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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个纨绔啊_分节阅读_第5节
小说作者:五军   内容大小:334 KB  下载:我只是个纨绔啊txt下载   上传时间:2019-12-19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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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岚闻言轻轻哼了一声,叫屈道:“敢情我巴巴地来送东西,还有人不稀罕呢!”

  话虽这么说,却仍兴奋地招呼身后的小丫鬟。

  那丫鬟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摊开手。手心里赫然是一个小小的琉璃瓶。

  祁垣一愣:“蔷薇水?”

  云岚堵着气面朝窗外,眼睛却骨碌着转过来,悄悄看祁垣的脸色。

  祁垣以前整日拿上品的蔷薇露刷头也不觉得如何。这种普通的蔷薇水自然不怎么入眼,只随手翻着看了看。

  还是云岚的小丫鬟机灵,见状忙道:“少爷,这蔷薇水可是小姐求人买回来的呢,单这蔷薇水就要一两银子,姑娘为了少爷体面,又要了这琉璃瓶,总共花了三两银子。”

  祁垣一愣:“多少钱?”

  “你说呢。”云岚哼道,“那天我们出发前,大哥不是好奇那句‘露华浓处滴真珠’是什么样吗?这个便是了。我托了符姐姐给买的。二月份这东西最是紧俏,符姐姐又托了旁人,这才辗转弄来一瓶。我可是才得了就给你送来了。你倒好,一点儿不稀罕似的。”

  祁垣是真有些意外——他以前都用自家的蔷薇水,这东西也不怎么往外卖,自然不觉得如何。哪想到在京城,小小一瓶竟然要这么多。

  那天虎伏说过,云岚的例钱总共不过一两,府内又不会给额外的头油钱,所以她的衣服首饰,胭脂水粉都要从这里面出。这钱放在普通人家或许还行,但他们家到底是伯府,彭氏少不了要带着女儿出门走动,一来二去,这钱可就太不够用了。

  祁垣自从见到云岚起,这姑娘的衣服袄子便都是旧的,即便是见客穿的衣服也都是早已过时的样式。

  可是这会儿……

  祁垣忙笑:“怎么可能不稀罕。只是给了我,你用什么?”

  云岚抿嘴一笑,鼓着腮道:“妹妹平日也不大出门,哪用得着这个。还不是为了你过两日便要去东池会么,咱家的香囊又拿不出手。你用些蔷薇水也体面。再者下个月你还要去国子监坐监。我听说那号房是两人一间的,到时候别人都是锦衣华服,裙裾生香的,唯独你连个香丸都没有,再被笑话了去怎么办。”

  祁垣已经从虎伏那问过了东池会的事情,头疼的不得了,这会儿再听国子监更是两个脑袋大。

  云岚不知道他的心思,见他低头沉思,还安慰他:“母亲早就找了铺子给大哥新做了两身衣裳,估摸着这一两日就成了。我也做了新的鞋袜,到时一块给你拿过来,定不会让大哥在外跌了面子。”

  祁垣苦笑,挠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大家都对他寄以厚望,可他却只想着怎么赶回扬州享福去。更何况即便他不回扬州,那状元也考不上,留下来早晚会露出马脚。

  云岚却只当他害羞,又担心耽误他读书,便要带着丫鬟先回去,临走时问祁垣:“明日的春社庙会一早就开,兄长可有要置办的东西?”

  “我能买什么?”祁垣摇了摇头。

  云岚道:“去买几个好看的香囊啊,万一花朝节那天有姑娘赠香,大哥总要有东西收着吧!”说完又促狭一笑,“妹妹这几日正学着调香呢,若是能成,花朝节那天哥哥可以装一把,看到喜欢的姑娘也给人送去。”

  祁垣跟更觉好笑:“调香还用得着你?”话一出口,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本朝的花朝节素有对佳人好友簪花赠香之俗,因此每年二月,各地的香品价格都居高不下。

  祁垣虽然读书上学不行,但对齐府的数百种香方却是自幼熟记,了然于心的。他刚还愁着怎么攒些盘缠呢,这会儿却突然琢磨着,何不做些香丸香饼出去卖?

