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煦嗯了声,说去吧。
谢时冶上了车,车子摇摇晃晃地离开了现场,谢时冶回头,看着车后的人越来越小,他转回身,伸手揉眼睛。
橙雪坐在他旁边:“是沙子进眼睛了吗,这边风沙太大了,别揉,越揉越疼。”
谢时冶闷闷地应了声,然后接过对方给的眼药水,滴进了眼里,闭眼休息。
第一天到沙漠,晚上除了吃喝,还进行了许多小游戏,为综艺增加不少趣味性和话题,谢时冶还换上了当地服饰,跟橙雪一起跳了个当地的舞蹈。
节目组请来了当地的乐队,老人拨琴排鼓,雄浑粗旷的身影在沙漠的空旷中传得很远。
橙雪女团出身,腰肢纤细柔软,跳起舞来很好看,当地服装银饰很多,在她身上叮叮当当地响着,谢时冶牵着她一只手,看着她在身前转圈,裙子掀出了一朵花。
周围的人都在笑闹,谢时冶却不合时宜地感受到了孤寂。
摄制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节目组没有给他们的帐篷安摄像头,大概是想明天直接过来搞突袭。
谢时冶一个人一个帐篷,他躺在睡袋里,看着信号极差的手机,叹了口气,起身出来抽烟。
这时候他瞧见了今天给他们开车的大哥,也没在睡,跟营地的主人在聊天。谢时冶走了过去,坐在大哥身边,跟人喝了几杯,这才模仿着傅煦的口音问他们,这是什么话。
他模仿得并不像,但这句话实在太有名了,大哥和营地的主人哈哈大笑,大哥用生硬的汉语跟他说:“这是我们这里男人跟女人求爱的情话,你是人间最美的月亮。”
谢时冶的心就跟被狠狠撞了下,脸上也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别的什么,红透了。
这时他手机震了震,是微信,也不知道传送了多久,那人又等待了多久。
“我在营地外面等你。”
是傅煦发来的。
他猛地起身,就像那几杯酒将他灌醉了一样,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外走。大哥喊了他几句,说沙漠中容易迷路,叫他别走远了,免得找不回来。
谢时冶摆摆手,说自己不走远。
怎么可能走远呢,傅煦就在外面等他,就算走远了,他也相信那个男人能把他 带回来。
他走出营地,沙漠一望无际,不像城市中遍布灯光,除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没有其他的亮光。
谢时冶打着手电筒,看着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人也有手电筒,开关了好几下,有频率有节奏,就像一个摩斯密码,可这回谢时冶看懂了。
老男人不知怎么回事,总喜欢用隐秘的方式来示爱。
用他听不懂的话,又或者是摩斯密码。
他跑了过去,跑得狼狈,脚陷在沙子里,又用力抽出来,带出不少细沙。
谢时冶跌跌撞撞,奔到了傅煦的怀里,将人差点撞到,他喘着气,大声道:“我看不懂密码,也听不懂当地的话,你说出来,告诉我!”
