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谣尝了一口汤,汤没晾过有些烫,直接给对他烫得龇牙咧嘴。
“谣叔你!”赵临江连忙扳住对方的下巴察看,“还好,没烫坏,嘴皮子麻不麻?”
关谣有点下不来台,腹诽说:“有点。”
“我去拿白菊片,含会再吃,省得嘴皮子起泡。”赵临江像是安慰对方式的摸了摸对方的头,然后去找东西去了。
关谣呆坐在原地,像个做错事被教训一样等着对方回来。
赵临江从一旁的药篓子拿出一片白色药材过来,“张嘴。”
“嗯。”关谣配合的把那片药材含在了唇齿内壁,“有点苦。”
赵临江好气的笑了笑,“谣叔平日渡药都忍了,菊药才两分苦,谣叔这就嫌苦了,莫不是在撒娇吧?”
“不一样。”关谣强行解释,“我本不爱这味道。”
赵临江心里软软的,“那谣叔等着,我去给您兑点蜜水。”
“嗯。”关谣不由自主的咬了咬下嘴唇。
赵临江这会早已经把先前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了,亲了关谣鬓角一口就去兑糖水去了。
关谣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嘴里喃喃自语:“真是……”
…………
度王府上。
褚明坐在藤榻上,对面还坐着两名年轻貌美的女子,一个眉目如画,一个绰约多姿。
眉目如画的正是褚明的正妃徐氏徐亭柳,绰约多姿的便是褚明的新侧妃杜奴娇。
“柳儿。”褚明目光落到徐亭柳身上,“以后舟儿就由你代养吧,孩子若是有半点闪失,不用本王多说了吧。”
杜奴娇立马露出不情愿的表情,但是她不敢声张。
舟儿,即褚舟,杜奴娇腹中产下的孩子。
“是,妾身定当好生抚养。”徐亭柳敬畏回应,不敢有半分其他情绪。
褚明又看向杜奴娇,“孩子一事你无需太放在心上,稍后本王有安排予你。”
“卑职,明白。”杜奴娇委身一鞠,不敢抬头看褚明。
“行了,本王要交代的就这么多。”褚明随即起身,“娇儿,你同我去个地方。”
杜奴娇立马跟到对方身后,“是。”
待到褚明的人都出去了之后,徐亭柳才卸下先前的低卑之态。
徐亭柳看了看襁褓中熟睡的孩子,越看越怒,“真是投了好胎。”
“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她杜奴娇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生了小皇孙,她连侧妃的位置都碰不到呢。”抱着孩子的妇人嘲讽道。
徐亭柳眼神像是一把刀,“乡姑野妇罢了,本妃才不同她置这个气。”
“虽说如此,夫人您也得上点劲啊,您过门两年了,至今未诞下一子,这男人啊……”妇人想说又不敢说,只能叹气。
徐亭柳何尝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别说是怀喜,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和褚明仅仅行过两次房,对方如同应付一般草草了事,让她心寒不已。
这度王府的后竹院里,养的男情女妾少说也有七八个
褚明莺莺燕燕在这王府高邸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可她徐亭柳想抓褚明的心却如登天一般难。
不知杜奴娇是何能耐,竟然有了褚明的孩子,还跟着褚明进了宫里,进了皇宴,光这一点,徐亭柳就要熬不下去了。
如今,她还要替那杜奴娇养孩子,徐亭柳当真是想破罐子破摔,可又不得不顾虑自己尚在为官的父兄。
在她眼里,褚明是一个完全两面三刀的人。
褚明带着杜奴娇出了王府,叮嘱了她几句后,就安排她上了一架马车离开了。
“韩白。”褚明朝身后勾了勾手,“找人盯着杜奴娇。”
“已经安排过了。”韩白答他。
褚明满意的点了点头,“人找到了吗。”
“还没有。”韩白虚声说,“近日事务繁多……”
“府上之事让其他人去做就是了。”褚明又立马摆脸起来,“我给你三日,尽快给本王找到人。”
韩白无可奈何,“主子,关公子来去自由,且不论赋京之大,若是不在赋京,这何处可寻?”