  到时候只要攒足三十两银子,自己便立刻回扬州府认亲。事成之后再着人给这娘俩捎些银钱过来,多了不说,上千两的银子他自己便能拿得出来。

  彭氏母女有了钱,可以出去买个宅子另过,至少不用事事看那老巫婆的脸色。甚至他可以跟老爹商量,认彭氏为义母,供养她到老,这样也算结了一份善缘。

  祁垣越想越妙,恨不得立刻便回扬州府把这事给办了。

  云岚走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回屋,把自己的钱袋子翻出来。原身这边没什么余钱,零碎银子加上铜板,一共还不到二两银子。

  那些上等的香方大多要用龙脑麝香等料,祁垣这下没法买,只得苦思半天,写了两张用料单子的方子出来。又看了看,重新誊抄一遍,将原来的两张撕了。这次只写了香药名称,不写分量,且是混着写在两张纸上。

  这便是他出身商户的谨慎了——香方乃是他们的生财之本,外面人多嘴杂,他可不想让人给抄了去。

  两张单子,一张自己揣着,上面都是要细细挑选的好料,外行人容易被蒙骗,只能自己亲自去选。另一张则交给虎伏,去买些普通的香药。

  祁垣把单子写完,才把虎伏叫进去细细嘱咐一番。

  虎伏纳闷:“少爷是要买来做饭吗,这茴香、豆蔻、香油、荷叶……”读到后面却又不懂了,净是些附子、白芷、丁皮之类。

  祁垣也没打算瞒她,便道:“我想试着合几剂香丸,所以让你去买些料回来试试。”

  朝中文人士子制香成风,民间也常有人自制些香饼子,虎伏倒不觉得稀奇,只是叹气:“怕是不好做呢,夫人以前从徐翰林夫人那抄了一张《旁通香图》回来,但周嬷嬷合出来后气味怪怪的,因为这事,老夫人还骂了夫人一顿,说夫人浪费东西。”

  祁垣心中冷笑,彭氏买香药肯定用的自己的钱,那老太太还要追过去骂,也真不是东西。当然制香并不是简单的把香药合在一块,从炮制到合香都有讲究,一般人的确做不好。

  “那你可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便是夫人和岚儿那边也不行。”祁垣道,“老太太现在正寻我错处呢,万一让她知道了,仔细这院子里的都倒霉。”

  虎伏神色肃然,立刻道:“奴婢知道了。”

  京城之中没有香市,但明天的庙会应该会有不少贩卖香药的摊子,实在不行就去铺子里买。

  祁垣打定主意,当天又给院里的另两个小丫鬟放了假。第二天一早,他便跟虎伏锁了院子,偷偷从后门溜出去,直奔庙会去了。

  庙会的位置在刑部大街上,处于京城最西。忠远伯府则位于京城最东,主仆俩走了一段,从街上叫了辆驴车,绕着过了玉河桥,一路往西拐上了长安街。祁垣早上没睡足,歪着车厢里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盹儿,正困着,就觉车子突然急停,他一个趔趄差点滚翻出去。

  外面的车夫正忙不迭地驱着小驴往旁边躲。祁垣纳闷,往车外一看,却见远处几个锦衣玉带的公子哥儿正策马经过,街道上的行人车马纷纷躲在两侧避让,像是怕惊扰了那几个贵人。

  他心中暗暗恼火,心想这京城的纨绔到底比自己老家的跋扈一些,他从小顶多仆从多些,又招摇一些,但这种在城里策马狂奔的事情可不敢干,人那么多,万一踩到了搞不好出人命。

  心里鄙视,他的面上便也露了出来,隔着破烂的车窗看那几个公子哥儿。前面的两个都没什么看头,不过是穿着轻纱异锦,带着金玉帽顶,比寻常纨绔鲜亮些。唯独中间的蓝衣公子,眉目俊朗,姿态又正,月夸下一匹的红鬃白马,威风飒飒,前攀胸和和鞦带上悬着金瓣儿镂花杏叶,连人带马均显出一份不同于他人的矜贵来。

  祁垣不觉想起了那句“皎如玉树临风前”,只是玉树威风远不及远处那人。他愣了会儿神,又暗暗拿那人的长相跟自己这具身体比了比,片刻后心里暗暗哼了一声,又缩回了脑袋。

  几个公子哥儿很快飞驰而过,后面又有几个仆从跟上,各自提壶携酒。

  祁垣恍惚看见游骥也在其中,然而一行人过去得太快,他看得不太真切,又探头瞅了瞅,见人都跑远了,只得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

