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钟亦一胳膊肘就捅到了张行止身上,睨着人道:“算盘都背着我打的挺好啊你们,一点风声都没给我漏,还说不是你跟梁思礼两个人接头搞的?”
张行止失笑:“真的没有,梁思礼不知道我找过伦纳德,我也不知道他又重新找伦纳德加过一次价。”
很多时候光有钱不够,还得有关系,先前钟亦找奥斯塔那到底是没有张行止牵线来得直接。
现在钱和关系都到位,还有什么不好办的。
伦纳德三个人加上莎萨,一共四个。
张行止前两天带萨沙出去一趟也不算白带,就当是教学指导实操,现在几个人一合计,再修整今天最后一个晚上,差不多就可以准备着明天出发去小圣山了。
过了六月下旬这个窗口期,七月底八月初还有一个,按现在的配置,成功率其实是高的,实在不行,大不了明年来接着拍。
只要有人能动,剩下花钱能解决的,都不是事。
眼下钟亦一见某人从屋子里出去,便拍了张行止一下从位置上站起了身,道:“我出去找一下梁思礼。”
张行止没有阻拦,只是把手边放着的外套递进了钟亦手里。
夜色下,梁思礼正站在民宿门口抽烟,听见响动,一扭头发现是钟亦就笑了,状似不在意地调侃道:“好了,现在真是不一样了,外套都有人帮我监督你穿了。”
钟亦拢着自己身上的薄外套并不接话,只抬脸望着月下那座近在咫尺的雪山道:“借我抽一根呗。”
梁思礼侧目:“事都捋顺了,你抽什么?”
“一定要烦才能抽?”钟亦看他,“那你天天抽怎么没见你烦死。”
梁思礼边笑边给人掏了根烟,扯了扯嘴角道:“快了,一想到什么都逃不过我们钟老师的眼睛,离愁死就只差一步之遥了。”
钟亦哼笑:“别愁啊,这次我们梁总可是最大的功臣,救了我们剧组一命。”
“差不多行了,你能不知道?”梁思礼给人点烟道。
他是了解钟亦,钟亦自然也了解他。
他确实就是早有了伦纳德这个备胎在才一直没觉得慌,没什么好装的,装了也没用,骗不过钟亦。
钟亦不否认:“不然我哪敢这么横。”
夜里的山风吹在人身上还是有些凉,烟被夹在中指和食指间,顶端星火燃动,在深沉的夜色下闪着跃动的光。
梁思礼挑眉:“只怕连张行止会去找伦纳德都被你算准了吧。”
钟亦就压着狭长的凤眸长嘬了一口嘴里的烟屁股,偏头吁出白雾哼笑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哦梁总。”
“精死你算了。”
“你以为张行止心里没数?”
“是是,活该你们在一起呗。”
“狗嘴吐不出象牙。”
“算了,就跟邹超说的,栽你手里真不冤枉。”
“请伦纳德的钱我出,等我今天晚上去给你谈个家属内部价。”
“跟张行止床上谈啊?”
“有意见?”
“啧,能帮我省钱我能有什么意见,谈,得谈,还得好好谈。”
其实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哪来那么多看不穿、参不透,讲究的就是心照不宣,讲究的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聊完这一通,钟亦唯独觉得梁思礼有一句话让他听得舒服,那就是活该他跟张行止在一起。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作者有话要说:
注:
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欧洲最负盛名和历史最悠久的大型电影节之一,是世界第四大A类国际电影节。
第116章
历时两年多,《美学 2》的首映典礼终于在明里暗里无数双眼睛的窥视下如约而至。
2021年的冬天,十二月底,在由方世集团新投资的影院举行,同时也是他们的开张典礼。
通常首映礼会邀请观众,电影的主创团队也会同现场的观众互动,但《美学 2》没有。当天来到现场的人坐满了方世影院最大的IMAX厅,大咖云集,黑黢黢的放映厅内无一等闲之辈,没人聊天,也没人说闲话,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等首映礼开场。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部历经波折的片子到底被钟亦折腾成了什么样,有看好戏的成分,同时却又都打着跟钟亦套近乎的算盘。
好不容易争取到名额的媒体记者更是在心里来来回回地熟悉着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稿件,只等主创团队出现——只等钟亦出现。
但,依然没有。
主持人站在电影屏幕前依次介绍着《美学 2》的主创成员,众人是等台上全部介绍完毕也没听提钟亦半个字,底下才开始议论纷纷。
梁思礼就坐在观礼第一排,旁边有忍不住来打听消息的,梁思礼也只是无奈耸肩,举起自己刚刚才收到消息的手机屏幕道:“我也是临时才知道钟老师来不了的。”
边上竖起耳朵听的又有人问了,试探道:“钟老师这段时间都在忙啥?发消息不见回,打电话也没人接,是真的打算修生养息专心处对象了吗,还是在憋个大的?”
