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不在。”肖阚笃定道。
柳知节立马反驳:“你怎知他不在?”
“他,他也下山去了。”肖阚躬着腰,一副吃力的样子。
柳知节有点摸不着头脑,“那怎么办,我又不会看伤,这要是伤的不重,我替你上药就是了。”
“不行。”肖阚一手撑在石桌上,“落下病根怎办。”
“不至于那么严重吧。”柳知节伸手就要去摸对方的背,“让我看看?”
肖阚拍开对方的手,“玉叔抽的我,你怎么知重不重?”
“那这要怎么办。”柳知节两手叉腰。
“去,去把玉叔他请来。”肖阚缓缓在石凳上坐下。
柳知节啊了一声,“现在吗?”
“别废舌头了,快去,就说我伤坏了。”肖阚声音有些急促,看起来似乎是挺痛苦的。
“哦哦哦,你等着,我这就去。”柳知节说完就跑出了院子。
肖阚看着柳知节的背影,不得不叹息那般大智的柳五爷怎么生了个这么好糊弄的儿子。
铜楼是黑夭寨的中心区域,以一个大广场和一栋楼组成,铜楼又一共有三楼,一楼用来聚众谈公,二楼则是接客迎宾用的,三楼则是寨子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喝茶说事的地方。
此时,关谣,宋玉,还有那女子正端坐在圆桌前叙谈,关谣不知说了什么,那女子掩着手帕笑了笑。
柳知节一口气跑上了三楼,气喘吁吁冲到圆桌前,看着宋玉的脸就直奔主题:“玉,玉叔,径云,径云出事了!”
宋玉立马起身,皱眉问:“径云怎了?”
“慢慢说,径云怎么了?”关谣也站起来,随即那女子也跟着站起来。
柳知节甚至不忘看这女子一眼,才说:“径云,从木桩上摔下来了,伤及背上的伤了。”
“去医坊了吗?”关谣问。
“没,赵医头他们下山去了。”柳知节呼了一口气,“径云让我来叫玉叔回去。”
关谣脸色微变,“过去吧。”
宋玉不多思索,便对其他两人说:“二哥,重锦先告退了,杜姑娘,抱歉了。”
这杜姑娘摇了摇头,关谣关切道:“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杜姑娘在此,二哥就在此作陪吧,恕不奉陪了。”
没等两人作答,宋玉就快步离开了,柳知节也连忙跟着走了。
回到青玉案时,肖阚正坐在自己厢房里,脱了上衣,昨晚包扎好的布条丢在桌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义师!”肖阚欣喜道,随即看到了宋玉身后的柳知节,又瘪脸起来。
“怎的回事?”宋玉抚平了气息,一脸稳重。
肖阚一脸憋屈似的,“练功,伤到了。”
宋玉没说什么,看了看对方的后背,伤口确实是裂开了一点,正渗着血。
“不算重,等着,为师去拿着东西。”宋玉说完就出了厢房。
柳知节立马凑过来,“我看看,哎哟,这抽得,玉叔得多用力啊,渍渍渍,我爹果然还是疼我的。”
“行了,这里没你事了,回去看你的堤沟去。”肖阚挪了挪身子。
柳知节脸色发白,“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还要看堤沟呢,不说了,我得过去了!”
柳知节走后,肖阚舒了一口气。
“柳知节走了?”宋玉拿着瓶瓶罐罐进来。
“嗯,柳五爷要他去看堤沟。”肖阚说。
宋玉把瓶瓶罐罐放到桌上,看了看肖阚的伤势,“你莫要把五爷的爱子带坏了,他老来得子不易。”
“他本就……”肖阚背后一痛,话卡在喉咙里。
宋玉不知拿着什么去刮伤口处的干血痂,辣得生疼。
“义师先前在忙何事?”肖阚立着腰,“知节说谣叔回来了。”
宋玉轻手轻脚着,“嗯,你闲时就去问候一声。”
“径云明白。”肖阚突然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什么,“听闻,谣叔带了一名女子回来,是谣叔的相好吗?”
宋玉声息尚浅,“不是。”
“那来者是?”肖阚试探心极强。
“问来做甚?”宋玉打开了个白玉瓶子,将期中粉末撒到了伤口处。
肖阚背后颤了颤,有点刺痛,“听闻其人柳弹花娇,胜比庭芳姐。”
庭芳,即伙堂掌勺的大女儿李庭芳,李少游的嫡姐,是黑夭寨里的桃李年华第一佳人。
“你若想知晓,自行去问礼即可,这般论他人不合礼节。”宋玉扯开一片布条,开始给肖阚裹伤。
肖阚等对方缠好后,才开口:“那径云去了,如何唤她?”