“韩白,你跟着本王多久了?”褚明转身看向对方。
“十年。”韩白如实交代。
褚明点了点头,“十年真是不长不短,一直替本王办事真是难为你了。”
“主子言重了,替您办事是我的荣幸也是本职。”韩白垂头卑谦说着。
褚明冷笑一声,眼里是摸不透的凉意,“跟了本王这么久,最好记着板上规矩。”
“卑职谨记。”
“下次,尔等再敢杵逆本王给关谣放行,你就提着项上人头来见本王。”褚明双目如刃看着对方。
韩白随即直身膝盖落地,“卑职不敢。”
“你敢不敢本王不知道,但你纵容了他,一样同罪。”褚明声音压低,听起来却一副闲雅。
韩白有些无话可说。
“本王的东西,容不得人惦记。”褚明像是用说笑话说出这句话。
“卑职不敢,也绝无此意!请您明察。”韩白两手握拳,手心冒汗。
褚明不屑一顾的笑了,“你当然不敢,也最好别敢。”
“卑职冤枉。”韩白抬头正视对方。
“本王与他屡次交欢你都在一旁看着,你尚且没有动过心思?”褚明用一种刀割般的眼神戳着对方。
韩白目不转睛,“从无。”
褚明嘴角勾起,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同你开个玩笑,起身吧。”
第42章 他在等我
时间过去了一年多,肖阚已经离开黑夭寨快两年了。
这些是肖阚所不知道的,寨里德高望重的柳五爷中风去世了,柳知节跟着李少游下山为商去了,专门做邦外交易。
西南地界受到外敌干扰越来越频繁,流民人数越来越多,黑夭寨一年内就多了近百人。
在宋玉的扶持下,寨里私设了学堂,由肖菱和李庭芳等人授教。
关谣近日又下山去了,跟着消失的孩子赵临江,不过没出几日,赵临江又一个人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宋玉常常带着人下山捞那些生死垂危的人,或是到有病情,乱党的地方行善。
忙起来后,面对那空荡的青玉案时,宋玉才不会觉得时间漫长。
而远在疆地的肖阚,已经脱然长成了一副刚毅模样。
战事拉扯了一年多,在他和崎王的勇谋共用下,他们不仅夺回了当初太子失守的第一关,还取得了多次的大捷之胜。
今日又是七月初七,一场大战后的肖阚觉得疲惫不堪,提了两壶酒就往外营空地上去。
疆地不及中原,夜里有些凉,肖阚闷了两大口烧酒才觉得暖了一点。
“悲哉,秋之为气也,草木摇落而变衰……”肖阚自言自语道。
随后,身后传来声音:“这尚未入秋呢,怎么诵起宋子渊的赋句了。”
肖阚不回头看也知道是崎王褚司,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坛,“疆地空凉三季未见新色,何时不是秋呢。”
“嗯,肖将所言极是。”褚司在对方身边坐下,也自顾自的举起一坛酒,闷了一口。
肖阚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漠和点点繁星,叹声问:“我的家书有消息了吗。”
“我倒也希望给你个好消息。”褚司无奈道,“原中上月又加固了疆外的防线,别说是家书,活人都难过去啊。”
肖阚心里的亮色暗了下去,淡淡道:“快两年了啊……”
“是啊,再撑一撑,快收关了。”褚司向后一躺,盯着天际发神,“昨日,是我妻身的祭日。”
肖阚愣了愣,他只记得褚司常常说起自己的妻子如何如何好,却没听说过这个。
看到对方一脸疑惑,褚司也不准备瞒着什么,他和肖阚出生入死近两年,两人早已经是深交挚友了。
“我来此地之前,我的妻身还有几月就要临产了,我以为一年就能收回大关,可她没等到我回去,我现在只剩一个儿子了。”
褚司说得很轻,但字句里全是遗憾。
“难,难产?”肖阚有点难以置信。
褚司摇了摇头,面色若霜:“我皇兄兵解于此,尚未有留下过子嗣,他刚刚入棺,我就被推到此地,你也能明白我妻儿腹中的孩子是如何的特殊吧。”
帝王家事向来如此,肖阚咽了一口气,“明白。”
“我皇兄骁勇善战却毙命于此,大隶精锐之多,朝中大臣却力举让我这般庸人到此地来,料想是谁都看得出我不受重用。”
“可我妻身上怀有褚姓血脉,这对那些虎视眈眈皇储之位的人来说个极大的麻烦,不过,也确实是我无能。”
“我一离开赋京不久,我妻身就遇害了,可孩子却保住了。”
褚司说得一气呵成,似乎像是在心里说了无数遍一样熟练,却只是少一个能倾诉出来的机会。
“你,节哀。”肖阚心里发怵,找不到安慰的话来。
“无事,逝者不可追,只是我确实念她了。”褚司说到‘她’这个字时,明显的哽咽了一下。
肖阚不说话,又喝了一口酒。
“径云,从未听你提起过什么,是没有牵挂之人吗?”褚司把目光投放到肖阚脸上。
肖阚心里一直想着宋玉,这会不由得腆笑了起来,“我,尚未娶妻。”
“哦?那你这副模样?”褚司像个看热闹的人。
肖阚抱着酒坛,心里又苦又涩,“他在等我回去。”
“有人等着回家真好。”褚司有些羡意升起,“至少牵挂是彼对的。”
肖阚也一同仰躺下去,“年末把关门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