要说这两年圈里有什么爆炸性新闻,除了《美学 2》的正式启动,就是钟亦有固定恋爱对象这事了。
钟亦公布恋情的那个晚上,一点花哨都没有,就发了条朋友圈,没有配图,文案简洁地不能再简洁。
-“梁思礼被我甩了,换了个年轻的。”
当时这条朋友圈一经问世,被无数人在各种私聊和群里奔走相告、疯狂转载,关系不近的就到处找人打听是不是真的,关系近点能说上话的,直接就找当事人了,都问梁思礼是不是真的。
梁思礼磨磨唧唧把邹超这个马屁精的朋友圈原封不动抄了一遍,统一回复。
-“朋友圈见”
于是所有闻讯赶去的人,就看到了梁思礼和邹超前后脚挨在一起的朋友圈。
-“年轻的好(爱心.jpg)”
有动作快的,已经开始跟风刷屏了,就连人家梁总本人都发祝福了,他们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像这样能正大光明站队给钟亦拍马屁的机会真不多。
等后面那些村网通,事先没听到消息的再看到自己朋友圈,简直一脸懵逼,完全闹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都在刷,尤其这些人还一个比一个牌大,一个比一个鼻孔朝天,直到他们往下划到钟亦的朋友圈,吓得赶紧回来跟上了队形。
以至于钟亦当时还嘲笑了好些个人,说他们为了显得和自己很熟也跟着发,但实际上连他微信都没加上过。
自那以后,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就想知道一下能让这尊佛公开官宣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钟亦明明不是明星,却背负着圈内所有人最大份额的八卦和好奇。
奈何他们打听来打听去,也只打听到一句钟亦的对象当时也在《美学 2》的剧组里。一传十、十传百再来个戏剧加工,莫名其妙就变成了《美学 2》是两人的定情之作,梁思礼虽然是被“出轨”者,却也是两人因戏生情全过程的旁观者,不止没生气,反而被两人的真情打动,最后主动送上了祝福,俨然一出爱他就放他走的年度大戏。
不过也有人反对,说梁思礼其实心里很不爽,但为了维持商业关系,拿钟亦没办法,只是希望自己表现得大度一点才强装不在意。
起初,这种声音有不少拥趸者,但后来大家慢慢发现梁思礼照吃照喝照睡,一点没闹绝食搞上吊,连玩都没落下以后,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就比如现在,梁思礼听身边人问起钟亦的事,面上找不出丝毫异样,笑得很大方,道:“我都被蹬了这么久了,再去过问他的私人行程,好像也不太理直气壮啊。”
这话不是梁思礼瞎说,自从剧组今年六月份杀青,他除了知道钟亦一直住在张行止的大house里,其他一概不知。
但众人自然一番吹捧,早已准备好的台阶一二三四全给梁思礼搭好了,说就算蹬掉了也只是意思一下,论入幕之宾,肯定还是他梁总,谁也取代不了。
“而且梁总还瞒着我们养了这么优秀一儿子,真是羡慕不来羡慕不来哈哈哈。”
“就是,皓川现在微博粉丝大几百万吧。”
“别说,我们家闺女当时看皓川的综艺特来劲,每天在家里吵着要给他花钱,结果后来小道消息一打听,嗐,梁总家的公子,根本犯不着谁给他花钱,就是玩呢。”
“话不能这么说,孩子自己努力啊,剧组一杀青就提说想出国深造了,一点没留念被粉丝追捧的感觉。”
“听说今天没来就是因为不想落课?我每天教育我闺女学学他偶像的上进心哈哈哈。”
说什么努力、上进,梁思礼能不知道这帮人心里想的是出国花钱买文凭镀金?
