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事情是昨天发生的,温明似乎也已经恢复如常了。但毕竟一天没得到解决,人心头无形中好像还是压着一块大石头。
温明明白多想无益,也控制着自己早点入眠。
他做到了。表面意义上的,温明一个人在那安静老实地维持同一个姿势躺了很久,
人可能就是容易跟自己过不去吧,特别是在这种睡不着的深夜里。
蒋锐刚才来的时候,温明已经一个人思考到他当不了幼师以后的各种出路了,支个小摊出去卖煎饼什么的。
反正当不了幼师了,等蒋锐将来当大厨了他就去给蒋锐打下手,或者在他修汽车底盘的时候在旁边给他递个扳手什么的。
是另一个人计划外的闯入把他从这样纷纷扰扰的胡思乱想中一把拉了出来。
温明刚才握住他的手那一刻,人生中头一次感受到原来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是如此有安全感,在这个茫茫的的黑夜里。
否则按他的性格是不会想到去主动麻烦别人的,也不会萌生自己需要人陪的这个念头。
……话又说回来,从刚才到现在,蒋锐这一趟出去得是不是有点太久了?
在躺在床上的温明忍不住萌生出去找人的念头之前,就听到外面终于有了动静,隔着一扇房门响起了闷闷的吹风筒声。
嗯?
温明又耐心等了好一会,直到门外脚步声响起,蒋锐拎着一个枕头走进来的时候,温明果然嗅到了他身上一阵干净的沐浴露的味道。
“你去洗了个澡?”温明忍不住觉得好笑,话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蒋锐:“……嗯。”
他就说现在洗澡这个行为很奇怪。
但是不这么做不行,他过会是要成为躺在离温明最近的地方的男人的。
小草莓老师起疑了吗?
果然起疑了吧。蒋锐站在床边,心想他又要戳我了。
温明甚至都不需要用力,他的手指头轻松一戳就能把面前的纸狼捅漏,戳穿他为什么这时候洗澡的真相。
床边站着的一只凶猛大狗无辜又心甘情愿地看着那只手。
好吧。那你戳吧。
蒋锐看着他伸过来的那只手,束手就擒地想。
在他眼睛的倒影里,那只象征天使审判的手最后还是无声地落了下来。
他的手那么软,戳起来一定很舒服。
——现实中,温明的手指插进他发间,在他头顶轻轻摸了摸,感觉了一下确实吹干了,没有湿意,才对蒋锐道:“好了,来睡吧。”
“对了,你的被子也去拿过来。”他对又一次僵住的蒋锐补充。
蒋锐出去拿了自己的被子进来。
床上的温明已经给他腾好一半位置了,蒋锐走到床边,飘飘然地在那个空位躺下来。
床有些挤,两人彼此手臂挨着手臂。
现在这个房间里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了。
温明自己的,和身边那个人的。
他心中那块无形的大石头还是压着。但是蒋锐在身边的时候,这种窒郁到底有所缓解了。取而代之的,有另一种不容忽视的感觉逐渐出现。
一种温明熟悉无比的感觉。
他都不用思考,躺在枕头上的脑袋一转,果然熟练地对上了另一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的眼睛。
让人并不是很想要这种熟练呢。
蒋锐还在盯着他看。
身为被捕食者来说这种目光并不让人感觉舒服。不过原来狼的眼睛在夜里真的会发光啊,温明想。
据说是因为它们能够借助微光狩猎,所以虹膜之下有许多特殊的晶点。他停留在和蒋锐对视的动作上,两人之间的空气安静了几秒。
蒋锐盯着他看的次数太多,这一次温明决定不要消极抵抗了。他就维持着那个转头的姿势,不服输地梗着脖子和此时的蒋锐对视起来。
兔兔:你咬我啊。
时间就在两人的对视中一分一秒过去。
兔兔:我后悔了。
不知道蒋锐怎么做到的,但他始终还是没法这么直白地一直盯着另一个人的脸看,没一会就败下阵来。
“蒋锐”温明先开口说:“睡觉是要闭上眼睛的。”
蒋锐听话了但没有完全听:“嗯。”
温明:“闭眼,蒋锐。”
蒋锐不情愿但是听话地合上了眼皮。
就算眼睛比了他的脸还是顽固地朝向温明这边没有动,那是他最后的倔强。
温明松一口气。
现在蒋锐这样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的状态十分让人省心。而这都是自己长久以来日积月累的功劳。
已经是只好狗狗了。
