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得意了,还想伸手打人,一道鞭风“啪”的一声便凌厉而至!
这一鞭正中小厮侧脸,从他眉心到耳根狠狠拉下一道血痕来!
小厮嗷地一声便被这鞭子掀翻了出去。
小厮捂着脸,一脸恨意地起身想要骂人,但在对上一双熟悉却又清冷锐利无比的桃花眼时,他骤然便打了个哆嗦,喃喃道:“七、七少爷……”
江饮玉面无表情:“开门吧。”
江府门风败坏成这样,连下人都如此,看来一会估计是不能好好说话了,既然如此,江饮玉倒也不必再客气。
对着江饮玉,小厮又气又痛又敢怒不敢言,只能用眼神狠狠剜了一旁的楼夜一眼,将大门打开。
江饮玉看都不看那小厮,只对楼冥低声道:“过来,跟着我,别乱跑。”
楼冥脸色微妙地红了一下,静静跟了过去。
就这样,江饮玉连通传都没让那小厮通传,便径直带着楼冥往里走。
小厮怔了一瞬,想到江饮玉还在放逐期,其实是不应该就这么进门的,但看了一眼江饮玉掌中的马鞭,他又犹豫了。
纠结了一下,那小厮趁两人不注意,竟是偷偷转身溜了。
楼冥见状,眉头皱了皱,欲言又止。
江饮玉只道:“不碍事,一会我去把事情说清楚,咱们出去住客栈。”
楼冥闻言,骤然一怔,随即便点点头,心中莫名有些雀跃。
他听说了江府那些龃龉之后,自然对江府也没什么好感,现在听江饮玉像是要跟江府分割的意思,他倒是很高兴。
江饮玉自然觉察到楼冥这点微妙的小情绪,也不点破,就这么径直带着楼冥朝前走。
说来也怪,虽然他没来过这个地方,但或许是因为原主一直在这里生存,所以江饮玉只要步子一动,自然就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江饮玉先把楼冥带回了自己跟江鹤庭居住的院落,让他不要走开,自己则是大步流星地朝着江家祠堂走去。
一炷香的时间后,在逐渐泛白的天幕下,江府的祠堂中传来一阵阵沉闷却透传整府的鼓声,一声一声,震人心扉,原本宁静的江府上下,也在这鼓声中沸腾了起来。
“鸣冤鼓?是谁敲了鸣冤鼓?!”
“我听说是江饮玉回来了,这鼓不会是他敲的吧?”
“他敲鼓?他有什么资格敲鸣冤鼓?他是得罪了庄家少爷被罚出去的,现在期限未满偷跑回来,居然还敢在这敲鼓?”
“那就不知道了,走去看看再说。”
·
江家家主江镇沉着脸赶到祠堂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穿着白衣,身形削薄却站得笔直的少年静静立在祠堂前。
清晨的第一缕微光洒落下来,照在少年如玉般的侧颜上,莫名的出尘俊逸。
江镇执掌江家多年,又是嫡长子出身,比起江饮玉的父亲江兴这个庶子见识多过数倍,只是这么一眼,他便敏锐地发现江饮玉身上的气场变了。
变得沉稳且内敛了许多,甚至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味道。
可即便如此,江镇走过来第一句话还是:“跪下。”
江饮玉神色自若,淡淡道:“禀家主,饮玉未曾做错事,为何要跪?”
江镇沉声道:“你可知鸣冤鼓何时才可敲响?”
江饮玉:“有家族大事发生时。”
“那你还不跪?”
“同门倾轧,骨肉相残,在家主看来,不算家族大事么?不够资格让鸣冤鼓响上一响?”江饮玉眉头轻挑。
江镇脸色这才微微变了:“什么?”
江饮玉不疾不徐,默默从储物袋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符咒,朝着江镇双手奉上道:“二房有人要害饮玉性命,证据在此,还请家主替饮玉主持公道。”
江镇看着那符咒,并不去接,只是用一种极为冷肃的神情注视着面前的江饮玉,道:“这种话,不可胡说。”
江饮玉神色不变,只又将方才说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江镇定定看着江饮玉的表情,这时额头上的青筋逐渐冒起,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随即,他深吸一口气,也不接那符咒,只转身对一旁目瞪口呆的小厮斥道:“去,把二房所有人都给我叫来!”
