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界面再一次打开,果然验证了队长的猜想。消息界面整整一片红,评论和未关注人私信囤积了无数条。
贺子炎笑说,“小文也就休了三天假,消息这么快就爆炸了。看来觉夏哥的热搜还真是实打实的。”
“快看看写了啥。”路远的脑袋直往方觉夏跟前靠,挤得凌一都没地儿,“哎哎哎,老铁你蹭着我冰淇淋了!”
拿着小小一方手机,方觉夏吸了口气,点开了评论区。
[啊啊啊啊啊觉夏哥哥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热搜使我快乐!让我找到了神仙小哥哥!]
[在b站看了你的舞蹈剪辑!真的太有张力了!好久没有被爱豆圈粉了!]
[为什么您长得这么好看,连胎记都是加分项!您是女娲娘娘精雕细琢的而我是小泥点子55555]
[想看您新鲜的自拍!求求了救救孩子吧!]
[看自拍加身份证号!感觉哥哥微博全是广告都没有日常,想看日常!]
[哥您知道您的声线多特别吗?我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心仪的一点都不油腻也不做作的清冷少年音了,还自带混响自带空灵的空间感,太棒了呜呜呜音饭疯狂哭泣!!您就是真正的音色流氓!以后能不能多上一些唱歌节目啊,直播唱歌也可!]
[jxgg我是最近才喜欢你的,因为看到热搜觉得你好好看多搜了一些就入圈了。看到您以前的舞台还有综艺,真的发现了宝藏!感觉自己来得太晚了呜呜呜,哥哥对不起!]
[什么时候回归呀,想哥哥了!我们卡团要好好的啊!]
[快过年了。许愿觉夏哥哥今年平安健康,能有属于自己的舞台。]
看到这一句,方觉夏的心不由得颤动了。
翻不完的评论,数不尽的赞誉和鼓励,还有大篇大篇的私信关怀。这些素昧平生的小姑娘像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云雀,叽叽喳喳可爱地朝他飞来,将他淹没在柔软的愉悦中。
“我们一起拍张照吧!”凌一提议。
当下方觉夏是支持这个提议的,但很快意识到还差一个人,下意识抬头移动视线。江淼很快察觉到他细微动作里表达的含义,于是笑道,“我这里有一张上次我们参加拼盘演唱会后台的合照,小文抓拍得挺好看。发给你?”
心里有点惊异于江淼的细微心思,方觉夏点点头。
这种时候如果发五个人的自拍,肯定会被发散,哪怕事实就是某人刚好不在。
“你把微信也下回来吧。”贺子炎道,“不然队长还得给你发邮件。”
“对!”
于是在凌一的指使下,方觉夏把所有之前删除的社交网络又一一下回来,登录好,然后保存了江淼发来的照片。
他们六个穿着同色系的演出服聚在后台补妆,刚好自己的脸是面对着镜头的,裴听颂视觉上在他的身后,侧着脸让造型师整理大衣,难得显得乖巧。
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文案,在做这种事上他实在生疏,所以方觉夏只上传了照片。
这张照片成了扇新打开的窗,春风一阵,他再次被铺天盖地涌入的小云雀们击倒、淹没。
可爱的东西果然会让人产生愉悦感。
“哇,这才几分钟就破万转了。”凌一有些惊讶,以前可从来没有到这种程度,“你真成流量了觉夏。”
他正想否认,路远先说,“你没看小裴最后一条微博,那留言多的,连带着我们几个的都变多了。”
贺子炎揽住凌一的肩,“流不流量先放一放,你得先跟我去录demo了。”说完他看向队长,“淼哥,你拿了琴吧。”
江淼点头,又对路远道,“刚羌哥说你约的舞蹈老师快到了,去十楼等他吧。”
“哦了。”路远爬起来抖了抖衣服,“开工啦。”
看着大家各有活干,方觉夏慢半拍发问,“我呢?我跟子炎去录音吗,还是跟远哥。”
可他们俩全都以一时半会儿不需要他为由拒绝了。
“有个地方还真需要你。”江淼的下垂眼笑起来更明显,“你得回宿舍,说是一会儿制作组会过去安摄像头,帮大家看着点儿吧。”
最后方觉夏拿了最清闲的活儿,回家休息。
洗了个澡,他换上了家居服,把留的有些长的头发扎了个揪,像个苹果梗。回了房,吃了维生素,方觉夏拿出一本厚厚的数独本,翻到还没有做的一页,握笔坐在书桌前认真地思考。
就在方觉夏连续填满了三张数独,情绪极度平静时,他才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门铃声。
糟了,制作组来了。
自觉怠慢,方觉夏立刻放下数独,踩着拖鞋快步出去开门。每次他玩数独时都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现在听见外面频率愈发快起来的门铃,就能猜想到对方是摁了多久。
看也没看监控屏,方觉夏焦急地跑出玄关开了门,嘴里忙着道歉,“抱……”
可门外却并不是什么制作组,而是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戴黑口罩、抬手正要再次按下门铃的裴听颂。
差点脱口而出的抱歉被他生生咽回肚子里。
“抱什么?”裴听颂无意识挑了下眉,单手扯下口罩塞进口袋,“抱谁?”
