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小楼问, 为什么逃跑的是我们?没理的不是她们吗?
李铮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这世界有着很残酷的真相, 简小楼始终都没有明白。
很多时候, 道理并不是站在有理的这一方。
回了片场。
剧组人听说诞下麟儿, 纷纷向简小楼道喜,还包了红包给他。
简小楼不知能不能收,茫然地以眼神询问李铮。
李铮只得道,大家的心意,拿着吧。
等无人时,他告诉简小楼,得办月子酒,就是得请客吃饭。
简小楼问, 能在请客吃饭的时候,宣布我和宁晓妍离婚了吗?
李铮道, 不能。
简小楼又问, 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说?
李铮道,等一个合适的时候。
他这么说了,就有点怕简小楼会问他,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候。
但简小楼没有问, 只说, 我想睡觉,每次听巫婆说话,我的头就好疼。
他上床躺下, 李铮坐在床边看他,他就睁着眼睛回看李铮。
李铮吻了吻他的脸,用手蒙着他的眼睛,道,快睡。
等天晚一点,李铮自己出门,去见了律师。
他表示,在对方索要的赔偿金基础上可以加码至翻倍,条件是从此两清,双方再无瓜葛。
律师却对他反映了新情况,说宁女士一方也委托了律师,大概是反悔了,这就很可能,会有点棘手。
宁晓妍产后虚弱,说要休养身体,不见客人。
李铮的律师再去拜访,就只能见到宁母和宁的律师。
宁母难缠,她还找了个更难缠的律师。
本来以为干脆利索就结束的离婚战,又变成了一场拉锯战。
李铮没有和简小楼细说这些,说了没用,也不想分走简小楼拍戏的心思。
《天井》资金充裕,李隐璞网罗来的又都是业内顶级人才,拍摄进行得非常顺利,已经把几个难啃的重头戏搞定了大半。
各位主创功不可没,尤其简小楼。
他演起戏来,专注到疯魔,每次需要他来爆发表现力的拍摄,导演一喊咔,整座院子常常掌声雷动。
而坐镇剧组的编剧之一是投资方老板的儿子,吃住都和大家在一起,剧组的日常气氛也很融洽,主演们不耍大牌,配角们也能得到不输主演的正常待遇。
简小楼在上个剧组,不爱理人,不搞社交,这也是他从没听说过李铮和宁晓妍“绯闻”的原因。
到了这个组里,他变得开朗活泼,对谁都有笑模样,顶着“好莱坞”光环、长相帅气、会演戏、还很接地气的他,在这个剧组中自然也备受欢迎。
李铮就听女孩们凑堆聊起,小简真好看啊,可惜这么早就做了爸爸,不然……
没等他拿女孩们的议论找简小楼说事,简小楼先吃了一波飞醋。
因为简小楼发现,李铮对新来的配角女演员青眼有加。
李铮对他解释清楚,这位姓毕的女演员是苏州同乡,以前做芭蕾舞演员的时候,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李铮说,我只喜欢漂亮男孩。
简小楼说,我就是最漂亮的男孩。
他解除了对毕姓女演员的戒备,遇到时主动和对方打招呼:“吃了没?”
女演员受宠若惊:“吃了……你呢?”
简小楼道:“我还没呢。”
女演员拿出几块牛轧糖,脸颊微红地问:“吃糖吗?请你吃。”
简小楼看糖纸上印着花奶牛,没吃过的样子,只拿了两块,道谢后问:“这是牛糖吗?我吃过兔糖,很好吃。”
女演员笑道:“大白兔吗?”
简小楼忘了,问:“你叫毕……”
女演员道:“毕芳尘,芳草的芳,红尘的尘。”
简小楼想了想李铮教过他的词,不懂装懂地说:“是晨曦的晨吗?我会写这个,有点难写,不过晨曦是很美的。”
女演员也想了想,说:“对,就是晨曦的晨。”
简小楼自己吃了一块,另一块放到晚上才给了李铮,说:“很好吃。”
怕介绍不清楚,还换了英文,电视购物主持人一样,详细介绍口感,里面有什么坚果,口感和太妃有点像,但比太妃要香很多,blablabla了一大堆。
他把糖剥开,喂给李铮吃,李铮含着糖,又叼着一根烟。
简小楼在他肩上胸前闻了闻,说:“你今天抽很多烟了吗?味道好大。”
李铮道:“没有,别人抽,熏出来的味儿。”
简小楼抓着他的手,又闻了闻他的手指,道:“骗人,就是你自己抽的。”
李铮:“……你属小狗的吗?”