  徐瑨:缓缓上线……

第6章

  这一番紧赶慢赶,等祁垣到了庙会的牌楼时,已经是巳时初了。

  春社本是个热闹的日子,但前朝皇帝怕汉民闹事,便禁了这千年之俗,连民间灶祭都不许。直到本朝太祖开国,重颁律典,这一习俗才重新延续下来。

  只是各地习俗不一样,这京中的热闹便都在庙会上。祁垣跟虎伏边逛边走,才一进去便花了眼——这庙会比扬州的集市不知道要繁华出多少倍。

  街市两边摆着各种奇珍异宝,翡翠织绒,洋缎蜀锦,宫中禁物……寻常少见的珍奇古玩,千金难求的文人墨画,全都不值钱似的堆在摊子上,长长得摆出去一片。有小贩担着各色吃食,酒茶果子的往来吆喝。街道巷口到处都是人,挨挨挤挤地往里涌着,祁垣垫脚一看,乌压压一片。

  他已经好久没见这种热闹了,虽然没钱买,但也不妨碍过眼瘾。于是一会儿跑这边看看玛瑙水晶,沉香象牙,一会儿去那边瞅瞅晋书唐画,翠毛虎皮。

  虎伏也高兴地不行,巴巴地瞅着路边的零食摊子。祁垣从荷包里摸了一串铜钱给她,让她自己玩去,只要中午在牌楼那碰头即可。虎伏欢天喜地的谢了赏跑开,祁垣继续闲逛,溜达来溜达去,还真看见几个碧眼胡商,手里卖的都是上等香料。

  他虽然精通制香,却不曾自己买过原料,齐府的香药都是商队专门去各地收购来的,行市跟零卖的不能比。更何况京中物价也不便宜,刚刚他看见一个摊子,一块花斑甚好的玳瑁片,当场便被人一千贯要了去。倭国的水晶数珠儿,原不怎么值钱的,这边一串便值五十贯,南方来的春茶锦缎更是不必说,比祁垣知道的要贵出两倍不止。

  他原还想着自己能买不少,这会儿来回走着听别人议价,才意识到兜里的碎银子远远不够用。祁垣有些犯愁,一边琢磨着买些别的香料,做点简单的涂敷之香便可,一边又实在可惜,有几个贩香客手里的东西极好,这次错过,便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遇到了。

  祁垣踟蹰不定,转悠了半天,便有那细心的香贩看了出来,把他叫到跟前道:“这位公子,可是要买些香料?”

  祁垣没说话,只往摊子上的一块木块看了眼。

  那香贩“哎吆”一声,一迭声地夸赞起来:“小公子好眼力!这可是小人唯一的一块上品的沉香,只需三贯钱,刚有个大官人看好了,要家去拿银子呢!”

  祁垣愣了下,忍不住问:“你就不怕那大官人买回去,发现是假的回来找你?”

  小贩“嘿”了一声,似笑非笑道:“小公子,这就您没见识了吧!这沉香啊,能沉水的为上品,叫水沉,半沉水的是中品,叫栈香,不沉的就是下品的黄熟香了。咱这块可是沉水的。”说罢,从一旁拿过大碗,将那木块往里一放,果真木块慢悠悠地沉入了水底。

  身后有人围过来观看,那小贩十分得意,把香块拿出,又放在了一边。

  祁垣不屑地撇嘴,等身后的看客走开,才哼道:“你想糊弄我?这玩意儿我可见多了。”他往木块上一指,“你也不用麻烦,只把冷水换成温水试试,真货入温水,颜色转青,香气变弱,若用毛料一擦便恢复原样。假货入了温水,到时候一擦怕是要满手油污。”

  自前朝起,沉香的赝品便越来越多,所谓隔行如隔山,不是整天浸淫其中的,着实不好分辨。祁垣不过说了最简单的一个法子,那小贩却变了脸。

  他左右看看,神色又严肃许多,问祁垣:“你还知道什么?”

  祁垣买不起东西,也不想卖弄,看了看便转身要走。

  小贩却忙拦上来,直道:“这位公子,借一步说话。”

  随后嘱咐了旁人看着摊子,把祁垣拉到了后头。那后面架着着一辆拉货的马车,上面摞着数个木箱子,小贩从下面的暗格里掏了半天,最后拿出一个木盒。

  祁垣没有伸手接,让他开了,往里一瞧却是吃了一惊。

  木盒里的赫然是块真品沉香。

  这沉香细分能分六品,最好的为倒架,二品是水沉,三品的为土沉,这三种都属熟沉,不用燃烧熏烤便会逸出香气。然而一二品极为少见,多为贡品。三品的土沉沉香也甚是稀罕,叫价一片万金也不夸张。

  现在盒子里的这块,虽然块头不大,但颜色青黑,香味温醇,木质纹理又甚是特殊,如果没看错,应该是块二品的水沉香块。

  这种沉香扬州齐府统共有三块,都被齐老爷私藏了起来,怕为外人所知。

  祁垣一怔,不觉看了那人一眼。

  小贩却笑道:“我在这观察小公子一上午了,刚刚略一试探,小公子果真是懂行之人。”他说完把那木盒扣上,叹息道,“这块沉香乃是海南黎峒所产的上品水沉,我统共就这一块。虽然京中不乏权贵,但这香得来不易,所以我便想着找个合眼缘的买主。刚刚小公子来回巡视,凡是手里拿起的都是各家摆出来的看家货,所以我便猜着小公子该是香道中人。”

  祁垣不免意动,抬眼问:“那你这块要多少钱?”