作者有话要说: 饭圈术语解释:
top:团队中人气最高的成员
teaser:预告片
C位:center,一般是编舞站位的中心位。很多团不止一个C位,可能不同专辑会轮换C位,也有团会固定C位。
辱X了:就是当下说的那个对象远远比不上X,放在一起说就是侮辱X了。
对标:就是把某某定位成某某的对家,或者说强行把他们扯到一起去比较
第6章 二人独处
方觉夏脸上的惊异一点点收回,好像涟漪散开后逐渐恢复的静水。
“没谁。”他简单回复。
“只有你在?”裴听颂的眼睛朝里望了望,他身上透着股从外面带来的寒气,“搬家公司就在楼下,一会儿要搬东西上来。”
还保持着开门动作的方觉夏这才松开手,让开半步,“哦……”然后又想到对方还没上来,于是又往前挪了一步,“多吗?”
他想说需不需要帮忙,可这句话就好像是卡在他喉咙里似的,吞不进去也说不出来。
屋内的暖流涌出来,裴听颂把帽子也摘了,“不多。”他瞟了一眼方觉夏身上雪白、软绵绵的家居服,他好像是猜透了方觉夏的想法,“进去吧。穿这么点儿下去冻死你。”
这不是什么好词儿,但他至少不用下去了。方觉夏挺满意。
不一会儿,入户电梯打开的声音传来,搬家工人很快搬来裴听颂的行李。方觉夏整理了昨天队友打游戏没有收拾的客厅,给他们腾出地方。
他捧了杯热茶靠墙看着,统共搬进来五个大纸箱。观察着他们放下箱子的动作,估摸着每个都挺重。
裴听颂都拿了些什么,方觉夏不禁好奇起来。
“辛苦了。”裴听颂客气道谢。
就在他准备送他们走时,方觉夏忽然叫住,给这三个大叔一人倒了杯热茶,没说话,直接递到他们手中。
“谢谢谢谢。”三个大叔忙接过来,呼呼吹着气,喝得胸膛肺腑热乎乎的,笑呵呵离开。
说好的制作组没有到,宿舍里只剩下他和裴听颂两个人。两年来这种单独相处的时间几乎为零,多少有些尴尬。他盯着这些大箱子,仿佛这些箱子也正盯着他。
“我带你去看一下你的房间。”方觉夏好像终于想到了一句可以说的话,踩着拖鞋绕过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贺子炎平时都会锁门,正担心着想试试,没想到竟然打开了。
他知道裴听颂要来?
