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主动留了祝渐青在青玉案歇脚两天,对方爽快的答应了,这倒是在肖阚的意料之内。
“重锦,你这些年怎么越吃越清淡了?”祝渐青夹了片水焯冬瓜放到宋玉碗里。
肖阚不由自主的眉峰一挑,不露声色的盯着。
“来了这边后,受不来气候,不常吃辣了。”宋玉随即吃了那片冬瓜。
关谣也跟着点头,“南下这么多年,也才慢慢适应来了。”
“幸得山中气候温凉,不然也是遭罪,我记得重锦和肖潜师兄最受不得热了。”祝渐青说着就叹了口气。
“你还记着?都多久了。”宋玉平水一笑。
“那哪能忘啊。”祝渐青满脸春风,“西楼,你还记得吗,泰瑞七年间的入伏,你和重锦去水里消暑,最后重锦游丢了。”
“记得记得。”关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最后你在哪找到重锦的?”
宋玉无奈的摇了摇头,“过了过了。”
“哎,我一路从上游找到庙头去,才发现重锦游拐了。”祝渐青说的起劲了,连着拍了宋玉几下。
三人谈笑风生,肖阚半句话都插不上。
谈到后面,三人觉得不尽兴,大中午喝起酒来。
酒浓话多,情真意切之际,肖阚觉得自己的存在碍着他们了,报备了一声就退桌说是去寨里帮忙了,宋玉看都没看他一眼。
肖阚这阵子心里苦闷极了,想去找柳知节散散心,结果先碰上了赵临江。
“哦,径云啊,这是去哪呢。”赵临江看样子应该刚刚去采药回来。
肖阚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没什么,随便逛逛。”
“这个点,三爷能放你出来随便逛逛?”赵临江知趣的调侃他。
肖阚看对方这么激他,心里突然恶念一来,也故意打趣道:“谣叔引了个故人来,三人正在青玉案里举杯共饮,我嫌吵就出来了。”
赵临江表情没什么变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那确实也是值得理解。”
“嗯,那可不是嘛,说说笑笑的,喝多了离那么近也不嫌热,这都芒种了。”肖阚充楞的摇了摇头。
赵临江也跟着赔笑,不作声。
肖阚突然觉得对方好像没什么想法,就不打算说下去了,准备跟对方背道而驰之时,赵临江又叫住了他。
“临江,怎么了?”肖阚问。
“你前面说的那故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肖阚摸了摸鼻子,又补充道:“胜似潘安的男人。”
赵临江眼里闪过一丝警觉,且被肖阚捕捉到了。
既然自己搞不清这祝渐青对宋玉有没有念头,亦或是对关谣有念头,总之,多拉一个赵临江进来,说不准事情还顺利些。
“是吗,那我也真想见见。”赵临江说得极其轻巧。
肖阚摇了摇头,“原本谣叔邀那位故人去竹舍歇脚的,玉叔觉得待客不周,就请他在青玉案里歇脚了,你要是想看,就来寻我。”
“那真是可惜,竹舍还离我近些。”赵临江惋惜道,“算了,我与那人平生不故的,还是打消这个念头罢。”
赵临江将走之际,反到肖阚叫住了对方。
肖阚咽了咽口水,心里有点别扭的问:“上回少游跟你求了两枚药,我看着挺不错,玉叔许我来问你,何处能求到。”
赵临江一开始是有些警备,但也大方的回他:“我那里倒是有余剩,不知三爷求来做甚。”
果然撒了一个谎,就要靠下一个慌弥补,“玉叔他今日在授我一门功法,需要做到无声无意念,我想……”
“那你现在可有闲空?我现在就可给你。”赵临江大方说。
“这?可行?”
“有何不行?”
