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城想到。
“啊这……不好意思啊。”
前台为难地看了看沈顾城怀里的安柯,“柯尔鸭这种小动物很难养的,不好好照顾的话很容易死掉。”
“我们店里人手并不是很足,没办法分出一个人力专门照顾,它的生命太脆弱了实在难养。”
“而且店内也没有合适的设施以及饲养环境,也没有专门了解过这种小众的动物,万一出事……我们没办法负责。”
沈顾城看了看他们店内那些寄养的大型犬,一只看上去都有好几十斤。又看看自己手心里那团可怜脆弱又娇小的一团,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就算了。”
就这个小崽子的体型,在这些大型犬面前怕不是被直接一屁股坐死。
沈顾城把安柯带回了家。
但是这个小东西不会久呆,沈顾城决定要么等他的主人找到他,要么找时间送去宠物中心寄养。
反正他是不会养的,这种全身是毛的东西肯定很难打扫干净!
沈顾城皱眉,手上却忍不住捻了一下安柯的绒毛。手上轻柔的像云朵一样的手感让他微微掀了掀眼皮,动作轻柔了些。
安柯记得奶奶和他讲的每一个故事。
他不安的动了动,来自对未知的惶恐,他忍不住想––
为什么奶奶会知道幼崽的故事呢?
**
沈顾城住的是他母亲遗留下来的房产,住在清水湾的大平层。
选择这里很大的一原因就是离学校够近,安保措施足够好,能离那些沈家的渣滓远一些。
这个房子很大,但是却空旷的厉害。
整个屋子就是按照精装房的样板来安排的,乍一看,很难感觉有人生活的痕迹。
安柯睁着眼睛望着鸭生第一次见到的大房子,黑豆豆的眼睛里满是惊奇。
小鸭子抖了抖翅膀,依靠着动物敏锐的嗅觉,朝着幼崽气息最浓郁的地方走。
沈顾城抓了安柯好几个小时,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就是去洗澡。
他习惯了一个人,对于住所多出一个小动物并没有什么警惕心理。
所以安柯一只鸭崽很自然地顶开卧室虚掩着的门。
卧室里调了空调,适宜的温度让安柯的羽毛都有了舒服的蓬松感。
沈顾城搓着头发,泡沫顺着水流从肌理分明的身体上留下。
雾气氤氲,磨砂玻璃门上覆上了一层水雾,门外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咔哒——”
于是浴室的门就这么被撞开了,撞在浴室瓷砖上的声音打断了水流声。
沈顾城:“???”
他迅速的在玻璃门上抹了一把,擦掉了上面的水雾。
隔着一扇门,和站在厕所门口看上去十分无辜的安柯对上了视线。
安柯傻愣在原地,他原本只是想悄咪咪看一眼幼崽是不是在里面,结果不小心把门给撞开了。
他又瞅着沈顾城看了看,压根没觉得自己是在偷窥。
沈顾城又被小鸭子从上到下欣赏了一遍身材。
“……”
他的洁癖让他想把这个小混蛋抓起来打一顿。
沈顾城头发都顾不上擦,浴巾在腰间围了一圈,就出门把那个小混蛋揪了起来。
小鸭子一懵,就和沈顾城对上了视线。
“不准进来。”
沈顾城眼底不耐,用力的搓了一把鸭鸭的绒毛。
接着把小柯尔鸭无情的扔出了卧室。
安柯趴在软软的地毯上,颇为嫌弃的看了眼沈顾城家里的地毯。
用脚扒拉了两下,把长长的羊毛拱出一小块空地,他颠颠地把自己塞在勉强筑成的“巢”里。
他不觉得呆在客厅里有什么。
原本在奶奶家里时,安柯也和狗哥它们一起睡客厅。
将喙放在右边的翅膀下,头颈弯曲,他闭上了眼睛。
但是,奶奶和沈顾城不一样。
所以安柯也没想到在他睡得安稳时,会被一双手抱在怀里揉搓。
沈顾城有心理疾病,他会梦游。
安柯硬生生被rua醒了,他睁眼一瞧,就被人类幼崽抱在怀里。
沈顾城感受着怀里的热度,他悬在空中空落落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梦游的人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安柯懵懵懂懂地也不知道沈顾城在做什么。