他和简小楼和好以后,烟瘾就变得没那么重,抽不抽都行,今天突然发作起来,从下午到天黑,几乎烟没离手。
“工作压力大吗?”简小楼问道,“我看你的同事们好像都很轻松啊。”
李铮道:“工作上没事。”
简小楼道:“你怎么话只说一半?不是什么都会和我说的吗?”
李铮把烟掐灭了,道:“下午律师联系我,说,巫婆约我明天见面。”
简小楼:“……”
李铮安抚他说:“别担心,双方律师都在场,她不会太闹腾,闹得越厉害越要不着好处,这道理她应该明白。”
“可是她……”简小楼心有余悸地说,“她很坏的,比宁晓妍还坏。”
李铮对医院里那一出也记忆犹新,道:“我小时候就认识她,在电影厂大院里出名的泼辣嗓门大,有一回过年发职工福利,她不满意自己那份,包里揣着把菜刀,跑去她直系领导的办公室……”
简小楼:“!!!”
李铮道:“把人家的发财树砍了。”
简小楼:“……”
李铮笑起来,问:“吓到你了?我这剧情的起承转合,设置得好吗?”
简小楼无趣道:“你好烦啊。”
李铮道:“开个玩笑,别担心了,也就是再多付一笔钱的事。我只是烦跟她见面,和你一样,听她说话我就头痛。”
“她会要多少?上次已经那么多,”简小楼道,“那些我可以找我爸爸妈妈借,再多就只能分期了。”
李铮道:“你不用管这个,别问你爸妈借了,那套婚房都是他们买的。我们省一省就有了。”
简小楼道:“要怎么省?这几个月,我一次都没有见过你花钱,你本来就很省了。”
李铮凝重道:“所以只能节省你的份。从明天开始,零食不要吃了,糖葫芦也不能买了,出门就骑自行车,你以后少自己洗衣服,浪费洗衣粉。”
简小楼哭笑不得:“你别开玩笑了,这能省出多少?”
李铮一本正经道:“还有condoms,这也是一笔支出,以后不买了,省下来。”
简小楼:“……你不是说真的吧?我不要。”
李铮曲解他意思,道:“不要用?正好,省下来。”
简小楼道:“我是说我不要不用!我要用的!我不要creampie!”
李铮满脸震惊,道:“你???”
他有点上头,说:“我的意思,是以后不做少做……你是不是想太多?”
简小楼:“……”
李铮不可思议地问:“还有,你是在哪儿听到见到creampie这个词的?”
简小楼本来也一脸尴尬,闻言忽然大怒:“你自己说过的!你都忘了!你还对别人说过吗?”
李铮:“……我说过吗?”
那种时候闭眼乱说的话太多了,他怎么可能都记得?
晚上他没有走。
这院子现在人来人往,虽然变得更杂乱,但也变得更随便,偶尔有新来还没安排好附近住处的演员或工作人员,和谁关系好,在对方房里挤一晚,变成了很常见的事。
已经六月下旬,早上不到六点,天就亮了。
李铮起床穿衣,简小楼马上醒了,问:“这么早?”
李铮道:“想回家换身衣服,这边没有正装了。”
简小楼道:“见巫婆还要穿西装吗?”
“气势上压倒对方。”李铮吻他一下,道,“你接着睡,闹钟我给你调好,响了你再起床。”
简小楼没了睡意,转着眼珠子看李铮。
一大早,李铮被他的眼神看得控制不住,又躺回去,胡闹了十几二十分钟。
李铮重又起来,扔了东西。
简小楼侧着脸伏在枕上,两眼湿润,声音有点沙哑的奶气,故意说:“哎呀,怎么又浪费一个,说好的节省呢?”
李铮伸手掐他,他也没力气躲,咿咿呀呀叫了几嗓子,还怕邻居听见,压低了声音。
“本来呢,”李铮忽道,“想送你一个离婚礼物,现在要省钱,恐怕也只能推后了。”
简小楼竖起耳朵:“什么离婚礼物?”
李铮笑着捏他耳垂,道:“你喜欢纽约家里那辆车吗?我记得当时你很喜欢开,还要那个车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