小厮心头一惊,头也不敢抬,忙忙地就低头快步走了。
江饮玉见到这一幕,目光微动。
等那小厮走后,江饮玉思忖片刻,端详了一下面前江镇不算华丽的衣着,竟是直起身来,朝着面前神色沉凝的江镇道:“家主,能帮个忙么?”
江镇:?
江饮玉微微一笑:“这符咒是一次性的,我怕等会他们不认账,您借个凝音石我用用呗?”
江镇:…………
·
二房院中
在得知江饮玉居然敲响了鸣冤鼓,江镇还亲自传人之后,江兴连带着他的嫡子江枫映都慌了神。
这次的事是江枫映在江兴面前屡次撺掇,才让江兴下了这个狠心对江饮玉动手的。
江枫映一直都不喜欢江饮玉,究其缘由,还要归结到江鹤庭身上。
江鹤庭一出生就天资非凡,被选入了江家重点培养的几位子弟中,后来又入了凌云仙宗,可谓前途无量。
江枫映虽然瞧不起江饮玉这个废柴弟弟,却觉得江鹤庭这个大哥同他流着一样的血,只可惜是妾室生的,所以屡屡“屈尊降贵”去拉拢江鹤庭。
可偏偏,江鹤庭丝毫不待见他,甚至为了江饮玉,打过他一次。江枫映自那之后,就愈发恨上了江饮玉,觉得一个废物也配跟他争东西?
江鹤庭的本该就是他的,江饮玉有什么资格拿?
这么一想,江枫映便屡屡唆使一些纨绔子弟去教坏江饮玉,后来江饮玉调戏庄瑜,被萧儒打断腿,他更是心里乐开了花。
可没想到江鹤庭回来,竟然第一件事就是警告他,第二件事便是替江饮玉疗伤,江枫映顿时更恨了。
再后来,江饮玉被放逐到云镇,江枫映自觉时间不多,索性便同江兴说江饮玉已经养废了,若是江鹤庭回来打算把名额给江饮玉,那他就没了机会。
江兴听了,虽然犹豫,但也舍不得让自己这个嫡子白白浪费这个机会,加上他也觉得江饮玉废了,索性就同意了江枫映的歹毒计划。
江兴和江枫映想法一样,觉得都是一家人,只要江饮玉死了,江鹤庭自然也会把资源给他们——江兴也想早日进入筑基中期,偏偏江鹤庭从来不顾及他这个父亲,他便只有这么做了。
没想到现在江饮玉居然没死,居然还能回来伸冤,父子两同时大惊,脸色都变得苍白和惊惶起来。
不过江枫映向来心思深沉,且异常歹毒,不比江兴是个被养废的草包,想了想,便屏退仆人,沉声对江兴道:“父亲,您别担心,那小子无非也就带回来一些物证,人证他是不可能有的,待会只要咱们一口咬定那些物证是假的就行。家主是您长兄,又知道江饮玉的品行,肯定会相信您的。”
江兴本来没什么脑子,一听江枫映的话,立刻觉得可行。于是两人私下里对了一番圆谎的话,便整理了一下衣衫,朝着祠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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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兴和江枫映到祠堂的时候,江饮玉正把那叠符咒上记录下来的话全部转录完毕,一旁的江镇听了全程,只气得面皮发青,大袖下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江家传承数百年,向来分工明确,子弟们是什么资质便做什么资质该做的事。
江镇这一代里,江镇作为嫡长子,遗传了老太爷的修炼天赋,便从小修炼,四十不到便已经是筑基后期,再加上一位金丹初期的老太爷,坐镇江家绰绰有余。
而江镇的三弟,江辰,从小便显露出经商天赋,江家的所有商铺商行都归他经营,江辰为人刻薄,经常占另外三家的便宜,但由于经商头脑实在厉害,所以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至于江兴,就是兄弟三个中最废的,本身是妾室生的,从小又胆小怯懦,荒废了读书和修炼,以至于长大之后只能靠家中分的十几亩灵田租出去,靠收租度日。
但江兴爱面子,江枫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收租那点灵石根本就不够他们花。还屡次找大房三房哭穷。
江镇江辰一开始尚且接济江兴,后来索性就不理会了。也是因此江兴心有怨气,觉得兄弟不帮自己,江鹤庭这个儿子也不帮自己,江饮玉更是不靠谱,心就彻底歪到江枫映这个口蜜腹剑的毒蛇身上,被忽悠着做出这种恶心事来。
现在,江镇听完那三个纨绔招供的关于谋害江饮玉的事情,一猜就猜到江枫映头上。
正好这时江枫映和江兴一起进来,江镇劈头就怒骂道:“做出这种骨肉相残的事,你们俩真是愧为江家人!都给我跪下!”
