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宇拿起平板继续翻评论,一大片一大片的心疼抱抱快要把他淹了,好像许珝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以后必须当成公主一样宠着。
自来水的威力比他们准备找的那点小水军强了不知道多少倍,邹宇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聂成益的忽悠下给许珝做了嫁衣,什么都没得到还帮他进一步坐实美强惨的人设。
手机又开始接连不断地弹出消息,邹宇拿起来一看,差点直接晕过去。
屏幕上是一条接一条的试镜失败通知。
他虽然是爱豆出道,但不甘心只是做唱跳,刚出道就面试了不少剧组,后面想往演员的方向发展。
可现在没有一个剧组接受他,甚至就连那些只提交了资料还没试镜的剧,都已经提前把他刷了下来。
邹宇终于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好像,被拉进影视圈黑名单了,而且是无声无息一点水花都没有。
聂成益一看就明白是祁砚旌的手笔,许珝现在虽然风头正劲,但还没那么大的能耐。
邹宇一听自己得罪了祁砚旌,简直想杀了聂成益。
他没有考到演员证,也没有去参加过评级,演戏都靠走关系蹭一个配角,现在来看,他以后能不能考到证都是问题。
聂成益被他闹得不厌其烦,怒道:“你急个屁,我们国家考证不靠关系!当初许珝把祁砚旌得罪那么厉害,不一样也去考证评级了?你自己废物别赖我!”
邹宇气得发抖:“聂成益你这是什么意思?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以为要是我不行了你还能找到别人带?你在业内的名声都臭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的团一年半就解散,不演戏就没出路,我都没出路你从哪儿来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欠了多少!”
聂成益神色一凛:“那你说,你说怎么办?!”
“继续找他的把柄啊!”邹宇急声道:“你在他身边待了两年,知道的肯定不止这点,你继续想啊!”
聂成益也心乱如麻,许珝确实又疯又作,但他的疯从来都明明白白摆到台面上,所有奇葩的操作闹得人尽皆知。
真要想想私下还有什么不堪的秘密,竟然一个都想不出。
·
演研所后台更衣室里,许珝趴在沙发上,衣摆掀起露出纤韧的后腰,白皮肤上淤青格外显眼。
他自己却不太在意,拿手机翻着评论不住咂舌:“这波是不是有点浮夸了……”
他决定公开身世只是不想被聂成益发黑通稿觉得膈应,但现在网上的走向,大家明显对他有点过于怜爱了。
祁砚旌仔细给他后腰涂药,那里的一块淤青比其他地方深很多,就是那天被邹宇撞的,他只要看到这些伤,就觉得给邹宇的惩罚还是轻了。
“不浮夸,”祁砚旌说:“就一段话一个视频而已,总共才几十秒。”
许珝这几个月是真的和那些工作人员处得很好,大家也是真心在祝愿他,恰恰是因为他们的处理足够简单又足够真心,最终的反响才会这么大。
只是身世终究是自己私人的事,他们也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博眼球,没多久就开始撤热搜降热度,许珝自己也不准备再多提。
三评的正式演出快要开始,张畅拿着服装推开更衣室的门,一眼就看到许珝衣摆大喇喇掀着,祁砚旌手放在他腰上,差点惊得咳出声。
感叹这两人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任何场合都能……
同样拿了祁砚旌衣服的高平紧随其后,眼看着就要冲进门,张畅职业精神骤然爆发,说什么也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家艺人的腰,立刻捂住高平的眼睛往后退,砰一声关上门。
几秒后,门又被虚开条缝,张畅的手伸进来,把两套衣服连着衣架挂在门把上,紧张地提醒一句:“离演出没多久了,你们速战速决,完了赶紧换衣服出来!”
许珝:“……”
祁砚旌:“…………”
祁砚旌涂完药,把许珝衣服拉好,扶他坐起来,表情一言难尽:“你这个助理……”
许珝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小畅他小说看得多,思维比较发散……”
祁砚旌点点头,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一时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几秒后,祁砚旌忽然看向许珝:“真的不用把他换了吗?”
许珝额角抽搐,哑然失笑:“还是不用了,他会哭的。”
祁砚旌:“……好吧。”
两人没再多说,换好演出的服装开门出去,张畅正满脸焦虑的趴在门边,身边跟着一脸懵逼的高平。
“哥……”高平看看祁砚旌又看看张畅,好像在问什么情况?
张畅看到祁砚旌出来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紧接着是迷茫,然后是不可置信。
“这就结束了?”张畅睁大眼睛:“还没十分钟,我听着也没声儿啊——唔?!”
许珝趁他说出更多虎狼之词前赶紧捂住他的嘴,冲祁砚旌笑笑:“我带他先走哈。”
说罢也不等祁砚旌回应,强制把张畅带离现场。
“你这嘴真是太缺德了!”
张畅:“唔?”
许珝装凶:“我告诉你,祁砚旌已经好几次跟我表示过,想要把你开了换个机灵的小姑娘当我助理,你要再乱说话,我也保不了你知道吗?”
张畅:“!”
“听懂没有!听懂点头。”
张畅连连点头,许珝这才松手。
张畅深吸一口气,惊魂未定地跟在许珝身后,小声道:“放心吧,我绝对不乱说话,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祁老师不到十分钟!”
许珝:“…………”
他也想把这丫的开了,原身到底上哪儿招的这么笨的助理?
