在这里帮我,现在很多女性Omega都把她当成精神领袖了,而且她弄得那些宣传小报,效果还不错,挺多人喜欢看的。”
我好像做不了这个决定,只好说:“那你还是得跟姜依依聊会儿,看她到底什么想法,她走了之后,她弄得那些宣传报,以及帮她做事的那些人该怎么办。”
梁临嗯了一声,就没有再问我什么事情了。
晚上我睡得比较早,梁临还在处理事情,他洗完澡上床后,我睡得迷迷糊糊被他动静弄醒了一下,我几乎没什么意识的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早点睡。”
我听见梁临轻轻地应了我一声。
我迷迷糊糊又要睡着时,听见梁临在床上小声地嘟囔了一声:“你们都要走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后来有没有回他什么。
苏嘉睿确定离开人数的时候,梁临还是把梁今跟姜依依两个人一起报了过去。
我不知道他后来跟姜依依和梁今聊了什么,让他愿意把她们都放走。
苏嘉睿统计完人数之后,伸手指了指我跟梁临:“你们俩……?”
梁临说:“我去不了。我们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苏嘉睿眼睛一亮:“那赵殊白一个人去啊?”
“……”梁临的脸肉眼可见的臭了下来,“你这是什么表情?”
苏嘉睿立刻后退两步,还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是直男。只是赵殊白性格好,跟他待在一起的话会很放松自在而已。”
梁临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我看见梁临离开后,偷偷告诉苏嘉睿:“我不去的,他现在有些神经过敏,你们赶紧把人带走吧。”
苏嘉睿闷笑了两声:“也没事了。过几年机场建起来,来去也会很方便的,你们就可以当做来休假旅游了。”他冲梁临方向扬了下下巴,“他实在是怪怪的,又对你紧张得不得了,又一副你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模样,这样会不会精神分裂啊?”
被担心会精神分裂的梁临在晚上翻到我身上,毫无节制地弄了非常久的时间。
到后面我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了:“你不要别扭了好不好啊?”
梁临躺在我身旁,在我脸上亲了下:“我爱你。”
我瞟了他一眼,伸手揽住他,也告诉他:“我也爱你。”
这次苏嘉睿他们离开的时候,我们特意把车开到了森林小屋,准备把这次加起来二十三个去学习的人,一起送上船。
去往森林小屋的路上,因为头天晚上梁临没有睡好,所以我让坚决地让司机来替我们开车。
早上我们车队的人出发,傍晚时分我们就到了森林小屋。下车之前,梁临还按着车门,慢腾腾地问我:“这么晚了,你说要不要让他们在这儿休息一个晚上再离开啊?”
我好笑:“我记得好多年前你告诉过我,我们这边的房子住不下这么多人,所以才需要回去梁家住。那今天晚上怎么睡啊?我们这边就有二十三个人呢,他们的人比我们的人还多。”
梁临缓慢地提出建议:“打地铺?”
我伸手捏了下梁临:“我怀疑打地铺可能都挤不下,可能需要睡到屋外面来。”
梁临沉默。
我说:“别担心啦。他们的船比我们家的房子还要大, 里面有很多房子,他们可以在船上睡觉。现在主要希望他们不会晕船或者水土不服,不过那边的医疗条件比我们这边好很多,水土不服的话应该也很迅速就能解决的吧?”
梁临哦了一声,他缓慢地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因为坐车坐久了,大家在外面修整了一会儿,隔没一会儿就又准备穿过森林往海边开。
临上车前,那个林姓男人又走到了我面前。他在我们这住的半个月,总是试图找我,我每次隔好几米远看见他就迅速跑开,故而并没有真正被他烦到过。
这次他走到我面前,满面喜悦的说:“很高兴你能选择跟我们一起离开。等下船了之后,我可以给你一套房的钥匙,里面什么都有,而且定期有阿姨去打扫。我可以帮你申请大学,你可以先上一年预科,了解一下基本情况,再上大学,学校我也会在到船上有信号之后提前帮你选好的。”
他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长串话,我只听了个大概,实在懒得搭理他,就含糊地应了两声,想让他不要再烦我。
重新回到车上的时候,梁临的面色非常平静,他盯着车窗外看了好一会儿,又转回头盯着我看了许久。
“……”我眨了下眼睛,凑近看他的眼睛,小声说道,“你看起来想哭。”
梁临顿了顿,似乎觉得有些荒唐地笑了一声:“才没有。”
车子开往海边需要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到目的地海滩的时候,那艘我们好多年前曾看过的大船仍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竖立在海边。
它搭起来的通道已经铺到了我们这边的海滩上,开在前面的两辆车已经直接往船上开了过去。
我们这边载送的车,在海边停了下来,准备换车上去。
我跟梁临也走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