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太后虽然疼他,但若是知道他把人给弄回府上了,免不得要将他拎进宫里去说道一番,他不想应付。
“看可以,但也只许看,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凌祈宴丢下这话,叫了江林派人去,将温瀛传唤过来。
一刻钟后,温瀛过来正院,似没想到还有外人在,立在一旁没出声。
惜华郡主眉飞色舞,正与凌祈宴说这两日外头的事情,前日的夏至日,太子凌祈寓代皇帝去地坛祭祀,哪知道仪式进行到一半,冲出来两条凶神恶煞的狂犬,横冲直撞,搅得祭祀现场一片人仰马翻,凌祈寓被吓得够呛,一屁股坐到地上,什么储君威仪都没了。
小郡主一边说一边乐,言语间全是幸灾乐祸,她知道凌祈宴与太子不睦,她也不喜欢那个小时候总欺负他俩的恶霸太子,很乐得将他的倒霉事拿来跟凌祈宴分享。
凌祈宴淡定喝着茶,半分不惊讶:“是么?老二他从小就畏犬,没被吓出个好歹来?”
“反正,祭祀仪式没完成就是了。”
代天子祭祀,结果被两只恶犬给搅和了,这事传出去,凌祈寓的面子里子是都没了。
凌祈宴笑了笑:“那只能算他活该了,恶人自有恶狗磨。”
小郡主一拍手掌:“说的也是!”
温瀛安静听他们说完话,才上前见礼。
惜华郡主的目光转向他,见到来人目似朗星、颜如冠玉的模样,饶是早有心理准备,这么近距离瞧着,依旧微微红了脸。
凌祈宴睨向看痴了的郡主,似笑非笑:“好看么?”
小郡主回神,闹了个大红脸,她毕竟是女儿家,再不拘小节,直愣愣地盯着个男人看呆了,说出去也有够丢人的。
再看一眼俊朗清冷的温瀛,心下砰砰直跳,难免不甘心,于是压着声音问凌祈宴:“大表哥,这人,真是你府上门客?”
“自然是的。”
“只是门客?”
凌祈宴好笑道:“不然呢?”
“那,……我听说他是冀州的小三元案首,今秋就会参加乡试,说不得明年春闱就能高中?”
凌祈宴知道这丫头在打什么主意,温瀛现下还只是个穷秀才,高攀不起她,但若是明年春闱他能取中进士,甚至位列一甲,郡主下嫁,又有何不可?
且温瀛才十六岁,就是难得一见的小三元案首,之后的大考中,成绩必不会差,状元都大有可能!
想到这个,凌祈宴心里莫名地有些不爽。
温瀛只一直低垂着头,也不知听没听清楚,这兄妹俩在说些什么。
“你想如何?”凌祈宴笑问道,笑中已然多了丝冷意,陷入少女怀春中的小郡主并未察觉。
“大表哥,我以后能常来你府上玩儿吗?”