于是肖阚就跟着赵临江去医坊拿东西了,赵临江出手颇为大方,两味药分别给了三枚。
于情理,肖阚有些愧对赵临江的满口谎话了,连着谢了对方好几回。
之后肖阚就揣着药去找柳知节了,日近西山了才打道回府准备晚膳。
不巧的是,他特意从东寨绕近道走李树林回去时,先听到了一阵箫声,随即看到了两个人。
远远盯着也看得出那是宋玉和祝渐青,两人正并肩同坐在一块巨大的破岩上边,祝渐青正吹着箫,箫声空灵而飘渺。
肖阚心里一缩,只觉得这件事是指望不上赵临江能掺一脚了,祝渐青分明是冲着宋玉来的。
箫声没一会就断了,只见祝渐青放下手中的长箫。
接着,宋玉说了什么,祝渐青伸手过去碰了碰宋玉的左耳。
第22章 互不理睬
“重锦啊,你这钉子,不是早些年的那一枚?”祝渐青碰了碰对方耳郭。
宋玉点头,“那枚算是我唯一的信物了,总不能随身扣着。”
“你若不愿寻根去,那还不过是个念想。”祝渐青把玩着手中的长箫。
宋玉目视前方,“经年累月的,再寻去恐怕也来不及了,山中尚好,何必讨苦。”
“这有何难,两月路程罢了,你想走一趟,我和西楼都乐意跟着呢。”祝渐青替对方拉了拉岩石上的衣摆。
宋玉叹了口气,“若是义兄还在,尚且有心一试,如今是多事之秋,无意求之了。”
“寨子这不是平和着吗,你尚且交给西楼就是,我同你去往如何?”祝渐青真诚发问。
宋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虽然如此,径云身边总不能没有我。”
祝渐青听完就笑了起来,“径云都这般年纪了,又不是三岁小孩,我看他把青玉案打理得不错,厨艺也接了肖潜师兄,重锦啊,你顾虑太多了。”
宋玉明显的怔了怔,这几年多以来,自己除了能教肖阚读书写字、习武练功,似乎其他时候都是在依托肖阚的照顾和打理才对。
“此事,以后再说吧。”宋玉心里有些惶恐,又有些烘热。
祝渐青以为对方还在纠结,“若是这也不通,再不若,让径云同你前去如何?”
这当然更不可能了,宋玉现在想躲对方都来不及。
“日后再议吧,不谈这事。”宋玉咳了咳,“京秋现在何处?”
提到这个名字,祝渐青心情愉悦起来,“我这闺女真是丝毫不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跟到嵩山找我爹去了,说是要出家。”
“小孩子气性如此。”宋玉心里冒出一个小女童的模样,也心情愉悦不少。
“没办法,她要是有个娘就好了。”祝渐青愧笑。
宋玉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得轻拍了拍对方的背。
“义师——”
“祝叔——”
肖阚实在忍不住,隔着好一段距离就朝着两人的背影喊了出来。
两人纷纷回头,只见肖阚小跑过来,宋玉先前的怡然自得立马烟消云散。
“径云?”
祝渐青立马跳下岩石,然后伸出一只手,宋玉犹豫了片刻,握着对方的手跳了下来。
“义师,祝叔。”肖阚眼睛从他们的手上回到两人的脸上。
祝渐青拂去衣摆上的尘屑,“径云有何事?”
肖阚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于是心一横,张嘴就来:“祝叔,我,我有事找你。”
祝渐青看了宋玉一眼,问:“你找我所为何事?”
“可请祝叔借一步说话?”肖阚问。
“有何不可。”祝渐青回。
宋玉也不拖沓,“祝师兄,那我先回去了。”
祝渐青想了想,“那好,随后我再跟径云一同回去。”
宋玉走后,祝渐青问肖阚有什么事,肖阚支支吾吾的回他:“没,没什么,就是,有些文卷里的东西不太明白。”
“仅此?那重锦?”祝渐青有点疑心。
“义师他,他平日里事务繁多,近日少有打理我……”
祝渐青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如此的话,我这几日都在,你有什么问我便可。”
“那就,谢过祝叔了。”
于是乎,连着几天了,肖阚一直跟在祝渐青身后,不是拿着书卷求解,就是讨教剑法。
祝渐青看对方上进又认真,恨不得把毕生所学交给肖阚似的,比起宋玉,这几日以来,肖阚和祝渐青更像是两师徒。
宋玉今日难得没有事要忙,和祝渐青坐在院里喝茶。
两人没聊多久,肖阚又来了。
“径云,怎么了。”祝渐青问。
肖阚看都没看宋玉一眼,直接拉着祝渐青的手臂说:“祝叔,你说今日同我去南山顶上比试的,还作数吗。”
“作数自然是作数,可我这,重锦今日难得休息……”祝渐青看了看宋玉。
肖阚一直盯着祝渐青看,失落说:“那径云自己去吧。”
宋玉咳了咳,“师兄,你陪他去吧,我想起我还有事要忙,刚好。”
“那,晚上我再去你房里找你。”祝渐青妥协道。
得到回应后,肖阚就引着祝渐青出去了。
宋玉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有点不舒服,又觉得自己这么想不道德。
再接着,宋玉干脆去找关谣去了,两人在竹舍喝了一下午茶。
“重锦啊,你这板着脸一下午了,是有何心事?”关谣拿起折扇敲了敲对方的肩膀。
宋玉缓过神,“哦,无事,近日有些疲乏罢了。”
“我看你心事重重的好一阵子了,到底怎么了。”关谣关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