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不知哪里来的火气,“这不是正中你下怀了吗?”
“我!”肖阚虽然心里对杜奴娇颇有偏见,可从未想过做什么伤害她的事。
宋玉挥了挥袖子,看也没看肖阚一眼就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宋玉下山去了,一走就是七天。
这几天逢上雨季了,肖阚也不知道是心里苦闷睡不好的原因,还是天气变幻莫测的缘故,连着头痛了两天。
实在难受了,不得不去赵临江看看。
到医坊问过赵医头后,肖阚直接上阁楼去赵临江。
平日里几人同辈向来不分你我,所以肖阚进门的时候,没打声招呼敲个门什么的就进去了。
赵临江明显给他的突然出现给吓到了,手中的一碟粉末撒了一地。
“径云,你怎么来了。”赵临江看了对方一眼,就自顾自的去收拾地上的粉末。
肖阚随性的在地板上坐下,主动帮对方去捻那些粉末,“有点不适,过来让你看看。”
“临近端午了,注意点。”
肖阚好奇的将指尖的粉末放到鼻子前嗅了嗅,“迷香?”
“嗯,你竟还能嗅出来。”赵临江挑了挑眉。
肖阚点了点头,“上次把脉,用的不就是这个吗,这香掺了甘草吧。”
“临江!”
赵医头也突然推门直入,差点把两人吓得手打滑。
“爹,你怎么……算了。”赵临江连忙把手中的迷香藏在袖子里。
赵医头眉头一皱,用鼻子在空气中吸了吸,立马问道:“四指传你过去,等等,你又拿我的安香来捣鼓了?”
“安——香?”赵临江疑问。
赵医头理直气壮的两手叉腰,“我那蛊安香里用的五香可是花大价钱从东胡买来的,你隔三差五给我挖一点,我的东西是土里随便挖出来的吗!”
赵临江立马把手中的东西放到鼻前嗅了嗅,“爹,这是安香?这怎么可能是安香?这,这不是迷香吗?”
“你小子,迷香那东西我能随便摆在房里给你挖?我早都兑香了。”赵医头边说边指划。
赵临江还是不信,又嗅了嗅,“这香里分明有甘草和醉仙桃,怎么会是安香?”
“我减了量兑了些其他东西进去,这香哪还能是迷香啊,我说你一天想学什么歪门邪道,你当老子我不知道你挖我香库啊?”
赵临江愣住了,肖阚也陷入了沉默。
“行了,待会别忘了去看你四指叔。”赵医头看肖阚在场的份上,不好再教训什么,便退出了房间。
两人相视了一眼。
“这,上次,你给我的是这个……安香吧?”肖阚有点难以接受。
“嗯……”赵临江终是明白了自己学艺不精的问题有多大了。
肖阚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没事,反正她也不避讳,这事不提就是,万一给她号脉那时候,她原本就是睡着的呢。”
“但愿吧。”赵临江感到两人都有点尴尬。
赵临江给肖阚拿了些养神的药后,肖阚就拎着药回去了。
当他走到一半的时候,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晚他潜入宋玉房内给对方上药,用的不是迷香,而是这个安香……
这一反转,愣是让肖阚怔在原地抬不动脚步了。
宋玉这种身怀绝学之人,灵敏力和警觉性不可能泯同众人,肖阚前前后后给他手臂上药,没有迷香的作用,他宋玉当真没察觉到吗?
所以,那晚,宋玉到底有没有睡着,期间有没有醒过,或者宋玉从头到尾都是在装睡呢?
无论是哪种情况,肖阚都感觉到万般恐慌,更何况,他心里笃定宋玉不可能没察觉到。
如果是这种可能来看,那么宋玉那晚上为什么毫无反应?而选择装个死人一样睡着?
肖阚想都不敢想。
第18章 端午表心
这日子一晃,就到端午了,宋玉还没回来。
往年端午宋玉和肖阚都要去东寨和李夫人两母女一起过的,这回碰上宋玉不在,肖阚只能只身去了。
肖菱到了二八年纪,果然内敛知礼了许多,不会再像往昔那样一见到肖阚等人就往对方身上挂了。
“可惜了我这一桌大菜咯,这西楼不在,重锦也不在。”李夫人对着一桌珍馐美馔叹气。
肖菱夹了菜放到李夫人碗里,乖巧哄着说:“我和义兄不是在这陪你吗,这还不够啊?”