小郡主眼巴巴地央求着凌祈宴,凌祈宴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能,本王说了男女授受不亲,你再多来个几次,外头该传闲言碎语了。”
大成朝民风开放,男女之防不大,故马球这样的活动,各府的女郎娘子们也能去看,还有亲自下场比试的,但那是在大庭广众下,未婚孤男寡女在府中私会,这事传出去免不得要惹人说闲话。
虽然,凌祈宴其实压根不在意这个,他只想赶紧把人请走。
惜华郡主没好气地推他胳膊,装不下去了:“你想得美,本郡主嫁谁都不会嫁你,母亲第一个不答应。”
凌祈宴笑吟吟地提醒她:“彼此彼此,但祖母十分乐见你我成事,外头真要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祖母她老人家指不定要强行指婚了,为了你我都好,你以后还是少来本王府上凑热闹,请吧。”
凌祈宴已开始赶人,惜华郡主又去看温瀛,有些舍不得,直到外头有人进来禀报,说是长公主派人来将她叫回去。
于是她只得起身,最后瞪凌祈宴一眼,告诉他:“我母亲不答应,外祖母也不能强行把我指给你,不过我昨日进宫,外祖母确实说,又要帮你选妃了,你自己掂量着吧。”
小郡主话说完,潇洒而去,路过温瀛身旁时,停下脚步侧目看他一眼,温瀛不为所动,始终垂着眼。
及到她走远,又有公主府的婢女去而复返,递了个香囊给温瀛,高傲道:“郡主赏你的。”
温瀛没接,那婢女直接将香囊塞他手中,这才又走了。
庭院中终于安静下来,凌祈宴翘着脚要笑不笑地看着温瀛,酸道:“你这小子魅力可真大,招蜂引蝶的本事倒是不错,本王的表哥看上你,表妹也看上你,你说你当真是何德何能。”
温瀛走上前,在凌祈宴身侧跪蹲下,帮他揉按小腿。
被捏了两下腿肚,凌祈宴的身子软了一半,语气也放缓了些,两指捏着温瀛的下巴,左左右右地仔细瞧他的脸:“你说你这张脸到底怎么生的?怎么就生得这么好?”
温瀛淡道:“殿下生得更好。”
凌祈宴嘴角的笑滞了一瞬,更多调戏之言到嘴边又咽回去,松了手,倒回榻里。
温瀛帮他按着腿,抬眸看他一眼,问:“太子祭祀时遇上意外,可是殿下安排的?”
凌祈宴闭着眼哼哼两声。
“殿下不怕被人查出来么?”
“本王敢做,自然不会留下把柄,”凌祈宴说着又觑向他,“怎么?担心本王?”
温瀛尚未开口,又被凌祈宴抬抬手指打断:“行了,知道你又要说本王是你靠山,本王倒霉你也要倒霉的话,闭嘴吧。”
温瀛不再说了,继续给凌祈宴揉按两条腿,动作细致,耐性十足。
凌祈宴问他:“你脚好了?”
“多谢殿下照顾,已经好了。”
凌祈宴想想这小子刚才进门时,脚确实不跛了,于是懒得再问。
他又闭起眼,被揉按得舒服了,嘴里不时发出一两声短促的呻吟,黏黏糊糊,腻人得很。
温瀛心不在焉地听着,手中力道不由加重些。
过了片刻,他低声问凌祈宴:“殿下要成婚了吗?”
“不知道,可能吧。”凌祈宴随口回答,一副可有可无之态。
“刚才那位小郡主,殿下为何不喜欢?”
凌祈宴哼笑:“本王为何要喜欢一个从小一起尿床长大的丫头片子?”
“太后娘娘想要撮合你们,但是华英长公主不乐意?”
“姑母自然不乐意,她看不上本王这个纨绔,再者说,你应该听人说过的吧,本王克妻。”凌祈宴浑不在意地说着,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情。
温瀛微蹙起眉。
他确实听人提过,毓王殿下十四岁就被指了婚,未婚妻是某位侯府嫡女,结果在成婚前半个月,那女郎一场风寒,一命呜呼。过了半年,太后又给他指了个二品官的女儿,指婚懿旨下去不到三个月,未婚妻掉自家荷花池子里淹死了。
再之后,凌祈宴克妻的名头就传了出来,且传得人尽皆知,如今即便太后想再给他指婚,都得思虑再三。
凌祈宴是无所谓的,他本也不想这么快成婚,要不他这身上的难言之隐,可不麻烦。
凌祈宴笑瞅着温瀛:“怎么?你怕了?本王克妻又不克你,难不成你还想做本王的妻?”
他说着,手又不规矩地贴上温瀛胸膛乱摸,且又掐又揉,温瀛冷着脸捉住他的手,用力甩开。
凌祈宴一愣,心头火起,抬起手就要去扇温瀛巴掌,落下时对上他倔强深沉的黑瞳,视线再扫过他皙白俊秀的面庞,又顿了住。
罢了,……他怜香惜玉。
这么张貌美如花的脸,打坏了多可惜。
凌祈宴悻悻收了手,磨了磨牙,骂道:“你可真是不识抬举。”
“谢殿下宽容,不与学生计较。”温瀛低头,服软与他谢恩。
凌祈宴心里舒坦些,伸出手:“刚才惜华那丫头给你的香囊呢?”