但梁思礼也不戳穿,只看着台上接受采访,给大家幽默描述当初小圣山拍摄碰到过什么困难的伦纳德,轻描淡写打趣道:“可不能当着他的面夸,他一听就飘。”
关于出去读书这件事,确实是向来不爱搞学习的季皓川自己屁颠屁颠跑来跟他提的,不过当然不可能是他自己突然一下开了窍,而是因为里奥。
那天在《美学 2》的杀青宴上,张里奥一点征兆都没有便向张行止征求了意见,说他还是想继续把学业完成了再回来,因为在剧组和大家相处下来,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张行止原本也一直觉得里奥该把书读完,虽然有点惊讶他会主动说想去国外读,但也不阻拦,边上钟亦还问孩子有没有心仪的学校,他可以找人帮忙写推荐信。
原本拍完一部大戏,还喜滋滋觉得自己有所小成的季皓川,一听说张里奥要出国,立马就蹲不住了,赶紧跑来说自己也要跟着一起去。
这两年钟亦一直处于闭关状态,外人找一律不见,但先前大家只以为是跟《美学 2》的剧组,不想被打扰,结果这都杀青这么久了,好不容易赶来看个首映礼也还是没摸着人影,只能是转头又全奔着立博去。
钟亦以前时不时会去公司里坐坐班。
闹得梁思礼觉得自己每天坐办公室里什么有用的也没干,净帮钟亦接客去了——哪怕他已经被蹬。
“太客气了冯总,每次来手上都不空着。”梁总看着眼前又给他送了一整盘陈皮普洱的男人有点哭笑不得,不明白怎么就能做到这么锲而不舍,“主要钟老师真不在我这,您来几次都没用,我也很长时间没见他了。”
冯总却道:“我这次来不是想找钟老师,是想问问幼安的事。”
梁思礼眉梢一抬:“怎么了,冯总也有适合幼安的戏想找他?”
这两年,虽然杨幼安也跟季皓川一样,只有那一个参加到半截的综艺昙花一现,在观众面前很久没露面,但他一直因为是立博手下唯一的签约艺人而备受瞩目,尤其是在圈内人都知道最近《美学 2》马上要上贺岁档上以后,这就意味着流量马上要回来了,抢人得趁早。
所以除了日常找钟亦的,还有不少来找他问季皓川和杨幼安的。
“听梁总这个意思,还有别的人也来问了吗?”冯总是个圆脸小光头,一脸富态,话说得很委婉,“我是听说幼安好像拍完《美学 2》就直接回学校了,就想来问问他还有没有出来活动的意愿。”
“我们还是尊重孩子自己的意思,回去把学业完成,有了扎实的理论基础再出来。”梁思礼嘴上一番话说得诚恳,心里想的却是,别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就只有你能想到来打听了,跟杨幼安很熟吗,就“幼安”、“幼安”的叫?
冯总赶紧附和:“是是,都是沉得下心的好孩子,跟圈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不一样,是我狭隘了。”
等梁思礼好不容易准备把人送走,已经是十几分钟以后的事了。
结果这冯总踏出他办公室大门的时候还没死心,就厚着脸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钟老师我不敢多打扰,但梁总要是听说了幼安有想活动的意思,可别忘了我老冯啊哈哈哈。”
梁思礼自然是打太极,对门外助理比了一个“送客”的手势便点头道:“有机会的,冯总下次来可别再带东西了。”
“应该的应该的。”
梁思礼是一直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目送人走没了影才松气,扯开自己颈间的领带,转身便推开了办公室内休息间的门,对里面优哉游哉分糖吃的两人头疼道:“我想了一早上也没想通,你们两个想见面,在学校里见难道不比我这方便多了吗?非弄得跟地下党接头一样。”
钟亦就拿着糖盒,侧依在沙发上看着他笑:“有什么关系,梁总不是挺自然的吗,瞎话说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说什么瞎话了,你在里面就看见我没眨眼了?”
“什么你也很长时间没见我了,这话不是你说的?”
梁思礼抱臂:“我只说我很久没见你了,又没说我很久没见到你了,说错了吗?”
“难怪季皓川当时在贫民窟有样学样,演戏学那么快,敢情这基因也有你的份。”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