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愤愤道:“才不是我要学,是爸爸让我学的!”
想到那位酷爱装逼的爸爸,顾宜乐充满理解地点头:“那你可以跟你妈妈说不想学啊。”
“妈妈总是不回家。”小孩哼了一声,“不回就不回,反正一回家就跟爸爸吵架,烦死了!”
顾宜乐开始慌了。
liang给他发红包让他多休息那会儿,他就察觉出些许微妙,听孩子说父母关系不好,更坐实了他的猜测。
难怪自我介绍,难怪补差价还凑个520,难怪有事没事找他闲聊……原来金主爸爸看上他了,想做他真正意义上的金主爸爸!
收工回到家,顾宜乐先冲了把冷水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盛世美颜,扼腕道:“原来‘祸水’这个词,是这么来的……”
要怪只能怪自己长得太好,还男女通吃,人见人爱。
被无辜卷入婚外情事件的顾宜乐用毛巾盖住祸国殃民的脸,回到房间趴在床上苦恼。
红包是不敢点了,甚至想把之前的520还回去。
可是卡里没钱了,下回上陪练课当面还吧。
把脸从枕头里拔出来,顾宜乐扭头看摆在书桌上的新琴,心想:不然先退了,把钱还掉,话说清楚,以后手头宽裕了再买。
可怜他都给新琴取好名字了,等退了,以后到他手上的就不是这把琴了。
顾宜乐手脚并用爬下床,抱着就要离他而去的宝贝琴,蹲在地上抹眼泪。
倒也没真哭,主要是气的。
怎么能怪他魅力无限呢?分明是那个老男人的问题,有妻有儿的还打良家妇男的歪主意,d区,真不要脸!
过了俩小时,顾宜乐发现骂他不要脸都算轻的。
这家伙居然还好意思给他发消息!
liang:【头还疼吗?】
顾宜乐气呼呼地打字:【本来不疼的,看见您就疼了】
liang:【为什么?】
today宜happy:【您心里有数】
过了约莫三分钟,对面回复:【我不懂。】
顾宜乐两眼一翻,心道:你再给我装。
today不宜happy:【别装傻】
liang:【为什么改名?】
today不宜happy:【你说呢?!】
liang:【我不知道。】
顾宜乐肺都快气炸了:【我现在给您发的每一个字都是竖着中指一个一个敲出来的!】
liang:【哦。】
liang:【好厉害。[/强]】
顾宜乐,炸了。
躺下平复了一阵心情,顶着满头炸毛的顾宜乐坐起来准备继续跟老男人讲道理,对方刚好发来一条新消息。
liang:【和我说话可以不用这么拘谨。】
那怎么的,应该狂野一点?
顾宜乐也没打算再装乖,手指狠狠戳屏幕:【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奉劝你好自为之!】
liang:【对不起,也许我的主动吓到您了。】
liang:【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有更深一步的交流。】
更、深、一、步、的、交、流。
顾宜乐被这老男人的厚脸皮程度惊呆了,心想这年头耍流氓都这么温文尔雅道貌岸然的吗?
事情总要解决,这么兜圈子不是办法,顾宜乐一不做二不休,发了一句掷地有声的:【可是我不想,别再骚扰我了!】
然后把人拉黑了。
一顿操作猛如虎,简直大快人心,顾宜乐胃口大开,晚饭都多吃了一碗白米饭。
就是一场酣战后手有点软,筷子伸菜碗里半天,一根菜叶都没夹起来。
管梦青拿勺给他舀碗里,顺势用勺柄敲了下他的脑袋:“坐直了吃!还学艺术的呢,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顾宜乐挺直腰板,端起碗往嘴里扒饭。
看见儿子吃得香,顾东欣慰之余难免惆怅:“等以后去了首都,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惯那边的菜。”
“乐乐身上流着一半我的血,怎么会吃不惯?”管梦青挑眉,“再说他从小就不挑嘴,好养活。”
顾宜乐反应慢半拍,把脸从碗里抬起来:“谁要去首都?”
父母二人异口同声:“你啊。”
没等管梦青把梁家的背景介绍完,顾宜乐就表示反对:“我不去。”
“我和你冯姨都说好了,到那儿有吃有住有人照顾,干吗不去?”
“先不说我跟那个谁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算万幸之中的不幸,我跟他成了——”顾宜乐一拍桌子,“为什么是我去首都,而不是他来s市?”