“是啊,义娘,我们不是在这陪您吗。”肖阚也摆出一副懂事的脸。
李夫人敲了敲肖菱的脑袋,“你们啊就知道自己享福,你们两位义叔的苦,你们是一点都不知啊。”
肖阚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
“那阿娘都不告诉我们,我们如何体恤两位义叔呢。”肖菱拉着李夫人的手臂晃了晃。
肖阚也跟着附和,“是啊,义娘不如就告诉我们一二吧。”
李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女长大懂事了,也觉得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于是便细细说来。
“你们谣叔啊,原本祖上出身朝廷命官,可后面不知怎么被冠了个欺君的罪名,最后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果,那时候你谣叔方才八岁,也不知道怎的命中有福逃过了一劫。”
“你们阿爹碰上他时,你们谣叔啊靠着行乞卖艺过了四年,然后才被你们师祖收在门下,和你们阿爹拜一门下,结为兄弟。”
李夫人说得自己一脸揪心样。
“那,那玉叔呢?”肖菱急问。
李夫人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你们玉叔的身世,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们阿爹也不曾同我提起过。”
肖阚眼里划过几分失望。
“不过,你们谣叔碰上他的时候,你们玉叔是躺在一个山坳洞里的,好像是也是八九岁,那时候你们玉叔可不同现在这般相美,听说他浑身是伤,身上好几处溃烂,差点看不出是个人形一般。”
“后面你们谣叔把他治好后,面相才逐渐恢复好来,不过倒也奇怪,你们玉叔那会年纪耳朵上就扣戴着银饰了,长相有点像外邦人,我就猜想着你们玉叔是不是从其他地方逃亡来的呢。”
李夫人一席话落,肖阚和肖菱都不由得悲凄起来,但为了不影响过节气氛,一家三口选择跳过上面的话题,和和美美的过了个节。
这一次,肖阚依旧没有答应李夫人留下来住几天什么的,尽管宋玉今日还是很大可能不会回来,但他就想好好守着青玉案。
每逢佳节什么,寨子总是热闹非凡,东南两寨都会互相走动,寨人们到铜楼前打个篝火载歌载舞,烤羊喝酒种种皆有。
回去路上,柳知节和李少游来截他,邀他去喝两杯,肖阚推脱了两轮,实在顶不过柳知节的嘴,只能跟着两人去了。
三人在铜楼广场前寻了块空地,撕着羊肉下酒。
柳知节顾盼了四周几眼,“哎,你讲听说了吗?”
“什么?你又听说了什么不实之事。”李少游习惯的搓对方话。
“就是那个啊,临江啊。”柳知节压低了声音。
肖阚忽然紧张起来,“临江,他怎么了?”
“哎哟,我说你们俩啊,真是耳朵长在寨子外了。”柳知节嫌弃一脸。
李少游急了,“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还能有啥啊,就前段时候,朱大娘下山,在县集里撞见临江了!”柳知节声色俱到,“你猜撞见什么了?”
肖阚也急了,“你能不能一次说完!”
“听说是,临江跟一个男人在花楼上搂搂抱抱,亲密无间!”柳知节说到激动处,差点跳起来。
肖阚第一反应就是关谣,“那,那人是谁?”
“这个,朱大娘说她也没看清,就看到个背影。”柳知节脸色复杂。
然而李少游却见怪不怪一般,“就这事?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少游,你充冷静个啥劲啊,难不成你知道什么?”柳知节转着眼珠问。
李少游一副沉稳样,“就算朱大娘看到的且是事实,这也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再说了,咱们寨里又不是没有断袖,你看谣叔多豁达啊。”
“嗯……说的也是,是我有点激动了。”柳知节知趣的咽了口酒。
然而肖阚早已经想到天边去了。
看赵临江的样子,应该不会同其他男人相好的,那花楼上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关谣,若是关谣就在山下,说不准宋玉也在附近。
想到这,肖阚打算明天去找赵临江探个口风什么,想试着去找找宋玉。
后面广场上的人群逐渐散了,他们三人也分道扬镳,各回各家了。
原本肖阚只是想逢场作戏陪其他两人小饮两杯,结果就变成了借酒消愁,前前后后多少有点晕了。
肖阚手里还提着李夫人给他的角粽,脚底有些轻飘飘的晃回去。
当他回到青玉案时,扶着门框,看到内院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时,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以为是自己思念成疾的幻想。
于是借着酒,他放大了心中情感,对着他以为是的幻觉,口无遮拦的说:“宋重锦,你去哪了,你知道我天天一餐不落的备着饭菜,在等你回来吃饭吗?”
坐在院中的人影明显很是吃惊,随即轻哼了一声,“你私下都是这么称呼为师的名讳吗?”
这回落到肖阚吃惊了,他站直了身子,往那人形走去,才发现不是幻觉。
“义,义师,你回来了。”肖阚一时心中百感交集。
宋玉瞟了一眼对方手里的粽子,又抬起眼皮说:“反省清楚了吗?”
肖阚一开始没想起宋玉问的是什么,他把粽子放到桌上后,才明白对方的问题,讪讪道:“义师,径云不理解。”
“我问你反省清楚了吗,不是问你理不理解明不明白。”宋玉右手捶了一下桌子。
肖阚像往常听训一般立在对方跟前,“义叔若是问我对杜姑娘动手一事,径云诚心愿意领罚,不过,并不意味着径云能接受她对义师的不举。”
“此事你不顾对方怀弱就动粗,我过后自会罚你。”
宋玉咳了一声,又说:“不过,为师尚且问你的是,你对为师不举,你……可有反省明白。”
肖阚一直盯着对方,尽管光线晦暗,他却发现了什么,于是变脸,“哦?义师是指的什么不举?哪次不举?”
“肖径云!”宋玉恼羞成怒的又捶了一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