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准靠在椅子上,两手随意垂着,问:“除了我以外,还有没有画过别人?”
裴然眨了眨眼,说:“有,很多。”
严准:“……”
“我微信里加了几位人体模特,都很敬业。”裴然说,“私人画稿也接过,画过明星,也画过电竞选手。”
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蠢,严准忍不住扯了下唇:“我是指……除这些之外,私人,私底下,画过别人么?”
裴然眸光动了一下,说:“没有。”
他顿了顿,又认真地补充,“只画过你。”
严准跟他对视几秒,忽然垂下眼皮问:“葡萄甜吗。”
裴然说:“甜,你尝一颗。”
严准“嗯”了一声,侧过肩膀,低头舔了一下他的嘴唇。
裴然背脊瞬间僵直,手还维持着拿葡萄的动作,没再动了。
严准舔完便分开,感觉着嘴里漫出的淡淡甜味,没挪回原位。他们依旧鼻尖相抵,谁往前凑一下都能碰到对方。
“裴老师平时接稿都多少钱?”严准问。
裴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他心脏怦怦乱跳,绷着嘴角报了一个数字。
“贵,付不起。”严准说,“这样,下次别约别人了,我给你当人体模特。”
“……”
裴然画过不少人体,他曾经的导师追求美和协调,约的模特身材一个比一个好。
但对裴然而言,学习就是学习,他看任何模特的目光都是冷静的,没生过一丝其他的想法和念头。
可是此时此刻。
他想起了严准绷直流畅的锁骨,仰起头时凸起的喉结,白净、骨节分明的手指。
良久,裴然说:“你当不了。”
严准:“为什么。”
“画不了……”裴然诚实地说,“你脱了,我会静不下心,画不了。”
一本正经的回答都像是在勾引人。
严准像是很轻的笑了一下,又像是没有,裴然还没看清楚,就被重新吻住了。
宿舍没有人,这次也没有雨声,听见他和严准一起发出的声音,裴然耳根都在发烫。
严准一边手懒懒地搭在他的腰上,裴然的腰很细,平时就能看得出来,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里面平滑一片,一分多余的肉都没有。
严准的手探进衣摆的时候,裴然连脑袋都麻了。
哪怕这只手哪也没碰,只是覆在了刚才的位置。
空调暖气这会儿才慢慢起效,室内温度升高,裴然觉得自己有些缺氧,却又感觉到一丝奇异的舒服。
直到他发出一道很轻很软的闷哼。
裴然一滞,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发出来的声音。严准也顿了一下,半秒后,他把裴然松开了。
裴然这次看清楚了,严准是真的在笑。
他说:“谢谢裴老师的肯定。”
第35章
严准回基地时,其他人还在训练。今早PUBG赛方发了公告,下周三赛程恢复。
严准一开始其实没打算住这里,一是不想打扰他们训练,二是虽然基地和学校离得近,但来回还是需要时间,不如在学校附近租房来得方便。
教练说了好几次,他才点了头。
“哥,”林许焕透过玻璃瞧见他,抽空朝他使劲儿挥了挥手,“来这儿!”
严准把行李包放在沙发上,进了训练房。
已经接近晚上十点,训练赛早结束了,其他人正在训练场练枪,林许焕和突击手在打双排,这会儿已经进了决赛圈。
他坐到林许焕身后的椅子上,低头发消息。
林许焕把最后一个敌人杀死,跳出吃鸡页面,很臭屁地冷哼一声:“我都说了,我的四倍AK,无解。”
说完,他拿出手机拍电脑屏幕。
突击手嫌弃地问:“你是哪来的土包子,吃把鸡都要拍照留念?”
林许焕说:“我拍给我的新徒弟看。”
“谁这么倒霉,成了你新徒弟?”
“我然宝贝儿啊。”
林许焕话音刚落,脑袋就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
他愣了愣,纳闷地转头:“哥你干嘛?”
“他有名字。”严准说完扫了眼屏幕,嗤一声,“四个人头,这就是你的四倍AK?”
林许焕狡辩的时候,教练拎着宵夜进来。
“吃点东西再练。”他抬抬下巴,对严准说,“你的我让他们单独包装了,没加辣。”
严准说:“吃过了。”
烧烤味道香浓,一进屋其他人就受不了了,全关了游戏围到桌边。
“哥,你和女朋友吃了夜宵才回来的?”突击手问,“吃的什么?”
严准说:“面。”
“在外面吃的?”
严准敲着手机,头也没抬地问:“转行当狗仔了?”
突击手嘻嘻笑了一声,低头专心撸串儿。
等消息的间隙,严准舔了舔嘴唇。
夜宵吃的葱油拌面,学校门口的十年老店,今晚难得不用排队。不过现在他嘴里只剩下奶糖的味道,在裴然那尝到的。
桌上在聊比赛的话题,经过一段时间的休赛,很多队伍的打法都会变,教练在预测几个强队的跳伞地点。
聊着聊着,桌上忽然有人起了身,其他人都忍不住望了过去。
是队里的狙击手兼指挥,也是队里的老大哥。他拿起桌上的打火机,说:“我出去抽根烟。”
林许焕看了眼他面前的桌子,上面只有两根竹签:“维哥,你就吃这点儿啊?”
“嗯,我晚饭吃得很饱。”维哥说,“你们慢慢吃。”
他路过严准身边的时候,严准闻声抬眼,正好看到他掏烟的手在抖。
严准心一沉,开口叫了他一声,维哥下意识把手插进兜里:“怎么了?”
严准跟他对视两秒,然后说:“少抽点。”
周三,PUBG官方赛事重启,比赛强队云集,现场观众席坐满了人,官方赛事直播间也爬到了人气榜一。
这天,裴然刚放学就被老师叫住,叮嘱了几句话,直到其他同学走光才摆摆手准他离开。
裴然背着包出去,严准背对教室门站着,戴着一边耳机,低头在看手机里的比赛直播。
感觉到身边来了人,严准撇过眼去,表情放松了一些:“被留堂了?”
“嗯。”裴然垂下眼,“是TZG的比赛吗?情况不好?”
哪只是情况不好。
这是第三局了,TZG没有一局进过前五名。
严准拿起另一边耳机:“要听吗?”
“好。”
裴然刚说完,严准就帮他把耳机戴上了,担心他不舒服,还调整了几次耳机的位置,手指轻轻擦过耳廓。
严准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了,手有点冷。
耳机里,解说在说话。
“TZG状态不行啊,是前段时间训练太放松了吗?”
“又没狙过对面,TZG的狙击手怎么了,这几局好像一直在出岔子……被补掉。”
“TZG开始三打四,糟糕右边有队伍听见枪声过来了,TZG要被包了呀!”
“TZG被团灭,获得了……第六名。”
严准摘掉了耳机。
他正要说什么,手被身边的人牵住了。
裴然在画室呆了一下午,手是热的。严准反握住他,刚要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声。
老师边打电话边走出画室,见到门外站着的人,她先是愣了一下,垂眼看到他们牵着的手后,连说到一半的话都停住了。
严准松了手。
但裴然依旧握着。
“老师再见。”裴然说。
老师回过神来,朝他们点点头:“……嗯,早点回去。”
老师走后,裴然问:“等很久了么?”
严准早早就来了,画室后门上有一块玻璃,正好能看见裴然和他的画。
不过他没偷看多久,就靠到围栏看比赛去了。
前几天看到的事在他心里落下一块疙瘩,不确定,他不安心。
“不久。”他说。
裴然垂眸看着他手中还在播放比赛的手机:“不看了?”