温明看着他的脸,又轻轻碰碰他的手臂:“手。”
还闭着眼睛的蒋锐一指令一动作把自己的手送到他跟前去。
温明无奈地伸手抓住,拉着他一起放下来,放在两个人的身体中间。
明白了吗,我要牵它呀。
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变得依赖蒋锐了起来。另一个人的存在会让他不容易胡思乱想。
蒋锐手掌的大小可以完整地覆盖住温明的。小一些的那只手缩在他手里,像小松鼠缩在它喜欢的巢穴中。
他牵的是蒋锐的右手。因为这段时间以来突然激增的握笔频率,他手里有些地方竟然也磨出了薄茧。温明摸着很是欣慰,这是他有在好好学习的痕迹。
温明转回头,心想这回可以睡觉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这口气似乎松得为时过早。
蒋锐的视觉被封印后,还有一个祸患未除。
温明怎么忘了狗子超凡卓越的嗅觉是上帝给开的另一扇窗,也能派上巨大用场。
这件事也是在旁边这个逐渐靠近的大个子最终成功把自己的脸埋进温明脖颈里嗅闻的时候,他才想起来。
那么好那么香一只兔子就在旁边,很难忍住不接近。要蒋锐说那根本都不是他自己靠过去的,是温明身上的吸引力像磁力那样把他吸过去的。
温明:……
身上多了一个比他本人更大只更占地方的挂件。
这样还让人怎么睡。
他好重,腿和手都缠着温明全身。蒋锐的鼻尖贴着温明的脖子,嗅他皮肤上散发的,令人上瘾的香味。
好吧。温明心想,就抱一会。
他感受着蒋锐贴在自己身上的,轮廓分明的脸,起了逗弄的心思。仗着蒋锐现在看不见自己,他伸出一只手,放在别人下巴连着脖颈的柔嫩皮肤处,手指以一种轻缓的力道交替而反复地挠。
“好狗狗。”他用气音说话,每一个字都搔在人心口最痒的重点位置:“是不是好狗狗?”
那只手在即将离开的前一秒被蒋锐抓住了手腕。
温明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自己的手已经进了狗嘴里。蒋锐已经重新睁开了眼睛,眸色深沉地盯住他。
他的眼神在一字一句地告诉温明:那可太是了。
温明下意识想抽回手,一用力,手指就在他潮热口腔里无意识地动了动,蒋锐的舌头立刻给予了回应。温明的身体当即被刺激得小小战栗了一下。
蒋锐还要靠近,温明:兔兔拳!
一顿拉扯,最终还是把自己湿漉漉的手从他嘴巴里拯救了出来。温明抽了纸巾擦手。
蒋锐在一旁看他擦。知道错了,下次还敢。
这能有什么办法。
狗狗是没有办法不靠近你的。
蒋锐在心里预测温明下一次还会不会让他上床。
温明擦完了手。
蒋锐得出了不会的结论。
他看着温明将视线转向了自己,蒋锐的手被他抓起来,他有仇必报地也把那只手放到嘴边,恶狠狠地低头吻了一下。
像是怕打扰到他,那一刻蒋锐呼吸都停了一停。
狼的夜视能力很强大。温明低着头,稍微嘟着唇,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吻的这幅画面,他眼中纤毫毕现,无比清晰。每个画面都刺激着神经。
温明以牙报牙,说:“这是兔神给你的祝福,以后你用这只手握笔写字,一定会顺顺利利、逢考必过。”
他抬起头看见蒋锐目光发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看。
他终于察觉过来哪里似乎不大妙,当时就补充道:“只能握笔,不许用来握别的东西。”
蒋锐闭眼时,黑夜中瞳仁散发出的光亮被遮掩住。他重新埋进温明颈窝里,姿态却是圈地盘的姿态。
“晚了。”他说。
温明身体僵住。在蒋锐贴上来的时候,他同时也感觉到了对方身体的变化。
“是从什么时候……”他努力抬高脑袋容纳下蒋锐,表情却怔怔的,倒是没耽误脸刷地变红。
完全没反应过来。天地可鉴,刚才他可明明什么色色的事情都没有做!
蒋锐的声音从他颈窝处传来,他毫无负担地说出肉麻的话:“从你说我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唯一的好狗狗的时候。”
温明:“……我才没有说过那种话!”
以及那不是很久之前了吗!!
你们狗子的耳朵都是什么构造?怎么还带几米厚的滤镜呢?
蒋锐还贴着他的脖子,顺便去拉过温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