  小贩道:“我也不要多要,就十两银子,您要喜欢就拿走。”

  这个要价何止是不高。齐老爷是极爱沉香的,曾花二百两银子买了块土沉的料回去,不及这块的一半大小。虽然那块是被人哄炒出的高价,但对他老爹而言,千金难买心头好,再多些也舍得。

  祁垣越看越喜欢,很想把这块买回去送给老爹,但是一想自己现在的钱袋子,不觉又纠结起来。

  他看那小贩一眼,讪讪道:“不瞒您说,我今儿的确是来买香料的,但身上银子不够。”

  “总不能十两银子都没有吧?便是次等的黄熟香,一斤都要二贯钱。”小贩斜眼觑他,笑道,“您要是身上带的不够,可以压点东西在这,我给你留着你回去取,要不然我着急回去,这东西保不齐哪会儿就卖了。”

  祁垣巴巴地看着,又摸了荷包出来,里面统共二两碎银子。犹豫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只得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

  谁想才一迈步,就见眼前横挡了几个人。当头的一个细猴脸,头戴生员巾,身穿玉色直缀,跟其他几个差不多打扮的一块看着自己。

  祁垣莫名其妙地看了这伙人一眼。

  为首的那个拱手道:“祁世兄莫不是不认识在下了,鄙人吕秋,六年前在杨太傅的府上曾与世兄有过一面之缘。”

  祁垣“哦”了一声,心里的念头转了几转。原身在府中闭门读书,一连数年都没有出门,必定跟这些人不熟悉。这会儿偶然遇到,常人肯定打个招呼便罢,哪有上来就拦路的,看来是来者不善。

  但这人既是在杨太傅府上见过,多半还有些来历。现在忠远伯府处境微妙,他又少不得要小心行事,既不能露馅,也不能给彭氏招灾惹祸。

  想到这,祁垣按下心头烦闷,只松松地作了个揖,敷衍道:“几年不见,吕世兄风采愈佳了。只是我还有事要办,要失陪了。”

  他说完抬腿便走,谁知那几人不依不饶地又跟了上来。

  吕秋笑嘻嘻道:“我们几个都是早就听过祁世兄才名的,心中甚是仰慕,今日难得一遇,想请世兄小酌一番,世兄该不会瞧不起我们几个,不肯赏脸吧?”

  祁垣左右走不开,便有些不耐烦了,皱眉道:“谢谢诸位,我的确还有事。”

  “莫不是瞧不起我们几个?”人群中有个高个子讥笑道,“我听说祁大才子这些年连院门也不出,大才子这样可不好啊,你可知现在是哪年几月?”

  众人哄笑成一团。

  又有人道:“宏远兄此言差矣。祁大才子可是我顺天府的门脸呢,当年可是进宫面圣过的。”

  那人“哦”了一声,却是冷笑:“面圣一事咱也听过,当年面圣的三神童,绍兴文池文才子,福建陆星河陆神童,可都是当场便被留下,指了做了太子伴读的。唯独咱这顺天府的祁才子被斥回家,还被圣上下了令不得科考。也不知道才气太足,还是牛皮太大……”

  祁垣对当年面圣一事不清楚,仅有的一点情况也是从虎伏嘴里听说的,只说皇上念他们年幼,怕速成伤才,所以才只许十六岁之后参加科举。昨天云岚倒也提了一嘴,说祁垣面圣之后性格大变,从此闭门不出起来……

  今天再看这几人的神情,他顿时明白了外界的另一种猜测——当年面圣的三才子,唯独他不得圣心,莫不是那才子之名是吹出来的?

  这个念头才冒出一点,便被他自己否决了。他虽然贪玩好耍,但到底跟过几位大儒,耳濡目染,也懂些欣赏。那破院子里有不少原身的习作,他无聊的时候翻开看过,皆是文采飞扬,词意犀利的诗文制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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