傅煦搂着他的双臂微微用力,狠狠收紧了。
谢时冶忍不住在傅煦耳朵上狠咬了一口,周围极安静,除了他们的呼吸声,没有其他的声音。
所以非常清晰的,他听见了傅煦说:“我爱你。”
第88章
沙漠的晚上很冷,拥抱的身体却火热,包括那颗听到告白的心,在胸腔里狠狠扑腾着,就差怂恿着谢时冶上天入地去秀恩爱,告诉所有人,傅煦是他的,他说他爱他。
傅煦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外面走,边走边问他:“跟我去个地方。”
沙漠不好认路,没有丰富经验的人一般不敢随便乱走。摄制组也再三叮嘱过,别乱跑。
谢时冶却相信傅煦不会乱来,没有十足把握,不可能冒险。他脚上的运动鞋已经被沙子灌满了,走起来很不方便,于是脱了,提在手上。
底下的沙子细腻冰凉,傅煦接过他手里的鞋,帮他提着,还道:“可能会有枯枝,当心扎脚。”
“没事,我的脚没那么娇嫩。”话音刚落,就被扎了脚,谢时冶勉强忍住已经到了嘴边的痛呼,做出无事的表情。
明明天这么黑,也不知道傅煦是怎么察觉到的,他停了下来,谢时冶便开他玩笑:“你不是想背我吧,平地上还能考虑一下,沙漠里太吃力了,还是别了吧。”
傅煦不紧不慢道:“我没想背你。”
谢时冶被堵了个瓷实,好一会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还觉得傅老师这一套套撩得人受不住,这会怎么又直男成这样。
下一秒,傅老师便坐到了较高的沙子上,把自己的鞋松开脱了下来,递到谢时冶脚边:“穿我的,不容易进沙。”他仰头看谢时冶:“我们的鞋码一样,不用担心不合脚。”
他和谢时冶的身材相近,他不过比谢时冶高了那几厘米,不是特意比较,也看不太出来。
谢时冶抿着唇笑,他乐意接受傅煦对他所有的好,刚开始还会忐忑,觉得心落不到实处,现在倒稳稳当当地落了下来,越发的熨贴。
他穿上了傅煦的鞋,对方还就着坐着的姿势,帮他绑紧鞋带,牛仔裤塞进了靴子的边缘里,傅煦再穿上谢时冶那双运动鞋。
他们俩走得不远,但很快就看不见营地的灯光,天边隐隐泛着黑紫,沙漠的绵延起伏在黑夜中只显出边缘,漫天星辰,是在城市中见不到的景色。
傅煦斜挎着一个小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指星笔,打开指向了天空。指星笔绿色的光像是无尽延长,直指天际一般。
他被傅煦牵着手,在沙漠里漫步走着,听着男人不紧不慢地给他讲着星星。
万籁俱寂,只有傅煦好听的声音,让他很是享受,他问傅煦怎么会研究这些。
傅煦说自己没有故意研究,只是陈风给他买的书里有本讲这些的,他翻开一本书,通常都会读完,也算因此记住了挺多没用的知识。
谢时冶握了握傅煦的手,好笑道:“怎么就成了没用的知识了,现在不是用上了吗?”
他怀疑傅老师是要一股脑把浪漫都透支光,让他这这一晚幸福死,然后才能好好忍受异地恋的折磨,加油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阳阳特意请来的救星,谢时冶心想,干得漂亮,回去年终奖发多一份给阳阳。
这样贴心的助理对他的人生相当有帮助呢。
走了不知道多久,傅煦停了下来,他们俩寻到一个小斜坡上坐下,风凉凉地吹倒脸上,谢时冶靠在傅煦怀里,眯着眼,满足得跟只猫似的:“还有什么惊喜啊,傅老师。”
傅煦尴尬地咳了声,将指星笔收好了,无奈地说:“你就不能装不知道吗?”
“你这么辛苦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不就是为了准备浪漫吗,放心,我不嫌你土。”谢时冶大言不惭。
傅煦伸手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就不能不拆台?”
谢时冶拉开了傅煦的外套拉链,将脸贴到人热乎乎的胸口上,听着那快了一拍的心跳声:“到底是什么惊喜啊,你竟然这么紧张?”
傅煦没好气道:“没有惊喜。”
话音刚落,一声奇怪的爆破声响起,谢时冶猛地坐起声,看到不远处有烟花升起,有火光大盛。
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斜坡下,站着两个劳心劳力的助理,阳阳脸上都有道黑炭抹出来的痕迹,看着颇为好笑。
火光圈出了爱心,烟花朵朵绽放,果然是老土的一把惊喜,连傅煦也没有新意。
偏生就是这老土的点子,让谢时冶眼眶发烫,嘴唇发抖,他含着水光望了眼傅煦,不忘担忧:“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让节目组发现?”