江饮玉内心:这家主好像不太会骂人的样子?
系统:“你行你上啊!”
江兴素来怕自家大哥,被江镇这么劈头一骂,气势倒是骤然怯了三分。
踌躇了片刻,江兴正犹犹豫豫地想先跪下,一旁的江枫映就已经不疾不徐地朝江镇拱手道:“家主,您该知道,父亲向来是最老实本分的。我也每日都在修炼读书,若真要筹划这种事,哪来那么多精力?兴许就是其他家族看饮玉被逐出家门,想要刻意离间我们才从中动的手。”
“若真是我们想杀人,饮玉一个练气六层,还能活到回来告密?”
“现在最紧要的,是要查出这件事真正的幕后主使,替饮玉出了这口恶气,而不是先内斗。饮玉糊涂,难道家主您也糊涂么?”
江枫映这话说得有理有据,还把江饮玉内涵了一通,江镇听着,原本怒气冲冲的一颗心也逐渐沉了下来,他脸上的神色也多了几分怀疑,显然是被江枫映这番话打动了。
而江饮玉听到这,眉头轻轻一挑,眸中闪出一丝略带讥诮的光芒。
系统激动了:“他在骂你啊,宿主!”
江饮玉淡淡:“我知道,晚点揍他。”
系统:“嘻嘻嘻……”
江枫映说完,又看向江饮玉,和悦一笑道:“弟弟受惊了,这次的事你放心交给哥哥,哥哥一定帮你查出真相,不会让你平白受苦的。”
“好啊。”江饮玉忽然笑了笑,桃花眼弯弯的,模样异常纯净漂亮。
江枫映往常只看到江饮玉露出那种蠢钝愚昧的表情,却从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认真笑起来如此漂亮,倒是不由得微微一怔。
可接下来,江饮玉的话,就让江枫映一颗心陡然一沉。
“还好我做了准备,把那几人捆了,留在了云镇我的住处。既然哥哥要替我主持公道,那就劳烦哥哥同我一起回趟云镇把他们接过来吧。到时候再用真言丹让他们把实话讲出来,就一清二楚了。”
说这话时,江饮玉一直注意着江枫映的表情,在提到真言丹时,江枫映眸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江饮玉唇边的笑意更浓了。
不过江枫映向来会装,这时很快又镇定了下来,神情温和地笑笑道:“既然如此,那也不劳烦弟弟辛苦这趟了,我去就好。”
江饮玉早有对策,笑了一笑,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江镇,眸光一转就道:“家主,我不忍心哥哥如此劳累,也不想自己跑这趟了,您能不能派几个高手去把那三人带回来啊?”
江镇闻言,倒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浓眉一挑就准备答应下来,谁料这时,外面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就闯了进来,冲着三人道:“家主不好了!”
江镇面色一沉:“谁让你进来的?!”
小厮脸色一白,却还是急切地道:“家主,庄家大少爷和一位凌云仙宗的修士绑了三个人闯了进来,只说是替七少爷抓的犯人,特意送过来,请家主处置呢。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您快出去看看吧!”
江镇:?
江饮玉:???
系统:“这又是什么情况?”
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