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在迎星楼,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陛下待贵君当真是没话说,这次居然会亲自陪同回门。”
“就是普通人家,能由夫君陪同回门的,也能说明很得夫君和夫家看重,陛下贵为天子,却愿意做这样的事,当真是让人羡慕。”
“家中夫人和女儿最近总喜欢说起这件事,谈起时语气都是各种羡慕,我已经答应陪夫人回一趟娘家了。”
“原来不止我一人,我也答应了。”
白衣男子坐在窗边,沉默地听着下面的议论,这两天,他听得最多的,就是陛下要陪贵君回门的事。
“看来,想要见人,还得去一趟镇北侯府。”白衣男子低声道。
这天早上,镇北侯府上下一片忙碌,镇北侯亲自带着人候在门前,等待沈郁和商君凛的到来。
日头渐起,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视线一刻也不敢移地盯着外面。
“来了,来了,快——”
沈郁和商君凛被恭敬迎进府。
走过回廊时,沈郁脚步一顿。
商君凛牵着他的手,感知到他的异样,道:“怎么了?”
“好像看到了家里的庶弟。”虽然只是一瞥,但沈郁感受到了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嫉恨目光。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镇北侯落在他们身后,隐隐能听到一点。
沈郁和商君凛被迎进正厅,原本这个时候,应当是家里的男主人招待夫家来的人,女方则是去后院,与家中女眷一起,但沈郁也是男子,镇北侯府中也没有有资格接待他的女主人,便留在了正厅。
镇北侯也知道,商君凛会来,完全是因为沈郁,有商君凛说话时,会有意围绕沈郁展开话题。
沈郁对留下来和镇北侯扮演父慈子孝的局面没兴趣,开口道:“陛下,我出去走走。”
“去吧,多带几个人。”
沈郁带着一行宫人出来,漫无目的四处走。
“跟了这么久,不累吗?”走到荷花池边,沈郁停下来,望向某一处。
没多久,沈清然从树后走出来:“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的目光,让人想忽视都难,跟着我做什么?”
又是这样漫不经心的、高高在上的眼神,沈清然袖中的手紧紧握住,看着众星捧月的沈郁,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步,两步……
两人间的距离不断拉近,沈郁皱了皱眉,隐隐闻到一阵香味。
“砰——”
不等沈清然靠近,一道白色身影突然出现在沈郁面前,将毫无防备的沈清然踹到池子里。
“别让他靠近,他身上带的东西会伤到你。”
清冷声音传来,沈郁看了看挡在自己面前的白衣男人,又看向跌到荷花池里一身狼狈的沈清然,不等他说话,便听到商君凛略带戾气的声音。
“怎么回事?”
第216章
镇北侯跟在商君凛身后,看到这一幕,心都要凉了。
他知道沈郁和沈清然不合,今天也特意吩咐过让沈清然没事别出来,沈清然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再加上这段时间他一改从前作风,在府里也没怎么闹腾,他便放松了警惕。
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幕等着他。
“孽子,你做了什么?!”
商君凛没管身后的人怎么想,径直走到沈郁面前,柔声道:“没事吧?”
沈郁摇头:“他还来不及做什么,就被踹下去了。”
商君凛这时才分出一分心神给护在沈郁面前的白衣男子。
男子一袭白衣,身材颀长,半指宽的白绫遮住眼眸,露出的下半张脸与沈郁很像。
“是你?!”不等商君凛说话,传来镇北侯震惊的声音。
“哦?镇北侯认识他?”
“这……”镇北侯卡了壳,他要怎么说?实话实话岂不是变相道出了自己在皇帝面前说过谎?可要是不说实话,这人已经出现在了这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镇北侯怎么不说了?”白衣男子开口,他的声音如冰凌一般,清冷,带着一丝寒气。
沈清然还泡在水里,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多半不能成功了,明明只差一点,都怪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他到底是谁?
水被太阳晒久了,倒是不怎么冰凉,但他不通水性,待久了还是会很不舒服。
为什么沈郁就能这么好命?!
做什么事都能成功,所有人都护着他,就连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白衣青年,也二话不说站在他那边。
他到底哪里比不过沈郁?
