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城侧过身,手扶在了推车上。背包里的安柯晃了一下,顺着视线望向了那个穿着怪异的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带着墨镜口罩的人嘴里喃喃道歉,看不出来性别,棒球帽的帽檐挡住了大部分的五官,只能听到这人喉中含糊不清地道歉声。
沈顾城皱了皱眉,他并不喜欢别人的触碰。
小鸭子伸着脑袋,目光落在了那个奇怪的人身上。看不出这人的身形,却闻到了对方身上有点熟悉的味道。
只是被一层浓郁的消毒水味盖住了,安柯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没闻出来是谁的味道。
但他好像见过这个人。
那人不停地道歉着,视线停留在安柯身上几秒之后,才又步履匆匆地离去了,转眼就消失在了货架的拐角处。
仿佛只是一个没有影响的小插曲。
沈顾城最后给安柯挑了个树洞形的猫窝,绒绒的猫窝是最适合小鸭子呆着的东西,可以放在卧室的墙角。
他揉着安柯脑袋的动作变得轻柔,沈顾城本来并不想买很多东西回去,可是背包里的小家伙看起来很喜欢这些玩具。
安柯显得很特别开心,他并不在乎住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但是,沈顾城给他买东西,就是一种他要长期和幼崽呆在一起的象征。
当主人愿意在家中置办小动物所有的东西,就是他愿意留下它的表现。
远处的柜子后面,一双眼睛透过货架紧紧盯着他们的方向,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怨恨。
手上的动作猛地用力,又因为吃痛松开。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双眼睛的主人少了一根手指。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导购疑惑地看着这个穿着怪异的人,虽然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但她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没有露出任何的异色。
“不……不需要。”
她匆匆地避开了导购探究地目光,眼底的怨毒在墨镜的遮蔽下不加掩饰。将大衣的衣领拉得更高以后,有些慌乱地往别处走去。
她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
绝对,绝对不会放过那个该死的小畜生!!
小圆藏在口罩下的脸变得有些狰狞,残缺了一根小指的右手神进了大衣口袋里,摸了摸锋利的刀具。
她嘴里神经质的絮絮叨叨着,小圆现在是警察的重点监察对象,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她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她不甘心。
少年背着背包走出了自动门,小圆迅速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跟了过去,不远不近地尾随在他们的附近。
街上来来往往地人是她绝佳的掩护,安柯因为不太适应空气中庞杂的气息,又钻回了包里。
因此他没注意到那个奇怪的人跟着他们。
小圆尾随了一路,直到沈顾城走到了摩托地旁边时,把背包放到了座椅上。
人群川流不息,安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阵哗然地喧闹声就响了起来。
“啊——!!”
“做什么啊,干什么乱挤呀?!”
尖叫声不断,沈顾城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有了一瞬间的分神。
黑色的背包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掐住了。
包里的空间狭小,安柯一下子被按在了箱子里,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嘎嘎!!”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黑暗,安柯不敢轻易下口,混乱间生怕伤害到了沈顾城。
小圆喘着粗气,发出了几乎癫狂地笑声。她的墨镜掉落在地,露出通红的眼眶死死盯着沈顾城。
“我不会放过它的!一个小畜生!我杀了它也不用被判刑!”
女人残缺了一根手指地右手在大衣口袋急促地摸索了两下,抓住了尖锐的匕首之后用力地抽出,抵在了包上。
她的动作让沈顾城预要动手的动作僵住,锋利的刀具让他犹豫了。包里面是安柯,他不能保证他的速度能不能比刀更快。
“哈哈哈哈哈哈,这种咬人的畜生,死了活该,死了活该!!”