温瀛将香囊递给他,半点不觉可惜。
凌祈宴随手一扔:“以后离她远些。”
第11章 冰冷狠戾
夏至过后,随着三伏天到来,愈发的酷热难耐,凌祈宴在府上待不住,又去了山中私庄避暑,带上日日闷在房中念书的温瀛一起。
温瀛还是老样子,早上去凌祈宴的院子里给他请一趟安,傍晚再去陪他用晚膳,在凌祈宴那里消磨一个多时辰,回自己住处后接着挑灯夜读。
凌祈宴对着他,有时千疼百宠,有时被坏了兴致,又会骂骂咧咧,甚至动手打人。
当然,没打过他的脸。
就只是毓王殿下将人拖上床的念想,始终都未能如愿。
凌祈宴每日里大半时间都在睡觉,醒了就听曲喝茶,又或是去马场里跑马,日子过得分外懒散。
过了几日,张渊、刘庆喜那伙人又来了,是凌祈宴派人去叫他们来的,跟这些人玩其实没什么意思,但凌祈宴实在太无聊了。
这帮纨绔们来了山庄,不过是纵情享乐、花天酒地,玩来玩去永远是那些个花样。
期间凌祈宴叫了温瀛来陪自己喝酒,对他出现在毓王殿下 身边,所有人都已见怪不怪。
后头凌祈宴喝高了头疼,缠着温瀛赖他身上,要他陪自己回房去,温瀛在其他人玩味促狭的笑容中从容起身,扶着烂醉的毓王殿下离开。
跪坐在榻前,温瀛捏着热布巾给凌祈宴擦脸,凌祈宴不要别的人伺候,只缠着他不放。
醉鬼不停往温瀛身前栽,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就在温瀛耳边,温瀛捏着他后颈,将人拎开一些,醉得迷迷糊糊的凌祈宴又贴回来。
“穷秀才,本王可稀罕你,让本王宠幸了你,本王什么好东西都给你。”
凌祈宴满嘴胡话,脱了鞋袜的脚丫子在温瀛的大腿上又踩又揉,被温瀛忍无可忍地捉住。
入手的触感滑腻冰凉,这位高高在上的毓王殿下,连这一处地方摸着都与嫩豆腐一般。
凌祈宴被温瀛揉到脚心的敏感处,受不了地喘气直哼哼:“你做什么,你以下犯上,好大的胆子……”
温瀛没理他,一只手继续捏他,另一只手给他擦脸。
凌祈宴反扣住温瀛手腕,带着他的手沿着自己脚踝往上摸,滑过小腿肚,再到大腿,一路延伸至腿根处,软绵绵地命令他:“这里,也给本王摸摸。”
温瀛没理他,直接抽出手。
“你这人怎么这样……”
凌祈宴生了气,但浑身无力,别说打人了,骂人都使不出力气来,只眸光潋滟地瞪着温瀛,漂亮的桃花眼在眼尾处微微上挑,泛着红,有如晕染开胭脂。
温瀛轻拍了拍他手背:“殿下喝醉了,睡吧,不然夜里要头疼的。”
“本王不睡,你陪本王下棋。”凌祈宴凶巴巴地命令他。
“那也得等容学生回去换身衣裳,殿下不觉着难闻么?”
先头他将凌祈宴扶回时,被吐了一身,凌祈宴闻言皱了皱鼻子,嫌弃道:“赶紧滚,换了衣裳再滚回来。”
温瀛从凌祈宴的院子里告退出来,拎着灯笼往自己住处走,没叫人跟着。
夜幕已然深垂,只有正院那边和一众纨绔玩乐的地方还灯火通明,越往偏僻处走,越看不到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