“我和子炎哥一起住?”裴听颂站在他身后,抱着纸箱进房间。
“嗯。”方觉夏给他让开道,房间还挺大,一进门就是一大张工作台,上面是好几个显示屏和midi打击垫,侧过来的另一张台面放的是电子DJ台。的确一看就是子炎的房间。里头阳光充沛,靠着窗子的那头是空下来的,只有一张没铺的实木床。裴听颂把纸箱放下,手摸了一下隔区用的书架。
“你和谁住?”他忽然开口。
方觉夏怔了两秒,“一一。”
他心里想着,如果这时候淼哥或者一一在,或许会带他四处转一转,熟悉环境。可刚好只有他自己,他不太清楚应该做什么,是带着裴听颂参观参观,还是闷声帮他搬东西,或者不理睬回房。
最后一个选项太冷漠,哪怕方觉夏真的想这么做。
干脆就这么做。
方觉夏抬脚想走,谁知裴听颂忽然开口。
“我想看看其他房间。”他脱了外套搁在空床上,里面是件看起来很柔软的灰色毛衣。
算了,毕竟是一个团的。
“嗯。”方觉夏应完声转身就往外走。裴听颂盯着,他的背影被雪白的毛绒衣罩着,后颈修长,尤其从侧后方看过去,像只落单的小天鹅。这令他意外,大概是从没见过在家里的方觉夏,素面朝天又裹着柔软外衣,好像少了点那种不可近观的冷感。
“这是淼哥和远哥的房间。”方觉夏拉开门,这间房逼仄很多,靠近门口的架子上隔着一摞琴谱,窗户那里摆了架古筝,队长当时主动选的最小的一间,还是上下床。不过路远也喜欢睡上下铺,他觉得上铺高高的很舒服。
他不知道怎么介绍,所以显得很沉默。裴听颂被他带出房间,领到客厅和开放式厨房转了一圈,干巴巴说,“大概是这样。”
谁知裴听颂却靠在厨房的流理台,“你的呢?”
方觉夏缓慢地眨了下眼,然后像是默认那样转身,带他去到自己的房间。
总归是住到一起了,今天不看,明天也要看。
裴听颂觉得有趣,他原以为他会拒绝,毕竟他总是在拒绝,但现在竟然这么容易就同意让他闯进私人领域。今天的方觉夏显得格外好欺负。
可那个穿着家居服的家伙也只是打开门,自己都不进去,站在外面客套地介绍了一下,“这间。”
裴听颂才不会错过这种可以侵犯他领地的时机,他二话不说迈步进去,害得方觉夏失去主动权,只能跟在他后头。
这间房比他想象中更加泾渭分明,中间的一排衣柜将两边隔开,朝门口的区域充满了各式各样的饰品,床品是小黄人,床上还摆着一排小黄人玩偶。凌一是出了名的小黄人爱好者。
裴听颂往里走,朝里的区域像是另一极。很空,全部家具也只有连体的原木色书架书桌,两三个浅灰色矮柜和一张床。墨蓝色的床上是叠成方块状的被子,干净得一丝不苟。
他在心里搜罗了一遍形容词,但发现最合适的描述其实就是他本人。
这一切都很方觉夏。
“我房里没什么可看的。”
他感觉到方觉夏的语气开始出现轻微的自我防卫了。裴听颂忍不住勾起嘴角,走到书桌边,视线被上面巨大的数独本吸引。
“你喜欢数独?”
方觉夏走过去,将没做完的那一页用笔夹住后合上,“无聊的时候会玩一下。”
这让裴听颂有些意外,不过当他视线上移的时候,更意外的东西就接续出现。
“《The Unity of Mathematics》”他凑得更近些,仔细看着书架上的书。
不光是《数学的统一性》,还有《黎曼曲面讲义》、《泛函分析》、《莫尔斯理论》诸如此类数十本数学教材。
其实方觉夏的局促感已经抵达峰值,但由于情绪延迟,他的语气依旧冷静,“很显然,我学数学。”
“对,差点忘了。”裴听颂想起来之前听凌一他们开玩笑说起过,说他大学作业比高中还多。也想起方觉夏在数学上的天赋,虽然只是偶尔上一些冷门综艺展露出来的冰山一角。
“没事。”方觉夏伸手试图拽开他,像他上次握住自己手腕那样。
他的手指很长,但是比裴听颂想象中要柔软很多,温热的,轻轻圈住他发冷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