沈清然不甘心。
心中的嫉恨像是长疯了的野草,层层蔓延,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正在用怎样的目光看沈郁。
觉察到他的目光,沈郁回眸。
“陛下,先处理沈清然吧。”沈郁出声,打破了无声的僵局。
侍卫得了命令,将沈清然从水里拖出来。
沈清然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被押着跪在空地上。
“沈清然,你想对我做什么?”沈郁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沈清然咬牙回望,太狼狈了,沈郁衣着华丽,被好好护在人群中央,而他呢,衣服被浸湿,打湿的头发一缕一缕黏在一起,说不出的狼狈。
“我只是想和哥哥说说话。”沈清然眼眸下垂,看起来有些可怜。
“若是单纯和我说话,身上不必带着要害我的东西。”沈郁声音冷漠。
“哥哥为何要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说的话?我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不信哥哥可以亲自来搜。”
“你别过去,这人满口谎言,你过去了,他就能得偿所愿了。”白衣男子开口。
沈郁当然不会过去,倒不是轻易相信了白衣男子的话,而是沈清然无缘无故来找他本来就不正常。
他和沈清然的关系,可达不到叙旧的程度。
还有沈清然的目光,他在看他的时候,是疯狂的,欲除之而后快的,这样的情况下,沈郁说什么都不会靠近他。
也没必要靠近。
“去搜。”商君凛冷声吩咐。
对于沈郁的事,哪怕再小,商君凛都不会掉以轻心,他还记得,沈郁在苍岐山发病那回,就是有人撞了沈郁一下,短时间的触碰都能诱导沈郁发病,沈清然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沈郁靠近,很不正常。
侍卫手法粗暴,一通搜寻下来,在沈清然怀里搜到一个小荷包。
“只是一个装香粉的荷包而已。”沈清然低声道。
侍卫拿着荷包欲呈上来,被白衣男子拦下:“别让这个东西靠近你们贵君。”
手拿荷包的侍卫询问地看向商君凛。
“你站远一点,将沈清然带下去,审。”几乎不用思考,商君凛就做了决定。
最后的希望落空,沈清然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狰狞,他看着沈郁被俊美帝王如珠似宝的护在怀里,嫉妒犹如长了牙的毒蛇,疯狂啃噬心脏。
侍卫手劲大,根本没给他挣扎的机会,拖着人走了。
暂时解决了沈清然的事,接下来就是突然出现的白衣人。
眼睁睁看着沈清然被带走,慌乱中,镇北侯找到自己的声音:“陛下,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不是要为沈清然求情,而是一旦这件事落实,谋害贵君的罪名便会一并落在镇北侯府上,以商君凛对沈郁的在意程度来看,到时候的帝王怒火远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镇北侯要为沈清然求情?”沈郁从商君凛怀里回头,不带感情地看着镇北侯,“审问结果还没出来,事情也还没下定论,镇北侯这么急着给沈清然求情做什么?”
他的声音偏冷,不难从里听出讽刺意味。
“臣,臣只是……”只是什么,镇北侯无法说出口。
“镇北侯若有心包庇,大可一起去和沈清然作伴,来人……”
“臣不敢,陛下恕罪。”镇北侯直接跪了下来。
“不知阁下是何身份?”商君凛不再管镇北侯,转而看向前方的白衣男子。
侍卫围在他四周,全身警惕,只要他稍有不对,便会遭到围攻。
男子像是感受不到肃杀的气氛,转身面向他们:“我一直在迎星楼等沈郁公子的到来,等不到便只能自己寻来了。”
“玉和纸条是你送来的?”沈郁问。
“是,”白衣男子直截了当承认,“怕你没看到,我还特意让人给你的贴身侍女传了消息。”
“当日在京郊,你明明来了,为什么不现身?”
“你身边的守备太严了,若不是实在没办法,我又何必用如此曲折的方法见你。”
镇北侯被带了下去,三人换了个地方继续谈。
双方默契揭过了为了钓对方出来所使用的手段,沈郁和商君凛坐在一起,白衣男子坐在他们对面,他身后站着一个穿着与大桓人不一样的黑衣男人。
像影子一般跟随在白衣男子身后。
“这是我的……”白衣男子顿了一下,“用你们大桓的话来说,他是我的暗卫,你们不必在意他。”
“你为什么要找我?”沈郁捧着茶盏,问。
“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我找了你和你母亲很久了,本来以为找到人了见面会很容易,没想到反而是最难的。”
商君凛一直在观察对面的人,撇开其他,这名突然出现的白衣人与沈郁长的很像,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像,只是比起沈郁,他身上的气质更冷,五官也更锐利一些。
说两人有亲缘关系,可信度很高。
“你说你是,总要证明一下,我不是三岁小儿,没那么好骗。”沈郁笑道。
“我以为,这张脸就是最好的证明了。”白衣男子点了点自己的下颌。
“我不否认,你与我长的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