“你当年不就是想考首都音乐学院,后来为了离家近选了本地的音乐学院……”
“我那是为了离家近吗?我那是为了省钱。”
热闹的饭桌突然安静下来。
顾宜乐自知嘴快失言,试图挽回:“我不是那个意思。”
沉默又延续了一阵,管梦青说:“爸妈知道,你不只想去首都,还想出国深造。”
“也是……”顾东接话,“好好一个西洋乐器,只能在我们这小小的两室一厅里演奏,难为我们乐乐了。”
“不是,我真不是那个意思。”顾宜乐难得笨口拙舌,都快结巴了,“我只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塞去别人家,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很开心,不能出国就不出,s市也没比首都差,你们不用费劲为我铺路。”
他看着已经不再年轻的父母:“我对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很满足……真的。”
顾家合家上下都是开朗性子,上一次气氛沉重还是在顾宜乐艺考的时候。
是以听了这番剖白,管梦青更缓不过来了:“妈妈知道你懂事,我们家乐乐最懂事了……妈妈只是想帮你把把关,让你少走弯路。”
“咱们家觉得无所谓,儿媳儿婿都一样,可外面的人不会这么宽容,听说这个圈子乱得很,固定伴侣极少……妈妈只是想帮帮你,想你以后过得好。”
“瞧你这话说的,跟演电视剧似的,把孩子都吓着了。”顾东适时接话,“我看我们家乐乐不只懂事,还聪明得不得了,能分不清是非好坏吗?”
他拿起筷子,夹了只大虾放顾宜乐碗里:“先前不是说想考首都音乐学院的研究生吗?让你去首都,不是嫁人,更不是入赘,是送你去追梦呢。”
“你跟那小梁看对眼那敢情好,两个小伙子岁数相当,一起走上社会,互相也有个照应。要是没成,你也尽管考,爸爸马上拿退休金了,身体硬朗还能再干几年,考上了爸爸供你念!”
顾宜乐又要哭了。
这回是被感动的,仰着脖子憋了半天,正回来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
甚至开始后悔上午的课没有认真听讲。
“知道啦。”他说。
管梦青扯了张纸巾拭泪:“知道什么了?”
“知道我爸妈特别牛,还知道咱家有皇位等我继承,绝对不能入赘去别人家!”
母子二人破涕为笑,管梦青站起来边收拾桌子边骂儿子贫嘴。
顾宜乐仗着还有一只大虾没吃完,抱着自己的碗不肯放:“欸,妈你先玩儿去,待会儿我来洗碗。”
“可不能让我们艺术家洗碗,伤了手怎么办?”
被揶揄的顾宜乐一点都不害臊:“那您先帮我问问那个冯姨,她儿子怎么还没来加我,交不上我这个艺术家朋友可是他的损失。”
“还没加你?不会吧?”
管梦青放下碗筷,随便擦了擦手,拿起边上的手机:“正好,你冯姨来消息了。”
“怎么说?”
“说你把她儿子……拉黑了?”
顾宜乐忙着啃大虾:“不可能,我从来不拉黑人。”
“喏,你自己看。”管梦青把手机送到顾宜乐眼皮底下,“说聊得好好的,消息突然发不出去了,那孩子是个实诚的,还以为手机坏了,差点拿去修。”
扫了一眼对话,顾宜乐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上下滑动:“他就胡扯吧,根本没来加我,哪来的被我拉黑……”
话没说完,只听啪嗒一声,顾宜乐嘴里叼着的大虾掉在了桌上。
他像个刚苏醒的植物人,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然后一卡一顿地扭动脖子,与管梦青对视。
“妈。”
“欸。”
“那个人,我是说冯姨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这我没问。”
“那您之前管他叫什么?”
“小梁啊,他跟他爸姓。”
“哪个梁?”
“哎哟记不清了,我看看啊。”
正当管梦青拿起手机打算翻聊天记录,刚还纹丝不动的顾宜乐诈尸般地站了起来。
表情中蕴含着四分茫然无措三分视死如归两分悲痛欲绝还有一分不那么坚定的坚强。
这是顾宜乐今天第三次想哭。
“不用看了……是凉凉的凉。”
第4章 他不会生你的气
这天夜里,顾宜乐抱着新琴也没能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