女人尖锐地笑声后,她的刀猛地插进了背包里,发出了布料被穿透的声音。
沈顾城瞳孔一缩,他是在同一时间出手的,他紧绷的肌□□有爆发力,动作迅速地扭住了小圆的手腕,用力往下一扭。
他字典里没有不打女人的这个说法,沈顾城一巴掌就抽在了小圆的脸上,动作狠厉。
不是拍打的清脆巴掌声,而是实打实地肉撞击在一起的沉闷声。小圆被他一巴掌巨大地力道抽倒在地上,脸顿时充血肿胀了起来。
她癫狂地咳嗽着,从嘴里吐出了一颗混着血的牙。
黑色的背包上染了血迹,刀没有全扎进去,但只是这样也让沈顾城心底不自觉地有点发颤。
他没注意到,自己用力扯开拉链时手指尖在发抖。
“安安,安安……”
安柯嘴里出了血,他是比较耐打也皮糙肉厚。但又不是真的钢铁之躯,利器刺伤了他的喙,他感到了疼痛。
“咕咕…咕——”
他本来想叫的,希望这样能让沈顾城放心。
但还是受伤了,一叫喙那处儿就疼。
沈顾城看见安柯嘴角的血顿时手一抖,他猛地踩在了小圆身上。眼底猩红,躁动的情绪难以压抑。
他咬着舌尖,极力地保持着冷静。
“安安,疼吗……你疼不疼啊?”
少年的瞳孔有些焦躁涣散,躁郁症患者在发病的时候很容易情绪放大。
产生惊恐焦虑的状况,伴随着出现一定的幻觉。
安柯流着血的模样和记忆里那个葬身血海的母亲重叠了起来。
他又让安柯受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17章 离开鸭
混乱并没有持续太久,围观的路人就已经打了120和报了警。
他们前面没胆子去对付拿着刀的小圆,现在也害怕看起来是个神经病的沈顾城。
警局的人来得更快,过来的居然还是熟人。
“沈同学,你是打算住进我们所了吧?”
穿着一身制服的女警用笔敲敲桌子,“出门还不带药,是想直接坐牢啊?”
刘若梅接到报案的时候,是说有人当街持刀伤人,然后被一个男生给打了。
然后那个打人的男生好像有什么病,给人感觉不太正常。
到了现场,刘若梅才发现居然还是熟人。
两个人都是。
“她要杀了安安。”
沈顾城即便吃了药,现在还是属于躁动的状态。
“就算她动手伤了你的宠物,第一时间也是报警,而不是擅自动手袭击……”
刘若梅拧着眉,“你这样做的行为非常不理智。”
“等你们?”
少年掀了掀眼皮,眼底有了一丝嘲讽。
“等你们来给安安收尸吗?”
并不是说沈顾城多在乎安柯,他还沉浸在母亲死在血泊里的一幕中。
因为无能,因为废物,他保护不了母亲。
安柯的受伤,像是母亲死亡的一种倒映。
“咕嘎……咕嘎……”
怀里的小鸭子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又温柔的蹭了蹭他,温暖着少年发冷的身体。
沈顾城在一只有点可笑的小动物身上,得到了温暖来慰籍。
会每天蹲在玄关,等着他回家。
连他伤了一点点伤口,都紧张的不行。
这是沈顾城过去十七年,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关心和爱护,安柯全都给他了。
可最戏剧化的是,安柯是别人家的宠物,说到底他也只是个“临时监护人”。
沈顾城嗤笑一声,“不过到底就是宠物啊,真的有人会上心吗?”
“一个小东西,怎么比得上人?”
他告诉刘若梅的同时,也是告诫他自己。
宠物而已,可以有喜欢和玩闹,但绝对不能对它倾注过多自己的情感。
他实在没办法承受第二次被抛弃的命运了。
“你……”
刘若梅被气得用力抽气,她早就知道这小鬼是个尖牙利齿的,没想到壳子底下的本性会这么扎人。
“你这个想法是不对的!国家有国家的法律,你身为公民要懂得遵守!”
看看三观都歪成什么样了!
沈顾城懒懒的垂下眼皮不说话了。
他一副不拒绝不接受的态度让刘若梅气得没辙,她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缓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