遥远的走廊对面,高平自始至终就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站在原地发愣。
祁砚旌对上他懵逼的眼神,笑了笑摇摇头:“没事,走吧,直播快开始了。”
·
他们的这场戏主要内容是部队里的一场实地演练,许珝和祁砚旌饰演的角色在演练中闹了矛盾,产生摩擦违反纪律打了一架。
因为场景的特殊性,场工没有在主舞台上置景,而是在一边的圆台上搭模具做了个大泥潭,离观众席比较远,方便到时候加人工降雨。又因为在泥里雨里表演打戏,不方便佩戴麦克风,就在周围设置了不少收音设备。
按顺序他们是第五个节目,但场景要求太复杂,于是调换了一下,变成最后一个。
三评的等级不计入最终考核,只单纯由观众投票挑选最喜爱的。前面的演出都很精彩,可一场十几分钟连续看八场后,大家难免都有些疲惫。
直到最后一场正式开始,主舞台灯光暗下,远处的单独圆形舞台上空亮起一束追光灯,许珝和祁砚旌的身影出现在镜头中。
整个场景的灯光都偏暗,几乎只靠追光灯突出两人在黑暗中的形象,空中飘着细细的雨丝,许珝睫头发睫毛都沾上水珠。
他们都已经入戏,看向对方的眼神里充斥着愤怒与不屑。
剧情到这里两人刚因为行动路线的分歧经历过一轮争吵,许珝脸色身上都是泥浆,头发也湿漉漉,一动不动盯着祁砚旌。
祁砚旌身上同样不怎么干净,肩背绷紧下颌微扬,像头蓄势待发的野兽,裸|露的手臂肌肉绷出漂亮的形状。
对比起来,离他几步之遥的许珝就瘦弱许多。
以许珝的体型和身体条件,确实很不适合演这种打戏,体力之间的天然悬殊很容易被压住气势。
于是为了弥补这种差距,他必须表现出高于对手演员很多倍的演技。
可现在他的对手是祁砚旌,整个圈子里真正能够完全接住他戏的人都屈指可数,更何况是高出许多倍?
但大家却惊奇地发现,两人站在一起,即便祁砚旌已经爆发出了骇人的气场,许珝却丝毫没有被比下去。
他周身有种和祁砚旌完全不同的氛围。
如果说祁砚旌是一团炽热的火焰,那许珝的眼睛就是千年寒冰。
因为完全不同,所以不会被比下去,因为截然相反,所以没有可比性。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言不发,却好像连空气里都溢着剑拔弩张的意味。
一触即发的大战蓄势到顶峰时,许珝率先出手,一拳击中祁砚旌的下颌。
祁砚旌向后踉跄几步,似乎没料到自己真的会被打,下一秒用同样的一拳回击f到许珝的脸上。
两人就此开始撕打。
观众席爆发出激烈的欢呼。
【啊啊啊啊草打起来了!!】
【他们打得也太实诚了,两个的力道都好重】
【许珝真看不出来有这种爆发力啊……】
许珝当然该有爆发力。
这段短短十几分钟的戏,他整整练了好几天,练得浑身是伤,如果现场再不爆发出来的话,他自己都觉得亏。
所有的动作,哪怕只是偏头躲闪的角度,许珝都默念过无数次,在脑海里画出分镜背得滚瓜烂熟。
祁砚旌是个成熟且有自己体系的演员,同时还练过格斗,不像许珝只是为了演出临时抱佛脚。
他的每一次出拳每一个扫腿都干脆利落,掌风刮过耳边也丝毫不拖泥带水。
许珝没办法在实力上和他硬碰硬,只能借由身形优势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灵活精巧,至少不逊色于他。
祁砚旌抱住许珝的腰想将他掀翻在地,许珝屈膝肘击试图同时击打祁砚旌的后背和胸腹,强烈撞击下,两人重重摔在泥潭里,开始了新一轮的扭打。
雨越下越大,许珝的衣服被雨水浸透,混着汗液滴进泥潭。
滚在泥潭里打比站着单挑难度更大,两人时而你占上风时而我占上风,谁也没真正赢过谁。
又一次祁砚旌占上风将许珝压在身下时,他一手按住许珝的右肩限制他的行动,另一只手揪住许珝的衣领。
这里有他一句挑衅的台词,许珝也能借机调整一会儿。
许珝这次打得比任何一次排练都要用心,此刻倒在泥潭里被祁砚旌按着,微张着嘴,胸膛起伏异常剧烈。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观众导师演员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一幕,屏住呼吸似乎比台上的演员还要紧张。
整个现场只能听到收音器里传出的,两人此起彼伏又急促喘息。
祁砚旌紧紧揪着许珝的衣领,挑衅的台词还没说出口,他手一歪,许珝胸前立刻传来“嘶啦”一声。
全场都愣了。
衣料碎裂的声音透过收音器传进现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又透过屏幕丝毫不差地传给全国观众。
大屏幕里,泥水混合着雨水,祁砚旌手一滑,撕开了许珝的衣服。
许珝喘息未定,怔怔地看了眼自己的左肩,上面残留着这些天排练的淤青,和那道长长的、蜿蜒狰狞的伤疤。
他惊恐抬眸看向祁砚旌,脸上沾着泥点头发湿濡,只有一双亮如星辰,中间夹着着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