傅煦摇头:“不会,隔得挺远,我们下去吧。”
手牵着手,走得近了,便看到还有一把椅子,一柄吉他。傅煦松开他,走过去坐下,抱着吉他轻弹轻唱,从爱的罗曼史弹到seeu,几乎首首都是他们的定情曲。
最后到生日歌时,谢时冶简直猝不及防,他惊讶地看向手机:“我生日到了吗?”他竟然都忙到忘记了。
今年过年比较晚,他的生日都从年后提到年前了。
傅煦献了几首曲子,才停下,看着谢时冶一脸懵,完全不知道自己生日的模样,不由大感好笑:“你怎么连自己的生日都能忘记。”
阳阳也是最近才知道谢时冶的真正生日,主要谢时冶都不过,也没跟他们说过,阳阳伤心了,枉他跟了谢时冶这么多年。
虽然有点小脾气,但阳阳还是捧上了生日蛋糕:“谢哥,三十岁生日快乐。”
按理说,三十岁一道坎,对于娱乐圈的明星来说,好像也没有太值得高兴的,可是谢时冶很高兴。
大概是因为他今年收到了一份最好的礼物,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天知道他在几个月前,还只是期望他真正生日那天能够吃到傅煦做的长寿面,哪知道物超所值,傅煦是他的了,别说是面。
傅煦接过阳阳的蛋糕,递到谢时冶面前,低声跟他说:“重新许愿,之前的不算。”
谢时冶双手握在一块,隔着烛光看傅煦:“为什么之前的不算?”
“上次在ktv许的不算。”傅煦说。
谢时冶都快以为傅煦有读心术了,他故意道:“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你就说不算?”
“是许了跟我有关的。”傅煦笃定道。
这下谢时冶哑巴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神情更让傅煦笃定几分。
火光柔软了傅煦的眉眼,他低声道:“这次给自己许,上次的不作数。”
谢时冶眨了眨眼,闭上眼睛,怎么能不作数,还是一样,上次他许愿傅煦能够好好的,这回他许愿,他和傅煦能够在一起,长长久久。
许愿过后,吹灭蜡烛,他们四个人简单地分食了蛋糕,又开始清理起地上花火过后的残余。面积不大,清理起来到快,就是味道呛人。所谓浪漫一时爽,清理火葬场。
谢时冶跟着傅煦一起清理,阳阳和陈风自觉地到另外一边处理残留。
他还是很好奇,问傅煦:“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天我许了跟你有关的愿望?”
傅煦不告诉他,其实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那日谢时冶被大家环绕,分明是最热闹的时候了,他是众人所捧的主人公,所有人都在给予他美好的祝福,他是目光焦点,闪闪发光的大明星。
在人群之中,谢时冶望过来的时候,目光隐含忧愁,落到他身上后,却成了伤心。傅煦看得清楚,却很快的,谢时冶朝他露出个安抚的笑来。
微笑过后,谢时冶低头许愿,吹灭蜡烛,包厢里昏暗的灯打开时,傅煦清楚地看见了谢时冶眼底的泪光。
谢时冶以为自己将情绪处理得很好,实际一切都被人看在眼里。傅煦一整个晚上,都在偷着看他。
吹过蜡烛后,谢时冶好像松了口气,有些释然,又很难受。那些释然更像是勉强自己,让自己接受的释然。
其实有时候,谢时冶是很容易看清楚的人。
傅煦总觉得之前一直看不透的自己,好似被蒙了眼,明明只要认真看,细细瞧,就能发现谢时冶在自己面前,是一潭一眼到底的清湖。
就连许愿,都能看得出来是给他许的。
大概喜欢他这么长时间,做过最大胆的事情,就是将小皮筋递到他手里,说出那份喜欢。明明是扔在地上都不会有人惦记的东西,明明只是被自己碰过,就舍不得剪的头发。
谢时冶用他的一切默默地同他示爱,可惜他一直没能成功地接收到过。
生日那晚,他送了谢时冶一份石榴酒,也看到了谢时冶不断编辑又没有发出的微信框。
而那时候的他,也在犹豫是否要在微信上送出一份祝福,他们关系尴尬,他不是很敢。
却无意撞见了谢时冶的犹豫与纠结,最后,谢时冶还是没有将话发给他,也让他对着手机,看着那株玉树,几乎彻夜难眠。
傅煦从回忆里抽身而出,望向一边始终不依不饶,等待着答案的谢时冶,他反问道:“你上次生日许了什么愿望?”
谢时冶不肯说,傅煦也没再追问,他只道:“不管你许了什么,都不算数了。”
“你怎么知道我那时候的愿望一定是不好的?”谢时冶嘴硬。
傅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现在给你的这份三十岁礼物,要不要?”
谢时冶没能理解过来:“什么礼物,还有礼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