一人一鸭稀里糊涂地回了房间,安柯被抱到了床上。
上面是幼崽的气息,安柯乖巧的蹲坐在绒被上,开心又雀跃的歪头看着沈顾城。
少年闭着眼睛抱住安柯,身上的睡衣有些松垮。他亲昵的贴了贴安柯。
沈顾城紧皱的眉头一松,把小鸭子抱放在胸口处后沉沉睡去。
他们像是彼此依偎的小动物,互相躲在安全的洞穴里为彼此靠拢。
安柯轻轻地动了动喙,小心翼翼地在沈顾城怀里挪动了一下,橘粉色的喙轻柔的碰了碰对方的脸颊。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眼里的欢喜,甚至隐隐有了点点微弱的亮光。
小鸭子又亲昵的在沈顾城的脸颊上蹭了蹭,感觉着对方脸上的温度,和睡着的人类来了一个悄无声息的贴贴。
他贴在少年的颈侧,耳边传来了对方有力的心跳声。
与先前的微弱不同,这次的心跳强劲有力。
安柯脑袋一缩一缩地,埋在翅膀下睡着了。
清晨。
阳光暖融,透着落地窗洒进了屋内,沈顾城睡前忘记了拉上窗帘,明媚的日光刺得他睁开了眼睛。
和往日不同,沈顾城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贴在他身边有个温热的东西。
全身悚然的鸡皮疙瘩一下子炸开来,没立即清醒过来的少年反应神经一跳。
他抓起那毛绒绒的东西丢到了床的另一边。
两米宽的大床有足够的空间,而垫着软绒被和席梦思的床弹性十足,小鸭子在床上摔得弹了一下,陷进了被褥中。
“咕咕……?”
安柯有点懵,他睡得很香又很舒服,突然被人揪起来砸到另一边,直接被砸醒了。
被砸的脑袋晕眼睛花,本来刚睡醒脑子就不太清晰再加上安柯的智商不太高,半睁着眼睛看着沈顾城。
他还好困。
幼崽怎么起床了呢,做噩梦吗?
沈顾城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有生之年会和一只动物睡在一张床上。
他被触碰的脖颈仿佛被火灼烧了一般,沈顾城反射性的感觉到有点不适。
他不明白这个小东西是怎么上床的,但是不妨碍他现在有了把这个带毛的东西扔出去的想法。
碍事,还麻烦。
沈顾城不自觉露出了一抹烦躁的情绪,他抓了抓头发。
小鸭子本来还在点点头,要困不困地,已经半闭着又要睡过去的眼睛无意间对上了沈顾城的视线。
他的眼前其实有些迷蒙,但是少年带着冷意的眸子让安柯的睡意一下子就消失了。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茫然地看向沈顾城。
沈顾城眼底的那抹烦躁还没消退,就被安柯敏感的察觉了。
宛如玛瑙的黑色眼眸里澄澈的可以倒映出沈顾城的影子。
清晰的看见幼崽的眼中浮现出一种他熟悉的神情。
幼崽讨厌他。
是他哪里做错了吗?
安柯想要踩着绒布往前靠近幼崽几步,又绊倒在床上,只能睁着眼睛懵懂地看着沈顾城。
“咕咕嘎……咕咕……”
白净的小鸭子在沈顾城眼里,不亚于□□。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打心眼里不愿意安柯碰他。
主要是因为昨晚,安柯是先在地毯上呆了半个晚上后,才和他贴贴的。
地板上面多脏啊!
沈顾城洁癖发作,他现在要去洗澡,把那块地方猛搓十遍!
殊不知,他匆匆往浴室的行为全都落在了安柯的眼中。
和他曾经的家人,曾经的同伴一样。
见到他时,惊叫着,用厌恶和敌意把他恶狠狠地赶出去。
安柯坐在床上没动,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也疼得厉害,一抽一抽地让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