“由你。”宋玉毫无波澜。
收好东西后,宋玉又出门去了,肖阚思前想后的,有几分气闷。
宋玉走到一半时,却碰见了赵医头和他的儿子赵临江。
“三爷。”赵医头停下步子毕恭毕敬叫了一声。
赵临江也停在一边,“三爷。”
“赵伯,临江。”宋玉面色温和,“今日下山怎么回来这般早了?”
“下山?”赵医头蹩眉。
“三爷是有事寻我们吗?”赵临江也有点不知所云。
宋玉掂了掂袖子,“哦,此时无事了,只是听知节说你们父子今日下山了。”
“不曾不曾,老身不过带着临江去山南那边看了看药材而已。”赵医头拍了拍手里的布包。
“是吗。”宋玉面不改色,“那你们忙罢,在下先行了。”
“好好好。”
宋玉有点弄不明白这柳知节是个怎么回事,但也不打算多追究什么,继续赶往铜楼去了。
第8章 宋玉留人
到铜楼时,关谣和那杜姓女子还在原处坐着,载笑载言。
“重锦啊,径云没事吧?”关谣坐着朝他招了招手。
宋玉过去坐下后,才摇着头说:“无事,那小子娇贵耍性子罢了。”
“劳你多费心了,大哥生前就纵容他们。”关谣笑了笑,却有几分悲感。
宋玉察色,立马转移话题,“二哥,东山种了蓝桑,你有空去看看与山下区别如何吧。”
“今日劳顿了些,明日便去。”关谣收好情绪。
两人说了些话,那杜姓女子偶尔说些什么。
“重锦啊,我忽然想起这次回来还没见到菱儿,我去寻她过来吧,你同奴娇姑娘喝些茶水等我。”关谣起身道。
宋玉有点不自然立马说道:“让人去寻她过来便是,这里过去尚远,二哥劳顿还是少走动为妙。”
“不碍事,这般小事还劳烦他们怎行。”说完,关谣就迈步下了楼。
留下两人无所措手足的面对面看着。
“重,重锦。”杜奴娇支支吾吾的,不太敢正视对方,“三爷。”
大概是对方这么叫他名字,宋玉有点不自在,“杜姑娘请说。”
“其实,不是关谣大哥带我来的,是,是我主动跟来的。”杜奴娇手里握着茶杯,怯声道。
宋玉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寨子尚小,没什么可招待,莫见怪。”
“三爷言重了。”杜奴娇抿了一口茶,“三爷莫不是不愿见我?”
宋玉眼睛一直盯着桌子,“有客远方来当是乐事,杜姑娘多虑了。”
“此前三爷和关谣大哥救我一命,替我脱去苦难,当今奴娇也是无根之人,尚求……三爷留我一个去处。”杜奴娇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方的脸。
宋玉不加思索,“尚且小事,你同二当家商榷即可。”
“关谣大哥性好龙阳,奴娇怎能同他商榷。”杜奴娇说着,面露娇羞。
话说到这份上,宋玉也不可能再充耳不闻似的糊弄下去了。
“寨子虽不比山下富庶,但住所大有可在,杜姑娘若是不嫌弃,挑一户先安身吧。”宋玉这才抬头看对方。
杜奴娇心里紧缩了一下,“好,谢谢三爷。”
宋玉正想再客套些什么,却先听到上楼的脚步声,以为是关谣回来了。
可来人却是肖阚,宋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心里却觉得轻松了一点,眉头随之舒展开来,毕竟总算不是只有两个人了。
肖阚眼睛一开始就盯着宋玉,也看到了对方眉头皱了皱,又打量了一下杜奴娇。
“义师。”肖阚毕恭毕敬站着。
“这位是。”杜奴娇不等他人开口抢先问。
宋玉一改前面的严肃道:“在下义兄的义子,径云,这位是杜姑娘。”
“杜姑娘。”肖阚恭恭敬敬的叫她。
杜奴娇回之微笑,没了先前的怯场,“真是仪表堂堂,出彩之姿。”
肖阚也不避讳什么,“杜姑娘过奖了。”
“上了药,不在院里歇着,跑来这里有何事?”宋玉问。
肖阚含着笑回他:“得知谣叔回来了,如今又得见以仙姿佚貌的杜姑娘,特来邀请两位长辈到小院用个晚膳,不知义叔可否同意。”
杜奴娇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看着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